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阮锦姬,像是真的放下了所有前尘,洗了心革了面,要把人生重新开始,不仅主动给我电话,且语态放得很低,话里话外都是不想失去我这个朋友的意思,情真意切但决不低卑。

她和我讲她的母亲,终生未嫁的单身女人,小时候,母亲总是牵了她的手,在马路的边上,远远地指了一个男人说:那就是你爸爸,记住,就是这个王八蛋骗了你妈,他播下种就跑掉了,像扔一坨垃圾样扔掉了我们。

小小的阮锦姬总是呆呆地看着他,很羡慕那个能被他牵了手走在街上的小男孩,他可以大声地喊他爸爸,可以跟他要玩具要冰糕,她曾在黑夜里悄悄地练习喊爸爸,声音小小的,一遍一遍地喊,蒙在脸上的被子湿漉漉的,没有人应她。

她恨母亲,恨她无能,怎么会连爸爸都留不住,害得她经常被嫉妒她漂亮的女同学骂是破鞋的私孩子。

四年级时,她曾跑到男人家附近,站在一棵树下,小心翼翼地等他,看着他从楼道出来,跑过去,怯生生问:你真的是我爸爸吗?

男人愣了一下,皱着眉头看她,然后,冷冷说:“谁说的?”

我妈。她低着头,小声说,很伤心很绝望,她觉得他应该像电影上的爸爸一样,把分离多年的孩子,猛地搂在怀里,声泪俱下。

可是,他没有,只是冷冷地看了她一会,摇摇头,就走了,好像她是路遇的一小乞丐,向他提出了毫无道理的要求。

她一路哭着走回了家。

从此,她不再对这个男人抱任何幻想。她对我说:你不知道我有多恨他,当我看着他在小区里和儿子玩游戏时,当我看着他冠冕堂皇地出现在电视上时,我就想冲上去,撕下他虚伪的画皮,他们在别人的羡慕和赞扬声中过着天堂的日子,我和母亲却像生活在地沟里的老鼠,走在街上都要被人的指指点点。

出示人生丑陋伤疤未必是坦荡,更多时候,是为自己拉同情票,以及让听者有种被信任感,现在的阮锦姬就是,对一个在冰冷伤人的流言飞语中成长起来的女子,她的心里装了太多寒凉,需要很多很多的暖来暖热冰冷的心。丁朝阳给了她的,只有辜负和伤害,是丁朝阳的不好,可,我知道男人这种动物,当情欲发作,所有道德准则都会失灵。有位女作家说过:我不是不相信爱情,而是不相信人性。

阮锦姬说:“豌豆,我一直拿你当朋友。”

阮锦姬说:“豌豆,这么多年以来,我没有一位真正意义上的朋友,我只是一个被人嗤笑的小丑。”

阮锦姬说:“豌豆,从没有人像你对我这样好过,所以,我不愿意再叫过去的名字,我想拥有不同于过往的温暖平和生活,所以,即使你已知道了我的真名,我依然愿意叫阮锦姬,因为,叫阮锦姬时,没人知道我的过去,没人嗤笑我…

没有任何一颗心,禁得住这样凄楚而柔软的呼唤。当然,我能。只是,我有很多疑问,只有阮锦姬能解答。

我们又象往常一样,一起聊天一起逛街,和她在一起时,我总觉得她在笑,隐隐的,藏在眼睛的深处。

“你笑什么笑?”

她张张手,耸着肩说:“我哪里笑了?”

认真地瞪大眼睛,把脸凑过来,让我端详,她确实没笑,甚至严肃。我想,或许是我有心魔。就用摸摸她光润的脸,笑。

我依然做不到,面对她时不去想起,她曾和丁朝阳在一起,甚至,一些虚幻的、活色生香的画面,一幕接一幕地,无声走过心底。

我知道,即使她还是过去的那个阮锦姬。那些被我知道了的旧事,已像道坚硬而透明的墙,竖在我和她之间,不可穿越。让我和她,只剩了对望,再也做不到亲昵。

可,看上去,我们比往日更加亲昵,那种相互的体谅包容,是客情的表现。

2

丁朝阳问:“不是说一起请你朋友吃饭么?怎么没动静了?”

