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静静地笑了一下,跨进车子,事到如今,他已不再是那个让我充分信任的男子。

回家,洗澡,我的肠胃功能有点弱,每晚睡前必喝一杯酸奶,他像往常一样去冰箱里给我倒酸奶,我接过来,抿了一小口,就说突然有点小灵感,想去写起来。

说着,我端着酸奶进了书房,打开电脑,其实,脑袋里空空如也,哪有什么灵感可写?侧耳听客厅的动静,他好像在看电视。

我悄悄把酸奶倒进笔筒,胡乱敲打了一会键盘,我写字时,丁朝阳从不会进书房,唯恐打断我的思维。

过了一会,我把笔筒藏进电脑桌下面,端着空杯子溜达出来,说:“真没出息啊,才写了几个字,突然有悃了。”

丁朝阳笑吟吟地看着我,伸了个懒腰说:“我也悃了呢。”接过我手里的杯子,去厨房洗净了,我去卫生间刷牙时,他从背后抱过来,在我颈上嗅了嗅,说:“真香。”

说着,手脚就不老实起来,我用牙刷敲了他的手一下,说讨厌。他更来劲了,猛地把宽大的睡衣从背后翻上来盖住了我的脑袋,硕大的睡衣从身前垂下来,他又连同睡衣一同抱住,我活脱脱地像被装在了袋子里,挣不动脱不得。

我有些恐怖,大叫你放开我你放开我,他闷不做声,胳膊反而抱得更紧了,恐惧感就更是猛烈了,甚至想起了失踪的许芝兰,会不会是被这样闷死的…

我的挣扎与大叫他并没理会,只是紧紧地贴着我后背抱着我,并试图把我的上身向前弯去,我拿脚踢他,把拖鞋都不知甩到什么地方去了,他的胳膊那么有力,因为被睡衣蒙着,我的声音有些呜咽不清,挣不脱…

天呐,他竟然是想做爱。

我松弛下来,嘤嘤地低哭,他伏在耳边,坏坏地笑着问:“刺激吗?”

“我讨厌你这样。”说着,眼泪就掉了下来:“你为什么不和我说一声?”

“和你说了,就没这效果了。”说着,他低下头来吻我。温暖地看着我,说:“我爱你。”

我懒懒地把脸歪向一侧,不理他。

我们就这样睡着了,他伏在我的脸旁,我侧着脸向另一侧。

凌晨,一个机灵醒来,他尚睡在身边,甚至还保持着入睡前的姿势。

想着黄太太的话,我睡意皆无,由此断定,丁朝阳给我准备的酸奶里,定然是被他加了安眠药的。

为什么他今晚不曾去隔壁呢?我恍惚着想,或许是太累了,今晚要休息一下,可我实在想不透,我悄悄进出了不下几十次的隔壁究竟还有什么不曾被我发现的秘密。

3

我做完早餐,趁丁朝阳还没起床,把笔筒也洗干净了,放回原处。

早饭后,丁朝阳问要不要送我去医院看一下脸上的晒伤,我说不用,催着他去上班。

他走后,我给阮锦姬打了个电话,讨教怎么才能快速治好脸上的晒伤,睡了一夜,脸上的晒伤似乎更重了,难看得要命。

阮锦姬让我去美容院,说有种营养膏,对治疗烫伤很有效果,做十几天就没问题了。接着,又把我吓唬了一顿,说晒伤如果不及时治疗的话,色素会在皮肤里沉淀,形成难看的蝴蝶斑。

我吓,爱美是女人的天职啊,连忙收拾了一下,赶往阮锦姬的美容院,阮锦姬看着我关公一样的红脸膛,啧啧着性感的红唇道:晒伤能到这程度,你绝对不是一般水平,是不是和哪位帅哥在海边谈情说爱忘记了日头的毒辣了?

我瞥她一眼:“我至于像你说的那样吗?”

我说的你哪样了?

“像色中女饿鬼嘛。”

她拉着我坐下,托着我的下巴,打量了我的脸一会,说:“我马上让小绿给你做护理。说着,就尖着嗓子喊小绿。”

小绿跑过来,看样子,也被我吓着了,呆呆地看着我的脸,怯怯问阮锦姬找她做什么。

阮锦姬不耐烦地挖了她一眼:“看看我朋友的脸,做什么还用再问么?”

