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纪桓还想争辩,但孔秀容情绪十分激动,根本不给他机会插嘴,她又死瞪着简思,“好啊,你这回算是精明点儿了!上回给人家弄大肚子,半个子儿也没见着,哈哈,打胎的钱都是自己出的吧!”她一边骂一边奋力挥手,似乎想够着简思继续打,吊针都被扯脱了。

奚纪桓忍无可忍,大喝一声,“有你这样的妈吗?!”

他突然发飙,多年来简思任打任骂孔秀容未遇敌手,突然被他这么一吼,竟然愣住了。

“简思对你还怎么样?我都看见了!给你端屎端尿,给你擦身喂饭!久病床前无孝子,简思伺候了你几年?你该知足了,该对她好!她年纪轻轻被你拖累成这样,你还有脸骂她?”

孔秀容被他前几句话说的有些动容,但被奚纪桓后面的话蛰伤,表情一戾,“我拖累她?!不是她,我老公也不会死!我也不用过这样的日子!”

奚纪桓被她的蛮不讲理惹得暴跳如雷,“你老公是她什么人?”他瞪着眼看简思,“是她爸爸!她不伤心吗?她没过苦日子吗?你……”他还想继续说,却被简思扑过来拉下指着孔秀容的手。

“别说了,别说了。”简思的泪水已经干了,只在精致的小脸上空留几道痕迹,她的表情甚至平静下来。

“你怎么忍她的?!”奚纪桓气得胸膛起伏。

简思笑了笑,凄然说:“妈妈还能找到可以责怪的人,很好啊。我……连可以责怪的人都没有。”

她淡然的一句话让孔秀容重重一愣,颓然阖上双眼,泪水便滚滚涌了出来。

奚成昊沉默地走进病房,简思和奚纪桓看见他都脸色一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来的,有没有看见刚才的那一幕。

奚纪桓甩开简思,阻住他的脚步,被孔秀容惹了一肚子愤懑又不能当真和一个大病的人讲理,只好全发在奚成昊身上了。“你看看!简思被你害成什么样了?你怎么还好意思来?!”他不希望奚成昊出现在这里,虽然他早知道他必定会来。

奚成昊根本没看他,面无表情地推开奚纪桓,奚纪桓没想到他冷冷地竟然用了那么大的力气,被他推了一趔趄。奚成昊几步走到孔秀容的床前,竟然双膝一软,跪在地上。

所有人都惊呆了,就连死死盯着他,积压了五年怨恨的孔秀容都愣住一时说不出话。

“伯母,是我错了。”奚成昊垂下头,“当初我无论如何不该一走了之!你要怪就怪我吧!错的……是我。”

孔秀容缓过一口气,声音因为激动更加囫囵不清,“你给我滚!你现在来说这个还有什么用!”

奚成昊猛地抬起头,双眼深幽而明亮,“把思思嫁给我!我会对你们好,把五年里亏欠的都补上!伯父……过世了,他对你们的好,也由我来补。”

房间里静得让人压抑,简思死抓着床头的铁栏,她想哭,也想大声反驳咒骂,但喉咙却像塞了一块石头,别说出声,就连呼吸都困难了。

孔秀容面目狰狞,笑声十分难听,“你休想!你休想!”她非常激动,简思吓坏了,生怕她的身体负荷不了情绪这么大的起伏,赶紧扑过去抱住她。孔秀容怨毒地看着奚成昊,浑身抖得连手都抬不起来,如同诅咒又好像十分快意,“我宁可让她给别人当小老婆,宁可她当婊 子,我都不让他跟你!你……你……”她大病初醒,接连受到巨大的刺激,情绪激动,心脏无法负荷,终于再次晕死过去。

简思近乎疯狂地按呼叫铃,脚步踉跄哭喊着去找医生,她生怕妈妈就这么死去,生怕妈妈又因为她而死去!她怕的浑身血液都凝固了,凝固成刺痛五脏六肺的冰碴。

奚成昊脸色灰败地站在房间一角沉默地看医护人员进行抢救,孔秀容被几个护士疾跑着往急救室送。他似乎没想到她会这么怨恨他,怨恨到超乎理智。他一直觉得他真情实意地娶简思,尽自己所能地补偿她们,是她希望看到的结局。他没想到……孔秀容常年病痛贫苦,精神已经出现病态,竟然说出那样的话。

简思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奚纪桓扶着她才不至于瘫倒下去,额头被母亲砸出来的血痕异常刺眼,她看奚成昊的眼神却是空洞冷漠的,连怨恨都没有,她对他说:“你走吧,再也不要来。你能对我们做的最大的补偿,就是再也不要出现在我妈面前。”

