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芙蕖点头,带着巧言就先走了,出门之后不免窃喜:“没想到杜温柔在二少爷心里也没多重的地位,人证都没来呢,她就直接滚蛋了。”

“男人总是薄情,商人更是无心。”巧言笑了笑:“您听我的就没错,现在二少爷心情低落,您也不必去打扰,每日让人准备好膳食,照顾好二少爷的身子即可。”

“好。”杜芙蕖笑吟吟地看着她道:“你要是能帮我重新夺得惊堂的心,我必定不会少了你的好处。”

第125章 绳子

巧言笑了笑,乖顺地低头,扶着她继续往外走。后头的云点胭等人都陆陆续续跟着萧夫人离开,阮妙梦和凌挽眉却没走,只等着人走得差不多了,才犹犹豫豫地喊了一声:“二少爷。”

“二哥今天很累了。”萧少寒打断她们的话。皱眉道:“有什么事,明日再说也无妨,让他好生休息吧。”

阮妙梦皱眉:“可是,温柔她…”

“往后在萧家,谁若再提起这个名字,那就跟她一起离开。”沙哑着嗓子开口,萧惊堂道:“我会当她这个人从来没出现过,所有的一切都不过是一场梦而已,梦醒了,谁也别再提。”

阮妙梦哑然,看了看凌挽眉。

凌挽眉叹息,她能理解二少爷有多心痛。毕竟他难得对一个女人这么用心,当真是掏心掏肺地在对温柔好。而温柔…没能马上放下以前的仇怨,也实在怪不得她。

两厢都没什么错,只是时候不太凑巧罢了。

瞧着萧惊堂眉眼里的疲惫,她想了想,拉着阮妙梦还是告退了。

出去的时候阮妙梦着急地问:“怎么不替温柔解释一下?二少爷气她胳膊肘往外拐,可温柔分明也在帮他…”

“气头上说什么都没用。”凌挽眉苦笑:“我知道这种感觉,被自己的爱人背叛,要许久才能缓过神来好好听人解释。就算你现在冲上去说温柔不是吃里扒外,二少爷也没那个心情细想,反而会觉得温柔就是先帮了裴方物。咱们现在没别的能做,先回去歇着,明日出去找温柔吧。”

想想也是这个道理,但阮妙梦还是忍不住哎呀了几声,急得跺脚:“我本来想着。等萧家缓过来重新占了上风的时候,再跟二少爷提一提温柔做的事,那时候就不能算温柔吃里扒外了,只会让人这丫鬟很有用,到时候脱了奴藉能做个姨娘也不一定。”

“可怎么就突然被人捅出去了?那个杜芙蕖不是搁置在碧莲阁了吗?怎么又跳出来了?”

凌挽眉颇为头疼地道:“你别一直念了,我也不知道,快去睡觉吧,还有好多事要做呢。”

她们好歹都还能睡着,二少爷怕是一夜都难眠了。

屋子里彻底安静了下来,萧少寒出去了,萧管家也被关在了外头。简单的房间里半点生气也不再有。

萧惊堂靠坐在床边,伸手摸到了枕边放着的银链子。

“你为什么把这个戴在脖子上?”前天他晚归回来,看她穿着寝衣爬上床的时候露出来的玉佩,低声问了一句。

面前的女子笑得眉眼弯弯,俏皮地道:“挂在这儿才不容易丢啊,这可是二少爷赏的。”

他随身的羊脂玉佩,雕工精致,正面一个“萧”字。背后就是团龙的图案,戴在腰间很是霸气,彰显身份。可被她拿一根红绳随随便便地挂在脖子上,怎么看怎么别扭。

“换根链子吧。”他道:“要戴就好好戴。”

温柔笑得满脸揶揄:“二少爷还真不打算拿回去了?奴婢问了管家,管家说这是您弱冠之年。萧老爷特意让人寻着上好的羊脂玉雕刻的,还说要让您戴到老当传家宝呢。”

“只是我的东西。”他面无表情地伸手,从她胸前的玉佩上划过,眼里颜色深了两分:“就因为是我的东西,在你身上看着格外好看,所以不用还给我了。”

跟捡了天大的宝似的,那丫头立马蹦到他身后,又是捏肩又是捶背的:“二少爷辛苦了。”

那模样看着让人想笑,他忍不住就道:“你为了银子,还真是一点骨气都没有的?”

“有银子,要骨气干什么?”往玉佩上呵了一口气,温柔一本正经地道:“这个卖钱的话,奴婢这辈子是不是都能吃肉了?”

“你敢卖了试试?”

