鄢灵均似乎早已习惯,她不以为然地说:“切,还说我呢,你个死丫头还不赶紧想想,下面要怎么骗危钰,好让他继续相信你的鬼话。”鄢灵均说到这里,自己不由捂嘴噗嗤笑了,她实在难以想象,危钰那样一本正经的人,怎么会相信程然诺能看见别人前世的鬼话。

“哪里是骗啊?说了多少遍,你还是不相信我能看见别人的前世,对不对?唉,你们这些凡人,真是的,怎么就不懂呢,连我雨寒姐到现在都不相信,我一瞧她那表情,就知道她是在敷衍我,还总当我在开玩笑呢。”习以为常的程然诺仍是嘟嘴不高兴,她边大啃着烤秋刀鱼,边抱怨。

“我可没当你开玩笑,我只是有种想把你送进精神病院的冲动!”鄢灵均说着不由笑得更厉害了,她笑起来双肩都在颤抖,当真是花枝乱颤。

程然诺听着这司空见惯的笑语,只继续大口咀嚼着烤肉,“笑,笑吧你,你们都以为我是骗子或者神经病,是吧?我告诉你,其实我这也是算命的一种,我可是相当专业的,还摆过摊呢!”

鄢灵均强忍住笑,憋得整张绝美的脸庞都如晚霞般通红,“看样子你是没靠算命发家致富啊,老实说是不是被城管抓跑了?”

程然诺长叹了口气,好似在回忆大学兼职算命的美好时光一般,“唉,还没机会被城管抓,就被同条街道上的算命大爷赶跑了,非说那是他们的地盘!哎呀,你管这些干嘛,反正我的意思是,我绝对很专业啦!”

“好啊,那你倒是给我算算。”鄢灵均咯咯笑个没完,她说着伸出柔软的右手打开掌心给程然诺看。

“好吧,一般我是不发功的,毕竟这太涉及别人*了,不过今天嘛,为了让你开开眼,姑且给你见识见识吧。”程然诺笑道,她没有接鄢灵均的手,反而是凑过去猛地双手托住她的脸颊凑近自己的脸。

鄢灵均不由又笑了,“呦,这么高端,居然不是手相,是看面相啊?”

“嘘!”程然诺示意鄢灵均停止笑语,她的脸色逐渐严肃起来,一对黑眼珠紧盯着鄢灵均的眼睛一眨不眨。

第二十三章

鄢灵均黑色的瞳孔开始不断扩大,直到变成无边的黑色夜幕彻底吞噬掉程然诺。

就在这无尽的黑暗之中,有点微弱的光源,圆形的光斑逐渐靠近变大,直至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变成一盏华美的青铜灯。

在昏暗的灯光下有个清脆的女声:

“谁言爱风尘,

却遭前缘误。

自幼习歌舞,

一曲惊城阙。

珠翠戴不尽,

锦缎堆成山。

众客争缠头,

挥金睹芳容。

不羡权位重,

最是爱风流。”

女子如黄莺出谷般动听的声音慢慢念完整首诗,不由昂头大笑道:“真是知我者莫过于白公子!”

然而下一刻却有一个尖锐的声音打断了她,“哼,白公子?整天都是你那个心心念念的白公子!那个什么狗屁白公子,就靠写这么几首又酸又臭的烂诗,就骗了你的身和你的钱!你把攒了十多年要赎身的钱都给了那个什么御史,让他给白公子推荐当了个官,瞧你现在这样儿,连件像样的首饰都没有了,这后半辈子啊,我看你就…”

老鸨怒气冲冲地抱怨着,鄢灵均却在层层的纱幔间起身,她颤颤巍巍地拿起一叠竹简,展开来边苦笑着边痴痴地读:

“夜夜丝竹乐,

朝朝复愁伤。

人前强欢笑,

身后泪千行。

心忧颜色故,

门前冷若霜。

不吝惜千金,

只为寻情郎。

纵使他人笑,

我自成痴狂。”

鄢灵均对老鸨的话恍若未闻,她只是边笑边大声念着诗句,念到了最后一句,“纵使他人笑,我自成痴狂。”她不断重复着,笑着,最后连眼泪都笑了出来,她微眯的眼睛在笑,但泪水却肆无忌惮的在脸上纵横。

“你自成痴狂?哼,我看你是早就又痴又狂了!那个负心汉是绝不会回来啦!”老鸨看着苦笑不自知的鄢灵均,气得直跺起脚来。

然而当老鸨的话音刚落,却有个侍女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跑了进来,她还未跑到门前就已张口,喜悦不已的大声叫道:“鄢姑娘,鄢姑娘!白公子,哦,不,是白郎官来啦!”

