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鬼?这条宫规是针对她才写的吧?!昨天骁贵人喝多了在房顶舞剑,恰巧打碎了瓦片,今天步萌就要承担连带责任了……

“芳华宫那种神圣的地方,你带头和她们耍酒疯毁坏宫殿,别说宫规不允许,就是宫规允许了,你觉得哀家能眼看着你们玷污它而袖手旁观?这不是哀家要找你麻烦,你是芳华宫的主位,芳华宫的一砖一瓦都是好几朝的遗物——文物古迹懂吗?”毕竟太后年纪有一些了,说起话来也啰嗦个没完,“前朝太妃住在那儿多快活啊,虽然后来被贬入冷宫了,但她临闭眼之前,都还叨叨着要回去住;前前朝太妃也是,住在那儿一路高升,运气八匹马都拉不住;还有前前前朝太妃……”

温楼打断:“母后,可以了……”

太后道:“还需要哀家再举例吗?”

不用了,她已经快要聋了!步萌赶紧垂头:“臣妾知错。”不管错在哪里,认了就是!

“知错了就认罚,赶紧从哀家眼前消失!”

“是。”

步萌带头受罚,又是抄经又是跪祠堂,整个人都快要不好了,这些日子里,温楼并没有来看她,别说亲自来了,连打发别人过来送温暖的次数都一次没有。步萌知道温楼在生她的气,她自作主张助沈殇逃离,还差点搭上骁贵人。立场不同,确实很难讲和。

在她和温楼冷战之际,苏软可没少从中活动,这天步萌刚跪完祠堂出来透气,就和苏软狭路相逢,苏软是出了名的绿茶女,表面如水般清澈,心眼儿却比藕眼儿还多,苏软对她灿然一笑道:“这不是萌妃姐姐吗?经书可抄完了?”

步萌胃里直犯恶心:“苏姑娘慎言,我可没你这么大的妹妹。”

“好吧,虽然娘娘跟我见外,但有些话小软还是不得不说的。”苏软凑进步萌看了看,用一种很容易被人砍得贱贱语调说道,“哎呀,这几天,你的气色好差啊。”

步萌道:“没办法,我哪能比得上苏姑娘你妙姿天成,如魔似幻呢。”

“哪里哪里,娘娘就算颜值再高,也架不住你整天板着个棺材脸。如果是这样的表情,就少在宫里闲转了吧,万一碰见了皇上,再惹得他心堵,小软也会心堵的。”

冷战期间,她确实很少见到温楼,可是别人越让她避,她越不会如对方的意:“本来我正想回去呢,听你这么一说,那不再转两圈都对不起我自己。”

苏软完全没料到竟然会一拳打到了软棉花上,她剁了一下脚,气愤道:“我从未见过你这样厚颜无耻之人。”

“那是你见识少,出门游历的时候,是不是把脑子搁家忘带了?”步萌停顿一下,又想了想措辞,“苏姑娘,真得提醒你一句,别挑衅找我吵架,我这方面造诣比较高,跟你吵一炷香时间语句都不带重复的信不信?”

“你!”

苏软余光瞥到不远处温楼正乘坐着玉辇,正要往这边来,她马上后仰,装作被人推了一把的样子,后弹一下倒地,摔倒了皇宫路上。

步萌皱眉:“你竟然敢碰瓷?”她伸头朝不远处看了一眼,又嘲笑道,“至于吗?皇上又不是要给你金山银山,你犯不着这样牺牲演技吧?”

温楼坐在玉辇上行进,眼看着就要过来,步萌指着苏软道:“不起来是不是?就你会假摔是不是?”她也迈前一步,动作浮夸假装摔倒,“看见没有,我摔倒的样子好清纯,姿势好不做作,和你这种心机女可不一样。”

“嘁,一点都不走心。”苏软移动位置,朝路中央去了一些,换了一个姿势。

步萌也爬过去,换了一个姿势与之较劲,两人卧在道路中间,不断攀比着谁假摔得更真实更惹人心疼。可毕竟几日不见,步萌不想在温楼面前没面子,她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身上的土:“不跟你计较了!没意思。”

苏软露出胜利的笑容起身,半坐在地,见温楼从玉辇上下来,忙捂住脚踝装受伤,她的语气那么柔软,甜得浸人心骨:“皇上,小软的脚扭了,好疼啊~”

这叫声凄凄惨惨戚戚,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快要死了。步萌手指苏软,提醒温楼道:“别信她,她假摔!”

苏软装作硬撑着站起来,然后艰难地走向温楼,突然一个不小心又要倒,温楼也算是条件反射地扶了她一把:“没事吧?”

她能有什么事?难道还怕她演戏太过用力触犯了神明吗?步萌对天翻了个白眼,只希望天空一声巨响,一道惊雷把那矫情之徒给劈死。

“皇上,我还要去给太后请安,可是走不了路,怎么办啊?”苏软可怜兮兮道。

步萌哪壶不开提哪壶,故意助攻:“我有个好主意哦,让皇上背你去嘛。”

温楼瞥了步萌一眼,然后扶苏软上玉辇:“那你就坐玉辇去吧。”

“皇上,可是你……”

是的,温楼并没有坐,玉辇行进,苏软不舍地朝温楼看去,可已经没有了转机。等人走掉,温楼这才上下打量步萌:“就算我们之间有了不愉快,你也不能那样坑朕吧?”

