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若担心地正是这点,但看婆婆也没有办法,只好默默地记在心里。她不关心三皇子会不会替母报仇,她只担心若是告诉了三皇子,而那个家伙却手软出卖了她,那她岂不是自寻死路?到时候,连她苦心经营的二皇子那里也说不上话了。

婆婆似乎看透了她地想法,坐直了身子。烛火本就黯淡,她挺直起来超出了烛光的范围。蓝若不自觉的仰望过去,那个瘦小的老妪此时像端坐佛龛中的神明,带着不可言喻的神秘告诉她:“在这里,一定要有靠山。王氏不会让你靠,江氏左右摇摆,唯独曹氏是你可以仰仗的!”

刘备三顾茅庐,听卧龙谈天下三分,用了整整一天。可婆婆只用了一句话,便让蓝若茅塞顿开。她明白,从她找到婆婆那天起,她已经上了曹氏的船了。从此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又或者,是曹氏选中了她吧!她想起刚进门时,婆婆问她的那句话:“为何王氏要置您于死地?”

也许他们不知道内情,但是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蓝若也明白这个道理。

收好血书,蓝若点头道:“多谢婆婆教诲,蓝若铭记在

人走灯灭,黑暗中,哑婆婆取出一张纸条,点了一个圆点,藏在蜡丸之中。明天趁着吃饭,把这个蜡丸放在小公公的篮子里,就大功告成了。她相信,蓝若一定会完成任务的。

观察了这么久,如果不是顾氏之死,可能曹家还不会决定用她吧?

想起能在有生之年看到王氏的倾覆,哑婆婆激动的全身颤抖起来,“呵呵,呵呵,呵呵呵……”

一串夜枭似的笑声回荡在凤宇宫的上面,惊飞了书上栖息的鸟儿。铁灰色的夜空,猛地飞起成群的影子,烦躁的叫着,惊动了值守的兵士。

向着凤宇宫的方向张望了一眼,不耐烦的说:“凤宇宫那边怎么那么多夜鸟?”

兵士乙说:“不会是有人吧?”

兵士甲刻薄的说:“一个哑婆婆,能做什么,大晚上不睡觉,跟鬼说话?”

兵士乙赶紧打断他,“别乱说!犯了鬼神我们可担待不起!”

兵士甲立刻噤口不言,抱着手中的红缨长枪左右看了看……

永巷一端,杂草丛生,不远处就是浣衣局。向永巷的另一头过去,渐渐齐整的地方有个拐角,那里是莲叶清华宫,再向前到尽头,拐过去第一个门就是御花园。

四更天,连虫子都懒得动一动。跟在蓝若后面的纤细黑影在拐角处站着,等人。过了一会儿,从御花园闪出一个黑影,在灰影前亮了个东西,那灰影倒身便拜。两人低低的说起话来。两

黑影粗胖些,灰影纤弱文细。

“大致就是这些。”细影子一五一十的说着从凤宇宫听到的事情。

粗胖的沉默了一下,“嗯,不要打草惊蛇,留着她们我自有用处!”

细影子点点头,不再说话,却不肯走开。

粗胖子似乎刚刚想起来,从怀里掏出一颗丸子递过去,“这是你这个月的。吃了它,你会觉得好些。”

“嗯。谢谢五爷。”细影子接过来,犹豫了一下说,“我听他们说苏公子真的死了?”

此人正是清韵。递给她要丸儿的是龙五。

“是死了。”

“我杀的?”

“对。”

“为什么?我怎么一点都想不起来了。”

“他要对你用强。”

“五爷,我真的一直是您的人么?”

“怎么,你怀疑?”