奚成昊胸口血气一涌,翻上来的不知道是苦水还是血液,他的心疼痛到极点竟然是一片麻木,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房间的,不知道自己怎么离开医院。他的自信,他的意气风发,因为她的一句话,全都化为虚无。他诚然不再是五年前冲动青涩的少年,不再被父母重压掣肘,哪又能如何?他能做的……还只是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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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婚礼

张柔和蒋正良到了医院没有立刻上来,而是给简思打了个电话,他毕竟了解她妈妈的脾气。简思不好意思的请他们稍等一下,挂断电话小心翼翼地走到妈妈床边,孔秀容从急救室出来,情绪已经平静很多,所幸也没有再加重病情。

“妈妈,正良和张总要来看你,你想见他们吗?”她柔顺地微笑着问,好像从未和妈妈之间发生任何不愉快。

孔秀容把脸转向背对门的一侧,摇了摇头。

简思对她的拒绝并不意外,她体谅妈妈对自己容貌改变而抗拒与外人见面的心情。“我……能请他们到外间坐一会儿吗?”她小声的征求同意,“他们就要结婚了,那么忙还想着来医院,我——”

“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孔秀容不耐烦地打断她,烦躁地闭起眼,表示不想再听她说话。

简思放轻脚步,出了病房才给蒋正良打电话,并下楼到电梯口去接他们。

正良和张柔拿着水果和花篮,简思连忙接过张柔手里的花,进了电梯。简思不敢抬头看他们,她知道,奚纪桓打电话给张柔请假以及说了她妈妈的病情,他们就什么都明白了,现在见了面,彼此的心情都很复杂和怪异,三人一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张柔主导气氛惯了,还是她先开口:“你妈妈现在情况还算稳定吧?”

终于有了话题,不用再那么难堪的沉默,简思也暗暗松了口气,“还……好,只是嘴巴有点……歪,所以不想见人。张总,正良,希望你们别介意。”

正良连忙安抚地笑了笑,“不会,我们都明白的。”

坐在高级病房外间的会客沙发里,蒋正良和张柔的表情都沉重起来,刚才勉强挂出来的笑意也不见了,他们当然知道简思是用什么代价换取母亲这么好的治疗条件的。简单的寒暄几句,明明是相熟的朋友,却只能说些不着痛痒的客套话,让所有人都有些难受。

“我们三天后的婚礼,你能来吧?”张柔捋了下头发,努力使自己显得自然一些。

简思犹豫了一下,判断张柔这是诚恳的邀请还是随口的敷衍,她不知道此刻自己在张柔的眼中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以前张柔喜欢她,是因为她不甘堕落不走捷径,她了解张柔,或许现在她就是她最讨厌的那种人。

“来吧,我和小柔都希望你来。”正良怕简思想歪了,微笑着强调。

简思点头,无论他们是怎么想她,都是她的朋友甚至是恩人,她应该尽到自己的一份祝福。

“那我们就先告辞了,你好好照顾伯母吧。”正良拉了拉张柔,简思也起身相送。

张柔已经和正良快走到电梯口了,忍了半天的话还是想说明白,她让正良先去车里等她,拉着简思进到没人的楼梯间。

“思思,我这话或许不好听,但一直以来,我从没把你当过外人,所以我今天才和你说这话!你今天做出这样的选择,我不能说什么对错,每个人的路只能自己选择。但奚纪桓……他根本还是个孩子,他还不定性,甚至他对感情根本负不了责。你也看见了,以前打到办公室找他的女人有多少,他是怎么对待她们的。”

简思点头,微微而笑,“张总……我都知道。”

张柔双眉一展,“走到这步,我想你也下定决心了。思思,我只想说,无论如何我都当你是妹妹一样。我希望你不要放弃工作,如果你愿意,还给我当秘书吧,等我忙完结婚的事,你妈妈也出院了。你现在……在经济上也不愁,请个保姆照顾妈妈,我希望你……给自己留条路,省得将来……”张柔抿了下嘴,说不下去。

简思的嘴唇轻微哆嗦,她真的很感激张柔能对她说这样的话,“张总……我,我……”一句谢谢,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张柔拍了拍她,“嗯,我都明白。我知道你是个懂事的女孩。”

简思靠着楼梯扶手,张柔走了她还是一动没动,她感到幸运,张柔没有看不起她,还真心实意地再次帮了她一把,其实她就算立刻炒掉她,她也不怪她。她现在对谁来说,都是个麻烦。奚纪桓或许算个不错的男人,心地也很善良,但他正如张柔所说,他无法对感情负责。简思擦去眼泪,笑了笑,既然她只是想要他的钱,那就只爱他的钱吧。到了现在,她自保的方式,就是抛弃幻想,抛弃情感,不然将来……她就会如五年前一样输的一无所有。

