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等你说这句话很久了。”我笑,眼中有泪。

准备了车辆,安排好了人手,允祥与风音进行了一次长谈,她哭得如泪人一般,却终究没有说什么,一切按照我最初计划的,对外称怡亲王病逝,福晋瓜尔佳氏殉情,雍正彼时不在京城,就赶在他回来之前盖棺。实则,我们在王府众人的哭声中已经悄悄离开。

这一天是雍正八年的五月初四日,据说,雍正帝赶回时,悲恸不已,辍朝三日,初五日,再临丧次,奠酒举哀。谕称:“自古以来无此公忠体国之贤王”,“显名厚德为宇宙之全人。”谥“贤”,于涞水县水东村修怡亲王园寝。

“四哥一定很难过,我…”马车里,允祥将头枕在我怀中,早已望不见北京城高耸的城墙,但是,那城墙里确实留下了我们太多的回忆。

“你为他奔走半生,难道就不能留点时间给你自己,也给我?”我轻轻戳了他一指,让自己的语气幽怨些。

“能,怎么不能,以后,我就是你一个人的了,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再也不分开。”允祥笑了,“以后的时间,都是我们两个人的时间了。”

正说话间,身后忽然传来了急促的马蹄声,前面赶车的东哥忽然欢叫:“是大贝勒。”

“弘昌?”我同允祥都是一愣,走之前弘昌一再要与我们同行,只是若是他也走了,这事情就会露馅。于是我们说好,过段时日,弘昌再去面圣请辞,当年胤禛答应过我,给弘昌自由,他不会食言。只是如今,一天不到,他怎么就来了?

“阿玛、额娘。”转眼工夫,弘昌追到了。

“你怎么跟来了?”允祥在我的扶持下坐起身问。

“皇上说,让孩儿在身边服侍您。”弘昌说。

“四哥?他知道了?”允祥说,回头看我,我回给他一笑。

夕阳把马车和伴在马车身边骑马的青年的身影拉得老长,我们都没有再回头,也不知会走到哪里,我只知道,幸福从此不会再离我而去。

此时,在一处山坡上,一队人马正无声伫立,目送着前面的马车消失在滚滚烟尘中。

“皇阿玛,您真的就这样让他们走了?”

“你不是都看到了。”

“您不后悔吗?”

“…也许吧!”

(全文完)

 

番外《胤禩篇》

康熙四十七年正月初四深夜,同正月里的每一个夜晚一样,天空中不时有焰火绽放,爆竹声也不时的传入耳中,只是我却无心去欣赏。

我如今看到的,是贝勒府中的下人走马灯般在我眼前进出;耳边听到的,则是屋中一个女人撕心裂肺般的痛叫,是的,我将成为父亲,也许就在今夜,也许在明天,只是这之前的煎熬,却是我始料未及的。

从宫里赶来的太医就站在我面前,吞吞吐吐的陈述着一个事实,胎儿没有足月,母体虚弱加上难产,情况很不乐观。

我坐在那里不语,太医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保大人亦或是保孩子,他在等我的一句话。

“自然是保住孩子。”一直安静的坐在一旁的凌霜忽然开口了,这几个月,从最初的大哭大闹,到如今的冷漠以对,我知道自己终究是伤了她,尽管这不是我想要的结果。

这个孩子的出现,是一场意外,那天从宫里回来,我喝了很多的酒,生平第一次,我不愿看清周遭的一切,只有酒,也只有酒了,可以让我的世界,充满她的影子,睁开眼睛,是她的微笑,闭上眼睛,耳边便回荡着她的声音,也只有在此时,我可以完整的拥有她,我的婉然。

心很痛,为了一个刚刚传回宫的消息,十三弟遇袭,婉然竟然挡在他前面,还受了重伤。

不知道是什么给了她那么大的勇气,是爱吗?她爱十三弟,爱到连生命也可以放弃吗?