“不敢!奴婢生是五爷的人,死是五爷的鬼。为了五爷,便是死也在所不惜!”清韵慌忙跪地。

“去吧,别让人看见了!”龙五挥挥手,让她离开。看着灰影飘进了浣衣局的大门,才小心的沿着墙边,向相反的方向走开。

第五十八章 琴歌之悔

蓝若回到莲叶清华宫,思来想去,始终不知道该如何让三皇子老老实实的听自己话,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总觉得晚一天说服他,自己便早一天死。

宛罗眼瞅着平常妩媚动人,极重视容貌的公主一天天的憔悴下去,还以为在凤宇宫遇鬼。可是去那种地方又不能到处乱说,突然想起在御花园不远的地方有个佛香阁,是宫人平日烧香礼佛的地方,若能从那里取些香灰,或许能避辟邪?

每逢初一十五各宫的娘娘都会派人上香火,若是逢大年节,还会亲自来拜拜。日子长了,在佛香阁外面就形成一片郁郁葱葱的花园和御花园连在一起。除了上香拜佛,娘娘主位们还能互相话家常聊八卦,皇上不仅不禁止,若是时间允许还会过来同乐一番。

蓝若虽然被禁足,但还是宫中的主位,她的丫头侍婢不招人待见却并不禁足。这也是为什么宛罗可以去宇明宫的原因。趁着午后清闲蓝若休息,宛罗轻声交代完伺候的人,满怀心事的往佛香阁去。

她捡着人少树多的小路沿着墙根小步快速的走着。这时节,早春的花儿都谢了,初夏的还没开,满眼都是深深浅浅的绿色。莺声带着滴溜溜的稚嫩,水塘中菡萏未起,凉亭外柳叶挂黄。宛罗无心赏玩儿初春的生机,脑子里都是公主紧锁的双眉。她们主仆一场,早就同荣共辱;或者对她这个奴才来讲,未必同荣,必定共辱。公主已经不招人待见,若是坏了最后赖以凭仗的容貌,她还如何在宫里翻身?!

这样想着。佛香阁已经来到面前。进去和掌事的真人只说取些香灰,别的并不多言。

那真人本来就是不得宠的宫人寻得的肥差,每日青衣素颜。尚有姿色时便等着机会被临幸,没了姿色就想着法儿地折磨手下那些有姿色的。不用宫妃们动手,这阁子里头自然压得人没有机会。皇上要见个漂亮些的真人。除非有人安排,否则连根儿头发都看不到。这里自然也是是非地,掌事地知道宛罗是莲叶清华宫的,也知道蓝若公主是被禁足的,傲慢地撇了一眼宛罗,眼皮儿不抬的吩咐手下小婢去取,自己依然闭目养神。

宛罗恨得银牙咬碎。可是宫里就是这么势利,佛香阁不过是其中一处罢了!

宛罗捡了个幔罗帐的地方站了,拿到香灰,忽又觉得来了不给菩萨上香未免失敬。敬香之后沉祷,宛罗请菩萨保佑自己家的公主。她不想惹人注目,捡了黄幔帐子的后面,佛爷的侧面默默的乞求。

突然。真人地声音尖尖的响起来,竟是溪月宫的人来了。宛罗下意识的躲进帐幔里,那幔子又厚又长拖到地上还有富裕。垂下许多褶子,便是藏两个人也看不出来。

宫人是个女子,态度甚是倨傲。让真人出去回避,说是要代贵妃祈福,闲杂人等不得近观。真人诺诺退下,宛罗大气不敢出,藏在柱子边上。其实宛罗和那宫人之间相距不过盈尺,只是帐幔浓厚,稍稍安了宛罗的心。

“小女子琴歌。是溪月宫掌扇。今日请佛爷为小女子做主以解心魔。”

原来是琴歌。

宛罗对她有些印象,眉眼端庄却不出色。相当沉静不爱说话的女孩子。也因此在王氏面前颇受宠信。宛罗记得琴歌初进宫时,一笑嘴角有两个又圆又深的酒窝,后来常见她低眉敛首,那酒窝也不曾见了。或许没有自家公主美丽,但谁说美丽只有一种呢?若是在民间,琴歌这般容貌地女子怕是多少男儿梦寐以求的正房妻室。倒是自家公主,貌美近妖,多少祸事,不都是因此而起?!想到这里,宛罗突有些看破红尘的意思,将来若能幸得不死,守着这青灯古佛亦未尝不可。

