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楼淡淡地看了步萌一眼,就将步萌从上到下,从内到位鄙视了个遍:“你想得美。她走不走朕不管,钱你自己掏。”

钱你自己掏……

钱你自己掏……

钱你……

这几个字就像鬼打墙般在步萌的耳边回荡,声音比夜色还要凉几分,步萌觉得自己遭受到了足足一万点的伤害。她抓紧时间在心里为他送了次葬:“皇上,别跟我闹了,你就放过我吧,我没钱……”

“你这话说得比你的肾都虚,朕当然不会放过你。”看着步萌垂下头的样子,温楼想笑但是控制住了,“步萌,你自己都活得鸡零狗碎一团糟心了,还总是想用余温温暖全人类,朕真的不知道该骂你还是该夸你。”

“骂吧,不骂你憋着估计会难受。”

“但又怕骂得轻了,变成了一种关爱,这样朕会自责。”

“那你到底想怎样啊?”

步萌生气跺脚的样子,在月光下特别生动可爱,温楼藏起嘴角的笑意,摊开一只手掌:“说好的荷包呢?”

步萌翻了个白眼,从怀里掏出白色绣着图案的荷包,放在温楼手里:“这下行了吧?”

“扎破了几次手?”

“这你就别管了,结论肯定符合你的目的,让你满意。”

温楼打量荷包,不由得笑出声来:“果然是你亲手所作,丑得不同凡响。放心,朕会贴身收藏,绝对不让别人看见,免得丢人。”

步萌“嘁”了一声,没想到他突然俯下身来凑近她的脸,步萌摆出防备状:“你干什么?”

“你两边的睫毛好像不一样长。”

“不会吧,真的吗?”

“眼睛闭一下,朕再看看。”

步萌老老实实闭上眼,温楼观察了一下,觉得步萌不说话不闹腾的时候,竟然也算得上标志。他笑了笑,走开了。

“看完了没啊,到底是不是一样长?”步萌等了半天没有动静,这才睁开眼,可眼前一个人都没有了,只有寒风刮过,她抱起双臂搓了搓,吐槽道:“这神经病!又耍我!”

第六章 深宫暖男的典范

步萌并没有第一时间将小白的身份告诉大家,因为她的圣母之心闪闪发光,爱管闲事的她顺着小白的意,凑够了足够的贡品,小白果然拿了东西就不见了。四人分散在芳华宫找了一圈,言轻再三向大家确认:“走了吗走了吗?”

骁贵人点头:“走了,这家伙连供桌上的花瓶都拿走了,到底是多贫穷!”

言轻突然灵台一点通,跺了一下脚,满脸悔恨:“天啊!我想起来是哪里不对劲了!皇上的爱鸡是斗鸡,只有公鸡才能做斗鸡啊!变鸡妖鸡精还是鸡仙,都应该是男的不是吗?你们也琢磨琢磨,是不是这个理儿,我们是不是遭骗了?”

步萌摊摊手:“我们是傻傻的肥羊,不宰白不宰嘛……”

言轻伸出手掌,想要抓住不存在的身影:“我的首饰!!不——”

她凄厉地叫声还没来得及飘散去皇宫大地,外面就突然出现了嘈杂声,是鲍屈带着侍卫们跑步经过,见她们一个个跟出来看热闹,鲍屈停下神神秘秘地说:“出大新闻了!冷宫的墙倒了,丢了个人。你们最近有没有见过可疑的人?”

言轻拨开骁贵人,眯起眼睛询问道:“丢的那个,长什么样?”

鲍屈道:“长什么样我是没见,但她力气很大,会变戏法,当年她可是曲艺班的当家花旦,进宫来表演,就被皇上看重了,给她分配了活儿干,可是她的心气儿明显比我的发际线都高,竟然逃出宫了。你们都要小心啊,她可是危险人物!”