“啪”一声,鄢灵均手中的竹简掉在了地上,她神情恍惚地站在原地。但下一刻,她含满泪水的眼睛却透出真挚而激动的笑意。

“然诺?然诺!”

在一声声召唤声中,如同石雕般一动不动的程然诺,猛地一怔,缓缓回过神来,一双木讷的眼睛眨动了几下修长的睫毛,方才如玻璃珠般的眼睛逐渐恢复了神彩。

“你没事吧?我刚看你跟丢了魂似得。”鄢灵均说着在程然诺的眼前来回挥手,以便确定她已经晃过神来。

程然诺却忽然握住鄢灵均的手,满眼惊讶地瞧向她,“白夜以前过得很苦吗?”

鄢灵均听到程然诺这样一句没头没脑的话,她微微一怔,不由笑道:“呦,我以为你的算命是能算到未来呢,敢情算的是过去啊?”

程然诺却继续追问:“别打岔,网上不是说他毕业于音乐学院吗,怎么会过得很辛苦,还要你帮忙?”

鄢灵均咬了下唇,不由苦笑道:“看来你算得还挺准呀。没错,白夜过去确实经济比较困难,你要知道音乐学院的学费可是相当高,哪里是普通工薪家庭所能承受的,而且音乐学院一个班一个系才能出几个明星,大部分毕业后能混个小学老师当当就算不错的了。”

程然诺更是好奇了,她刨根究底地问:“那你跟白夜是怎么认识的?”

鄢灵均红唇含笑,她笑起来有些妖冶,这也是程然诺称她为小妖精的原因,她如两点明星的眼睛越发熠熠生辉,好似在追忆那段遥远而美好的幸福时光。

她慢慢打开性感的红唇,轻声呼出柔媚的声音,“三年前,我赢了我人生中的第一场官司…”

鄢灵均逐渐陷入遥远而依旧清晰的回忆之中:

“干杯,让咱们恭喜小鄢律师今天正式踏入律师界!”“没错,小鄢今天这场官司打得太漂亮啦,说得对方律师简直哑口无言啊!”“来吧,小鄢,你今天得轮流跟大家喝,喝到不醉不归!”众人兴奋地举起酒杯。

三年前的鄢灵均尚还有些青涩,对于大家的恭维,她有些不好意思的红着脸,“哪有哪有,我这是多亏了各位前辈的指教!说到底,我就是个站在巨人肩膀上的猴子,所以今天啊,小猴子我敬各位前辈,大家都放开地喝,通宵地喝,今天我请客,来吧!”

事务所内所有律师的激情都被点燃,众人你一杯我一杯,在酒吧内喝到颠三倒四。

到了黎明时分,酒吧内的人已渐少,早已趴在酒桌上昏睡的鄢灵均慢慢坐起来,她双手托腮晕熏熏地看向四周,满酒桌的人吐的吐,睡的睡,皆被千杯不倒的她所灌醉。

鄢灵均抬起头,发现人已稀少的酒吧内,唯有正前方中央的表演台上还有一个年轻的酒吧歌手,他似乎唱了足足一夜,夜晚刚开始酒吧内人潮拥挤,吵杂一片时鄢灵均并未注意到他。

而现在安静的酒吧内,他独自坐在前方抱着吉他,轻声吟唱一首英文歌

不断变化的彩色灯光扫在他的脸庞上,时明时暗的灯光照着他秀亮的眼睛,却都不及他的目光更明亮耀眼,他的双眸如同富有磁力般,牢牢吸住鄢灵均,令她丝毫不敢也不愿转移视线。

鄢灵均不知是由于幽暗的灯光,还是微醺的酒气在作祟,她只觉眼前这个眉清目秀的男孩子竟是如此迷人,他的嗓音缓缓从四周包围过来,从他口中吐出的每个悠扬的英文字母,都如同无孔不入的水滴,不断沁进她的皮肤、骨髓,甚至每一个毛孔和细胞当中。