步萌假笑了一下:“给你温香软玉在怀的机会,也叫坑?你应该叫我活菩萨。”

看着步萌一身灰土,狼狈的样子,温楼想笑又忍着:“不知活菩萨是什么心理,把自己搞得灰头土脸的,是想讨到朕的同情分?”

步萌低头发现自己身上的土还没拍干净,赶紧拍,温楼提醒道:“脸。”

“脸怎么了?”步萌反应过来,忙用手擦了擦脸,结果原本干净的脸蛋变得脏了……

“很好,这下你的脸脏得很特别,这副造型,也让朕明白了做错事之后你是有多痛苦。朕等着你的检讨书。”温楼冷哼一声,步行离去。

步萌在他身后跺脚:“就这点水平,连心机女的演技都看不穿,还狂什么狂啊?!”

自从沈殇说了他会回来接她,骁贵人就又陷入了等待之中,言轻一听沈殇还要回来,整个人都震惊了:“还……还来?!他把皇宫当免费公厕了吗?来去匆匆,水也不冲,全靠我们来给他擦屁股善后吗?”

步萌被罚抄经抄得手都快要断掉,只能握住手腕试探着问道:“好虐啊,早就该料到,刺客和后宫妃子这种配对,在戏本子里最多只能活两话。你看你等了那么久,现如今又得等。人生能有多少年,全放在等人上了,太不值。”

言轻道:“等不来更好!帮你们一次,我都已经在灵魂深处进行过一番天人交战了,再来第二次,那不就是在挑战地府工作者的权威吗?我可不想死得太年轻。”

曲碗碗举手求问:“我呢我呢,我这种人设能活几话?”

言轻一笑:“你这个蠢蛋也就够活个念旁白的时间。”

曲碗碗撇嘴:“讨厌!”

沈殇倒也没撒谎,他是重新来到皇宫了,但目的却不是接骁贵人走,仍是以刺客的面目,要对温楼行刺。那是,骁贵人认出了沈殇的剑法,是又急又气,直接冲上去帮温楼挡了剑,然后与刺客打了起来。

赏花观景的女人一通尖叫,四散乱跑,昔人扶着太后撤离,只有芳华宫的还坐在原处。

言轻皱着眉:“咦?玩这么大!”

步萌也扶额道:“这算是什么强势插入?!”

就连曲碗碗这种平素脑子里缺根弦的,都想明白了那刺客是谁:“看骁贵人这激动的样儿,该不会是……”

三人对视,同时点头。事情大条了。

侍卫们和沈觞打的时候是属于落败之势,但骁贵人一出手,招招都狠,沈觞不忍伤害她,没使出全力,后来生生受了一掌,旧毒复发,倒地被擒。他的面具被鲍屈摘掉:“终于抓到你了吧!”

骁贵人失望地看了一眼,那的确是她心心念念的沈殇的模样,可是他撒了谎,他骗了她。

太后命人对沈殇用了大刑,可是沈殇一个字都没说,言轻有点诡异地失望感:“唉,我真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难过,这次行刑用的全是我新研发出来的刑具,它们第一次亮相,但是没能让沈殇张嘴。我太失败了。”

步萌撞了她一下,用眼神瞟瞟骁贵人,示意道:“你别说这个了,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情况!”

骁贵人道:“不要紧,你们不用顾虑我。”

步萌抱怨道:“这个沈殇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说会回来接你,怎么又刺杀起皇上来了?”

曲碗碗对对手指:“你们说,他一直不开口,是不是在等什么人啊?难不成……在等骁贵人去探监?”

可是太后又强硬下令,任何人不得探监。步萌想了想:“谜团太多,还是得问清楚的,探监的话,我有办法!”

夜里,牢房内部房顶突然坠下来一条绳子,仰头看上去,原来房顶的瓦片被移开了一些,骁贵人手缠着绳子,非常利索地滑下,步萌和言轻随后,慢腾腾地借助绳子滑下来……

言轻道:“你确定咱们这是探监而不是协助他越狱吗?”

步萌眨巴眨巴眼:“就是探监啊!有时候探监的道路也是崎岖的,忍一忍。”

言轻还是不放心:“不要紧吧?会不会被发现啊?”

步萌道:“曲嫔在外面请看守吃饭喝酒呢,暂时没事。”

见骁贵人进来,戴着手铐脚镣的沈殇从枯草上站起身,隔着栏杆和骁贵人对视:“你来了。”他被用过刑,身子虚弱无比,本来清致的脸上也多了几道恐怖的血痕。

骁贵人控制住自己的心疼,只说了两个字:“解释。”

沈觞弯起嘴角:“夏夏,我知道你会来要一个解释,实际上,当年的战争失利,我被敌军掳走,这只是一半的事实,真实的情况是,那是一场注定失败的战争,决策者只是拿我们这些人当棋子。什么战术不战术的,什么牺牲少数造福大数,都是狗屁!我不服,所以我现在才要来行刺,你懂了吗?

骁贵人张了张嘴,却发觉自己什么也说不出,过了好久,她才憋着泪艰难问道:“那我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