小绿脸红了一下,就弯腰做了个请的姿势,小声问阮锦姬用哪一款护理品,阮锦姬在前厅展示柜里倒腾了一会,拿出一套塞到她手里:“我的朋友,当然要用最好的。说着,冲我妖媚地眨了眨眼。”

小绿是个与小叶子截然相反的女孩,如果不是有人叫她时她轻轻应一声,你会以为她是一年轻美丽且娴静的哑女。

她手指轻柔,似是在冰水里浸泡过一样,有股柔软的冰凉,在脸上软软地爬行,让你既舒适又不会在舒适中迷糊过去,充分地享受整个过程中。

阮锦姬似乎也知道她给人做美容的特点,索性坐在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和我说着话,问我最近都忙些什么,怎么会把脸晒成这样。

我说瞎忙,至于脸为什么会晒成这样,亦没告诉她。

如果她看到我包里有古福利的钱包,会有什么反应呢?就漫不经心地说:“你知道嘛?我们公寓的保安掉进海里溺水死了,我在海边跑步时,居然捡到了他的钱包。”

我没说我猜测是古福利不想死,把钱包塞进了礁石缝里。

说完,我微微张了一下眼,果然,阮锦姬的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笑着说:“是吗,交给警察叔叔了?”

我用鼻子嗯了一声,眯着眼看我说交给警察后她会是什么反应。

小绿仿佛很配合一样,停下了在我脸上按摩的手指,怔怔地盯着我的脸。

阮锦姬说:“小绿,继续做啊。”

小绿的手,才复又回到我脸上,只是动作机械了好多,我闭上眼,过了一会,阮锦姬又轻描淡写地问:“钱包里有多少票子呀?”

我明白,她想知道古福利的钱包里都装了些什么东西,是否对自己有威胁,但又不好直接问,便装出很关心里面有多少钱的样子。

我亦轻描淡写地说没数有多少钱,只看到里面有他的工作证,就交给警察了,里面有钱有纸片什么的,乱七八糟的,我没细看。

阮锦姬用欢快的声音道:“到底是作家,情操就是高尚啊。”

我用鼻子哼了一声。

做完美容,我和阮锦姬一起吃了午饭,就回家了,找出古福利的钱包,仔细地看,发现最里面一层里还有个装着隐形拉链的夹层,就拉开了,里面有一张照片,是三个人的合影,在酒吧的一个圆形卡座里,阮锦姬妖妖地笑着,依在宣凌霄肩上,古福利笑得很甜美。

阮锦姬的脸上,被戳破了好几个洞,照片背面写了几个字,因为受潮而有点模糊不清了,但,仔细辨认,依然能看清写的是:去死吧,恶毒的女人。

这几个字足以说明古福利对阮锦姬的仇恨,他为什么要这样痛恨她?难道宣凌霄和他分手,是因为阮锦姬给予的外力所致?

4

第二天是周末,我和丁朝阳去新开的一家广东菜馆吃早茶,在楼下遇到了买早点回来的黄太太,我们互问早安后,黄太太又笑着说:“谢谢你们啊。”

丁朝阳闻言,有点奇怪,就笑着问我:“你又做了什么好事?让黄太太大清早晨说谢谢。”

我还未及回答,黄太太就抢着说:“我不是神经衰弱嘛,你家半夜三更的总有什么在响,就跟李小姐说了,咳,都挂怪我这该死的神经衰弱,让我的听觉特灵敏呐,夜里,什么风吹草动都把我惊醒,这几天没声音了,我就睡得香喷喷的,谢谢你们体恤我呢。”

丁朝阳说:“这样啊,是我们家响么?我们怎么没听见。”

我不动声色地看着丁朝阳,他眨眼的频率有点快,只要一心神不宁他就会这样。

黄太太显然只是想客套一下,不想过多罗嗦把手里的早餐冷了,就摆摆手说:“管他是谁家呢,反正现在不响了,我就能好好睡觉了,你们快去忙吧,我不打扰了。”

丁朝阳也摆摆手,健步跑去停车场提来车子,待我坐定,突然问:“你怎么没告诉我?”