或许是因酒吧内仅剩不多的人都在昏睡,而唯独她,这样一个容色绝丽的女孩子托腮,静静凝视着自己,他明亮如星辰般的目光也不由注视着她。

四周醉酒沉睡的众人仿佛成了空气,整个世界只剩下他们彼此,他拨动琴弦为她一人歌唱,而她亦是他唯一倾心聆听的听众。

之后鄢灵均几乎天天去那家酒吧,她知道了那个唱歌的男生叫白夜,他虽是后半夜专场驻唱歌手,但他浑身散发出如太阳般炫目的光芒,让鄢灵均笃定这个男生,生来就是要站在镁光灯的最中央!

程然诺全神贯注,仿佛深深陷入鄢灵均这段美妙的回忆中,“哇,好浪漫啊,然后呢,然后呢?”

面对程然诺迫不及待地追问,鄢灵均却摇头笑了,“故事的开始是浪漫的,可当我们住在一起的时候才发现生活的艰难,那个时候我们租了一间又小又破的房子,连厕所都是整层公用的。我白天要上班,而他是晚上工作,总错过彼此的我俩开始不停的吵架。”

“啊?怎么会这样,那后来呢,你们和好了?”程然诺紧咬着手指头等待鄢灵均的回答。

鄢灵均眼里流露出无比的幸福,她笑起来如同一朵绽放的牡丹,雍容华贵而又不妖媚,“后来他为了我,放弃夜班的驻唱,但酒吧白天哪有什么生意,他白天工作赚的钱少得可怜,而我又只是个刚上道的小律师,愿意交给我的诉讼案少之又少。可我知道白夜他想当歌手,那时候哪有娱乐公司愿意捧红一个不知名的艺人,所以第一张专辑的高额费用就必须由我们自己来出。”

程然诺疑惑地沉思道:“但我记得白夜刚出道的时候,不是靠唱歌出名的吧?我记得,他是演了《歌吟天下》那部电视剧的男二号,一下火得一发不可收拾呢。”

鄢灵均点了点头,“没错,刚开始为了能出专辑,我玩命的工作,到处求前辈给我诉讼案。白夜也很拼,连大排档天桥底下都去唱过歌,最后我们终于攒够了出专辑的钱,结果专辑卖得不好,全赔光了。我们俩彻底心灰意冷的时候,他的一个朋友叫他去剧组当群众演员,可能因为他长得还不错,居然被导演看中了,推荐去出演《歌吟天下》的男二号,结果男一号不温不火,反倒是新人的他一夜走红。当时我俩简直喜出望外,把他演出的酬金铺了满满一床,在上面使劲打滚。”

“没错,我记得当年这部电视剧太火了,男一号长得死丑不带拐弯,还特别矫情和各种女二女三暧昧不清,但白夜的男二号帅爆了又痴情,戏份还特别多,大家都爱他爱得死去活来呢。”程然诺兴奋地说得头头是道。

鄢灵均也跟着笑了,“是啊,那简直是我俩的转折点,从那部电视剧之后他红透了,又接连出演很多电影和电视的男主角,后来演而优则唱,他的专辑打破了国内许多销量纪录,而我的事业经过之前的奋斗也风生水起。现在想想,当时那种吃糠咽菜的日子真是恍如隔世。”

“好幸福啊,果然两个人经过一起奋斗,打拼出来的感情是坚不可摧的!”程然诺满眼皆是无尽的羡慕。

鄢灵均颇认同地点头,她突然很有食欲地夹了块刚烤出来的孜然小土豆,她吃着热烘烘又外酥里嫩的土豆,说话时口中吐出一股薄薄的白色热气,“是啊,所以我俩的感情一直很牢固,无论他再怎么火,都从来没有想过分手。”

“鄢灵均,我恨你!”程然诺忽然将手中的筷子往桌上重重一拍,她撅着嘴极其不满地瞪向鄢灵均。

第二十四章

鄢灵均不由一怔,好奇地瞅着嘟嘴的程然诺,“呦,大小姐,我又怎么您了?”

