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口水喷了步约一脸,连温楼都被逗笑了:“步萌,你要对小步将军好一点,有兄如此,你三生有幸。”

步约一边擦脸一边道:“听见没,皇上的点评,很权威的哦。”

步萌翻了个白眼,这才接过弩,爱不释手一番,然后别在了腰间,看上去竟也多了几分英姿飒爽之感。

既然已经出宫来,那也不必太急着回去,温楼主动提出要留宿,那别人自然也说不出一个“不”字,步萌为他收拾好房间,又铺好了床,虽然铺得很粗糙,温楼在旁边看着,觉得这画面很是奇特:“别的女人铺得一手好床单,没有褶皱,一片水滑,你的技术是不是还需要再练练?”

在她家里,她不好大声嚷嚷,只得压低声音道:“皇上,我平时可从不亲手铺床单,为你破例已经不错了,你就别挑三拣四了。身子真这么娇贵,就回宫里去睡啊。”

步萌整理好就要走,可前脚还没迈出门槛,温楼就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你就别走了。”

他的手掌温暖而干燥,皮肤细腻,指节修长有力,正要再欣赏一下,温楼就突然掀开了她的袖子,她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自己白皙的胳膊就已然暴漏在了空气中。

步萌往回缩手,充满疑惑地问道:“你该不会是要睡我?”

“你想得美,”温楼指了指床边的凳子,“你坐这里,露出胳膊来,外面不比宫中,没有特供的驱虫香。”

“没有驱虫香,这跟我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吗?”

“你有特殊的气场,蛇虫鼠蚁也许会很烦你,也就能起到一个驱虫的作用,你说呢?”他的声音好似藏了笑。

步萌都不想辩驳什么了,反正损她整她就会让温楼格外开心:“好好好,你是客人,今夜你好好睡,我保护你。”

她坐在床边的凳子上,如温楼所要求的那样撸起了袖子,闭着眼睛打瞌睡,没过一会儿,她的头就开始往下栽,温楼再看向她时,她已经睡着了,整个人有点倾斜,姿势很危险,马上就要从凳子上栽下去。

温楼赶紧一把拽住她,自言自语笑道:“用这种方式留你与我共处一室,是不耻了点,可你也未免太没有防范心了,竟然睡得这么快这么香。”

他将步萌抱到床上,为她盖好被子,然后才轻手轻脚地躺在步萌旁边。从前温楼从不愿意想这种画面,没有女人可以离他那么近,但自从有了和步萌夜里共处一室的经验后,他获得了前所未有的踏实安心,就像生活原本就该这样。

第二天中午,温楼又约步萌:“今晚你来朕房里。”

步萌把头摇得像个拨浪鼓:“我不去,驱虫香都给你买了,刚才就点上了,我一次点了十根,虫子绝对进不去。”

“那朕去你房里。”

她瞪圆了眼,今早在温楼怀里醒来,她就觉得不太对劲了:“你又想睡我?!”

“驱虫香是有了,可是你点那么多根,别说虫子进不去,活人也没法出来了吧,味道大死了。”

“我家还有别的客房。”

“朕怎么尊贵的身份,是随便那种预备客房就能打发的吗?不要说了,晚上见。”

步约正在院中修剪树枝,这时都不得不停下,他扔了一截树枝下来,一脸被虐到的表情:“我说……你们秀恩爱可不可以换个地方?在单身狗面前这样秀,可是犯法的。”

步萌吼道:“哪里有秀啊?!”

温楼摸了摸步萌的头:“放心,他诓你的,不犯法。”

他露出那股极致温柔,一张甩出坊间男人平均颜值十条大街的俊俏面容日日在她面前晃,难免晃得步萌有点荡漾。咳咳,步萌赶紧收回神志,打开他的手:“我没有不放心好吗?谁跟你秀恩爱了!奇怪!”说完就红着脸跑掉。

温楼给步约竖了下大拇指,然后才笑着去追步萌……

大街上热闹繁华,吆喝叫卖声此起彼伏,要不是他说要带她查探如贵妃的秘密,她才不会乖乖跟着他。步萌哪里都好,就是好奇心异于常人,还爱管跟自己不相干的闲事。

温楼带着她穿过大街,走进一个小巷,到达一户民居门口,敲完门才回头告诉她:“你不是想知道如韶歆的家事吗,等会儿就能知道了。”

“嘁,神神秘秘的……”

门开后,温楼声色坚定叮嘱步萌:“站在这里等我,不要乱跑。”

步萌点头:“知道了,我会好好当门神的。”

可他竟然还在叮嘱,一副一点都不放心她的样子:“记住,别跟陌生人走,陌生人给的糖不要吃。”

步萌都想把白眼翻出来贴他脑门上:“你当我是小孩子吗?!”

“不,我是怕你突然智障,别让我操心啊。”温楼摊开手,掌心放在三个糖块,不知他什么时候拿的,现在有些黏,一丝甜腻的气息散出来,飘到步萌的鼻尖。

步萌接过,并放了一颗在嘴里,浑身不自在道:“干嘛突然对我这么好,都快让人有点受不了了,我该不会有什么不好的兆头吧,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临终关怀?”

温楼用食指推了步萌额头一下,示意她不要瞎说,之后就进了民居。等人是最无聊的事,嘴里的糖还没化完,巷子外就传来热闹的声音,像是出了什么事,步萌向来是一个爱管闲事的女子,她想都没想就离开了原地,朝声源处赶去。

原来是一个穿金戴银的富婆正在当街教训小乞丐,她揪着小乞丐的耳朵骂道:“你这小崽子,偷东西都敢偷到老娘身上来,看我不打死你!”

