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对我这种态度啊,简直是骇人听闻。你都不想想我的命运是多么的坎坷,被雷劈而不死,宫里人人都叫我妖妃,这辈子我得宠的机会无限趋近于零——”

步萌一脸困相打断道:“第六十二遍。”

“什么?”

“从咱俩认识以来,你已经跟我说了六十二遍你凄惨的命运了,我都会背了。接下来你是不是要说,你之所以搞东搞西,是想换个道儿逆袭一下,登上智商的最高峰,让皇上佩服你、赞赏你,让其他人都崇拜你、巴结你?”

“错!我现在已经在智商的最高峰了,你看不出来吗?你智商不怎么高啊,这都看不出来。”言妃流露出来的神情,就像恨不得给步萌灌上几壶励志野鸡汤,好把这个颓废不思进取的年轻人浇醒。

烟儿安慰言轻道:“言妃娘娘您也别太担忧,我家主子现下是脑子混沌,没想清楚,兴许明日就太阳从西边升起,她突然就爱上皇上愿意努力了呢。”

言轻冷笑一下:“那不能,就算明日洪水倒流,六月飞雪,她也不可能主动转性。脑子里有一片海的人,排水肯定得费点功夫。”

步萌:“……”

这糟心的日子看来一时半会儿是翻不了篇了。

为了躲避言轻的唠叨魔功,步萌还是选择出门溜达,她心想只要自己溜达的地方偏一点,偶遇皇上的几率就会小一点,她一边走,一边拈花拔草,最后折下一根粗枝在空气中乱抽,仿佛想抽掉自己的坏运气。刚快要接近某堵宫墙的时候,她就看见一个男人从墙上跳下。

她家的祖坟难道是被人尿了吗?怎么能这么倒霉?这么崎岖的散步路线,都能让她看见温楼。还有,作为一国之君,有门不入你翻墙,到底是什么奇葩的怪癖?

步萌翻了个白眼,准备趁着温楼没看过来时赶紧离开,没想到她刚转过身,背后就响起了打斗声。她迅速躲到树后偷看,心里一下子就舒服好多,哦呵呵呵,做皇帝的刚回宫就被刺客找上了,这倒霉劲儿完全胜过她了呀!

蒙面刺客显然是有备而来,手里挥舞着剑不停朝温楼的要害击去,温楼赤手空拳几个回合,眼看抵挡不能,就要受伤,步萌下意识就将手里的粗枝朝温楼的脑袋方向砸去。温楼一抬手就接住了粗枝,还和躲在树后只露出一双眼睛的步萌对了个眼。

步萌眨巴眨巴眼,仿佛想表示她不是要趁乱行凶,而是做好人好事的时候方向出现了小失误。温楼没在看她,和刺客继续过招,他挥舞粗枝的手骨节分明,指尖修剪的圆润整齐,看上去就像一个养尊处优惯了的主,可那身手却又不太像。步萌还在发散思维之际,侍卫长鲍屈终于带着手下赶来,救下了皇帝皇上,刺客眼看失势,收手开溜,鲍屈紧追不舍离去。

步萌也准备开溜,没想到接下来的情节真是峰回路转,转进沟里。

温楼对着保护他的侍卫们开口道:“方才刺客的同伙还朝朕丢暗器,应该没走远,你们找到她。”

“暗器?!”

年轻的锦衣卫小伙们都神色紧张地满地找暗器,还有的用眼神不断打量温楼,想看他有没有被暗器所伤。接下来,温楼不紧不徐地把手上的粗枝举起来:“就是这个。”

所有人额上都出现了黑线,皇上,这暗器着实好“暗”啊。

树后的步萌此时心灵一阵巨颤,比被一百个刺客揪出头发甩上天还要惨一点。喂!什么狗皇帝!你的关注点根本不对好吗?!抓刺客要紧,你寻我做什么?还有那哪里是暗器,明明是救命神器好吗?要死要死!这点子背到实在无法解释!

步萌只能冲出去解释:“皇上你怎么能把救人的恩公当成刺客同党呢,这样不谨慎的言论会让我很不高兴的好吗?!”

温楼饶有兴致地看着她,然后道:“朕为什么要让你高兴?”

步萌:“……”

说得也对,他俩的关系还真是“看到你不高兴我就会很高兴”的关系,但是这样明晃晃赤裸裸地讲出来,也怪不给人留面子的。

侍卫们也不懂现在是要怎么办,有个不怕死的小心翼翼地举起手来提问:“皇上,您是不是因为刺客的事情心情不佳?”

步萌心想,这简直是一句废话。可没想到温楼却摇摇头道:“刺客虽可恨,但不至于久萦于怀,朕找对地方撒气就好了。”接着,温楼就用树枝顶推着步萌向前走,“爱妃出现得正是时候,跟朕来长极殿吧。”

喂等等!她什么时候同意要做他的撒气包来着?

君要你死,你不得不死,更何况君没让你死,只是让你累个半死,步萌在温楼的指挥下,一个人打扫了整个长极殿。她愤愤不平地抱怨:“我是妃子,你就不能换另一种办法整我吗?比如让我数钱数到手抽筋,吃东西吃到涨肚皮,再不济你可以让我抄经啊,边抄边为你祈福之类的……”

温楼听完她的建议,点了点头,然后说:“不能。”

步萌简直想摔了手里的抹布,不同意你点头作甚,真是有病!但她还不敢公然抵抗温楼,毕竟皇宫里他是老大,想要她的小命轻而易举。她早已不是儿时那个不知天高地厚敢和温楼打架的小土匪了。

从这之后,步萌给自己制定了计划,只要不遇到他,应该就不会栽到他手里。

艳阳高照的一日,步萌和言轻才在御花园转了一圈,言轻就感觉到身边的步萌浑身一僵,接着爆发出一股怪力拉着她就钻进了一旁的树丛。她莫名其妙往外伸脖子看,看了一眼就差点没被气呕血,是皇上啊,多好的机会!