宛罗收回思绪,正好听见琴歌在说:“小女子混沌蒙昧,既不求上达天听,也不求富贵荣华,只求这一生能平平顺顺。即然进了这里,也绝了父母之心。若有一日能侍奉佛爷于此,也是小女子地造化。只是三皇子痴痴纠缠,奴婢无法不从。奴婢从无攀龙附凤之心,三皇子龙种凤姿,不是婢女这种莽劣之人可以高攀。但是……”

声音突然断了,宛罗隐隐听到低低的抽泣声,显然是那个琴歌哭了。这种事常有,年轻或者不年轻的王子王爷,看见哪个宫女漂亮顺眼,明着不敢乱来,暗地里总惦记着。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惦记惦记着,就上手了。没命没分的,一旦被发现,那些人矢口否认,倒霉的就是这些女孩子。就算是被皇上惦记上了,偶而临幸一次,好一点的像蓝若的娘,留个孩子还能混到主位,差一点的,直接就去永巷呆着,反正皇上也不记得。有权势的宫妃让你活着都是一种恩赐!

琴歌抽噎了一会儿,才继续说:“这种事也只能尽人事知天命,小女子想开了,活着我幸,死了我命。在这种地方,早死早投胎,来生做牛做马也好。”

这话说到宛罗心坎里,不由暗暗欷,对这个琴歌地印象好了起来。

“可是,”琴歌地声音压低音调带了一种惊恐,“我……我真恨我这双眼,要是真瞎了---呜呜呜!”琴歌终于低声的哭了出来。这不是因为悲伤或者无奈,那是可以压抑地;这次是恐惧,彻彻底底的恐惧,以至于不再有别的顾忌!

“琴姑姑?”真人的声音探进来,琴歌的哭声戛然而止,“您没事吧?”

“没事,想起我爹娘了。请容我多用点儿时间为二老祈福。”

宛罗听到细细簌簌的走路声。这种事不奇怪,宫里信这个,借着为主子上香的机会,给掌事真人点好处,为自己的父母添些香烛,这也是佛香阁里的收入来源。

外面传来门轴转动的声音,琴歌的声音似乎离宛罗更近。宛罗提起心来,不知道究竟什么事让她这么害怕?

“前些日子,奴婢与三皇子在御花园后的假山相会……没想到、没想到就在一墙之隔的地方,二皇子、二皇子和蓝若公主……佛祖在上,奴婢绝无半点虚言,否则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可是贵妃娘娘治下严厉,奴婢、奴婢害怕的紧。若是据实相告,必是死路一条;可若是隐瞒不告,还有三皇子在场。他们兄弟若是……奴婢还是无路可走!求佛爷大发慈悲,给奴婢指条生路吧!”

因为害怕,琴歌近乎是耳语说出,可她离宛罗太近了。虽然含含糊糊,却足够宛罗明白所有的内容。只把宛罗听的全身冰凉,魂飞天外!

泥塑的佛爷,活生生的人,琴歌求佛祖保佑并添上自己的脂粉钱,这才踏实些。定了定心神,走出去大门。

宛罗如梦初醒,真人知道自己没从大门走,若是自己在琴歌之后离开,那琴歌定会知道自己听到了她的话!想到这里,也顾不得手脚僵硬,沿着佛龛的侧面,绕到莲台之后,那里还有一道后门。后门有条供阁子里的人用的小楼梯,其实也是给互相不想见面的宫妃们,万一碰上了有个避开的路径。

宛罗觉得自己轻飘飘的从小楼梯上飘了出来,直到过了御花园的池塘,被脚下的石子差点绊倒,才回过神来。

“完了,全完了!”脑海中全是这个想法,宛罗失魂落魄的走回莲叶清华宫。

蓝若已经起来,正在找她:“宛罗,你去上香怎么这么久?”