程然诺皱着鼻子,气得脸颊像气球般鼓鼓囊囊地说:“太恨你了!以前在事务所,你脸蛋漂亮身材好,工作上是女强人,我们都羡慕嫉妒恨,在背后咒你性生活不和谐,可现在,认识你了之后,发现你居然如此和谐,男友还是个大明星,还让不让人活了?”

鄢灵均瞧着嫉妒到眼睛发绿的程然诺,不由噗嗤大笑起来,“得了吧,不要光看别人表面的光鲜亮丽,人家背后的千疮百孔你怎么知道?况且,说不定你以后会比我更厉害,也许有一个更爱你的男人正在等你!”

程然诺良久不语,只是低声呢喃道:“一个更爱我的男人在等我?”

可真的会有这样的一个男人吗?

他是谁?

会是前世那位俊美的恋人,但今生却迟迟未曾相遇的李临江?

还是刘闳?

程然诺想到上次在刘闳办公室里的争吵,她不禁摇了摇头,试图去忘掉那些与他相关的记忆。

“你在听吗?”

程然诺愣了下,猛地抽回思绪,却顷刻聚焦到近在眼前的危钰。程然诺不由精神一震,慌忙赔笑道:“是,小危危老板,我在听,在听,在很认真的听呢。”

听到程然诺称呼自己小危危,危钰的脸色再次阴沉下来,但程然诺却没注意到,因为在她看来,危钰的表情永远是阴郁不明。

“这是近期需要调查的人员名单。”危钰将一叠薄纸递给程然诺,程然诺接过纸张时,不小心触碰到他的指尖,她的心一紧,慌忙接过纸张抽回了手,只因碰到他指尖的一刻,他的手竟是那样的凉,冰得如同浓雾覆盖下的霜雪。

程然诺随手翻看着纸上的印刷体,她无意抬了下眼睑,轻扫危钰一眼,他亦在低头认真查看纸上的文字,他的眼眸黑得如同暗夜般,让人油然生出一种莫名的恐惧。

程然诺小心打量着他,这货不会是怪物吧,怎么手那么冰,连笑也没见他笑过,是不是得了什么脸部瘫痪症。

但她忽然又想起,那晚她和钟诚送醉酒后的危钰回房,她一不留心摔在他的床上,被他搂在怀中之时,他竟然满眼柔情地盯着自己,嘴角似噙着一丝笑…

危钰冷不丁地抬起头来,视线恰好对上程然诺的眼睛,而程然诺正在想当晚的暧昧,她脑中全是他漆黑而深情的眼眸,可当这一瞬蓦地同他对视,如同触电般,惊得程然诺的心一颤,赶忙低下头胡乱翻起手中的纸张。

她的眼睛虽然乱瞟向别处,嘴巴却发出结结巴巴的话,“额,那,那个,这,这上面,都是,是什么啊?”

危钰怔了下,用握成拳头的手挡在唇前,轻咳了一声,似乎也在掩饰方才对视的尴尬。

“你不是看不见我的前世吗,这是我整理出来,所有可能是我前世要寻找的那个人的信息。”危钰不再直视程然诺,但短发后的耳根却灼热得异常发红。

程然诺惊得如同鸭子般张大了嘴,“什么?这么多!这人名都有几千个了吧?”

危钰的眼睛恢复黑不见底的幽暗,“不然,要怎么找?”

程然诺歪着脑袋疑惑地问:“说实话,我真的很好奇呢,我能看到任何人的前世,但为什么唯独看不到你的,你该不会是穿越来的,没有前世吧?”

危钰若无其事地翻看着手中的名单,一如往常冷冷地道:“你看不到,可能是因为我记得我的前世。”