我心下一沉,有点难受,想起他和阮锦姬的过往。

知道这些渊源之后,我断是不能让他们坐在一起了。有些事,在淡漠中说放下也就放下了,再去目睹,就是提醒,会唤起了种种的可能。

就和他说朋友忙得很,等闲了再说。

他不再追问,靠在我肩上,像个百无聊赖的大孩子,我随手调电视频道,法制频道正在播出一则交通肇事逃逸新闻,大约是肇事车辆逃逸,而交警通过路口的摄像头把肇事车辆从茫茫人海中揪了出来。

丁朝阳扬了扬眼角:“怎么不换了?”他不爱看法制频道,喜欢看中央十套的科教节目。

我继续换频道,脑子里却在想,阮锦姬美容院正处在一个十字路口边上,也应该有摄像头吧?这么想着,心头一颤,想起了李长风,很是汗颜,李长风对我情谊深厚,我却总是在需要他帮助的时,才想起他。

丁朝阳正专注看电视,自阮锦姬偃旗息鼓后,他就恢复了以往的坦然与精干,每天风风火火地去公司,在家里温情脉脉。

有很多次,一些到了嘴边的话,又被我艰难咽下,默默地看着他黯然神伤,他曾怎样辜负过阮锦姬不是我在意的,在对待自身爱情上,女人是很少使用正义感,所在乎的,不过是他究竟爱谁更多一些?

虽然我确定他爱我超过爱阮锦姬,但是,不被他所爱的阮锦姬是他的前科,在他午夜的梦回里,有没有想起过一个叫朱槿的女子,想起她时,他的心头,是不是有些怅然的感伤?

丁朝阳突然侧脸看我:“你在想什么?”

我淡笑:“很多。”

“比如说……”他转过来,很端正地对我坐着。

“比如…嗯,将来。”

他笑:“将来还用想么,不过是你和我,我们结婚吧。”

我用嘴角笑,他的笑,像逐渐熄灭的灯火,缓缓淡下去:“我不该这么说。”

我知道他想起了自己的隐形生理缺陷,不能让我做母亲的。他不知道,他的在意,不是我在乎的,我在乎的他不知晓。

我在乎他曾把一个女人伤到了在六年之后依然不能放下对他的仇恨,我还在乎不知所踪的许芝兰,我那么害怕,突然回来的许芝兰像巨石砸进生活,虽然阮锦姬一再坚持,许芝兰已死了,而不是失踪,但,这是她的猜测,只要我没见到过许芝兰的墓碑,我就坚信她依然活在我看不见的地方。

那样的纷乱,不是任何一个女子愿意面对的,即使那时,我已是他合法的妻,可,感情是易碎的水晶,假想的一万个坚强抵不过真相的一颗小石子。

生活那么残酷,所有假如不是用来安慰你不哭的,而是,一种锥心切肤的疼。假若,许芝兰回了,纵然我用上一万个假如,也回不到无伤的过去。

我揽着他的腰,把脸贴在他胸前看天花板:我的理想是和你一直到老。

他摸摸我的脸,说我也是。

3

我约李长风出来吃饭,也没和他虚套,见了他就说:“我约你吃饭,从来都是有目的的,你要做好思想准备,愿意被利用,就坐下吃,不愿意被利用赶快转身走人还来得及。”

李长风故意做了个受惊的表情,飞快坐下:“周瑜打黄盖——愿打愿挨吧。

故意把椅子拖得很响,说:“我就喜欢你这劲,从不虚伪地说老同学,好久没见了,一起吃饭聊聊吧,事实却是要找你办事。”

我抿着嘴笑,做接受他赞美状。

趁等菜的空隙,我问他能不能帮我去查到某月某夜某个路口的监控录象,李长风就打趣地笑:“记得你对使用特权向来是深恶痛绝的。”

我厚着脸皮不搭理他的揶揄:“人嘛,说好听点,都有自我服务意识,说白了,也就是谁不自私?我偶尔自私发作,小小地破坏一下规则,就请你包容一次嘛。”

“当然,我也以权谋私一次。”李长风一脸认真、声言郑重地说:“你一定瞒着我在调查什么,因为你关注的这些人都很不平常。”

见我沉吟,李长风就板了脸,一本正经说:“如果你不告诉我实情,这次我不会帮你,不为别的,为你安全着想。”

我不想告诉他这件事的真实渊源牵扯到丁朝阳和许芝兰的失踪,怕他会为了我而卖力追查,把事情搅乱了套。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我眼睛,我嗯了一下,说:“那个摄像头就在阮锦姬的美容院对面,我想知道那天夜里,她究竟在不在美容院?”