小乞丐一直在挣扎:“我没有!你放开!”

“还敢嘴硬!”

富婆扬起手掌,那一巴掌眼看就要落下,步萌也充当了一回英雄的角色,拨开人群,第一时间抓住了富婆的手一甩,然后将小乞丐拉到自己身后护着:“有话好好说,大人怎么能打小孩子啊!”

富婆撸起袖子,理直气壮:“他偷我的钱袋被我当场抓住,我当然可以教训他!”

步萌侧头看看小乞丐,小乞丐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散发着可怜兮兮的气息:“我饿……”

她心下触动,忙掏出荷包里的几块碎银,递给富婆:“这位大姐,你的精神损失我来赔,小孩子我来教,你看怎么样?”

虽是富婆,但谁也不会嫌钱烫手,她一把接过,提臀摆胯地离去,围观群众没了热闹可看,散得也是飞快。步萌拉着小乞丐的手在街上走,给他买了各种馅儿的包子,小乞丐一看就是好几天没吃饭了,吃得很急,她看着很是心疼,又买了两串糖葫芦给他,还把自己的荷包塞给了小乞丐:“姐姐把这些钱给你,以后不许再偷别人的东西,要是饿了,遇到困难了,就去步府找一个叫步约的大哥哥,让他给你饭吃,知道吗?”

小乞丐听话的点点头:“知道了,谢谢姐姐。”

步萌很欣慰,两人一起开心地坐在路边吃着糖葫芦,旁观着形形色色的人从眼前走过……

民居内,一个老妇人跪在地上连连给温楼磕头,十八杀递给温楼一张写满字的纸:“皇上,这就是供词。”

温楼看了看,笑了:“很好,太师如今也怪不得别人墙倒众人推了,是他欺君瞒上在先,恶贯满盈在后,报应来得真早。”

他将纸折起来收好,等出门之后,却意外地发现步萌不在了,他瞬间变得紧张着急:“会不会出事了?十八杀,快去找萌妃!”

十八杀轻功一跃,上了房顶。温楼也出了巷子去街上寻找。他从来没有过那样的心情,焦急、担心,除了步萌,现在就算是山崩于眼前,都是无关紧要,他都不会多看一眼,他只盼能尽快找到她,只希望她安好!

此时的步萌刚吃完糖葫芦,便觉得肚子一阵疼痛,她表情纠结地捂住肚子,对小乞丐说:“哎呦,姐姐去趟茅厕,你先吃啊。”

她捂着肚子小跑离开,恰好温楼从小巷出来,两个人在人流中没有看到彼此,相互错过。温楼很紧张地四处乱看,在各个摊位前寻找步萌,突然,他留意到坐在街角吃糖葫芦的小乞丐手里捏着的是步萌的荷包,那荷包很有特色,他不会记错,于是赶紧上前询问道:“这荷包的主人呢?”

小乞丐不搭理他,可能是觉得来人语气不善,温楼想再确认一下荷包,只好伸手去拽,可是小乞丐紧紧捏住不肯给,巧也不巧,这时早有预谋的蒙面刺客从天而降,推开路人,拿着一把剑朝着温楼的背后就刺过来!

小乞丐的眼神突然变得紧张起来,温楼察觉到异常,及时反应过来,猛地躲开了后背的袭击。刺客不止一人,护驾的暗卫和侍卫长鲍屈很快现身,与之缠斗起来。步萌刚上完茅厕出来一身轻松,就看到街上的打斗,她发现其中有名刺客越打就越接近温楼,眼见不好,步萌抓起一把土就向那名刺客冲了过去,抬手一扬,大喊口号道:“阎王夺命粉!触者必死!”

土被风吹散,洋洋洒洒就快要沾到刺客眼睛,刺客们都本能地用手背遮住眼后退一步,步萌拔足而起,抽掉鲍屈腰间的匕首,半蹲下身子瞬间割断了刺客们的裤腰带……

他们的裤子立马掉下来,露出洁白的大腿和小腿肌肉,正好被半蹲的步萌看个正着。刺客们俱是一愣,发现上当受骗,本能地去提裤子,温楼哭笑不得,步萌抽空瞪温楼:“这个时候你还笑得出来?”

温楼道:“笑你花招多多,色胆包天啊。”

步萌呸他一口:“讨厌!”

刺客们一手提着裤子,一手拿剑和暗卫继续打斗,步萌又拿着匕首趁乱上去割刺客的袖子,目的是想看刺青,可每次都割不着,还误戳了鲍屈的胳膊,鲍屈嗷嗞一声:“为什么戳我?你跟他们是一伙的吗?”

步萌连连抱歉:“失误失误,你走位不要太风骚,稳定一点,不然我下手容易不准!”

在房顶上躲藏着的一名刺客突然朝温楼放箭,步萌察觉不对,忙回身朝温楼扑了过去,两人倒地,箭擦过步萌的左肩,衣服破了溢出了血。

温楼紧张道:“你没事吧?”

步萌扁了扁嘴:“好痛!”

蒙面刺客拿出一个口哨模样的东西,朝温楼吹射出一根银针,但街上打斗混乱,银针无意中被鲍屈的大刀阻挡了一下,改变了轨迹,扎入了墙。眼看不得势,护驾的大部队又来增援,蒙面刺客又吹响口哨,示意撤离,步萌爬起来,连忙掏出腰间的弩,朝最近的刺客射击,没想到刺客为了阻止步萌的纠缠,直接回头朝她吹了一根银针,步萌被射中,单膝半跪在地,刺客们趁此时机逃跑了。

“去追!抓活口!”温楼下完令,上前半抱住步萌,“傻子,为什么不在原地等,不是说了让你不要乱跑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