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那随便吧!”楚清欢好脾气的说,“本来我是想活的,但是你连活地机会都不给我,我干嘛让你满意呢。”

江媚语淡淡的笑了一下:“除了让你死,我可以让你生不如死。”

楚清欢也笑了,“我既然能让他吃药,自己自然也留了一颗。江媚语,我从来就不信你。”

江媚语终于皱了皱眉头,她想起那些半路自杀的人,楚清欢说的没错,若是他死了,再查叶楼怕是不那么好办。一时间,心里杀意陡起,杀死一个算一个!

可是,白烨说过的话又响在她的耳边:只要是狐狸,就有痕迹留下,不怕抓不住。倒是死人的痕迹,最难找。

白烨黑黑的,说完以后会憨憨的笑笑,露出一口白牙说:“将军,不要怕麻烦,活人比死人能告诉我们更多地事情。”

媚语坐到慕嘉阳曾经做过地地方,手扶在膝盖上,问道:“那楚公子打算怎么办?”

楚清欢看看慕嘉阳,又看看江媚语说道:“叶楼做叶楼的生意,我们不跟任何人结仇,无非是拿人钱财与人消灾,将来江姑娘有用得着地地方自然可以找来。何必非要大家不愉快?”

媚语点点头:“如此甚是,那么楚公子所谓在下的死对头从何说起呢?”楚清欢哈哈大笑,“将军,你忘了你有多少仇人了吧?他们都委托叶楼来杀你,叶楼当然是你的死对头,一定要置你于死地!”

“那我干嘛放你?”

“因为这是生意,”楚清欢放柔了声音,“只要你来委托叶楼,我们就不再是对手。”

江媚语道:“一手托两家?你不怕雇主急了?”

楚清欢笑的更加得意,“不,我们只是价高者得之。”

“多少钱?”

“五万两。”

“没问题。”

“黄金。”楚清欢轻松的报价。

江媚语抬了抬眼皮,翕然一笑:“如此……在下还是费点功夫,捣毁叶楼比较划算!”

第五十五章 介怀之心

慕嘉阳一直在静静的听着楚清欢和江媚语讨价还价,江媚语的反应在他的意料之内。甚至他相信如果楚清欢给的价格合理,媚语真的会同意考虑付款买命。

可是,楚清欢的态度实实在在的让慕嘉阳吃惊。他自幼长在富贵人家,学的是礼义廉耻,讲的是风度品性。第一眼看见楚清欢,慕嘉阳就觉得这人有一股骨子里带出来的傲气,这种傲气不是门阀血统能带来的,也不是吟诗作画可以培养的。慕嘉阳觉得楚清欢的傲气和自己的,和曹汾的,和苏清的都不一样,当时没想明白,可是看到他高傲的摆出一副生意人的嘴脸点头同意时,慕嘉阳有点明白了。楚清欢的傲气沾着血,挂着煞气,似乎叶楼昨晚死的人都不是人,而是猪狗或者鸡鸭,死了便死了,埋起来就是。即使如此,慕嘉阳仍然觉得楚清欢是一个清逸出尘的人物,随时可以抛掉身边的一切修仙去。因此,他也觉得有些奇怪,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他羁绊在这里?

江媚语不知道慕嘉阳在想什么,一副无所谓的表情,好像刚才谈的不是她的命似的,道:“你在叶楼是做什么的?”

楚清欢仰头看着房梁,想了想才说:“财神?”

这时。慕嘉阳觉得腹内的燥热越来越厉害,下意识的深深的吸了一口凉气。媚语的眼皮动了动,没有什么表情,楚清欢关心的凑过来问:“慕公子不舒服吗?”

慕嘉阳只能让自己继续微笑,那团燥热被凉气一激,正慢慢凝结成一团冷冰冰的石头样东西,沉沉的压在肚子里。“还好。”

江媚语走过来,牵起慕嘉阳的手,带他坐到榻上。“你放心,若是没有解药死了,我怎样也要人给你陪葬。”

楚清欢听的清楚。插嘴道:“是啊,不过白烨死地时候,好像没有陪葬的?”