“在又如何?不在又如何?再说,我不是帮你去落实过那小偷的口供了么?那晚阮锦姬的办公室确实没人。”他继续追问。

“我知道,但是,眼见为实,我必须亲眼看见那晚她确实不在美容院,因为那天晚上我认识的一位熟人出了事,在出事之前,我听见他在骂人,我怀疑他骂的人就是阮锦姬,而她却说自己一直呆在美容院。”我摊了摊手:“如果那天晚上她果真在美容院,那么,我纯粹是胡思乱想。”

李长风表情凝重地说好吧。

“除了帮我看录象,你不必再多插手,我只是在求证一个悬疑小说作者的直觉是否正确。”

他点头,咧最着大嘴巴笑:“我只是希望你平安。”

“我明白。”我笑笑:“谢谢你。”

李长风带我去了交警的监控资料中心,很快,就调出了那晚的监控资料,阮锦姬美容院的门脸,果然在监控范围内,我们一点点地往前看,当晚九时多,美容院临街的窗子,被从里面打开了,阮锦姬小心翼翼地从窗子跨了出来,她犹豫地看了看窗子,虚掩上防盗护网小门,跑到街边,打了辆出租车,走了。

“停!”我喊道。李长风问干嘛一惊一炸的?

“帮我看清出租车车牌号。我的心里,已有了崭新的去向。

只要找到出租车司机,就能查出阮锦姬那晚的目的地。李长风带着质疑默默地看了我一眼,还是帮我定格了出租车尾部的车牌号。

出了交警监控中心,李长风突然说:“你不要再做冒险游戏了,你想弄清楚的事,我都会帮你查。”

我说不用的,这点小事,我还能做得来。

李长风望了一眼街上的车,暸着眼睛:“有什么事,第一时间电话我。”

我点头。说谢谢。

4

查找出租车司机不像我想的那么简单,先查出出租车所属公司,又去公司找,公司倒是给了我这位司机的电话,但他死活不肯见我,因为他死活想不起自己究竟是干了什么好事,需要被我当面道谢(为顺利查找到这位司机,我在出租公司撒了谎,说这位司机在某天夜里帮助过我,我要当面感谢。)。

在电话里,他对我抵触性很强,后来,干脆不接我电话了。

我只好暂且搁置一下。

李长风经常给我发短信,也没什么事,都是被广泛转发的段子,我看了,多是哈哈一笑,也不删,直到有天被丁朝阳看见了,他拿着手机,满眼的疑惑:这是谁?这么频繁地短信你?

我看了一眼,说我同学。

他哦了一下,就放下了,眉头微锁。

丁朝阳在其他方面倒还算是心胸宽广,但,或许是因为许芝兰的前车之鉴给他的打击太沉痛了,在男女间的交往上,他不算是豁达的人。

不想让他有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我也就没向他解释。

过了十多天,李长风突然给我打电话,问我有没有找到那位出租车司机。

我丧气地说没呢。

他沉吟了一下,说:“你不要骂我多事啊。”

我说不会的,然后一顿:你找到他了?

他嗯,说出租司机对那晚的事记得很清楚,因为他老远就看见阮锦姬是从窗子爬出来的,还直疑惑是不是小偷呢,等她上车后,看了看她的衣着谈吐,又觉得不像,也就没再继续怀疑,当阮锦姬要他在海边停车时,他还多嘴地说了句天这么晚了,单身一个女人到海边是很危险的。阮锦姬就说有朋友在这里等自己,还谢了谢他善意的提醒。他也没在意,就走了。

接着,李长风又突然说:“我已经知道了,那晚,就在阮锦姬下车的海边,死了一个人,就是你们公寓的保安古福利,你和我说真话,他死于谋杀还是自杀,究竟和你有什么关系?”

