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没,皇上你继续说。还有什么吩咐要求,最好一次性都说清楚。我这个人特胆小怕死,要总是被别人看见我跟你说话,那我不就成了靶子了吗?她们所有的怨气毒箭都向我刺来可怎么办?”

他还真没有想到过这一招,这倒提醒了他,他微微点头:“如此甚好,朕喜闻乐见。”

步萌刚想说什么,突然一把剑就刺了过来!就是那么电光火石之间!吓得她整个天灵盖都差点飞出去!是刺客啊!

“啊!——”

步萌和温楼离得那么近,眼看着就要被牵连受伤,只见温楼一手将步萌护在身后,拔剑与刺客相拼。自从上次之后,温楼即使睡在寝宫,也是剑不离身,就为了防备这些突然到来的刺客。

刺客功夫甚好,因为有了步萌这个牵绊,温楼不能发挥十成功力,只能以守为主。在打斗之中,刺客的衣袖被剑划伤,步萌看见了他臂膀上的一个图腾刺青,正想细看,温楼就已经用胳膊夹着她一跃飞起,落在房檐之上再疾行。步萌始终被他拉着,不曾被松开一毫,那滋味就如走在云端,也如跨过火海,背后的危险不断临近——

步萌这才想起大喊:“救命啊!抓刺客啊!”

姗姗来迟的侍卫们终于赶来,刺客见没了优势,转眼跳出宫墙,那个侍卫长鲍屈又带人去追。

步萌落地后不停地揉着自己的手腕,那里都被温楼抓青了。虽然不怎么喜欢他,但关键时刻温楼没有抛下她,还是让她有点感激的,她朝温楼高声道:“你为什么要找那个长得像个得了风湿性关节炎的大螳螂来当侍卫长,他有哪一次赶到你前面救你了?干吃饭不办事!一国之君不会知人善任,怪不得别人要刺杀你!”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用这种教训的语气朝温楼凶起来。按理说凭着温楼的性格,当场捏断她的脖子才是正确方案,可是他却笑了:“爱妃慎言。”

“你好像一点都不怕?”

“习惯了。”

这答案听着怪令人心酸的,步萌猛然想起刺客身上的刺青,蹲下在地上画起来:“这是刚才那个刺客身上的图腾刺青,应该是个线索。”画着画着她停下来,刚才打斗的场面闪眼而过,看图腾刺青的时间更短,她只记住了部分,画得并不完整,也没有任何头绪,“糟了,我没记住全部……”

见步萌如此沮丧,温楼无所谓地说:“朕的事情不用你管,你回去好好想想怎么活着度过冬天就可以了。”

步萌撇撇嘴,就知道温楼嘴里吐不出象牙,她自言自语道:“唉,要是换我男神在这,他一定会完完整整的记住这个图腾刺青,他可是记忆神探,从小过目不忘。”

“记忆神探?”温楼好像有了兴趣,还提了问,“他长得怎么样?”

“长相自然是最好的,秒杀京都才俊,瞬灭公子王侯!全天下的女人都恨不得给他生一车孩子!”

温楼表情鄙视道:“吹牛的时候请托着点下巴。”

步萌没有托下巴,反而叉起腰来:“我怎么吹牛了?这是真的!他叫甄世爽。我跟他情投意合,当年都快要谈婚论嫁了。”

“哦,那他知道这件事吗?”

“怎么可能不知道?他是我埋在心底的男神,我的心事他都知道!”

“该动土迁坟了。”

“什么?”

“别把他埋在心里,甄世爽有喜欢的人,你不要肖想了。”

温楼又率先离开,留给步萌一个英挺的背影。步萌一愣,观察到一个细节,他说的竟然不是“你已经是后宫妃子了,不要肖想别的男人”,而是“对方有喜欢的人了,你不要肖想了”,这说明了两点——

一、他并不在乎名义上的嫔妃们心里是否有人;

二、他认识阿甄。

步萌边走边苦思冥想,温楼还真是一个与众不同的皇帝,频繁遭遇刺杀,后宫就像收容所,还有洁癖、不愿意碰女人,诶诶,不对!刚才她好像被他抱过了!

正在她烦恼的时候,柳谨言从她面前走过。他一手抱着个暖炉,一手摇着把折扇,步伐轻缓,衣袂翩翩,一点都不嫌冷,仿佛当下正是个冰河解冻、万物复苏、彩蝶纷飞、狗熊撒欢、春暖花开的好季节。

步萌跟了几步过去,拍了他的肩膀:“喂,柳谨言,你说皇上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做过什么坏事?威胁到什么人?所以才会有人想杀他。反正钦天监说得那些祸星命运之说,她是不会信的,她只想从现实实际出发,找出这个现象背后的秘辛。

一见是她,柳谨言将扇子合起来,用扇柄“嘭”地打了一下步萌的脑瓜:“小萌萌啊,你是不是疯了?难道不知道背后妄议君主那是犯上,要被砍头的。”

“这里又没外人!”

“喔~你的意思是我不是外人,我是你内人喽~”柳谨言一副眉眼含春的模样,看谁都像是情根深种,要不是步萌从前招猫逗狗的时候经常路遇没事闲着斗鸡斗蟋蟀的他,还经常看见他因为偷看女人洗澡被他爹追着打,他爱调戏良家妇女的名声早就响彻圈内,不然步萌还真以为他对自己有想法呢。只见柳谨言继续指着扇柄对步萌说,“看见我这扇子了吗?光秃秃的没有扇坠,好难看呀。”

“你什么意思?”