“你,你,你记得你的前世?”程然诺被危钰这突如其来的话,吓得愣在原地,半晌说不出话来,她怔怔地盯着他,好似在看一个前所未有的怪物。

在程然诺的三观里,自己已经是这世界上最神神叨叨的人了,她甚至一度怀疑自己能看到别人前世这档子事,很可能是自己精神错乱。

而眼前这个人一脸郑重其事,严肃冰冷的表情,让她不由打了个寒战。

她始终认为危钰的眼睛很吓人,就像一无所有的黑洞,随时会将时间连带空间一同吸进去。

也或许是因为她从未真正看过别人的眼睛,只有危钰的黑眸,是黑到令人窒息,令她唯一能看到,却又不敢直视的一双黑眼睛。

程然诺下意识一退,猛然撞在身后的桌角上,她的心忽然一抽,这才明白过来,危钰并没有,他也从不开能开玩笑。

“你,真的假的,记得自己的前世?不会吧,连我都要通过镜子才能看到前世自己一些支离破碎的画面…”程然诺咬了咬唇,仍有些难以置信。

“不然,还有别的解释吗?”危钰的话依旧平淡无奇,好似方才他说的不过是,吃了吗?饿了吗?饱了吗?撑了吗?此类再寻常不过的问候语。

“你耍我呢?你既然记得自己的前世,那要找谁,你直接去找不就好了,反正我也看不见你的前世,还用这些玩意干啥?”程然诺不满的将纸张扔到桌上,气得撅嘴瞪向危钰。

危钰却抬眼冷静地看向程然诺,他眼底一动,好像掠过一丝什么东西,但程然诺还未看清楚,他已恢复了往常的漠然,“我,记得前世的所有,但就是不记得她的脸,她的声音,她的名字,和她有关的一切…”

他说到这里戛然而止,好像哽咽了下,似乎后续的音节就卡在喉咙里,却怎么也说不出来,他慢慢垂下修长的眼睫,一对宁静如同死水般的眸子,却奇异地荡起一丝罕见的涟漪。

程然诺注意到危钰的手缓缓握成拳头,他低着头,她看不见他的表情,但却发现他的肩膀在轻微地颤抖。

“这么说,你相信危钰的话了?”程雨寒行走在成排的铁制衣架间,好奇地回头问程然诺。

程然诺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身旁的男士西装,“为什么不信呢,雨寒姐,你不是也说吉尼斯纪录里有各种各样的奇人,既然我都能看见别人的前世,干嘛不相信他能记得自己的前世呢?况且,我从他的眼里确实什么也看不到,所以他说他记得自己的前世,我觉得也不是很稀奇。”

程雨寒浅浅一笑,如同亭亭玉立的娇荷般绰约多姿,“你一个奇人都够稀罕了,还刚好你们两个怪人碰上,要我说,这个危钰不是研究古玩研究傻了,就是耍你呢。”

程然诺却皱了皱额头,“要是他给我的工资能帮我把网站做起来,耍我我也愿意!”

程雨寒忍不住扑哧笑了,“原来这就叫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啊。”

“切,还说我呢,雨寒姐你不也是吗,瞧我薄姐夫整天趾高气昂的,你还服侍他服侍得屁颠屁颠呢。”程然诺刚说完,忽然意识到这个比喻似乎很不恰当,她和危钰的关系,怎么能与程雨寒和薄清易的关系相提并论。

但程雨寒并未太注意程然诺的话,但她的眼睛全然被一件银黑色的西装所吸引,程雨寒快步走过去,轻轻抚摸着西装光滑如绸缎般的料子,她紧瞅着西装两眼放光,简直已然能看到薄清易身着笔挺西装,孑然而立的俊逸模样。

“这么贵?没搞错吧,这衣服是黄金做的啊?”程然诺瞧着西装上的标签,吓得瞪大了眼睛。

导购却满脸堆笑,彬彬有礼地介绍道:“这款西装是来自意大利的上乘面料,通过高级制作师的精心雕琢,细致剪裁,周到呵护至每个细节,穿着舒服,可以说梦幻般的把西装艺术发挥到淋漓尽致…”

听着导购流利地介绍,程然诺却不屑地切了一声,“要是我,宁可花这么多钱买条又粗又大的金链子,起码戴脖子上人家还能知道贵,这玩意的标牌一剪掉…”

程然诺的话还没说完,程雨寒却忽然抓住标牌,牙齿用力一下咬断了标牌上的绳子,“就这件了,给我包起来吧。”

导购欣喜地取下衣服,赶忙小心翼翼地包装好,程然诺却肉疼地直瞅着程雨寒,“雨寒姐,你这也太快了吧,要不咱俩现在趁没人开溜,去动物园那边再转转?我知道那边有好多家地摊,和这商场里的看着一模一样,那价格真是低得呀…”

程雨寒却微微一笑,脸颊两边的梨涡越发俏丽动人,“然诺,你不懂,男人和女人不一样,女人的衣服是越多越好,但男人却需要几件奢侈品来装点。”