未经蓝若同意,宛罗木木的让其他人退下。蓝若看着不对,“你怎么了?”她们是主仆,却患难与共,蓝若对她总是多了几分亲近。

宛罗扑通一声跪倒,伏地痛哭起来。

蓝若吓了一跳,连连相问,最后宛罗凑近蓝若的耳边低声说:“公主,那天您与二皇子御花园假山涵虚洞中相会时,洞外就是三皇子和琴歌,溪月宫的掌扇琴歌!”

啊?

蓝若脚下一软,跌坐在地上,小小的脸倏地煞白,尖尖的下颌仿佛一颗小小的钉子尖,要将这尘世捅破!

第五十九章 三皇子的婚事

三皇子告诉慕嘉阳自己看到的事情,头两天做了两天的梦,找了个美人陪着睡了一晚,便安生许多。

宫里立刻流言四起,大家都开始悄悄议论三皇子最近突然好色。自然也传到溪月宫,王贵妃派琴歌把三皇子请来说话。三皇子一见琴歌便要亲热,听说是贵妃娘娘要见他,立刻想起御花园所见。那天跟他在一起的就是琴歌,不光自己见到,想必琴歌也知道。

想到这里,三皇子放慢了脚步,走到琴歌身边,低声问:“娘娘知道么?”

除了一边随行的忠儿,只有琴歌陪着三皇子走在去溪月宫的路上。见他放慢了脚步,琴歌冰雪聪明,立刻明白这是要问话了。忠儿识趣的远远的退开,慢慢的跟在后面。比起宫里其他的大姑姑们,琴歌是脾气最好人也最慷慨的一个。忠儿读书识字,也记得些书里的教诲,别的女子再美丽,也不过是浅薄的皮囊,唯独琴歌外秀内慧,是宫里数得上拔尖儿的人物儿。可惜,皇上看不见,不然这宫里又多了一个主位。其实也不打紧,反正还有自己家的三殿下。只要琴歌怀孕,那肯定就是宇辉宫里的人。在忠儿心里,早已经把琴歌当成自己的主子伺候。

琴歌心里哆嗦,又不敢不回,微微摇了摇头。加快了脚步,想着早点赶到。他们这些主子不在乎,反正贵妃也不会把他们怎么样,若是知道自己参与其中,这条小命儿就没了!

“别光摇头啊!”三皇子看左右无人。无赖的拽住琴歌的胳膊,“来,亲一下。”

“三殿下,这里……”琴歌看看四周,锁紧眉头摇摇头。手抵在三皇子地胸口。拼命的保持距离。

三皇子开始用蛮力,琴歌拼不过。踮起脚尖轻轻的碰了一下,就这一下。“啊!”的一声旁边有人惊呼。两人同时吓了一跳,就见宛罗抱着碧奴站在花树中,捂着嘴好像看到什么。

看二人看过来,宛罗吓得连施礼都不敢,转身躲进花树深处。没了踪影。

琴歌本来心里有事,见是蓝若公主身边的宛罗,满腹心事都化成泪水,扑达达地流下来,越到后来越止不住。整个人也瘫到地上,捂着嘴低低地啜泣着。

三皇子这才开始害怕,琴歌的反应太突然了,只道是被宛罗吓得,连忙蹲下好声安抚:“琴歌。不哭。宛罗太失礼了,回去我让娘娘训她去。或者告诉蓝若。罚她便是。”

琴歌原本闷头哭,听了这话猛地抬头,一把拽住三皇子,抽抽着说不出话来,却还是拼命地摇头。

三皇子晓得她有话要说,连忙轻轻的拍她后背,“不急不急,慢慢说,慢慢说。”

忠儿远远看见,心里暗暗点头,这架势这温存,他还真没见过有哪个女子得到过。就算将来不是王妃,至少也是个得宠地侧妃!