“好好,不卖不卖,您别这么凶…”

嘻嘻哈哈的声音从脑海里传出来。又在这空寂的房间里消散得半点不剩。萧惊堂抿唇,狠狠一拳砸在了床上,眼睛微红。

温柔不难过,也没有机会难过,找了客栈住下来,就开始忙碌地擦客栈里的桌椅跟床板。

“主子?”疏芳看得眼眶泛酸:“您这是怎么了啊?”

“没事没事。客栈里头不是很干净,我要擦干净咱俩才能睡好。”咧嘴笑了笑,温柔一边擦一边道:“等这桌子擦完咱们就去睡。”

她看起来当真没什么悲伤的情绪,脸上一直带笑,可疏芳瞧着,心里堵得厉害。

“您说出来还好一点。什么也不说,奴婢连安慰都不能…”

“没什么好说的,咱们自由了。该庆贺呐!”收了抹布,去水盆里洗了手,温柔长叹一口气,轻松地道:“干净了,睡觉吧!”

“…”怔愣地看着她脱衣上床,疏芳张了张嘴,什么也说不出来。

幸城的天气突然之间就凉了,秋意浓厚,一连几天都是连绵不断的雨。

温柔带着疏芳去租了一间小院子住下,开始继续鼓捣她的瓶瓶罐罐,看起来一点事也没有。阮妙梦和凌挽眉都过来看她,本来准备了一大筐安慰她的话,可见着人,反而觉得没什么好说的。

她看起来太正常了。

“二少爷病了。”凌挽眉叹息道:“突然就开始发高热,我和妙梦本想趁着他去提货的时候帮你解释一二。然而他并没有去。”

温柔点头,笑了笑:“没什么好解释的,他也说了,我滚,与他两清。现在我出来了倒好,一身轻松,还能继续研发新的彩色玻璃。”

“可是…”颇为不平地皱眉,阮妙梦咬牙:“你知道现在外头都怎么说你吗?”

萧裴两家的竞争未停,但流言从温柔离开萧家的时候就起了,说杜家曾经的大小姐杜温柔,不甘被贬,爬墙裴方物,偷了萧家的秘方给裴家,让裴家有了御贡的机会。现在不知情的人跟着以讹传讹,已经将她骂得体无完肤。

“我不在意。”温柔笑了笑,捏着小碟子道:“我赚自己的钱就可以了。”

第126章 再也不想尝了

她想过萧惊堂会这样做,毕竟与裴家在竞争,又恨她入骨。传播这样的故事出来,一能报复她,让她在幸城没有立足之地,二能打击裴家。让裴家的招牌不再那么闪闪发光。

一箭双雕的好计谋,他哪怕是生着病,也是这样的聪明。

“你…”凌挽眉有些心疼:“最近还是别出门了,有什么事情,就交给我们去做。二少爷只是在气头上,等他气消了…”

“等他气消了,也跟我没什么关系。”温柔笑了笑,垂眸道:“最近货源紧张,给萧家的供货稍微提高些价格,比裴家的同等物品低上百分之五十即可,不用太低,也不用太高。”

还要继续给萧家供货?阮妙梦有些意外:“你…不恼二少爷吗?解释的机会都不给。就把你赶了出来。”

她还以为温柔不会再帮萧家了。

“没什么恼不恼的。”温柔没看她,低头继续看碗里的化学反应:“我从今日起就是个商人,从头开始的商人,没什么路数,只能先与萧家相互利用。不管他是不是萧家二少爷,有利可图,我都会与他合作。”

“嘴硬。”阮妙梦撇嘴:“真要挣钱,你不如同裴家合作,他们给你的价格一定会更高。”

“…”温柔笑了笑,眼里半点光亮都没有。

她不傻,萧家比裴家更靠谱,所以她会选择在这时候帮萧惊堂而不是裴方物。再者,她帮萧惊堂,萧惊堂不会知道,但裴方物的话。感情牵扯太多,实在不是个好的选择。

“哎,行了。”凌挽眉拉了拉阮妙梦的袖子:“咱们不是来说之后的货的么?扯那么多也没用。”

“…也是。”轻咳两声,阮妙梦将袖子里的图纸拿出来:“萧家的订单,要玻璃花瓶十个、屏风五个、镇纸二十个、发簪三十支、戒指二十枚、各式摆件有多少要多少…有做出来的,当即交货。”

念完,阮妙梦皱了皱眉:“这么多东西你一个人做,扛得住吗?”