“什么?我装傻。”

“黄太太找你的事呀。”他望着前方,车开得很慢。

“又不是什么大事,再说,说不准是她神经衰弱听错了,我怎么就没听见咱家半夜里有什么声音呢?”

丁朝阳用嘴角笑了笑,伸手摸摸我的脸,继续开车。

那餐早茶,丁朝阳吃得心不在焉,我假装没看在眼里,埋头对付小茶点,丁朝阳似乎踟躇良久才下了决心,一把攥过我的手:“小豌豆,我要向你坦白一件事。”

我瞪大了眼看着他,努力做风平浪静的样子,心,热热闹闹地就猜上了,猜他要向我坦白的事,究竟与什么有关。

“你要答应我,听了之后不生气。”他认真地看着我。

我点头:“别这么隆重,我害怕,快说。”

“你知道前一阵你为什么总是睡不够吗?”

我嗯,依然瞪眼看着他。

“那是因为…我每晚上在你酸奶里加一片强效安眠药,我想让你睡得沉一点,然后我做点不让你知道的事。”他小心翼翼地看着我,他是聪明人,当然清楚我也不傻,反正不是致命性的错误,如其千般掩饰着漏洞百出,倒不如坦白说来,反而更能打消我疑窦。

我的眼里已有了泪花,闪啊闪的:“然后呢?”

“我想改造一下隔壁房间,掏一个欧式壁炉,当然,做了欧式壁炉也不能烧的,我想在里面装台红外线取暖炉,你想像一下,在白雪飘飘的冬天,我们偎依在红彤彤的壁炉前,多温暖多浪漫呀,你说呢?”他说的斟词酌句。

“你掏壁炉也用不着给我吃安眠药吧?那东西会损害人的神经,你不知道吗?”我的眼泪吧嗒吧嗒掉下来:“掏壁炉也不是见不得人的事情,你干嘛要瞒着我?”

“我这不是想给你个惊喜嘛,本来,我给你报西藏游的旅游团就是为了让我有时间从容地干完这件事,结果,你高原反应提前回来了,我又是那么地想给你个惊喜,才悄悄给你吃安眠药的,前几天我去咨询了医生,医生告诉我安眠药吃多了会损害人的中枢神经,我才不往你酸奶里放了,这几天晚上,我都是趁你去做节目时,悄悄弄一点,再去接你回来,请你答应我,让我保持这件事的神秘,在圣诞节前夕,我肯定会让你看到一个举世无双的欧式壁炉。他坐到我这边,握着我的手,恳切地望着我:我之所以没请工人来做,其一是请工人太兴师动众,公寓的物业肯定不让,其二是我想亲手制造一个惊喜送给你。”

我当然不会单纯到因他言词恳切便信以为真。但我要表示相信他所说,只是,给个台阶让他下来,不在这纠缠也纠缠不出个所以然的问题上耗下去。

想必,此时的他,比我更清楚他的说法并不能令我折服,只是,眼下别无他法,只能如此。而已。

他坐过来揽着我的腰,满眼憧憬地和我讲偎依在壁炉前是多么浪漫温馨的一幕,我笑,做与他一同憧憬状。

末了,他说:“小豌豆,你不知,我多么想让你天天快乐,天天都有意外的惊喜,就像你天天会收到意外的大礼包。”

5

双休日的两天,我们到崂山山里小住两天。

晚上,我收到一个陌生手机发来的短信,询问我把古福利的钱包交给哪个派出所的警察了,我犹疑了一下,打回电话去问是谁,对方没接,只在我收线后,又发来一个短信,言语恳切,请我一定要告诉她。

我只在阮锦姬的店里提过古福利的钱包,除了她和小绿,再无他人知情,便猜,是不是阮锦姬特意换了新的手机卡,发短信给我,若真是这样,她也够傻的了。

正在边吃煮玉米边看电视的丁朝阳见我拿着手机发呆,就问怎么了,我笑笑,说没事,收了个垃圾短信。

“莫理它,这年头,什么都缺,就不缺垃圾短信和垃圾人,删掉就是。”

我嗯了一声,不想让他看到短信内容,便飞快地把手机号储存下来,删了短信。

过了一会,便借口到院子的平房顶上看星星,跑出去,给阮锦姬打了个电话,她好像正和什么人聊天,接电话时,还不时向对方说着稍等,然后问我干嘛呢?