天知道我有多嫉妒,那一刻,我嫉妒到疯狂,只想把她从十三弟身边带走,牢牢的抱住她,再不放手,是的,不放手,哪怕我将为之,失去一切。只是,我还有这样的机会吗?上天肯再给我一次重新选择的机会吗?让我告诉她,我其实只爱她,自从遇到她的一刻起,我的眼中,再没有其他女人的存在。

酒醒的时候,身边睡着一个女人,一个陌生又有些熟悉的女人,陌生是因为我不知道她是谁,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熟悉是因为,她像极了一个人,一个我只能在醉里梦里拥有的女人。

她是九弟的礼物,一个只在我人事不知的时候才会接收的礼物,当时我并没有想到,只是那一夜,便孕育了一个生命。

给她名分,照顾她和孩子,让她们幸福的生活,已经是我的责任,然而,十三弟指婚的旨意,又轻率的改变了她和孩子的命运,我烦躁的随手的一挥,就让孩子提前降临了。

“保住大人。”我说,声音轻却不容质疑,凌霜迅速的转头看了我一眼,起身拂袖而去。

那是一个无眠之夜,一个属于往事和记忆的日子。

遇到婉然的那一天,大约是我二十年生命中,最离奇的一天了。

和以往的日子一样,我去给额娘请安,一个毛毛楞楞的女孩以一种惊人的姿态出现在我眼前,此前,我从来不知道,有人会笨得被门槛绊倒,还摔得如此狼狈。一个蠢笨的丫头,我心里想,却不期然对上了一双晶莹的眼眸,明亮清澈闪着狼狈和好奇,这样的眼睛,只要看一次,便仿佛能印到心底一般,事实也证明,她的确把自己印到了我心底深处,在最初的一刻。

一个不会自称为奴婢的女子,一个不高兴了,敢把茶碗往我手上随便一塞转身就走的女子,一个狠狠踩在九弟脚上之后还大义凛然的女人,想要视而不见,需要很高的修为吧,也许十年、二十年后,我可以做到,但是,当时,我知道自己做不到。

我的眼睛和我的心,在那之后,便不再属于我了,至少在有她存在的地方。

然而,那夜之后,她许久没有再出现。

皇宫是一个容不下个性存在的地方,她被责打原本是意料当中的,然而,真切发生时,我的心竟然不由自主隐隐的痛,仿佛那板子并不是打在她的身上,却是打在我的心上一般。

隐忍了几日,我终还是带着药和一副九连环去瞧她。

九连环是我送给她的第一件礼物,也是我这一生中,第一次送一件东西给一个女孩子。其实我更想送给她的,是其他的东西,只是,我忽然很害怕她会拒绝。

这副九连环是我六岁时候,额娘送给我的礼物,当时很少能见到额娘,大约一年中,只有生日这一天,才是我可以光明正大的偎依在额娘怀里的日子,所以这一天的每一件礼物,对我都很重要,九连环当然更是。

我知道婉然不会知道这小小的连环后面,曾经的故事,甚至我想,对于我的爱,她也并不真正了然,只是,一些年后,在四哥的府邸门口,我看到了寄养在这里的弘昌,他还只有几岁大,模样长得很像十三弟,只是大大的眼睛和偶尔一个调皮的眼神,却像及了婉然。

弘昌的手里,就拿着那副九连环,我从六岁把玩到二十岁的东西。

试着问他要,小小的孩子却把他牢牢的抱在怀里,倔强的不肯撒手,“那是额娘留给我的,”他说。

我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抱起了这个自小就远离父母长大的孩子,亲了亲他苹果似的小脸,然后放下他,转身走回自己的家。

没有人看到,我转身之后的黯然泪下。

这些年里,为了权力,我费尽了心力,只是此刻,才猛然的醒悟,这些年的追追逐逐里,原来自己还是一无所有,原来自己珍视的,始终只是最初的心动,只是,天上的流云随着风儿跑得飞快,那个笑颜如花的女子,如今身在何方呢?