步萌眼皮突突地跳,一边用手拍着自己的胸口,还好眼尖藏了起来。言妃的拳轻砸过来:“蠢货,你躲起来干什么?”

步萌竖起一根手指在嘴前:“嘘!别出声。”可是嘘完了还是有窸窸窣窣的声音,她皱眉回头:“我不是让你不要出声吗——”

话还没说完,步萌就被吓一跳,差点滚出树丛去,原来言轻的背后还蹲着一个女人,一个满脸泪水,正往嘴里塞着糕点吃的女人。

这算是好吃哭了的意思吗?

言轻看了一眼直接就气乐了,语气里带着对这个世界的不解:“天啊,见到皇上就躲的傻子,一个就已经够令我头疼了,今儿又让我撞见一个,我运气爆棚啊!”

那女人吃完糯米糕,擦干眼泪,就朝言轻伸出手,自爆信息:“我叫曲碗碗。”

在这丁点大的小地方,曲碗碗握完言轻的手,又艰难地把手越过言轻,送到步萌眼前面:“你好,我是刚进宫不久就守了寡的曲嫔,今年十六,住在又春苑。”

对于曲碗碗主动提出的交友邀请,步萌还没来得及接下,言轻就已经一把捂住了曲碗碗的嘴,用着一脸看智障的表情道:“你是疯了吗?皇上又没驾崩,你怎么敢说自己守了寡?被有心人听到了非得叛你个杀头之罪不可!”

曲碗碗一脸宝宝渴望有人疼宝宝心好累的表情把步萌征服了,步萌拍了拍言妃,示意她别激动:“哎呦,活寡也算守寡的一种,别那么较真。”

她以为自己声音够小了,但万万没想到,温楼走过她们的藏身之处后又退了回来,步萌两眼一黑,觉得要糟。她的头埋得很低很低,就快要低进尘埃里。

“谁在那儿?”

不得不说,这是一个很性感的声音,比上次听还要性感几分。

温楼的一声询问,逼的言轻想起身,结果被步萌压住了肩膀,曲碗碗想起身,又被言轻按住了膝盖,三个女人就像地里未熟的瓜一样,各自牵连藤蔓环绕,一动也不敢动。

温楼一双慧眼,怎么可能不知道这里藏了人,也正是因为她们身上散发的脂粉香,温楼觉得不用警惕,相反还觉得饶有乐趣,想逗上一逗。他唤宫女过来:“这里的植物明显缺水,多浇一点,别怕浪费。”

步萌只听见宫女的一声“遵命,皇上”,一盆水就当头泼下,好死不死,全泼在了她身上,言轻和曲碗碗二人的眼神里充满了对步萌倒霉运气的诧异,仿佛想安慰,但嘴角的笑却有点憋不住的样子。

步萌吐出一口水,用手拨弄好刘海,然后站了起来:“皇上,你是故意的吗?”

温楼看着犹如落汤鸡一般的步萌,心情不知怎的大好,他装作不经意地样子道:“你怎么在这?躲猫猫吗?以后要小心一点啊,万一有人把箭射进这里,你就奔着英年早逝去吧。”

会往这里射箭的全皇宫只有你一个人好吗?!步萌有点抓狂,狠狠摇了摇头,将水珠溅到了温楼脸上:“臣妾谨遵皇上教诲。”

温楼的表情明显裂了,他可是有着很强的洁癖。两人不欢而散。

第二章 别相信男人的表现

夜幕升起,烟儿和春萍正在院中闲话,小太监一路小跑冲进来,眉开眼笑地宣布道:“好姐姐们,快,萌妃娘娘被皇上给点了啊,我师父正往这走呢,我提前过来给你们透个信,好让你们准备准备。记住了,皇上不爱闻熏香,洗干净就行噢。”

烟儿先是一愣,接着立刻跳起来,终于等到了这一天啊!她用最快地速度奔进房里,告诉步萌这个好消息。

“谁?”步萌一脸痴呆,像是没听清楚,“你说谁?”

烟儿兴奋地指着她:“就是您啊,皇上翻了您的牌子,太好了!”

步萌抬手就给了烟儿一个爆栗子:“好你个头啊好!是说皇上要我去侍寝吗?什么情况,我的死期来的也太突然了吧,我一点准备都没有!”

听到此言,烟儿赶紧红着脸翻出一卷书塞进步萌手里,还神神秘秘凑近她耳畔道:“主子别怕,趁这会儿突击准备一下也是来得及的,您赶紧温习,奴婢去给您打水沐浴。”

步萌低头一看,当场脑仁子就突突的疼,她把书往地上一摔:“死烟儿,你给我看《颠鸾倒凤十八式》做什么?!能不能不要火上浇油!”

烟儿笑嘻嘻地跑去打水,估计预料着步萌到了这一步也只能乖乖去侍寝,在烟儿心里,这女人呀,口口声声说不要,可一旦和皇上过了夜,忘都忘不了,肯定不会再作了。她也是万万没想到,自己还是低估了步萌,等她给浴桶装好水回头叫步萌的时候,步萌已经不见了。

烟儿跑到前院,满脸慌张,皇上身边的红人吴惟庸已经和几个小太监等在那里,吴惟庸皱了皱眉:“慌什么慌?主子被翻了牌子,你却要上天啊?”

烟儿急忙道:“吴公公,救命啊,我家主子不见了!”

吴惟庸不解:“不见了?不见了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