D在这种细节上都顾及得很好。
拿饭菜的时候,从来没开过的门开了,若草愣了一下:“D?”
他从来有在她有行动能力的时候出现过。
D静静地看了她片刻,淡淡地把手递过去:“走吧。”
看着他伸出的手,若草猜疑的目光在上面定了一会,又扫了眼自己的房间。
“怎么,不舍得么?”D略带戏谑地弯起唇角。
“……”她还是将手搁在他手上,两人一路默然出了房间,若草这才发现原来这是一栋很普通的高层楼,旧房子的顶层及住下三层都被D买下,门外的看守颇为严密。
乘坐着电梯直下,门关上的那刻,拽着自己的那只手蓦地缩紧,一抽,若草便被他狠狠抱在怀里,连腰都勒得生疼。
她估量了一下自己虚弱的身体,决定放弃抗拒之类的动作,只是无奈地道:“天霜,你好歹等到脱离等到脱离险境。”
那人正埋头在她颈间嗅吻,顿了一下,抱得更狠:“等我们离开,你只会毫不犹豫地离我越远越好。”
若草垂着眸子,不可置否,他倒是很有自知之明。
“你还是和以前一样,从来不会把我和他弄错,即使我们眼睛和头发和谈吐都一样的时候,真让人好奇,为什么你从来不把我们弄错呢?”天霜瞥见她苍白的脸色,到底松了松手臂,看着她不知在想什么。
若草瞟了他一眼:“你希望我把你们弄错么?”
“……”天霜没再说话。
两人沉默了一会,他面无表情地看着电梯按钮:“我不会为之前对你做的那些事情道歉的。”
“嗯。”她点头,表示了解。
“是你的错,你骗我,不声不响地诈死,消失。”
“嗯。”
“这些你自己惹出来的事要承受的后果。”
“哦。”
天霜忍无可忍暴躁地一把将她按到电梯墙壁上:“你到底想怎么样?!这不是我的错!”他又不是故意伤害她的。
若草按捺下皱眉的欲望,微笑地迎上他的眼:“这是我的错,我自作自受,我活该你们这样折腾,我自找的,所以我承受了该承受的那些该死的后果,那么,现在你想怎么样?”
“我……”天霜没想到问题再次回到自己这里,愣了一下,理所当然地道:“你应该回到我身边。”
“和你在一起,然后惶惶不可终日地等待我曾经的身份被发现,被追杀,然后你也和我一样,失去你列在手 上拥有的一切?”她挑眉,语气因为虚弱而难得的温柔。
温柔到冷酷。
“你……”天霜竟然发现自己一下子无法反驳,手指越发地收紧,冷着脸几乎要掐碎她:“你为什么能这么冷静,你还是爱着D是么,你总是这样,不论什么时候都……”
“因为现在我不爱任何人,不论是你还是D。”她忍耐着剧痛,平静地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地道:“你也许曾爱着君,可是你不爱梅若草,天霜你还要骗自己到什么时候?”
换了名字,换了个性格,便可以由爱到恨,你是真的曾经爱过那个人么?
第六十九章 寄情 上
爱也是种伤害。残忍的人,选择伤害别人,善良的人,选择伤害自己。
……
像是被什么劈了一下,天霜顿时脸色白得她这个病人都看了有瞬间不忍。
也只是不忍而已,梅同学那样的心肝,不忍之于她而言永远都只是一种情绪而不会是一种行动。
所以她只是看着对方,好心提醒:“电梯要到了。”
天霜目光动了动,森冷在他眼底刚晃动了一下,若草已经把手搁在他的手腕上,然后堪称温柔地‘挪开’:“相信我,这副身体暂时没有办法承受你的爆发,除非你觉得带着个昏迷的累赘会比较好离开。”
天霜怔怔地看着自己的手再一次莫名其妙地失去力气,轻易被拨开,眼神更是冷郁了几分,刚要开口,电梯已经‘叮’地一声到了地儿。
门外已经站着的人,仿佛等候多时的姿态让他暂时没有心思去追究这事。
“你……”他看着门外的人不说话,门外的人也不说话。
这情景出现在半夜确实很诡异,两张一模一样的脸,一模一样的身体,仿佛照镜子一样站在电梯的门内门外,老电梯不甚明亮的灯光在他们的脸上投下惨淡的光,无端端地让他们看起来竟没有一丝人所。
若草微微拧了下眉,这种像是医院里看到浸泡在福尔马林溶液里的标本的悚然感,让她心底莫名的不舒服。
就是站在D身后的那些人脸色也同样有些怪异,仿佛也和她有一样的感觉。
D最后的目光落在天霜身后的她身上,然后温和地问:“你要走么?”那样的声音隐着淡淡的黯淡和无奈。
若草顿了顿:“你会让我走么?”