江媚语没理他,慕嘉阳指了指楚清欢,“找他陪葬足够,然后你给我讲讲打仗的事儿就行了。”这家伙没打诳语,刚才趁自己走神。喂下地东西真是毒药。腹中如坠铅石,冷汗从慕嘉阳的鬓角爬出来。

江媚语握紧他的手,竭力遏制着慕嘉阳越来越剧烈地颤抖,他的嘴唇已经青白,一切迹象只说明一件事:毒发了。

楚清欢慢慢的放松双肩。他想的没错,江媚语虽然心狠手辣,却是至情至性的人;慕嘉阳纵然聪敏豁达。但还是放不开白烨的往事,一丝得意掠过他的心头。任你英雄豪杰,也逃不过我地算计。可是。面子上竟是一副沉痛的样子,还叹气道:“我以为慕公子会些本事,想不到只是身体好些。若是能运功抗毒,也不至于此。”

这倒是实话,因为最初他只是以为能为叶楼测出慕嘉阳的实际本事,没想到竟然真的要挟了江媚语,简直是大丰收,出乎意料的大生意!

扶着让慕嘉阳躺好,江媚语慢慢坐下。阴阴的看了眼楚清欢说:“解药加王永的人头。我不再为难你和叶楼。”

楚清欢不再掩饰自己地得意,看了眼慕嘉阳再看看低头不再看他的江媚语。也许他应该“得寸进尺”一点,看看江媚语的底线在哪里?

想到这里,楚清欢道:“叶楼不做亏本地生意。”

“你自己的命,值不值这些呢?”媚语站起来,脚步轻快的走到楚清欢跟前。楚清欢犹豫了一下,放松握紧的拳头。“唰”,衣领被刀锋豁开,一道血痕从脖子到胸口渗了出来。

“如果不是看在你还要在京城混,我一定让你留下一个纪念品。”江媚语根本不在乎有没有人反抗,擦擦手中的匕首,重新拢入袖口。

楚清欢注意到,自己身上的血珠在匕首刃口转了转就倏地消失了,好似被这冷冰冰的家伙吞掉!

传说,一些真正的神器,在要过九九八十一条人命,且从不沾其他动物的血气之后才可以算是真正地开刃。之后便要以人血养刃,标志就是血不落地。

江媚语手中地这把匕首,莫不是这种神器?

“嗖”----从楚清欢的指间弹出一颗药丸,带着微微地香气,滴溜溜的落在媚语的掌中。

“明日正午,把王永的人头挂在王程远府门口,我们既往不咎!”江媚语声音森冷。

“一分为二,一半以清水吞服,一半碾成粉末混到清水中,鼻进口出,来回三七二十一次,倒掉即可。”楚清欢傲然说出解药的用法,“江媚语,叶楼要杀你的令牌已经发出,你不可能逃掉。”

江媚语呵呵一笑,“杀我的人多了,何在乎区区一个叶楼!”桀骜之气显露无疑!

楚清欢很想知道江媚语什么时候肯牺牲慕嘉阳,但是目前看来,她宁可和叶楼对着干,也不肯让慕嘉阳难受。一丝得意浮上心头,江媚语,就算你是不世枭雄,也有软肋。今日我楚清欢受你侮辱,他日定当加倍奉还!

确定慕嘉阳身上的毒已经解开,江媚语放楚清欢离开。

回到阁楼,看着闭目不语的慕嘉阳,沉吟了一会儿才问:“你知道他的解药在哪里,为什么不自己拿?”

慕嘉阳闭着眼:“拿了也不知道怎么用,还不一样。”

“为什么不运功压住?”

“他存心试我,这人阴沉莫测,我不能留他把柄。”

“啪”媚语一掌击在书案上,削掉花梨木的一角。慕嘉阳眼皮都不动,气息沉稳的调养着自己的身子。

“你故意的吧!”媚语根本不需要问他,“你到底想要什么?”

“要你的人,要你的心。”慕嘉阳慢悠悠的睁开眼,目光灼灼盯着江媚语,“我不会像白烨那个傻瓜,到死才说出来。媚语,我必须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若是别的女孩,自然是脸红羞臊,可是媚语却觉得三焦上火五肺俱焚:“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这些事!叶楼抓来的人死绝了,就他一个能说话的,你还有心思要什么----嘿!”媚语几乎抓狂,眼瞅着吴痕跑了,知道点内情的陈寡妇只知道楚清欢是最大的掌柜,喜欢噙翠楼的哑巴小青,她本来想好好整整这个楚清欢,却被姓楚的先行一步,扣住慕嘉阳,让她处处被动。

现在慕嘉阳反而一本正经的告诉她,要心?她的心早喂狗了!