“拉倒吧,几件奢侈品?我记得,从你上班开始,你每个月存的工资都给姐夫买东西了,可这么久,也没见你添过一件新衣服,一双新鞋子。”程然诺不乐意地皱了皱鼻子,有些替程雨寒打抱不平。

程雨寒却陷在幸福中不可自拔,她满眼的笑意几乎多得要溢出来,“好啦,清易也不容易呢,他得还房贷,我要不给他买,他更舍不得买呢。”

“我付吧,还欠着雨寒姐你的钱呢。”程然诺只得无奈的同程雨寒走到柜台前付账。

“不用,我的钱,你慢慢还就行,你不是还欠了房租,信用卡债,好像还有你那个网站的什么一大堆费用吗?”程雨寒边说边慌忙去掏包里的钱夹。

“哎呀,房租什么的都已经没问题啦,不是跟你说了吗,小危危童鞋提前给我发了工资,我现在可是高薪收入了,即将高超鄢灵均那个小骚娘们呢,让我付吧!”程然诺趁程雨寒还未掏出钱包,她率先拿出银|行卡递给了收银员。

“嗒”轻轻一声,似乎程然诺掏银|行卡时,从口袋内带出一样小东西掉在了地上。

“什么玩意?”程然诺嘟哝着,好奇地低头去捡。

第二十五章

程雨寒亦疑惑地瞧向程然诺,只瞧见她指尖捏着一个小如指肚般的玻璃薄片,“塑料片吗?”

听着程雨寒的问话,程然诺没吭声,她只是缓缓转动手中小巧的薄片,晶莹剔透的薄片在灯光下愈发透明,程然诺摩挲着冰冷如玻璃的小薄片,她放在鼻翼前轻嗅了下,一股甘苦芳冽的清香瞬间袭来。

程然诺蓦地记起,这是她送醉酒的危钰回房后,在危钰房间内无意间发现的,似乎当时她从装满此种薄片的盒子里抓了一把来瞧,或许是无意落在了衣服口袋中。

程然诺赶紧将程雨寒拉至一旁,压低声音窃窃私语道:“雨寒姐,你瞧瞧这是啥玩意,我感觉这个味道特别熟悉,可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你学历高,见多识广,看认识这东西不?”

程雨寒接过小小的薄片,对着灯光来回打量起来,“你从哪儿弄来的,就是个塑料片吧?”

程然诺的脑袋摇得如同拨浪鼓,“不是,你闻闻有股淡淡的香味,而且我见危钰用一个什么香炉烧这玩意,你说该不会是毒品吧?呀,惨了,我还觉得可好闻,刚闻过呢,我不会上瘾吧?”程然诺说到这里,也被自己的话吓了一跳,整个脸色瞬间变得一片惨白,她赶紧掏出手机来搜索吸毒后的症状,她边瞧着屏幕上的字,边倒抽冷气,似乎觉得上面的每一条症状都和自己异常符合。

“香炉?烧这个东西?”程雨寒兀自喃喃着,她也放到鼻前轻嗅了下,“哦,我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了。”

程然诺紧张地盯着恍然大悟的程雨寒,“什么?”

程雨寒瞧着慌慌张张的程然诺不禁笑了,“以危钰那么尚古的人,如果用香炉来烧,又能散发出香味,看这个形状的话,应该是古书中描写的冰片。”

“冰片?那是啥玩意!是冰|毒吗?”程然诺睁大一双好奇不已的眼睛。

程雨寒又笑了,“不是啦,你忘了中学时候学的李清照的那句词:瑞脑销金兽。”

程然诺想了下,她那在显微镜下都微小到几乎消失的大脑,已经被各种法律书籍塞得满当当,哪里还记得什么诗词,唯一能想来的就是:锄禾日当午,啥都不靠谱;闲来没事做,不如斗地主。

程雨寒瞧程然诺半晌不言不语,方笑着继续说道:“瑞脑就是龙脑香树的树脂,无论是在东方还是西方,历来都被视为珍品,古代都是给皇室和贵族享用的。”

“哇,那岂不是很值钱啦?”程然诺赶忙小心翼翼地接过薄如蝉翼的瑞脑片,她对着商场内的水晶灯来回转动着仔细观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