很多事情,在我以为已经淡忘之后,却又如此清晰的出现在记忆中,清晰到好像只是刚刚发生的一般。

康熙四十一年正月,那天是十四弟的生日,我记得很清楚。和往年一样,我们聚在一处,为他庆祝,酒,不知不觉就喝得多了,酒醉,首先想到的,就是回到额娘身边。

很多年中,我一直盼望着,可以在额娘身边睡上一会,这次酒醉,就给了我这样的理由,睡在额娘惯常小憩的暖炕上,几乎是下一刻,我就进入了梦想,这许多年里,我从未睡得如此放松跟香甜。

一觉醒来,红日西沉,暖阁里光线已经有些昏暗了,我睁开眼,就看到了她。

一身簇新的宫装,粉嫩的颜色更衬得肌肤如玉,半倚着炕桌,一只手支着头,低垂的眼帘,目光只专注的看着一本唐诗,那一瞬,我的心猛的一动,既而,被一种巨大的幸福和喜悦完全包围了。

和自己爱的人一起,共度每一个黄昏日落,迎接每一个朝阳绚烂的日子,我一直以为,这只是凡夫俗子的生活和追求,却从来没有发觉,自己骨子里,渴望的竟然也是如此简单。只要午睡醒来,懒懒的赖一会床,一睁开眼睛,就看到她在触手可及的地方,只要这样,就会觉得很幸福。

那天,我就这样安静的躺在床上,看她专注的读着书,心里却祈祷着,这个黄昏,可以天长地久。

那一刻,我已经许下了一个天长地久的誓言,婉然,给我几年的时间,让我为我们赢一个将来,到时候,每一个黄昏日落,我们都可以这样相依相守着度过了,你读你喜欢的书,而我,只要看着你就好。

雍正三年十二月底,再有一天就是除夕了,又是一年了,从什么时候开始,时间过得竟然这样的快了呢?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如今,时间对我已然没有任何的意义。

外面发生着很多事,而我,我只独自静坐在书房,手指轻轻的摩挲着展在书桌上的一幅画卷,画上的女子笑颜如花。

“细想才发觉,婉然长得跟主子年轻的时候真是有八分像呢!”

说这话的,是碧蓝,几年前皇阿玛赏了我一副画像,一副我额娘年轻时的画像。在那些日子里,我病得很重,几乎下不了地,随着画像而来的碧蓝,服侍过额娘的碧蓝,时时在旁。我常叫她展开画像,想从中追忆有关额娘的一切,似乎只有这样,我的心才能有一点点温度,才能忘记皇阿玛曾经说的和做的,那些将我的心毫不留情的践踏于脚下的种种。

我不恨他,他是我的父亲,是我最尊敬的人,是我一生都会仰望和崇敬的父亲,只是,我不能理解,他既然如此轻贱我的额娘和我,当时又为什么允许她生下我?他那样高高在上,那样无所不能,为什么他不能阻止我的出生?如果没有我,也许额娘就不会这样的伤心绝望,不会这样早的过逝。

在那漫长的半年里,我日日的看着额娘的画像,画像出自我那至高无上的父亲的手,而碧蓝的话,终于解开了我心底一个死死的结。

我释然了,他是爱额娘的,没有爱,那画像不会如此的栩栩如生,不会如此的悠远动人;没有爱,他不会在身边收集那么多酷似额娘的面孔,从和妃娘娘到婉然,我竟是第一次注意到。

额娘,你也注意到了吗?