她看了一眼慕嘉阳,又闪过一边,抓着桌上的笔筒无意识的玩儿着。

慕嘉阳轻笑了一声,慢慢坐起来。

“你要干嘛?”媚语终究压不住关心,走过去扶住他。毒药几乎消耗了他大半的体力,解毒的过程又被呛了几口,慕嘉阳几乎连站的力气都没有。媚语扶着他走到桌案前,慕嘉阳打开那把素白的折扇,示意媚语帮他蘸好笔墨。拿起来,定了定心神,说道:“楚清欢至少做了一件好事,送了我们这把扇子,现在我终于可以在上面写字了。”

说完,一鼓作气,写下几个酣畅淋漓的墨字:

“万里何愁南共北,两心那论生和死。”(洪升《长生殿》)

“媚语,不管将来发生什么事,跟我走!”慕嘉阳握着媚语的手,轻声的不带询问的做了决定。

江媚语看着这行墨迹,脑子有点眩晕。白烨并没有告诉她什么是感情,她只知道最亲近的人若是死了,这世界会塌掉一半。所以她才会毅然选择放走楚清欢,但是慕嘉阳要的不止如此,他要和她的世界合二为一,怕只怕一旦两人中有一人死掉,剩下那人的世界会不会全部崩塌?

慕嘉阳看媚语少见的煞白了脸,呵呵的笑了起来,这个江媚语,被人说句情话就吓成了这样,看来和那个白烨没什么事情!

说不在乎是假的,本来他想自己审问楚清欢,也知道楚清欢是在利用自己的情感,可是即使明知如此,他还是忍不住调转矛头,指向了媚语。无他,在慕嘉阳眼里,江山社稷雄心壮志都敌不过明山媚水间的一缕柔情,即已认定了媚语,这眼里就再容不下沙子!

“收好了。”慕嘉阳郑重的把扇子交给媚语,“它可是见证。”

“什么见证?”媚语继续眩晕中,脑子不太够用。

“见证大将军江媚语,为了不成器的慕嘉阳,冒着被刺杀的风险,放走了重要嫌犯楚清欢。”慕嘉阳笑意盈盈,温暖的大手握住媚语粗糙而有些僵硬的手,指尖碰到袖笼里的匕首,心中终是一叹,不知道何时才能让媚语不用在佩戴这些凶器?

江媚语终于醒过神来,舔了舔干涩的嘴唇说:“刚才宫里传出消息,王贵妃有意请皇上为三皇子婚配,我也在众家闺秀中。”

慕嘉阳愣了一下,莞尔道:“那我们更得跑了。”

媚语苦笑:“不能跑,我若是跑了,会有很多人遭灾。”

“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我就是一挡箭牌,立在这里。你明白么?”

慕嘉阳脸色终于变了,“你不打算结婚了?”

江媚语摆手,“我是说,幸亏这个消息传来的早,我们必须早点结婚!”

第五十六章 哑婆婆

蓝若毕竟是失势的公主,靠流言搜集起来的证据始终不足以为证。但是在这个过程中,她倒是无意中知道,浣衣局里有一个住在凤宇宫的哑巴婆婆,以前似乎是曹后宫里的!

蓝若心中有事,特别留意曹后宫中诸事。只是曹后死后,她身边的宫人担着疏于照顾的罪责,大部分被棒杀以谢曹家。留下的,也陆陆续续谢世。就连曹后居住的凤宇宫也因夜夜鬼哭,而成为禁忌之地。除了这个哑巴婆婆,没人愿意也没人敢负责凤宇宫的清洁洒扫。但这里毕竟是中宫,不能荒废,所以王贵妃索性把她打入浣衣局实际去打扫凤宇宫,保证那里的清洁。

而且,蓝若还知道这个哑婆婆可不简单,她是曹后生前的近婢之一。曹后死后,她本来是要殉死的,结果绳结断落,她只是昏死过去。但是不知为什么,从此再也说不出话来。

当时,凤宇宫的庭院前已是人间修罗场,所有未死的太监宫婢被打的肉花四散,脓血白浆混着黄土带着浓烈的血腥味儿沿着青砖的砖缝儿一条条的钻进去。好像一道道不甘心的游魂,在砖缝间寻找自己在人世最后的藏身地!行刑的太监不知道打断了多少根棒子,换了一拨又一拨,直到把所有掌刑的都累得举不动棒子,地上还有人在似有似无的喊冤。

原本是二百棍打死,后来减到一百棍,最后王贵妃派来监刑的人都被吓走了,掌刑的便一棍子拍在脑袋上,也顾不得脑浆飞溅,只求能早点脱离刑场!