“你早就该知道,我是个好奇心重的人,我总感觉,他的死,不是自杀。”

“豌豆,你知道吗?当你以为自己是某人的好朋友,到头来却发现这位被自己当了朋友的人并不信任自己,是很痛苦的。”

我小声说:“知道,不是你想的那样,真的。”

他说但愿。心事重重地扣了电话。

假如古福利真是被阮锦姬推下海去的,她为什么要这样做呢?为什么古福利会骂她是个阴险卑鄙的女人?

她对我,肯定是依然有所隐瞒。

一团团的疑问把我搞得头晕脑胀。

索性出门透口气,正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呢,突然听见有人小声喊我,一回头,就笑了:“小叶子,怎么在这里?”

小叶子从一间美容院里探出头来,冲我笑,问我去哪,我说没事,随便走走,小叶子就拉我进去坐,小店不大,十平左右的样子,摆了两张美容床,依着墙站了一排美容器械。

她给我拖了把椅子,看着我笑,说你不想知道我为什么在这里?

“这还用问?这里薪水高嘛。”我假装不知道她是被阮锦姬辞退的样子。

小叶子撅了一下小嘴巴:“切,高薪也不能高到这种路边小店,阮经理莫名其妙地把我辞了,真不知她哪根神经搭错了。”然后又说没找到合适的工作,就暂时在老乡开的这家小店里栖身。

我也佯装不知阮锦姬为什么辞她,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她说话,过了一会,小叶子有些忿忿地说:“别看阮经理平时满脸阳光明媚,骂起人来,那才叫狠呢,什么难听骂什么。”

“骂你们?”

“她不骂我们,有几次,我路过她办公室门口时,听见她在电话里骂人,骂得那个狠啊,骂人天生贱骨头什么的,也不知道接电话的是什么人,怎么受得了她这么骂啊?”

我笑着听她讲,小叶子愈发滔滔不绝,借此发泄被辞退的郁闷,说有好几次,有个男人来找她,那男人的样子啊,真可笑,被她骂得跟丧家犬似的,她赶他走,他赖在那里不走,说要她为现在的局面负责,听那意思,好像是那男的好像很爱什么人,被阮经理设了个局给搅黄了,当事人并不知情,这男的非要阮经理帮她挽回局面,否则,他就告诉当事人。

说完,小叶子就一本正经地看着我问:“你是阮经理的朋友,肯定知道其中奥妙吧?”

我摇摇头说:“我还真不知道呢。”

小叶子失望地看着我:“我就是有点好奇,觉得就像读了个连载小说似的,很想知道下回故事,可惜我不在那里干了,没机会知道了。”

我冷丁问:“那男的,是不是个子一米七五左右,身材比较瘦,看人时眼神低低的,好像很害怕的样子?”

小叶子又兴奋了起来:“是啊是啊,你也认识他?”

我笑笑:“见过一两次,好像是阮经理很久以前的朋友。”

“嗯,肯定是,那男的说来着,说阮经理躲也没用,就是整容整成外国人的摸样他也能认出来,看样子认识时间不短了。”

小叶子的话让我满脑子都是猜想在开花,又找不出头绪,脑袋就更沉了,索性让小叶子给做个面部深度清洗。她高兴得不成,笑着说,希望我常来,这里虽然门面朴素,但美容效果不比大店差,价格又公道,大店卖的是门面,小店卖的是服务,她絮絮叨叨地说着,手指在我脸上滑来滑去。

做完美容,天色渐晚,谢了小叶子,往外走,路过菜场时,买了些菜。

晚饭后,丁朝阳开车送我去电台,等做完节目,见手机里有条短信,是李长风的,说他在电台外等我,要告诉我点事。

我从窗子往外看了看,丁朝阳的车子也在,想起他看到李长风短信时的表情,便飞快给他回了短信,告诉他改天,今天男朋友在楼下等我呢。

李长风回的短信前半段让我魂飞魄散:好的,我们明天见,你要先有点心理准备,阮锦姬是宣凌霄同父异母的妹妹!她真名叫朱槿。

我被这个消息弄得魂不守舍,在导播室坐了好半天表情才恢复平静。

导播开玩笑说:“看你这样,该不是脚下的两条船撞到一起了吧?”