好容易周末晚上没节目,就跑到山里清静两天。

“我可不能和你比,命苦啊,干服务业就是别人都休息时我们最忙活,怎么突然想起我来了?”听声音,她很是坦然,刚才的短信似乎不是她发的。

“山里的夜空好美呢,湛蓝湛蓝的,就想起了你。”我嘻嘻呵呵地笑着说:“你继续忙吧,我不捣乱了。”

阮锦姬说好的,匆匆收线。

我和丁朝阳在崂山貌似过了两天神仙样清闲自在的日子。

我一直惦记着隔壁房间里的有什么秘密,丁朝阳肯定也是,常常说着说着话就走了神,直到我问他在想什么,他才刚睡醒似的恍惚着醒过来。

在崂山,我们第一次认真地谈起了许芝兰,我小心翼翼地说起了从古福利嘴中听来,许芝兰曾被歹人打着送外卖的旗号侵犯的事。

他抿着唇,看了我一会,说:“是的,所以我才一再叮嘱你,一个人在家时,千万莫要给陌生人开门。”

“后来,那个歹人捉到了没有?”

他摇了摇头,神思凝重:“她可能被吓傻了,哭了好几个小时,才打电话告诉我的,我报警了,但没捉到犯罪嫌疑人。”

“那次事故后,她有没有被…”我小心地问,唯恐触动了他心里的阴影。

他看着我,眼里有疑惑和感伤:“她说没有,我不信,我猜,也许这是个骗局,她压根就不是被强暴,而是因为与情人闹翻了,闹到了不可收拾,更或许她情人握了她什么把柄,她索性说自己被强暴,为以后有可能发生的自己所不能掌控的事情做铺垫,因为就在这件事发生不久,她就怀孕了。”

我想到了古福利,不由地吸了口冷气,或许,当古福利威胁许芝兰和自己发生性关系时,就曾说过如果她不离开宣凌霄,他就会把和她赤身裸体纠葛在床上的照片送给丁朝阳,所以,无比害怕事情会曝光的许芝兰不得不为以后有可能发生的事做个铺垫,说自己被强暴了,她当然不能说是被古福利强暴,否则,她与宣凌霄的私情就会大白于天下,对于一个丈夫来说,如果事情无可逃避地要发生,他们宁肯妻子是被强暴了一次而不是与人偷情。

因为强暴是被迫无奈,至少妻子在心灵上还是忠于自己的,而被偷情是肉身与精神的双重背叛。由此看来,许芝兰也算是颇有心计的女子。

见我目光沉沉,丁朝阳便问我在想什么。

我笑笑:“如果许芝兰把孩子生下来,你会怎样待她和孩子?”

丁朝阳的神态一下子痛苦起来,他推开窗子,趴在窗台上看着天空,说:“我常常在夜里看着她的肚子发呆,有时,恨不能找把刀,把她肚子里的孽种挖出来扔掉。”

我听得头皮发麻:“那你有没挖呢?”

丁朝阳沉默了一会,突然转过头,看着我:“小豌豆,其实你不必套我的话,你是不是怀疑许芝兰根本就没失踪而是被我谋杀了?”

没想到他会问得这么直接,我一时语塞,看着他愣,然后傻笑:“你怎么可能是杀人犯呢?”

丁朝阳用鼻子笑了两声,捏捏我的下巴:“傻样,人不可以貌相的,每一个人都是潜在的罪犯,只要他被触动得够深。两手捧了我的脸,往中间挤了挤,很爱怜地说:我不会的,因为我想和你一起好好过日子。”

我定定地看着他,有一丝丝的疼,在心底蔓延,像着了火的艾草,熏得我几欲泪下,往事的隐秘一层层地剥落下来,每一层都会让我流泪,可,我不能对他说,不能让他知。

尽管不敢去多想,但也知道,许芝兰或许真的死了。6年了,或许她已在某个隐秘的角落里化做了一堆围绕着尘土的白骨。

而且,前段时间,阮锦姬隐匿而阴冷的电话,想必已让他清楚,朱槿已回到了这座城市,只是,他不知她已化名为阮锦姬就是了。

或许,他已什么都知道了,却不肯告诉我而已。

我们并肩站在窗前,望着窗外的黛色远山,静静地看,目光坦然,仿佛,我们真的愿意把彼此心头的结全部打开。

我用余光看着他,问:“你认识楼上邻居宣凌霄么?”