所以。可以想见,原本应该死去的哑婆婆从屋子里走到庭院中,被那些打扫的人看到会是多么骇人的场景!

尽管后来查明。这是一个不会说话地大活人,但也没人敢再惹她。王贵妃虽然心狠,却最怕鬼神。听了传言只让人看住她,不要乱走就是。

是夜,各宫宫匙落下,非行走腰牌不得出入。一条条的甬道,从一头望向另一头,黑黢黢的没有人影。偶尔有小兽窜过,也不知是猫是狗?宫里传说。这是那些屈死地冤魂在宫里寻找自己的住处。

莲叶清华宫里有棵大树,长的枝叶茂盛,粗大地枝杈伸出一侧的墙外。一个瘦小的身影悄悄的爬了出来,轻轻的一声闷响,落在地上,迅速的贴住了墙根儿。守门的卫兵四处张望了一眼,又闭目打起盹来。

那人影对宫里地路径似乎很熟。沿着墙根,一路躲开巡查的卫兵,竟是向着凤宇宫而来。她抄了小路。从溪月宫后墙走过的时候,脚步顿了顿,便继续前行。

绕到凤宇宫的门口,森森青苔特有的阴寒之气扑面而来。想起宫里以前的传言,那黑影悄悄的打了个哆嗦。

“三更,凤宇宫。”

这是哑婆婆写在沙地上地字,待宛罗确认看到后,她便端着自己的食盒,颤巍巍的走开。虽说有人看管。可是谁有耐心几年如一日地跟着一个鬼似的哑婆婆!

一只过于惨白纤弱的素手搭上凤宇宫的侧门。还没推,一阵风吹来。晃动门页吱吱嘎嘎的响了两声。黑影猛地缩在一边,颤抖着向四周看了看,待到发现是风吹时,才悄悄的吐出一口浊气。推了推,生锈的门轴吱吱嘎嘎的响起,在夜里飘的格外远。

拉开一道门缝,黑影快速地闪了进去。

与此同时,从拐角处冒出一个同样纤弱地人影,衣带微动,似是连装扮都不肯,跟在后面,也闪进凤宇宫中。

凤宇宫正门入口的地面雕了一个铜制地兽头,张开血盆大口,似乎要吞没从它身边经过的一切鬼物神仙。这是棒杀后,特意请来法师制作的镇物。本来后宫不应有此血腥之举,奈何王贵妃一意坚持,定要在祭七之前,棒杀诸人,好在皇后回魂之夜可以带走他们。按曹家的理解,王氏不过是做贼心虚,怕人多嘴杂,漏了风声。

偏偏皇上昏庸,允了王氏。好好一个辉煌端正的国母之所,变成阴风飒飒的人间地狱,宫里传说王氏是想破凤宇宫的气场,好让她的溪月宫能取而代之!

黑黢黢的夜色,隐没了铜兽周围的背景,好像浮出地表的怪物真要破土而出。第一个黑影犹豫了一下,按照记忆中的位置,踩着青石方砖一步步的走到正殿门口。跟进来的黑影轻轻一闪,躲进门边的阴影中,注视着院中的变化。

这是传说中的鬼宫,除了哑婆婆没人敢靠近这里。风飒飒的吹着,枝间树叶发出沙沙的摩擦声。好像昔日无数的冤魂在窃窃私语,讨论着这个突然闯入的不速之客。

这里只有哑婆婆一人,但是里面黑黢黢的,哑婆婆在哪里?还是……这是个陷阱?

第一个黑影正是蓝若。自从知道哑婆婆的存在后,她就像看到一线希望,命令宛罗想尽办法与哑婆婆联络上。好像那个哑婆婆也知道什么,不用宛罗说话,远远的看见她过来,便留下那五个字,随即擦去。

“既然来了,为什么不进来?”黑幽幽的屋子里传出沙哑的声音。蓝若正要举步进去,突然定住----哑婆婆?怎么开口说话了?