“你知道你为什么这么触霉头吗?因为你腰间这块血玉太邪性了,你镇不住它。而我血气方刚一定能镇住,不如你送给我做扇坠如何?你送我就说。”

步萌真的是被柳谨言这样的行事作风给气笑了:“我送的东西你也有胆子接?妃子和太医私相授受,你就不怕皇上宰了你祭天?”

“哈哈哈哈,什么妃子不妃子的,皇上根本就是把你们都当摆设,萌萌啊,你不是挺聪明的吗,这都看不透?”

“你这么一说倒提醒了我,一后宫的摆设,皇上难道是断袖?”

柳谨言根本不接茬,反而继续说:“对了,我最近还看上了一个东西,就是价格太令人咋舌,你若是——”

步萌将血玉解下扔给他,打断道:“够了啊你!索贿起来还刹不住车了!”

柳谨言得了这块血玉,眯起了那双细长的眸子,笑得一脸春光烂漫:“皇上这个人啊,非常复杂,说起来三天三夜都说不完,可是我现下不得空闲,等得空了,我跟你细说。”

眼看着他要走,步萌一把抓住他的后领:“你这样也能算个人?”

“好吧,我不想否认,从今天开始,你可以叫我男神,我不是人是神。”

步萌恨不得把他往死里踹:“我不管,柳谨言,你今天必须——”

柳谨言紧张地竖起一根手指放在唇间:“嘘,你不要讲话这么大声,人家还以为医闹来了呢!我现在要去给贵妃娘娘把脉,有事我们以后再说!皇上的事我太了解了,绝对不诓你,我柳谨言什么人品你还不信吗?”

步萌简直快怄死了!

这周围还能不能有一个正常人了!

回到芳华宫,步萌看到言轻和曲碗碗并排坐着,她俩均穿着深色系的衣服,用着上坟一样的凝重神色,吃着烤肉。烤肉发出滋滋地油腻响声,曲碗碗不顾烫先尝了一块,松了一口气:“好吃,无毒!”

言轻道:“废话,都给你说了我新发明的烤肉架是经过毒性测试的。”

步萌轻咳了一声,曲碗碗有点小激动:“姐姐你回来了,听说你把皇上的宠物弄死了,我差点以为你就要没命了!”

言轻道:“都给你说了祸害遗千年,你要相信她的命运啊!”

消息传得这么快,可是她们的态度却……步萌不禁问道:“你们难道没听说皇上遇刺的事情吗?”

曲碗碗猛地起身,没站稳差点扑在烤肉架上:“什么?皇上遇刺了?受伤了吗?什么时候的事儿?抓到刺客了吗?刺客是男是女怎么那么不要脸连英俊的皇上都敢刺杀!”

看这情况,温楼遇刺的消息一直都被封锁着,所以别人才不知道。步萌改口道:“别激动,我是说在我梦里。”

曲碗碗噘噘嘴:“你怎么做这么不吉利的梦啊,吓死人家了!我家皇上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

言轻开心地吃起烤肉,还对步萌竖了个大拇指:“不错,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能梦见皇上已经算是你很大的进步了。加油好好干,等哪天梦见和皇上颠鸾倒凤了告诉我一声,我帮你占一卦。”

步萌:“……”

曲碗碗被转移了兴趣,忙让言轻帮她算命,而言轻为了感谢曲碗碗这些天的送炭之情,拉着她的手端详起来。步萌懒得再理这两人,正准备回房休息,就听见一阵骚动。

小太监福熹带领着几个宫女端着盘子进来,他在旁宣旨道:“皇上有赏——芳华宫萌妃愉悦君心,特赏御厨蔡太贤做的樱桃香糕一盘,明珠豆腐一盘,御膳烤鸡一只,凤尾鱼翅一盘——”

福熹继续念着,宫女们将一道道热气蒸腾的菜肴摆放在桌上,足足有十盘之多,每个菜量都盛得满满当当。步萌低头怒目,双拳在袖子攥紧,捏得骨节咯咯直响。这个狗皇帝!真的是故意在整她啊!他俩之间到底有多大仇多大怨?!

福熹报完菜名,笑嘻嘻地上前领赏:“萌妃娘娘,恭喜你了,这还是皇上自登基以来,第一次给妃子赏赐御膳。”

温楼到底拿她竖了一个多大的靶子啊!只恨她不死是不是?

见步萌一脸欲杀人的模样,言轻摸出银子赏给福熹,这才把浩浩荡荡的赐膳队伍送走。曲碗碗盯着赏赐垂涎三尺:“我也好想吃,我能尝尝吗?”她虽然问着,但并没等回答就拿起筷子吃了一口,然后整个人都不好了,“呸呸呸!什么破御厨啊,官盐不要钱吗,做饭这么咸!!言妃姐姐,你说他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言轻看向远处的天,一脸无辜:“我不鸡道啊……”

没过几天,就下起了大雪,朔风凛冽,雪花鹅毛似的乱飘。曲碗碗能援助来的炭有限,整个芳华宫的人都沉浸在一股随时要羽化升仙的氛围中。这时如贵妃所在的玉泉宫突然差人来请步萌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