“你会为我留下来么。”
这样的对话,竟似一对缠绵情侣,天霜的脸色不用去看就知已经不太好看,背部线条无意识地僵硬。
若草静静地看着他,轻轻微笑:“你爱我么,我只会爱我的人留下。”
当着天霜的面,他说是还是不是都错。
D向来沉稳淡定的表情,掠过涟漪,目光从天霜的面容上游移过,定了片刻,又再次对上若草含着一丝挑衅和忧伤的眼,唇边弯起无奈的弧度:“若草,你在逼我么?这是第二次了,我不是说过,太聪明的人总是多劫多难的呢。”
似在责备不懂事的情人的语气,只有若草听出其中的阴郁警告。
“真的,要走么?”他浅色的瞳子,定定地看了她,目光凉薄而浓郁,似最后的温柔。
若草垂下眼,睫毛在眼下烙下黯淡阴影和狡狯。
“够了!”天霜冷冷的声音响起,大手一色直接揽住若草的肩,往自己怀里一带:“我找到她了,现在她是我的了。”
看来她刚才的一番话都被这个家伙当成耳边风了。
听着霸道话,若草挑了挑眉,没做声,决定这个时候还是乖乖扮演被拯救或者掠夺的公主。
“别的女人你要多少要谁都行。”D目光再次转回天霜的脸上,淡淡地道:“除了她。”
“是么,如果我一定要呢?”天霜嘲讽地道。
“我不想和你动手,天霜。”D平静地看着他。
动手?!
天霜从未想过面前的人会对他说这两个字,竟有一点没有反应过来,看着面前双生子那张一模一样却异常平静的脸,他心底莫名地一股陌生的寒意攀起来,然后腾转成不可自抑的怒气。
“好,我们还没有真正动过手,或许可以试试。”天霜怒极,语气反而极冷,抬手优雅地戴上皮质手套。
D的眼底微微动了一下,只来得及对身后做了个手势,天霜的拳头已经换着厉风撞过来。
他只略略地一侧脸,狠厉的拳风刮得脸上生疼,他弯手一折,顶开天霜的膝撞同时,手肘毫不客气地朝对方的劲背一击。
天霜一惊,身体迅速地翻转用肩膀承受这一击,强烈的疼痛传来让他踉跄地退了两步,他脸色梭地变了,D的眼底也闪过复杂。
就是那次被伤了脖子,也不是两人正式动手。
“很好。”天霜勾了勾唇,一个挺身,长腿突然毫不留情地横扫过去,骨骼撞击的声音在夜里听起来异常的净心。
一对一模样的双生子你来我往的交手,动作利落而洒脱,只是在彼此身上带了彩后,尤其是仿佛能料到对方下一步动作的怪异默契,让双方的攻击愈发显得狠厉起来。
紧凑,密集,致命!
