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楼拉住太后的手,一脸有事相求的表情:“母后,儿臣有一事要告知您,您听了可别生气。”

“多大点事啊,你说,哀家不生气。”

温楼慢慢说道:“朕对萌妃许下过诺言……答应给她自由,放她出宫……”

太后瞬间将手抽了回来:“什么?!

“儿臣是喜欢她,但是这种喜欢,是想看着她开心,哪怕她要展翅高飞离开。要是强行把她禁锢在身边,就太残忍了。”温楼双眸清澈明亮,注视着太后,“总不能对喜欢的人做这么残忍的事,母后您说呢?”

太后怒道:“你脑子是不是秀逗了?好不容易看上一个,哀家一瞬间还以为你变正常了,结果你又要放她走?哀家不答应!”

“母后……”

“不要说了,不答应就是不答应。她不让我儿开心,哀家也不会让她如意,还想要自由地飞,哼,看哀家不折了她的翅!”

跪了好久,步萌感觉她骨头里的钙都要流失了,终于得到了皇上的命令,她们不用再跪了,可以回去了。饿得前胸贴后背的四个女人一回芳华宫就扑倒了饭桌上,狼吞虎咽的吃饭。骁贵人为曲碗碗夹了一筷子菜放进碗里:“别急,小心噎着,没人跟你抢!”

步萌吃饭的速度特别慢,心事重重的样子。言轻开口道:“唉我说,你是不是神经失常了,好端端的不吃饭,用筷子调戏碗里的米做什么?”

步萌叹了口气:“有件事情我想要跟你们说,但不知该怎么开口。”

言轻一点也没觉得意外:“我都猜到一二了。”

曲碗碗急了:“什么,是什么?我怎么觉得你们一直有事瞒着我啊?”

骁贵人道:“那是自然,古往今来,凡是大事秘事,一不能让探子知道,二不能让傻子知道。”

曲碗碗都快要急哭了:“呜呜呜,可我真不是探子啊姐姐们要相信我。”

骁贵人无奈:“没说你是探子……”

这种智商被骂都听不懂,步萌摸了摸曲碗碗的头:“好了,你们都别拐着弯骂她傻,以后我走了,可别欺负她。”

“走?走哪里?”曲碗碗迷茫地眨着大眼。

步萌对烟儿使眼色,烟儿不多时就拿过来了很多礼物,步萌一一分发:“碗碗,这是送给你的,一件新做好的衣裳,按着你的尺寸做的,只要你别突然发胖,都能穿上,希望你穿着她,就能想起我。言妃,这套脂粉是宫外永歌访的限量版,送给你。骁贵人,这是我给你定制的一把贴身匕首,你喜欢冷兵器,送你别的也不合适。”

言轻吐槽道:“拜托,你别搞得跟要死了一样好不好?”

步萌只恨不得拿言轻来垫屁股,她真的很会打破伤感气氛,步萌重新酝酿了一下情绪,拉住曲碗碗的手小心翼翼道:“皇上答应给我自由,放我出宫,我不当这后宫妃子了。碗碗你可不要哭。”那么爱哭的人儿,可千万不要因为我的离开流眼泪啊……

可事与愿违,曲碗碗听完喜形于色,笑得后槽牙都快露出来了:“这……这很好啊!虽然我很舍不得你,但是……”

言轻接话:“但是,你一走,曲嫔就又少了一个竞争者。”

步萌:“……”

这个世界不会再好了,真的……

曲碗碗赶紧摆摆手澄清:“不是啦不是啦!我是真诚的希望萌妃姐姐能开心,去追求自己想要的自由。”

权当哄人的话听一听吧,步萌捂了一下自己脆弱的小心脏。

离开的事情提上了日程,温楼和步萌相约太液池边的凉亭中,两人相顾无言,似乎都有些许忧愁。最终温楼开口道:“现在你有两种获取自由的方法,一种是你假死,改名换姓,从此游山玩水,偶尔也可以偷偷和家人相见;一种是朕给你休书,你还是步萌,但是周遭的非议和抨击不知你受不受得住?”

步萌垂眸:“皇上想得周到。”

“选哪种,朕给你思考的时间,你不用着急决定。”

才说完,吴惟庸就走了过来,小心翼翼地告知:“皇上,兴庆宫传话来说,太后今日早起便身子不适。”

“又不适?”温楼连眉头都没皱一下,“朕知道了,你退下吧。”

步萌很好地抓住了关键字:“又?回宫之后太后三天两头身子不适,皇上,可需要派太医去看一看?”