他的眼神,快速跳跃,转过来,直直望着我的眼:“是的,我认识。”

“你知道他的故事吗?”

“知道。”他口气平淡。

“他是同性恋。”

他用鼻息嗯了一声,表情有些鄙夷:“这算不上什么秘密了。”说完,低头来看我:“所以,我不喜欢你和他有交往,我总觉得他是个携带了危险细菌的病人。”

“他是个病人,但没有危险细菌,其实他也想爱女人,只是,他拿自己的身体没办法,这就像一个辣椒过敏的人无论如何也吃不了辣椒一样。”我猜,当年,阮锦姬应当是向他提起过自己身世的,女人和爱上的人在一起,很容易嗲嗲不休,所谓谈恋爱,就是不停地说话吧,语言是培植爱情的土壤,每个人都想通过语言把自身的所有华美,都展现出来媚惑对方,而女人,更容易一遍遍历数自身不幸,获取对方怜爱。

依着阮锦姬曾对丁朝阳狂热的爱,她不可能不说自己与宣凌霄之间的源源。

我安静地关注着他眼眸的变化,他看着天空,有丝丝缕缕的白云像风中摇曳的炊烟,缓缓飘移。

6

周一早晨,我们从崂山回市区,把我送到公寓楼下,丁朝阳便直接去公司了,没上楼,我站在路边,看他的车子远了,便折回去,去找以前给我配过钥匙的锁匠。

隔壁的秘密,太吸引我了。

丁朝阳之所以向我坦诚在酸奶里放了安眠药,而自己在凿墙,不过是不得已而已,我比谁都清楚这坦白依然是谎言。

锁匠刚刚打开临街的门面窗,见我笑吟吟地站着,遂也笑着说:“配钥匙?”

显然,他已不认识我了,只隐约觉得有些面熟而已,我说:“是呀,开锁,然后配钥匙。”

刚开门就有生意让他心情很好,也没细问,就爽快地收拾了一下工具箱,背在肩上,说:“在哪儿?”

我说很近。

说着就在前面走,到了家门口时,锁匠突然问:“是不是配一间卧室的钥匙?”

我说是呀,其实请你来配过一次了,不过,我把钥匙又弄丢了。

原本一脸和气的锁匠突然面露不快,一声不响地转身就走,我一把扯住他:“师傅,怎么回事?”

他没好气地说:“你们两口子的事,别把我扯进来,上次,我给你配了钥匙,可前几天你们家先生请我去换了把锁,说里面锁着重要东西,不想被其他人碰,我就惊出了一身冷汗,想起以前我给这扇门配过钥匙,你是不是趁先生不在家进去动了什么东西?他发现了,于是又换了锁?”

我愣了一下,不知该如何解释才好,估计十有八九他把我和丁朝阳看成了相互提防着的一对夫妻。就恼恼地说道:“不错,我是锁匠,开锁配钥匙都是小菜一碟,可我不赚昧良心的钱。”说着,就气哼哼地去按电梯了,嘴里还嘟哝着:“做夫妻做到这份上,累不累呀?!”

我红着脸,讷讷说:“师傅,其实不是你想的那样。”

锁匠白了我一眼:“和不和我想的一样都没关系,反正,你别指望我给你开这锁。”

电梯来了,锁匠抬脚就往里迈,我追过去,挡住电梯门:“师傅,我找你配过一次钥匙的事,你有没有告诉他?”

锁匠瞄了我一眼,不耐地说:“你觉得我像那种傻到会自找麻烦的人吗?”

我说谢谢,松了手,怏怏转身去开门,刚插上钥匙,就听一个怯怯的声音说:“李小姐…”

声音很是陌生,回头一看,竟是小绿,我愕然地看着她:“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她低着头,两手握在身前,手指拧来拧去的搓着,小声说:“周六晚上的短信,是我给你发的。”

我哦了一声,依然是满心疑惑:“谁让你给我发的短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