当我的身体终于慢慢好起来时,我开始为额娘的身后事忙碌,最终,那画像被我珍而重之的放在了额娘身边,这也该是皇阿玛的意思吧,他半生都没有对额娘说出的话,都在画中吧。

后来,我也画了一副画像,画上的女子笑颜如花,我想,只有我知道,自己画的是谁,尽管时光荏苒,然而,她的容颜,却从未自我的脑海中淡去,我知道,此时不忘,就是一生不忘了。

书桌上,此时还放着一只小巧的锦盒里,不必打开,我也知道,里面有一块不大的羊脂白玉。这块玉本身并不特别名贵,和皇宫里到处可见的大块玉石相比,它甚至小得不起眼,但是它却有些来历,是十四弟自西北战场上,一箭破石而得的。

那还是康熙六十年的年底,屈指一算,居然也有四年了,他带着这块玉,央求我刻成个玉佩。

“宫里的玉石工匠那么多,你随便叫一个,几天就得了,干吗还来求八哥?”十弟坐在椅子上,端了茶杯有些不耐烦的吹着。

“那怎么能一样?”十四弟横了他一眼。

“那就是一样。”十弟下了结论。

“懒得理你。”十四弟哼了一声,这个话题暂时告一段落,只是几天后,他却又专门来找我,央我务必刻得仔细些。

“你怎么忽然喜欢起这种小物件?”我也觉得这趟西北回来,十四弟有些古怪,可又说不出他哪里不对。

“这块玉得的巧,所以我想能刻得好些,送给个朋友当礼物,”他说,脸上有可疑的红晕。

“给个姑娘?西北认识的?”我一愣,首先想到的就是这个。

“别问那么多了,好八哥,你抽空帮我吧,”他又如小时般的拉着我,我也只能笑着答应他,谁也没有想到,我答应他的事情,居然一拖就是四年。

这四年中,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情,以至于这个小盒子就这么放在这里,我无数次拿起刻刀,却无从下手,心思纷乱,生怕不留神,弄坏了这份沉甸甸的心意。

十四弟预备将它送给谁呢?我恐怕是不能知道了。

那年大事出得突然,皇阿玛的身子明明好转,太医也说过无碍的,只是,却忽然大行。四哥在灵前即位,十四弟回京就被软禁,我也时时处处被监视着,竟然不能见他一面。

到了如今,九弟、十弟相继出了事,我被围于府中,自古成王败寇,这命运我早已预知,却也无力回天了。

早晨,我叫人赶走碧蓝和吟儿,同我想的一样,碧蓝不肯走,她这些年的心思我明白,只是我已经辜负了太多的人,她要的,我给不了,我能给她的,就只是一线活下去的希望了。凌霜又一次为我充当了恶人,她说碧蓝要想离开,必须如此如此,我明白,到如今,也只能这样了,于是我回到书房,不去看,也不去听。她只要能离开这里,我想婉然一定会收留她,这样,我也就可以少一份牵挂了。

刻刀在手中如同活了一般,我细细的刻着图案,脑海中却又浮现出她的影子。她回来了,在失踪了这许多年后,忽然的出现,我不知道当今的皇上是怎样于茫茫人海中找到了她,我只知道,她平安无恙。

那天她来看凌霜,我把自己关在书房,死死的困在椅中,才管住了自己的腿,没有不受控制的跑去看她,不是不想再看她一眼,只是,我怕了,怕什么呢?怕自己不能控制自己的感情,在隔了这许多年后?还是怕那种咫尺天涯的距离?我不知道。

我终究是没有见她的,自她回来到如今,我知道她几乎从来不离开怡亲王府,她从来也不会出现在任何热闹的场合,这样也好,相见,终不如怀念。

玉终于雕刻好了,流转的花纹,被我想象成是送给她的礼物,将我的思念和眷恋,全部刻入其中。如果宝玉真的有灵性,那么,将来它也许能到她的身边吧,让我今生的爱,不能说出口的爱,在来世创造一个未来…