心头升起疑云,脚也慢慢的放回原地。

“难道还要我这个老婆子亲自接您吗?蓝若公主。”那声音飘飘忽忽的,越发如鬼魅一般。沙哑的嗓子,奇怪的发音,的确是久未说话的人才能发出的。蓝若也不是没见识的人,在宫里装聋作哑的多了。我朝初期,甚至曾有一位宫人一直装聋作哑,连皇上都以为她是哑巴,直到儿子继位了,她才开口说话。第一句就是:“从此后,本宫不用害怕了。”

蓝若横下一条心,一咬牙,推门而入。

屋子里出奇的清爽,没有任何尘烟蛛网,比起院子里的荒凉,门口的青苔,这里更像是人类的住所。

“嚓”,火石被打着,一撮微弱的灯火亮起来。就着烛火,蓝若看到一张苍老的面孔慢慢的端着烛台靠近自己,吓得连连后退,哐当,靠在门上,顺势,原本开了缝的门被死死的关严。

“公主莫怕,随老身来这里。”那老婆子用烛火晃了晃蓝若,似乎想确认是不是蓝若本人,然后转身向东屋走去,这里原本是皇后的临时更衣之所,伺候的婢女偶尔会在这里打个盹,但是现在已经成了哑婆婆就寝的地方。

两人的身影在烛影中摇摇晃晃,谁也没注意,窗户纸被轻轻的沾湿,然后一捅,便悄无声息的破了。一只明亮的眼睛正透过这里,向屋里窥伺!

“公主,可否告知老身为何王氏要置您于死地?”没有任何客套和废话,哑婆婆上来就问。

蓝若沉吟一下才说:“因为……我恐会拖累二皇子。婆婆,怎么会突然说话?”

哑婆婆摇摇头:“公主,您既然深夜前来,一定有不得不来的原因。倘若是因为二皇子的事情,大可不必如此。江媚语那个小丫头私下里早就把经过告诉了皇上,难道您没看出来皇上把您放在莲叶清华宫却派江媚语的人把守,其实是保护您吗?”

蓝若秀眉一皱,四年来,她日夜咒怨,并没有想过这些。但是,她对皇上的积怨太深太重,一时间不想也不能接受这种解释。冷哼一声,道:“婆婆,我时间有限。请问婆婆,先皇后走时,可发生什么事情?”

见婆婆不语,蓝若道:“若果如婆婆所言,父皇忌惮王氏,暗中保护我,则本宫定然有一日能将曹后的冤屈昭于天日!”

婆婆身躯一震,七年来,她忍辱负重,过着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为了什么?不就是这一天吗?眼看着自己行将就木,若能把那秘密传下去,也不枉受的委屈!

想到这里,哑婆婆抿了抿鬓边的头发说:“皇后是被人毒死的,可是下毒的人都死光了,没有任何证据。王氏歹毒,做事滴水不漏,你要想凭这个扳倒她,还是算了吧!”蓝若一听,心凉了大半。辛辛苦苦过来,原以为能有什么惊天动地的证据,不想兜头一瓢凉水,那王氏竟是丝毫也撼不动吗?

婆婆阴恻恻的笑了一声,正好外面有夜枭惊起,蓝若吓得浑身泛起了鸡皮疙瘩,硬着头皮听婆婆问道:“不过,王氏处心积虑就是为了让她的儿子登基。倘若----登基的不是她儿子,这些算计就全都是一场空!”

蓝若道:“现在的两个皇子,都是王氏抚育长大,三皇子个性懦弱,对王氏以母侍之,无论他们兄弟谁登大宝,王氏必是国母。”

婆婆道:“可若是三皇子与王氏有杀母之仇呢?又或者王氏一直想毒害三皇子呢?”

哑婆婆抬眼去看蓝若,原本浑浊的眼睛竟意外的粲然生光,蓝若被她凝视的有些窒息。喃喃的问:“三皇子的母妃,不是受不了曹后的折磨……”

“曹后折磨她,却不曾害她,有人不折磨她,却巴不得她赶紧死。公主,这个道理,您还不懂吗?”哑婆婆竟然笑了。

第五十七章 往事如血

蓝若不解的看了一眼婆婆。

哑婆婆叹了口气:“皇后虽然贵为一国之母,心里却还是个孩子。那时候皇上英俊潇洒,大婚那会儿也是琴瑟和谐。结果皇后竟生出了不该有的想法,想着与皇上就这样白头偕老。可是那是皇上,两年后选妃,王氏入宫。”

“那王氏不过是江南的普通女子,父亲是早亡的官员,因为姿容艳丽被送入宫来,看年龄也就是十三四岁。可是她聪明伶俐,善于见风使舵,加上人美歌甜舞好,很快就跟皇上如胶似漆。皇后当然受不了。闹了一番,那王氏倒是机灵,以退为进,明着推开皇上,暗里却博取皇上的同情。还让皇上多亲近其他的女人,皇上觉得她是个心胸宽阔温柔贤惠的女子,借着她生下二皇子,竟然力排众议两年之内升入贵妃主位。王家没什么值得炫耀的宗阀,皇上就帮她提拔她的兄弟。”