鲍屈离开,言轻愣在原地,一贯骗人不眨眼,诓人心不虚的她头一次遭到了别人的欺骗,她感觉整个人都要不好了,半天没说话。骁贵人也很不爽:“还骗我们给她进了贡,助她升仙,能分裂到这种程度也是人才!”

曲碗碗搭腔:“我们原来是助她顺利外逃啦!还好我的半只宝贝烧鹅没有给她,不然我会后悔死的。”

气氛激烈,一时半会儿难以恢复平和,步萌伸出双手,将大家的怒气值向下压了压:“嘘,千万别说出去,不然我们就成了同伙了。”

听此一言,大家都瞬间闭嘴,但是言轻还是憋不住,又开口问:“萌啊,你进贡了点什么?”

步萌憨憨地笑笑:“哎呦我的姐,我什么都没有嘛,你知道的,所以只能进贡了点我的亲切祝福。”

骁贵人摩拳擦掌道:“不对吧萌妃,你是不是早看出来了?所以只让我们破财?”

她们才不管步萌的月俸是不是已经被扣到明年,口袋里面是不是连半个铜板都没有,只听言轻一声令下:“骁贵人!揍她!”

一股杀气铺面而来!娘啊!这算是什么样的生活,虽然芳华宫偏僻不受重视,但步萌好歹是这里的主位,是一位德智体美劳堪称完美的妃子,怎能经得起风雨蹉跎。

在认怂和撒腿就跑这两个选项里,她果断选择了后者,消失在自己跑步带起的滚滚烟尘中,远离了这个差点就发生了一场血案的现场……

通过小白的事,步萌对温楼有了进一步的认知,她已经知道,温楼切切实实是把后宫当作收容所在用,收进来的都不是他的心上人,至于他心上有没有人,暂时还不确定,也可能心眼太小,站不得人。

当然,对于步萌那颗爱管闲事的圣母心,温楼也有了更深刻的认知。但是他没工夫再修理她,因为有更棘手的事情出现,那就是中秋佳节阖家团圆,他得把兄弟们都召回来进宫团聚,好彰显他的仁德之心。其实温楼和手足之间一直都不怎么对盘,历来史官斥尽了笔墨都在描写他们之间的种种不对盘,所以这次的召唤,也算是一种澄清,堵那悠悠众口。

先帝当年亲封的东王,是天下第一小白脸,写得一手锦绣文章,本以为会长成一个才子,没想到最后成了一个风流浪子,喜欢华服热爱招摇,十几年徘徊在风流榜首,从未掉出过三甲,他的一生不是在招蜂引蝶就是在寻花问柳,终日不是沉浸在对美色的喜爱当中,便是沉浸在对自己的喜爱当中。每一次现身,都会毫无悬念的引起现场的沸腾和骚动。

而西王比较严肃,早年在战场上和人掐,落下了毛病,不太会笑。不过现在的少女都很痴迷这种狂霸酷拽的路线。据说他为人狠辣邪恶,腹黑得一塌糊涂,从小玩老鹰捉小鸡他都是老鹰的不二人选,曾经还有过三句话瓦解一个国家的光辉战绩。

南王是最有赚钱头脑的一个,比较土豪,每个指头都带着金的或者珠宝戒指,品味差得不是一点半点。他的封地在边疆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也难为他在那么恶劣的环境下,还能保持一个肥壮的体型和健康的心态,还有鼓囊囊的钱袋……年纪最小的北王还是个六七岁的孩子,温楼就只剩这些兄弟了。

步萌得知王爷们都要进宫时,只发表了一个看法:“东南西北四大天王,合着赐名的人没什么文化对吧?封号这么应付。”

说完当即就被言轻捂了嘴:“质疑先帝,你活腻了吗?”

步萌打开她的手:“哎呀,这里又没别人。”

曲碗碗抱着好几件衣服出来,一件一件放在身上比划,展示给大家看:“姐姐们,恰逢节庆,今儿我要献身给皇上,节日里总得送他点有分量的礼物对吧?诶你们说我穿什么呀?快帮我挑一挑!”