“太医治不了,因为太后不是身子不适,是心情不适。她自从知道了朕要放你走的事,就非常不爽。”

“……”

太后打了个喷嚏,吸了吸鼻子,好像有谁在议论她,眼下她正在用膳,桌上一堆美食,都是蔡太贤走后门送过来的。昔人小跑着进来,提醒她道:“太后,皇上过来了。”

太后惊讶这速度:“这就来了?这么快!”

她把嘴一擦,往榻上一靠,闭着眼睛装虚弱,昔人忙用布盖在餐盘上,但不慎又露出了一些。温楼进来后就坐在了太后榻边,态度很是诚恳:“母后身子不适,怎么不见太医?”

太后虚弱道:“见过了,太医说哀家是因为心思太重,为楼儿殚精竭虑,故而气血淤积,估计没几日可活了……”

温楼眼瞟了一眼桌上还没来得及撤走、欲盖弥彰的餐盘,有点憋笑:“是吗?母后胃口不错。是哪位太医说得这些胡话,朕可要治他的罪。”

“柳谨言说的,你去治他罪吧。”太后眼见穿帮,只能坐起来,数落温楼:“楼儿你是不是故意的,就想把母后气死?”

“儿臣不敢。”

“那赶紧让哀家抱上孙子,能不能做到?”

温楼有些为难:“母后,你也知道的,目前没有人选……”

太后立刻兴奋地打断:“只要你能接受,哀家有人选!哀家给你安排!”

说安排,那速度比想象中还要快,隔天温楼就被叫到了御花园里,太后被昔人搀扶着,一名穿着光鲜亮丽的美女陪在旁边。太后介绍道:“楼儿,你见过的,这是小软,她才从外面游历归来不久,见多识广,以后就多多进宫,跟你好好讲讲那些奇闻异事。”

“是,太后。”苏软温柔一下,从袖口掏出一把折扇,打了开来,“这是小软游历他国,给皇上带回来的礼物。小软知道,皇上从不喜欢宫婢和嫔妃相伴左右为你执扇扇风,这把扇子为云木所制,非常清润,皇上随身带着它自己扇,就算久扇也不会手酸的。”

苏软将扇子递过去,温楼接过,却拿着给太后扇了扇:“这礼物应该让母后享用。”

太后笑得前仰后合:“哈哈哈,你这傻楼儿,人家小软是来讨好你的,又不是讨好我这个老婆子。”

苏软羞怯撒娇:“太后哪里的话,人家可不依啊,小软心里有没有太后,太后还能不知道吗?”

太后欣慰地拍着苏软的手,苏软陪太后一起笑,这副画面特别的赏心悦目。恰巧,来御花园闲逛的步萌和言轻看见了这一幕,言轻有点惊讶:“我的娘喂!这其乐融融三口之家的场面是什么情况?我是不是瞎了?”

“我们走吧,别叫他们看见了。”步萌拉扯着言轻离开。

言轻特别不舍,每次遇到八卦现场她都要冲到前,这次却要被拉离开:“再让我多看那女的一眼,我好像知道她……”

温楼陪着太后聊天,恰好回头的时候,就看到了步萌失落离开的身影,不知怎的,他心头触动,想都没想就将扇子还给苏软,跑去追步萌。

她们走得并不快,所以温楼马上就追到了,他扯住步萌的袖子:“步萌!”

步萌第一时间就甩开了他的手,言轻默默地鄙视了步萌故作矜持的节操,很有眼色地拍了拍脑门:“啊,我想起来,我有东西掉了,我回去找找。”

人一走,温楼就对步萌说道:“你怎么了,刚才看你去了御花园,怎么没过来跟朕打个招呼?”

步萌没好气道:“我也是怕打扰到皇上相亲,也怕出现再惹太后生气。”

“相亲?”温楼这才明白步萌的气生在何处,莫名还有点高兴,他伸手拉住步萌,“你是不是吃醋了?”

仿佛被戳到命脉,步萌突然炸毛:“当然不是,跟我有什么关系吗?!”步萌再次甩掉他的手,跑走了。

温楼只得站在原地无奈地摇了摇头,他跟步萌之间,真的有很多事情没有理清楚,可是,她就要走了,还会有机会理清吗?

这一晚,温楼在床上辗转难眠,门外像是有谁在说话,他喊吴惟庸进来,吴惟庸轻声道:“皇上,您还没睡?”

“外面怎么了?朕刚隐约听见,你跟谁在说话。”

“是芳华宫的宫女,说是皇上要是没睡,言妃娘娘请您过去一趟。

“行,朕知道了。”

等他赶来芳华宫,发现步萌正趴在石桌上喝闷酒,他及时上前,颇有些心疼道:“怎么喝这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