琴歌连倒了两口气,才带着哭腔开口:“殿下,万万不可。您要是这么做,可就要了琴歌的命了。琴歌求您,千万不要声张,更不要惊动蓝若公主!”

三皇子立刻明白琴歌害怕什么。这事捅开了,蓝若就算赐死也要查明真相给个说法,可是琴歌若是掺和进去,当场打死都没人敢说声不。

“琴歌莫怕。这种事,本王不会外传。就算有人问起来,本王也会一力承担,绝不连累你。”

琴歌在宫里混这么久,当然知道这种话是万万不能信的。只是拉着三皇子的袖子,恳求他不要计较。

宛罗若是被责备,肯定会怨恨自己。琴歌谨小慎微,不想惹的人是一点也不沾惹。听见二皇子和蓝若苟合,她已经悔得肠子都青了,再得罪宛罗,她还要不要活!

而且,她还有个担心。自己和三皇子地事情,在莲叶清华宫是手拿把攥的事实了。若是惹急了宛罗,会不会用这个来说事

左思右想,琴歌都觉得自己是死路一条,看三皇子一脸的莫名其妙,想着这宫里连个依靠的人都没有,越发的伤心。呜呜的哭起没完。

忠儿看看左右,悄悄凑过来说:“琴歌姐姐,娘娘还等着呢。”

琴歌心里一激灵,自己怎么把这茬儿忘了!连忙肃衣起身,就着衣袖,认认真真的把泪水擦干,只留一双红通通的眼睛,好像兔子似的立在那里。

三皇子被她地样子逗乐了,过去帮她捋顺有些纷乱地头发,柔声道:“别怕,有我在。”他没说“本王”,只说“我”。琴歌心里一定,直觉告诉她,这句话靠的住。心里总算踏实些,点点头,又不放心地叮嘱一句:“不要说啊!”

三皇子刮了刮她的鼻子,笑着点头应下。琴歌这才轻移莲步,带路走向溪月宫。

三皇子话头上安慰琴歌,心里也不无嘀咕。他知道自己不是王贵妃亲生,平日里小心谨慎,这次拿到了二哥的把柄,若是用不好只怕会弄巧成拙。看着琴歌吓得魂不附体,他心里跟明镜儿似的。那不是因为宛罗,而是因为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东西。走在琴歌的后面,看着窈窕的身影,心里竟有些同病相怜的味道,酸酸的涩涩的。

琴歌一向低眉垂眼,耷拉着眼皮,没人知道她哭过。侍立在贵妃身侧,才发现二皇子也在。看他目不斜视的样子,似乎不知道那是已经被人知晓。心里多少好些。只盼着三皇子能少言寡语一点儿,早点结束这次“恳谈”早好。

三皇子偷眼看看坐在一边的二哥,那人正谈笑生风地说着逗趣的话,王贵妃捂着嘴直说“这孩子瞎说”!看着母子天伦,三皇子沉下心来。方才的忐忑不安。还有对琴歌的一点点愧疚都没了。看看二哥。果然够狠,做出这种事情也能面不改色心不跳。自己不就是偷看偷听了些,便吓得魂不守舍。真是无用!他相信,若是出事,二哥和娘娘一定会把所有的责任推到蓝若身上,而自己竟然还信誓旦旦地可怜一个小宫女。只怕一旦出了事情,谁又来可怜自己呢?像琴歌这样地宫女还不是墙头草。随风倒,那边厉害那边跑吗?想到这里,原本有些温暖的心又慢慢凉下来。