她攥紧扶手,竟然感觉一丝放纵的快慰,妈妈说对了,她的确不再是五年前的那个傻瓜了,同样是付出身体,这回……她却换得了丰衣足食。

奚纪桓自从上次就不愿意再见孔秀容,觉得她就是个疯子。简思被他几个电话催下楼,他开着车却不告诉她要去哪里。简思问他,他只是洋洋得意笑着卖关子。

车驶入一个中档的小区,奚纪桓拉简思进了一套一楼的房子,“这是我租的,三室一厅,你妈妈住足够,我连保姆都请好了,据说是照顾病人的行家。”他说着推开阳台的门,“我特意租了一楼,出入方便。”

简思环视着空荡荡的房间,没有说话。

奚纪桓以为她不满意,连忙说:“家具买起来很快的,你自己看着买吧。”他掏出早就准备好的银行卡塞在她手里,告诉她密码,“你尽快吧,我叫保姆也赶快过来。早点收拾好,你妈妈出院就住这里。我听说你们老房子住的很不舒服的。”

简思点头,握紧手中的卡,告诫自己心底涌起的无奈和屈辱感是非常可笑又无妄的,正如当初她强迫自己适应贫穷一样,她要适应接受奚纪桓的赠予以及其他。

“奚……奚……”她喊他的名字还是生涩拗口,奚纪桓撇着嘴看她,就不应声,非要她完整喊出来不可,当简思终于说出奚纪桓时,他呵呵笑起来,走到她身边搂住她的肩膀,奖励似的在她有些发红的脸颊上亲了亲。

“明天去喝喜酒,我们分开去,而且……别在一起好不好?”简思用商量的语气和他说,“一定有很多同事也去……”

奚纪桓两眼蛮不在乎地一瞪,本想说他们去又有什么关系,突然想到大伯父和伯母也会去,看见他和简思在一起,肯定会很关注她,说不定会想起她是谁。于是勉强地笑了笑,点头答应。

喜宴那天简思请了护工照顾妈妈,早早的去了张柔的家里帮忙,虽然早就准备万全,所有人还是忙忙碌碌,总有料想不到的意外情况。简思也跟着忙得跑来跑去,直到新人上了台才得闲喘口气。她躲在与后台连通的小通道门口向花团锦簇的大厅里看,因为这个不惹眼的小门比较靠前,贵宾席上的人看得非常清楚。她先看到了奚成昊,他淡然微笑着,看不出情绪,如今的他总是让人觉得那么遥不可及。他身边的一对老夫妻……隔了五年,她还是那么容易就认出他们,奚成昊的父母。他们和五年前并没太大改变,奚太太时不时侧过头来和丈夫说话,保养精心且化妆得宜的脸上看不见那个雷雨交加的夜晚所表现出的刻骨鄙夷和冷漠,反而笑容满面,看起来十分和蔼可亲。当有人提出要给他们照相,五十多岁的她还亲昵地歪过头,勾住丈夫的胳膊,一副幸福甜蜜的样子。

不知怎的,简思想到自己的妈妈,当初她和爸爸的感情也是这么好。

或许是感觉到了简思的注视,奚太太无心地回了下头,目光向这边飘过来,简思飞快地一闪身,靠在墙上,躲开她的视线。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躲避,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没胆量漠然与她对视,或许她曾对她说过的那些话,或许她那些鄙夷的神情……都已经成为她的心理阴影,毫无理由地感到自卑和恐惧。又或者,简思自鄙地笑了,高瞻远瞩的奚夫人猜对了,五年后她的儿子成为价值连城的耀眼宝石,而她变成了一分不值的普通沙粒。她苦涩地抿起嘴,她不该怪这位明智的母亲,她什么都没说错。

奚纪桓打来手机,台上的音响开的很大,她走了几步出了走廊才接起来。

“你在哪儿,我有东西要给你!”奚纪桓那边也很吵。

“不用了吧,回医院再给我好不好?”简思皱眉。

“是礼金红包!你准备的那点儿肯定寒碜死了,你拿出手没?”奚纪桓有点儿发烦,这个女人对他的提议永远是不问青红皂白的拒绝。

“还没……”简思呐呐,她竟然忙得忘了给礼金。

“你准备了多少?”奚纪桓一副看好戏的口气,还嗤笑地哼了几声。

“一千块。”简思回答的不硬气,明知道他会嘲笑。

奚纪桓果然笑了,“瞅你那点儿出息!你在哪儿,我给你送去,我帮你包了个五千的。”