连D的人看得都有些呆,一下子分不出谁是谁。
只是D到底比天霜更强,天霜发现这一点时已经来不及,D攻击的动作渐渐变成了擒拿,却并不吝啬对他柔软处的攻击,剧烈的疼痛和软组织挫伤很容易使对方丧失攻击能力。
再一次被膝撞顶中腹部,几乎难以喘息的痛楚让天霜几乎无力避开对方的扭肘锁喉的擒拿,被反擒了手臂压在地上,对方同凉簿的气息喷在他的唇间,D定定地看着他,眸光里闪着冰冷的灼热的光:“我抓到你了,你和也是不是都属于我呢。”
这是第一次他压在天霜的身上。
“呵。”天霜舔了舔自己破掉唇角染上的血,挑衅地看着压住自己的弟弟:“你比想的要强很多,真让我吃惊。”
“想要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就要有实力,不是你教我的么,哥哥。”D温然一笑,扣住对方的手却丝毫没有放松。
双生子间狎昵百危险的气流,有一种诡异的魔力牢牢抓住所有人的视线,不能动弹。
天霜戴了和D眸子同样颜色隐形眼镜的眼微微眯起:“你确定你有这样的实力么?”
D眼眸一冷,下一秒立即抬起头下令:“把人抓回来。”
原来在两人打斗的最后时刻,如草已经悄无声息地从钳制她的人手里跑了。
而抓住她的几个人不知为何方才大梦初醒般地发现人还见了了,正白了脸要去追,却腿一软,齐齐跪跌在地。
“她不远。”接到D利落的指令,剩下几个便装的手下立即点了下头,转身开车去搜索。
“你给了她什么,移魂香?”D闻了下空气里的味道,冷静地转脸看着身下的人。
天霜傲气地冷哼一声。
“如果她真的跑了,你会为今天放她离开后悔的。”D看着天霜半晌,淡淡地道。
不知为何,天霜的心蓦地一凉,别开脸不做声。
……
“呼……”看着车子从公路上飞驰而过,藏在杂草丛里的若草吁了口气,看了看自己手上繁体字的旧报纸。
竟然还是在香港么?她轻叹了声,果然是D啊,最危险的地方就是安全的地方,肃爷他们侧重搜寻的力度大概只会在内地和境外,可那边公安监管严格,人口又众多一,般香港势力很难渗透,找人实在不容易,而境外也一样难有消息。
可是现在这个城郊三不管地带很合适藏人,但是逃跑的话,可更不容易,D的人只要在前面封住路,只需要往回慢慢搜索她这只病猫,不过是举手之劳,这里的山树并不茂密,她又没有地图不敢往深处走。
撑着软叭叭的身体在路旁边的树丛草木里走了好一段,险险避开了第一拨往回搜索的人,若草不得不怀疑D那么折腾她是早料到了今天。
可是,如果被带回去的话……
他们都是不习惯心软的人,这一次,她大概没有那么好运了。
她顿了下,自嘲般地勾了勾唇,才闭上眼只觉得无边的疲惫席卷过来,很勉强地才让自己没有立即昏睡过去。
天黑的时候如果不能逃掉,天亮就更没有希望了
正要勉力撑起身体,手一按地面,大枯枝传来清脆的断裂声在黑夜里异常明显。
“有声音,谁!”
“过去看看。”
她是看到前一拨的人走远了才想动身,没想到竟然还有人留在附近,而那声音淡漠如此熟悉得让她心惊。
若草心里一沉,却一阵头晕,脚步不稳反而又再次踩在那枯枝上。
她虚弱地苦笑,果真是怕鬼撞到鬼,手忍不住微笑颤抖起来,掌心渗出冷汗。
正是闭眼等死。
一只手忽然将蓦地扶上她的腰,另一手迅速地掩上她的唇,一阵天翻地覆。
“怎么,没有人?”走过来的两个黑衣人诧异地看了看周围,强光手电筒的光芒四处地照射却没有发现看到任何人,随后有些不安地看向他们身后的人。
“先生,大概是什么动物。”
D沉默着打量了一下四周,目光定在地面上的一截裂成三段的大枯枝上,拿起来看了一下:“香港的山里什么动物的体重能踏碎这个枯枝。”
“是,我们马上去找。”两个人赶紧道,一边对着手机唤来 伴,一边以半径五十米的范围搜索。
D的目光缓缓地掠过周围,不知在想什么,随后也各另外一个方向搜索过去。
片刻之后,他们原来站着上方的枝叶忽然动了动,飘落几片落叶。
“我知道你看我不顺眼,也不至于在这个时候打算憋死我吧。”若草压低的声音带了隐隐怒气在男人的耳边响起。
男人低沉的嘿嘿笔声附在她耳边:“不是我,你现在就被你的小情人剥皮拆骨了。”
“那么,现在该怎么办?他们很快就会包围这片地方。”
“呆,你该庆幸D为了掩人耳目现在招来的是这些货色,如果是他在美国养的那些大就要费很大劲了。”
随即一团黑影悄无声息地从树影上落下,不知扛着什么,消失在树林深处。
……
阳光透过树叶细碎地落在山间公路上。
运送弹簧床垫的大卡车上,显得有些狼狈的两条人影懒并列躺在最靠内一叠厚厚的床垫上。
一夜长途奔走,终于可以稍微放松,若草毫不客气地睡着,直到卡车直到高速路上,她才慢悠悠地转醒。
“你也不怕我把你卖了,还是一点警惕性都没有的笨蛋。”男人懒洋洋的醇厚声音响起。
若草打了个哈欠,才觉得精神略好了些:“我能阻止你做任何事么?”