番外《胤禛篇》

翻飞挺落叶初开,怅怏难禁独倚栏。

两地西风人梦隔,一天凉雨雁声寒。

惊秋剪烛吟新句,把酒论文忆旧欢。

辜负此时曾有约,桂花香好不同看。

我写着诗句,心中却忽然烦乱起来,重重的将笔放下,墨汁点点,溅在桌上。

又是中秋,月到中秋分外圆,可惜我不喜欢中秋,因为人有悲欢离合,此事古难全。

康熙五十一年,元寿一周岁生日,抓周的时候,按照惯例,云珠他们给这个小人儿准备了各式各样的玩意,到我去的时候,元寿已经有些等得不耐了,在奶娘怀里挣个不休。

桌子的大托盘里,放着天下人能想到的各种物品,奶娘刚将元寿放在桌上,这小家伙就摇摇晃晃的过去了,一屁股坐在托盘前,也不动手,却看着我,露出几颗雪白的乳牙傻笑。那一刻,我心中一痛,为那笑容,天真的,毫无城府的笑容,过去她也常常这样笑,只是,对着我的时候不多,她的眼中,也许从来就没有我吧。

元寿眨着大眼睛看我,于是我走过去,不意外他摇晃的站起来,扑到我怀中,用口水帮我洗洗脸,他是我最爱的孩子,我从来不在意让任何人知道,于是李氏黯然,云珠却微微一笑。我一直知道她是个聪明的女人,她把元寿照顾得极好,所以,我不介意给她任何东西。是的,我爱元寿,同时,我不喜欢弘时,这都是没有理由的。

片刻之后,元寿又挣扎,我于是放开他,看他重新坐回去,然后两只小手伸出,屋子里的人都围了过来,大家都想知道,我最爱的孩子,将来的志向如何。

结果,元寿的小手没有伸向托盘里的任何一件希奇花哨的物事,他只是,抓住了托盘,用力拖起些,转身递到了我手上。

屋子里一时寂静无声,抓起托盘,据说,当年世祖章皇帝周岁时,也曾抓过同样的东西。

他要天下间所有的一切,婉然,你知道吗?我们的儿子,他要这天下呢,我答应过你,给你们最好的,你既然不要,我就统统给我们的儿子,我保证。

番外《老四篇》

每隔一个月,我的书桌上,就会端端正正的出现一封信,信里没有称呼,没有落款,甚至没有一个名字。

这样的信在别人眼中,大约充其量只能算做是一篇流水帐,但是在我这里,却是最珍贵的。

九月初一。

卯时在巷尾井中打水,回去煮饭。

辰时给巷口张家送洗好的衣服,并收走脏衣衫3件。

午时…

九月初二…

每天,事无巨细,逐一详尽的记录下来,这是当时我吩咐的。

我知道你并没有远离京城,只是我不知道你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自由,为什么却没有远走他乡,是这里有割舍不下的人吗?十三弟还是我呢?

每每想到这里,我只能自嘲的笑笑,怎么会是我呢?若是你舍不下我,又如何能走得那样决然?

我知道我最应该做什么,你的存在,是我该去抹杀的,从我决定要你,从你决定离开我,但是我不能,这个念头我连想都不敢多想一下,因为心中无法言语的痛和愧疚。

婉然,你何其的狠心,我早该明白的,你能割舍十三弟,你自然也同样可以割舍我,但是我仍旧懊恼,我弄糟了一切,如果不是调换了元寿,那么,你还可以多留一阵子吧?我知道的,从你对弘昌的爱和痛中,我就明白了,我终将失去你。

但是,我并不后悔,因为,我有了元寿,一个你我血脉相连的证明。

贪婪的翻看,眼前晃动的都是你的影子,只是,你可能永远也不会知道,当你在那个雪夜逃走时,我曾经怀着怎样的心情,在高处看着你走远。

爱你,所以放你离开,因为我不忍心看你日渐凋零;爱你,所以不敢再靠近你,虽然你距离我并不遥远,但是我怕再次靠近,我会疯狂的继续禁锢你,直到我们携手黄泉。

所以,走吧,我只要时时刻刻知道,你在哪里,你在做什么,就好了。

夜寒漏永千门静,破梦钟声度花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