简思看了看周围,是个很小的花园,还停放着员工的自行车,和奚纪桓说了通道,不一会儿就看见他边说电话边左右张望,看见她朗然一笑,洁白整齐的牙齿微微一露,让她的心竟然收缩了一下,他毕竟是个好看的男人,当他这么笑的时候,任何污秽的事情都无法和他联系起来。也许这只是假象,也许他对她笑只是因为对她的兴趣正浓,但他的笑……竟然让她感到温暖。

她不自然地转开头,无法再直视他的笑脸。

“给,拿上。”他走近,把红包塞在她手里,她无心地看了看,发现红包上他难看的字迹写着她的名字。她无语地看着那两个比印刷上去的“百年好合”更大的丑字,非常喧宾夺主,不知道怎的,她忍不住笑了笑。

看见她笑,奚纪桓似乎非常兴奋,他喜欢看见她笑,比起哀求他时那种令他心软的楚楚可怜,她甜美的笑容他更喜欢,这个女人苦着脸的时候让人想疼她,笑的时候让人想亲她。想亲他就真的亲了,她竟然没有躲闪。

“简思。”奚成昊的声音异常平静,却吓了奚纪桓一大跳,像被人抓到干坏事的小孩,有些慌张地转过身来倔强蛮横地瞪着明显是尾随而来的奚成昊。

奚成昊原本在看简思,却被奚纪桓故意挡住视线,他冷冷地转动目光看着他。奚纪桓脸上的微红和羞恼让他轻浅地皱起眉,曾经他撞见他和女人正在房里办事,他竟然毫不在乎,甚至不痛不痒地让他去书房等他一会儿,等他弄完。

“简思,”奚成昊撇开眼神,看不见她的表情也不要紧,“不能是纪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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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不悔

奚纪桓被他说的一脸怒意,挥了下手,嚷嚷道:“我们的事你少管!”

奚成昊像没听见他说话一样,口气都没有丝毫地起伏,“不止是他,简思。”他冷笑,双拳紧握,“如果你要的是钱,我十倍百倍的给你,如果你要的是感情,简思,你也该明白,纪桓给不起你,婚姻更是。”

奚纪桓要气疯了,要冲过去,却被简思拉住了,她从奚纪桓身后走出来,静默地看着奚成昊,奚成昊也转回眼神凝视着她。奚纪桓看着他们,喉咙里好像哽了块东西,话说不出来,心却疼了。

“我已经和你说过很多遍了,你的任何东西……我都不要!”简思的声音颤抖了,拒绝的话不是应该越说越坚决的么?奚成昊平静的脸终于浮现受伤的神情,他幽黑的眸子看着她的时候,她的心竟然剧痛,不敢再看,生硬地移开目光。真悲哀,她了解他,让他一再被拒绝还是要说出这些话,对他意味着什么,她很清楚。

他比当初的奚成昊更有力量,更成熟,自然更知道自己的份量和地位。当初他都能走的那么潇洒,如今又何必自贱到这个地步?

若说他爱她……她看着自己的指甲,冰冷地笑了笑,他说他忘不了她,或许这是句真话,忘不了却不等于还相爱。刚才他那痛苦至深的一眼,她虽然一瞥而过,却无奈地深刻心底,她明白,知道了她这几年的遭遇,他内疚了。压在内心深处的痛苦猛然有些轻松,毕竟她深爱过的男人……还是个有良心,肯为她感到抱歉的人。

她一直以为,五年来他过的逍遥快活,得知她的遭遇只会一牵嘴角说:那和我有什么关系?他当真这么说,她也反驳不得。

“思思……”奚成昊垂下眼,又是那种无奈到极点的无力感,他讨厌这样纠缠不休的自己,可他无论如何也放不下。“就当报复我,就当折磨我……再给我一次机会。”

五年前他没有尽力挽救和她的爱情,导致他现在如此后悔,所以……即使再自鄙,再不堪,他都要努力到再无一丝丝的希望。

简思骤然闭起眼,剧痛的眼睛流出行行热泪。

奚纪桓看着她这样脆弱的哭泣,想搂住她,安慰她的苦痛,却在奚成昊深沉专注的眼神下没办法动一动,现在……他只是个局外人。

简思紧紧咬着牙关不让自己痛哭失声,如果五年前他这么说该多好?就算失去了父亲,她也能对自己说:简思,你到底是个幸运的女孩。

谁都没说话,直到简思终于平静了些许,能够有勇气睁开双眼,那双被泪水洗净的眼睛里满是释然和遗憾,她看着奚成昊,不再抗拒,不再怨恨,“成昊……”终于,她可以如此坦荡的喊出他的名字。