“这么一来,不仅皇后不干,太傅也急了。我记得,那阵子,宫里面谁都不敢多说一句话,连喘气都的小点声。凤宇宫里有个婢女,应答的时候嗯了一声,被皇后听见,愣说她得了王氏的好,对皇后不敬,拖出去打了二百棍子,奄奄一息的扔进永巷。皇上自然能感觉出来,他觉得烦闷又不得不来凤宇宫。一来二去,趁着皇后不在竟然惹上紫鸢。皇上不过是春风一度,没想到竟然珠胎暗结。皇上子嗣单薄,听了很高兴,立刻封为嫔。你听听,嫔,就是错爱啊!皇后气疯了。本来不想留下这个孩子,可是曹太傅专门找皇后谈了一次。说嫔怎么说也是曹家的家生子,一个母亲当过奴才的皇子是不可能有大出息的。但是过继过来就不一样了。果然,嫔答应下来若是儿子,就过继给皇后。两人面和心不合总算是相安无事。”

“也许真的老天眷顾曹氏,就在嫔八个月的时候,皇后也怀孕了。皇上心里其实还是有皇后地,见有了孩子,自然百般疼爱,冷落了王氏。因为皇后也怀孕,所以过继的事情就耽搁下来。嫔生子的时候。落了毛病,一直病怏怏地。我知道,她心里惦记皇上,可皇上哪儿顾得上她啊。论伶俐不如王氏,论家世不如皇后,也就是有情吧,可是那玩意儿看不见摸不着。除了让你闹些小性子惹皇上不高兴,还能干什么?!心病重,身体慢慢的就垮了。那时候。正赶上皇后生产的时候薨了,小王子也死了。皇上和诸大臣地意思是再为中宫找个主位,可那王氏端的厉害,给皇上介绍了多少美女,自己稳坐宫中。渐渐的就掌握了宫中的大权,七年前,皇上颁旨把原本隶属凤宇宫的主管拨到溪月宫,等于默认了王氏在宫中的地位。”

蓝若大致知道这些故事,毕竟她比二皇子都大。当初她的母亲是皇后入宫第二年进来地。也是名动京城的美丽。可是一来皇上与皇后正在新婚。而来母亲为人温婉,待皇上新鲜劲儿一过竟再也不曾来过。若不是留了自己。真不知道皇上是不是还记得这个人?

蓝若道:“王氏可以过继三皇子,为什么要害嫔?”

哑婆婆道:“王氏做事精细。嫔毕竟是曹家的家生子,她怕留着迟早是个祸根,所以就借着给嫔治病把她害死了。这样皇上的两个儿子都在她的抚养下,无论谁登基,都会尊她一声母后!她这算盘打的---哼!”

蓝若知道,后来宫里只出了一个最小的景阳公主,就再也没有皇嗣。

“既然连杀害曹后地证据她都能抹掉,区区一个嫔,就更不可能落下把柄了。”蓝若如是分析。

哑婆婆道:“恰恰相反!那王氏见曹后之事无人能管,不仅胆子大,而且人也越发的张狂。我当时瞅了个机会去找奄奄一息的嫔,她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所以就留了一封这个给我。如今我把它交给你,你带着它去找三皇子,然后让三皇子去找曹太傅。当初,皇上扶植王氏,也有提防曹氏做大地心思。曹后走后,太傅也曾找到我,嘱咐我万事都要小心,不要抛头露面。这几年韬光养晦,却在暗中保护三皇子,为的就是找机会在合适的时间告诉三皇子真相。”

蓝若接过来一看,竟是一封血书!上面的血迹早已发黑发乌,但色迹之浓可以想见当初用了多少鲜血书就!蓝若好像闻到了一股血腥味儿,心头泛起一阵恶心,强压着没有表现出来。

“若是三皇子……”蓝若终有些迟疑。

三弟出了名的懦弱,能答应吗?

哑婆婆笑了笑,竟有些慈爱的柔声说道,“傻丫头,这宫里哪有几个傻子!别看婆婆哑巴,可是眼睛不瞎。宫里的传言已经不少了,三皇子能听不到么?据老身所知,三皇子也在暗中寻查。只是碍于王氏淫威,不敢太明显,进展比较缓慢罢了。”

蓝若道:“三弟果有此

哑婆婆叹气,“这宫里谁不是有好处才做事。若是三皇子害怕为母报仇会招来王氏的报复,或者贪恋王氏给他的那点权贵,我们也没有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