他记得当时二哥曾经和蓝若说过话,当时蓝若问二哥那块玉佩是否还在?二哥说还在。蓝若问,能不能拿出来看看?二哥便拿出个物件。他躲在山石后面,看不大清。但是蓝若说,这东西是宫外地,留着还是危险,换个宫里的帕子留着做个念想也就罢了。二哥淫词浪语。后来竟解下蓝若贴身地肚兜收了起来。

原来。媚语查出那块玉的下落之后,便趁着方便。神不知鬼不觉的又送了回去。蓝若知道媚语见过这块玉,所以才向二皇子索回。既然已经拾起旧情,就不再乐意留下什么把柄,偏偏这个二皇子色胆包天,把自己贴身的衣物拿走。万一被人发现也只能搪塞说是宛罗或是其他人的,自顾尚且不暇,何论旁人!

三皇子心里琢磨,若是能当众在二哥那里搜到蓝若地肚兜,就算赔上蓝若,二哥还有何颜面见父皇和天下人呢?

想到这里,三皇子冷冷一笑。他生性谨慎,心中诸多想法猜忌,从不与人说。每次都是想的明白,放在一边备用。若无人惹到他,便任他过去。庸碌无能的外表,让王贵妃对他很是放心,防范并不严。贵妃和二皇子聊够了,才转到三皇子这里。抿口茶,歇歇嗓子才说:“成闵,娘觉得你大了,也是该成家的时候了。前儿一阵子,因为你身子骨弱,你父皇的意思是等一等。并非不给你办。最近,本宫听说你身体不错,如果可以,那就看看谁家的姑娘不错,也该成亲了。”

三皇子没想到说的是这个,下意识的看了一眼琴歌。琴歌倒是没奢望做王妃,但是若真是成亲有了王府,自己或许就有机会走出这座宫院了。她偷偷的撇了眼三皇子,赶紧收回了目光,心里怦怦跳地厉害。

其实二皇子也已成亲,只是那小王妃身子骨太弱,听说自己成了威名赫赫地二皇子的媳妇,竟然兴奋地三天三夜睡不着觉。据说叫来三姑六婆陪她说话,生生的熬坏了身子,一场大病没扛过,死了。

所以,时至今日,二皇子身边已经有了两个侧妃,五个美人儿,可是王妃的位置还空悬着。二皇子也没有按照本朝惯例搬出宫去,而是留在玉明宫,悠游自在的过着。私下早就传疯了,二皇子是瞧着东宫,准备随时搬过去呢!贵妃才不乐意让他出宫,所以那个姑娘不是自己美死的,而是王家使计害死的。为的就是让二皇子有成亲之名,而不必搬出宫去开府!

三皇子不敢和二哥比,站起来低头弓腰,唯唯诺诺的说:“谢父皇和娘娘关心,一切但凭娘娘做主。”

王贵妃满意的点点头,说道:“你觉得江媚语,江姑娘怎么样?”

“噗----”二皇子一口茶喝倒了气儿,喷了出去,喘息定了才略失形象的说:“江媚语?她?还姑娘?!”

第六十章 与人斗

对二皇子的失态,王贵妃只是笑笑,三皇子看在眼里,心里有些酸。

二皇子继续说:“母妃,这江媚语比男人还男人,儿臣都怀疑她能不能嫁人!”

王贵妃没有急着回答,平日里虽然相信江媚语,而且她也的确对自己甚是殷勤;但是若要排队分类,无论是殷勤问好还是说话办事,江媚语都不折不扣的像是朝里的一位重臣,而不是宫里或府里的女人。这事儿,皇上其实也嘀咕,成德这样说也是个问题。

三皇子仔细打量她的神色,似乎也是同意的。正想着,就听王贵妃转头问自己,“成闵,你和江媚语接触较多,你说说吧?”