“你有那侦查本事么?”
“所以,我有没有警惕性,似乎都没有大碍。”若草一副不知道谁才是笨蛋的表情让男忍不住低笑。
“换我问你了,金恩,我真是搞不懂,你到底属于哪一方的势力,双面间谍通常都没有什么好下场。”
若草转脸看着夹带着他轻松地在山林间跃进,潜伏,绕开包围圈,甚毫没有惊动任何人就顺利脱离包围圈,她是第一次理解到所谓特种部队实战退役成员,顶尖雇佣兵到底是怎样的一种人。
曾经身为塔罗的女王,她并不主要从事这一块的交易,主要从事这块交易的是……
她忽然顿了一下,眼前掠过一个画面,熟悉而略带陌生的眼,大西洋般碧蓝的眸子。
“没错,我的头现在是龙德是泰特,他是塔罗的成员,同时兼职我们这只雇佣兵队伍的头儿,没错,他就是你口中的冰蓝,看来女王陛下正在渐渐恢复记忆。”
对上金恩别有深意的灰蓝眼瞳,若草这才发觉自己竟然把话说出了口。
“那么,是冰蓝让你来的?”她顺势换了个话题,她不太能想像冰蓝那样爽惬的人竟然会从事雇佣兵这样危险的职业,她始终记得他穿着白色的厨师袍子,端着甜品微笑地看着她吃下去,再问她感觉如何的模样。
似乎看穿她在想什么,金恩轻哼一声,语气桀骜不服又透露着挑衅:“塔罗里的男人没有一个简单货色,冰蓝那个人在法国雇佣兵里呆过,曾经是里面的单兵巅峰,环论是在猎人学校和爱尔纳的猎刀,哼,真可笑,猎刀。”
(爱尔纳突击队、猎人学校都是为世界各国待种部队优秀士兵提供特殊单兵训练的地方,全部实弹对抗,并且特训过程先进却近乎残忍无情,最后能够留到最后的成员都是堪称世界顶尖的特种单兵。)
金恩忽然轻佻地捏住若草的下巴:“再说,为什么不能是我因为思念女王陛下,自己来求你呢。”
“金恩,你还没有回答你‘思念的女王’,你到底站在谁那一边?”
这个男人看起来放荡不羁,可是做起事情却无比的利落,当初和D一起逃亡的时候,他悄无声息地打点掉那些跟上来的尾巴和处理掉一切被D怀疑的危险因素。
可他跟着D,却三番两次地暗地进行着违背D意思的事,先是把她逼到肃爷身边,接下来又把她从D身边带走。
天霜不知道他自己真正要的是什么,D要的是天霜前程似锦,肃爷要她回归自己的位子。
但是面前的这个男人,她发觉自己竟从来没有看懂他。
“我?”男人扯了扯嘴角,又是那种西部浪荡牛仔的笑:“雇佣兵只为钱干活,我当然也不例外,谁了的起大价钱,谁就是我的主人。”
“你打算问你的头儿收求我的钱么,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