我说去去,就不能想点高级的?正说着丁朝阳就打进电话了,估计他又是在车上听着节目等我,节目结束半天了还没见我出来,就电话催一下。

我匆匆接起来,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因没电而自动关机了,我的心突然有点虚,惦记着李长风的短信还没删呢,慌慌地往下跑,丁朝阳早把车门打开了,脑袋从车窗里探出来,直直地望着广电大厦前的台阶,待我一坐下就问:“手机怎么打不通了?”

“没电了。”我把手机冲他扬了扬。

他系上安全带:“以后身上带块备用电池,万一有紧急事,手机偏偏在这时掉了链子,多着急。”

我嘻嘻地笑:“我记性不好,总忘记带。”

丁朝阳的脸就唬了下来,用吓唬小孩的语调说:“让你遇点事,长一次教训记性就好了。说完,摸摸我的脸:以后我负责把你换下来的电池及时充电,每天早晨出门前检查你包里有没有装一块备用电池。”

“呵,干嘛这么风声鹤唳呀?”

他没正面答我,只说:“以后,只要不出差,我会每天晚上都来接你。”

好啊。我笑着说,然后问:“怕我被色狼劫了去啊?”

他嗯了一声:“那是,有个男人在附近徘徊了好久,看他满眼张望的样子就不像好人。”

我估计可能是李长风,但不想跟他解释,就把脸往他脸上贴了贴:“待我这么好,谢谢你。”

他的舌尖在我脸上滑了一下,启动了车子。

回家后,我惦记着找块电池换上,把李长风的短信删掉,我向来细腻而敏感到了患得患失的程度,习惯于把任何细节的去向都设想到最坏。唯恐丁朝阳一不小心看到了那则短信,知道了我所认识的阮锦姬就是令他闻之变色的朱槿。

我推说头有点晕,想休息一会,让他先去洗澡,他怏怏进了卫生间,我飞快地找出电池,换上,开机,正小贼一样手忙脚乱地删短信呢,丁朝阳突然从卫生间出来了,我的手一松,手机就掉在了地上。

我的张皇无措让他疑惑,边嘟哝着说忘记拿换洗内衣了边帮我把手机捡起来,翻来覆去地看了一下说:“还好,没摔坏。”把手机塞回我手里,去拿了内衣,进卫生间了。

我捂着胸口,吁吁地喘息了几大口,天呐,我也算是胆子比较大的人,却被这个短信吓成这样,可见,相对于鬼鬼怪怪或是再恐怖的事情,秘密的杀伤里才是最大的。

怪不得,在好多小说和电影里,会有那么多人为某个秘密付出代价甚至生命。

在平静安好的生活中,秘密才是最孔武有力的魔鬼。

5

好容易盼着丁朝阳去公司了,我一骨碌爬起来,飞快洗刷,给李长风打了电话,他好像很忙,说中午一起吃饭,扣电话前,不忘揶揄我一句:“本想昨晚约你出去喝咖啡,不成想半路杀出你的男朋友,我的及时撤退很识趣吧?”

我一门心思想知道阮锦姬和宣凌霄到底是怎么回事,没心情和他打趣,只催他早点出来,莫要耽搁太久。

“要是单纯为见我而这么迫不及待该多好。”

我没吭声,他就哈哈地说:“玩笑一下嘛,吓成这样?中午见。”

一上午闲着没事,忽然想起好久没到隔壁看看了,便把大门反锁上,打开了隔壁的门。地板很干净。我没什么新发现,对他为什么要把这个房间收拾这么干净而百少不得其解,从通往阳台的不锈钢栅栏门向外看了看,里面多了几件工具,锤子凿子等等的,我纳闷,丁朝阳是养尊处优的人,自诩体面,这类要动用铁器的活,基本都是从外面找人来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