三皇子只记得媚语的剑法舞起来是一团光影,张开双臂达满弓箭,可以射中百步之外的杨树上的铜钱孔,他还记得媚语喝酒不会醉,大马金刀的坐着,一杯接一杯,不用劝,兴头上来---比如喝白茅,会拍开泥封,就着坛子灌下去。

如果非要说有什么女人的地方,那就是透明的酒水顺着她纤长的脖子流下来时,皮肤好像透着一股诱人的酒香;或者……

他想起慕嘉阳有一次说过“媚语的嘴唇,很柔媚”。也许这是唯一一处形容她像女人的地方?

三皇子觉得额头有些粘湿,低头回道:“娘娘,媚语……是个很好的武师。不过,若是做妻子,儿臣也觉得。女人的味道少了些。但也并非没有,其实,儿臣觉得媚语、媚语地嘴唇很漂亮。”

说完,他的脸也红了。

或者是因为提醒了自己,三皇子到真的想起媚语嘴唇的模样。在那张冷硬刚厉毫无表情的脸上。那双唇又红又小。微微嘟起来,好像雪地里悄悄冒头地小草。墙根下默默开放地小黄花,不显眼的绽露着一点风情。微弱地几乎让人忽视。可一旦注意到了,它就变成了那张脸唯一的表情----娇柔而妩媚。

“呵呵,看看,”二皇子手中地折扇微微点了点三皇子,“宫里都说你怕云麾将军怕的要死。一上课就装病。现在看来,为兄只信你请人喝酒聊天,别有用心了。”

三皇子尴尬的笑笑,“让二哥笑话了。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媚语好歹也是一介女流,臣弟以为多少应该照顾一下。”

这个回答让王贵妃非常满意。在她看来,女人美丑无所谓,关键在能不能抓住男人的心。那江媚语手里有权有兵,皇上又极为信任他。只是在态度上过于圆滑。若能抢在慕家或者曹家之前招为媳妇。无疑是加强王家力量的一招好棋。她很有信心让江媚语答应,那是个随波逐流没有原则地女人。只要许以重利,或让她看到王家的势力,必然会答应。就像当初她可以毫不犹豫的带着恩人雷正峰的脑袋为王家效力一样。

宛罗回到莲叶清华宫门口,向守门的卫兵点点头。其中一个领头的低声说:“姑姑,将军吩咐,最近比较乱,请小

宛罗点点头,心道:我何尝想这样,只是主子事多,做下人的跑腿罢了。心里想着,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那个守兵。宫里没男人,有些宫女过腻了,便连太监也稀罕。见自家门口天天两个活生生的大男人守着,宛罗的脸腾地红了。

虽然媚语排班有序,同样地人要好几个月才能来一次,但在宛罗的眼里,男人就是男人,不分张三李四。

宛罗进门后,另一名守兵低声说:“队长,宛罗姑姑真漂亮!”

“扯淡!“队长低声吼他,“忘了将军怎么说地?为了个宫人,值得吗?”

“我就是说说。“守兵嘀咕了一句,赶紧收了心神,老老实实的站好。

将军说,谁敢对宫里的人动心思,无论真假,一律送进宫去做太监,让他“看”一辈子!

那个被称为队长的人心里也在想,这宛罗姑姑太不老实了,连着几天都出去。老这样也不行,得跟将军汇报一下。如果真的进出不论的话,还是撤了这个岗的好,免得弄得人心都乱了。

“怎么样?今天有什么收获?”看见宛罗,蓝若焦急的拉住她问道。

这已经是第三天了,她耽误不起。

宛罗把见到的情况一五一十的说了,蓝若颓然的叹口气:“这算什么,别说皇子了,就连田家翁多收了三五斗还要花花一下。”宛罗是她派出去打听三皇子近况的,连着三天,毫无所获。

宛罗心里知道,若是这事抖搂出去,受伤的是琴歌,对三皇子则是伤不到分毫。但是看三皇子的样子,分明对琴歌分外上心。都说偷不到的才甜,那琴歌对三皇子忽远忽近的,现在应该最是喜欢的时候,若是利用琴歌去探听一下三皇子的心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