奚成昊和奚纪桓都因为她这声略带颤抖的轻声呼唤而浑身一僵。

“很感谢你能对我说出这样的话。”她眨了眨眼,把又要涌出来的泪水止住,“五年来我怨过你,恨过你,我觉得如果你爱我,就不该转身就走,回头看我一眼都没有。”如果他回头看了,就会看见她的痛苦,就会看见她的不舍。“后来我也想明白了,我爸爸的死,我家的情况……和你又有什么关系?都是我自己不好。”

“不!思思!”奚成昊脸色青苍,急着想说什么,却被她含泪的微微一笑止住。

“那天我对你说的那些怪你的话,不过就是迁怒,不过就是找个解脱自己的理由。我一再拒绝你,你今天还肯对我说这样的话,我知道……你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我……很高兴。你还愿意这样对我,补偿我,我觉得……当初那么爱你……也值得了。”她的嘴唇哆嗦的厉害,一哽咽,竟然说不下去。

“思思。”奚成昊冥黑的眼睛里也泛起了水光。他走过来拉住她的手,“好了,就说到这里。”他温柔的笑了,“下面的话,我不要听。嫁给我,我的一切都给你!”

简思没有抽出手,泪水一行行的流出来,她却笑了,像看孩子一样看他,“成昊,五年了,什么都改变了。”她吸了口气,轻轻挣脱他的手,走到奚纪桓身边第一次亲昵地拉住他的胳膊。“成昊,别再往后看了,你该好好走自己的路,你不欠我的,不欠任何人的。”

奚成昊的眼泪顺着俊美英气的脸庞淌落,他没有转身,背对着她和奚纪桓,“思思,别走。”他微弱的哀求。为什么五年后再次失去她,他的心还是这么难受?谁说一切都改变了?!这痛苦就没变!还是瞬间让他脆弱的根本不像他自己。

这声别走让奚纪桓的胸口像被重重一捶,很疼,为奚成昊而疼,这个傲慢的男人竟然无奈到说出这样的话。

简思也不敢看他的身影,像是对他说,也像是对自己说:“当初爱上你,我不后悔,现在拒绝你也不后悔。”她重重的颤抖了一下,立刻明白自己撒了个慌,爱他、拒绝他的确不后悔,但她后悔……当初不该和他分手。

“走吧!”奚纪桓呼吸急促,拉起简思就走,他不要旁观他们之间的感情,他只要知道简思拒绝了奚成昊就可以了。

直到他们快要走进小门,奚成昊再慢慢回头看了一眼,只看见简思瘦小的身影被动地被拖行着,长长的发梢在阳光下一闪而逝,小门后面的黑暗通道把一切都吞噬了。

他站了一会儿,对着花坛里凋敝的花草苦涩地笑了笑,这回……他真是努力到没有一丝可能,虽然还是不行,但至少将来他不会再为没有挽留她而后悔。

奚同先自豪的看着舞台上作为总经理向新人致辞的儿子,虽然脸色苍白,但在司仪和新婚夫妇的帮助下,说的稳重得体,不乏幽默,赢得台下阵阵的赞许。

奚同先看身边沉默不语的太太,成昊是她的心肝宝贝,这时候她不该最高兴欢喜的吗,怎么反倒不吭气了?“怎么了,小泽,不舒服?”太太沉重的脸色让他吓了一跳。

赵泽勉强笑了笑,“没事。”

奚同先放了心,又笑着看台上光华万丈的儿子。赵泽也在看,突然说:“同先,你是不是下个月要召开董事会把企业全权决策权力交给成昊?”

奚同先点头,“是啊,成昊虽然刚从国外回来,我觉得他的经验也算老道,几次生意都处理得相当好。你不说他在美国也和同学朋友搞了小公司,我当时还反对,觉得他胡混,还不如好好念书,现在看来,你支持的很对,他没成个书呆子只会纸上谈兵。”

赵泽无心听丈夫的赞美,皱着眉一冷眼深,“先不急给他权力,再看看!”

奚同先被老婆的态度搞的一愣,之前她不是大力赞同好好锻炼儿子,让他退下来吗,怎么又不急了?

赵泽也觉得自己的口气太过生硬,笑了笑,“看见人家孩子结婚,我也心动了。先别让他那么忙,再没精力好好谈恋爱怎么办?等他结婚了,经验也更丰富了,你再退下来。急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