骁贵人干净利落,毫不拖泥带水地直言道:“曲嫔,你和皇上到底有什么仇什么怨?为什么大过节的还要上赶着去给皇上添堵?”

曲碗碗不同意:“这哪叫添堵?!这明明是爱的奉献!”

言轻也吐槽道:“接受你这么大的奉献,那得承担多大的风险?”

“你们讨厌!就知道打趣我!”曲碗碗嘴一噘,把衣服全扔在桌子上,娇滴滴感慨道,“看来我还得去找吴公公帮帮忙,要是皇上能翻我的牌子,我半夜都会笑醒的!”

步萌这时不插话都不行了:“半夜笑醒?亲爱的,为了皇上和你的睡眠质量,那你肯定是不行。不过你也别急,宫里最近的主题是四大天王,全是不省油的灯齐聚一堂,你就算装扮成锦毛鸡,皇上估计也无暇东顾。你就省着点折腾吧!”

步萌不仅这样说,她也确实这样做了,她找了一身白色的衣裳穿去赴宴,远看像女鬼,近看像奔丧,特别地放飞自我。

步萌猜得很对,温楼确实无暇东顾,礼部尚书这几天天还没亮就过来进行叫醒服务,在他梳洗穿戴用早膳的空档,读着一些礼制,征求他意见要安排一些接待事宜。为了这几个不怎么可心的兄弟手足,温楼被好一通折腾,弄得他十分恼火,完全没有了好心情。

宴席就设在四大天王刚到的第一天夜里,不知道为什么自古以来皇帝设宴都喜欢在夜里进行,明明白天也没什么大事情。气氛还是比较热闹的,舞女们表演着节目,体态有多妖娆就不说了,那身上的衣裙材质都很微妙,既能完美地凸显曲线,又不会让人心生杂念。雕花双箸,玉壶光转,时令瓜果应有尽有,再加上御膳房开发的新品糕点摆在桌前,礼部尚书捋了捋胡须,很是满意。

四大天王早早入席,倒没闹什么幺蛾子,东王果然如传言一般,浑身都散发出一股能够令人骨质疏松般的风流感,南王穿金戴银,让人忧心,他难道不知道宫里正在搞廉政建设吗?怎么还敢透露出土豪之气,就不怕被皇上和谐了?

步萌心下纳闷,可还没等到南王被皇上和谐,他先把自己和谐了,屁股没怎么挨凳子,就频繁地在茅厕和宴席之间做往返跑,估计是水土不服,括约肌失力——跑肚了。

温楼一双黑眸巡视过全场,尽是帝王姿态,他道:“这次可是纯家宴,大家不必拘谨,吃好喝好。”将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他身上以后,他又表现得特别温暖地示意最小的弟弟:“小北,这是用秘制饲料喂养出来的肉鹅,王宫特供,别的地方没有,加上顶级御厨的精心烹制,入口更显柔嫩,唇齿留香,你尝尝。”

这副样子,简直就是深宫暖男的典范,也太能装了,让人甘拜下风。

“好的皇兄!”

北王听了推荐,站在凳子上伸手抓肉,吃完还在身旁侍奉的宫女身上擦手,人家的衣服虽然是宫廷侍女大众款,但也特别凸显少女风貌的,经不起这样油渍玷污,小宫女的眼眶马上就充盈了泪花。

北王不仅拿宫女的衣衫擦手,还把面前果盘里的水果每个都咬上一口,尝毒的都没有他敬业,咬完算是盖了章,就放旁边再也不吃了,完全是典型的熊孩子做派。步萌心想,如果她从小是北王这样的浪费,早都被他爹打死个两三回了。

见西王不动筷子,东王用胳膊肘顶顶他:“吃啊,别光喝酒,你看看你,走哪儿都板着一张凉水脸,晦不晦气啊?本王搁你身边呆不到四分之一炷香时间,就觉得浑身都渗的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