“有什么扛不住的。”温柔耸肩:“挣钱嘛,总是要辛苦一点的,我的钱已经比很多人赚得更容易了,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二少爷看样子是想用这批货跟裴家继续抵一个月。”阮妙梦抿唇:“萧家玻璃阁一开,裴家的气焰顿时下去不少,只是时间不够长,裴方物依旧在跟萧家打价格战。等萧家用这一批玻璃回了本,也就能与裴家继续抗争了。”

“嗯。”温柔面无表情地点头,让疏芳去拿了面纱,然后道:“你俩没事就先回去吧,我去瓷窑继续赶工。”

“路上小心。”凌挽眉不太放心地道:“就算听见什么话。或者遇见找事的,你也就当没看见没听见,躲开就好了。”

有这么严重吗?疏芳皱眉。还是一脸茫然,温柔却点了头,带上图纸和刚提炼出来的几盒子催化剂。出门往瓷窑走。

这院子租得便宜,离瓷窑却远,要穿过两条大街。路上没有来往的马车,温柔也就只有带着疏芳步行。

“裴记可真是不要脸,勾搭了人家的女人,偷了人家的方子,还敢跟萧家作对。”

“哎,你知道是什么方子了吗?”

“不知道啊,传得神乎其神的。不过那杜温柔可也真是不要脸,该浸猪笼的!”

“你可别说那杜温柔了,我活了三十年都没见过那种贱女人,吃里扒外,帮着别人对付自己的丈夫。”

“也不是丈夫吧?听说她被贬为奴藉了。”

“那也是二少爷聪明,一早看穿她这蛇蝎心肠,只是没想到当个通房丫鬟都不老实…”

一路走过去。四周茶肆的人都在议论此事。听得疏芳脸色惨白,看了看走在前头的主子,很想让她换一条路走。

然而,温柔就像是什么也没听见一般,挺直了背从人群里穿过,连一丝害怕也不曾有。

疏芳有些惊讶。过了这条街,忍不住就上前拉住了她:“主子?”

“怎么?”茫然地回头,温柔疑惑地看了看她。

这眼神不清澈,里头满是复杂的东西,却全被压在一层厚厚的雾气之下,看不清也道不明。但莫名的,一对上她这眼神,疏芳就想哭。

“哎。好端端的你哭什么?”轻轻笑了笑,温柔拍了拍她的肩膀:“方才她们不是说了吗?听见也当没听见,好好走自己的路就是了。”

可女人最重要的难道不是名声吗?疏芳有点哽咽,回头看了看,这满街不认识的人,提起她的名字都是义愤填膺的模样,若是知道她就站在这里,说不定就直接要抓起她来浸猪笼了。

“没关系的。”温柔耸肩:“你忘记了,我不是这里的人,早晚要走,所以他们怎么看我,我一点也不在意。”

身子一僵,疏芳怔愣地看了看她,恍然间才想起,这已经不是她原来的主子了。

一时哑然。疏芳捏了捏手,抹了眼泪跟着她继续往前走。

温柔不仅与她原来的主子不同,而且跟她见过的所有女人都不一样。很多女子被流言逼死,跳河或者悬梁的,这幸城里每个月都有不少例。虽说也有人能挡得住流言蜚语,但能这么从容地从一堆辱骂声里穿过的,她是第一个。

很坚韧,也很让人心疼。

第二条街快走到街角,温柔顿了顿,转头看了一眼。疏芳跟着看过去,就见那儿有一家新开的点心铺子,里头正有香味儿飘出来。门口的伙计还吆喝着:“客官里头请,咱们这儿什么新奇的点心都有,还有特色的七彩花瓣米糕,外带或者里头吃都可以。”

七彩花瓣米糕,七种颜色七层叠,每一块儿都切成花瓣的形状,放在黑漆木红漆边儿的盒子里,瞧着就让人胃口大开。

“主子想吃点心?”疏芳小声问。

“没有。”收回目光,温柔捏着图纸继续往前走:“我再也不会喜欢吃那种东西了。”

要么就软糯腻人,要么就辛辣逼人,她余生再不想尝的,就是分明辣得人眼疼,却总能有甜香安抚着,然后让你将整个儿都吃进去的东西。

再也不想尝了。

第127章 是在罚谁

瓷窑里的环境不是很好,温柔知道,杜温柔这双细皮嫩手的手,怕是要毁在自己这里了。不过也没别的办法,她每做一件玻璃制品都是一大笔银子的收入,这诱惑没人能抵挡得住。

“方掌柜买的那一个有花的屏风,一转手两万两银子卖出去了。”徐掌柜站在温柔身边,心疼万分地道:“咱们不该卖那么便宜的,那东西看着实在好看,送进宫里都可以的。”

温柔笑了笑:“没事。咱们还可以再做。”

徐掌柜连连叹息:“卖出去了也没地儿后悔,小的就是觉得心疼,那么好看的东西,您也花了不少精力…”

三千两虽然不少,可也实在不多。萧家倒是好,拿那屏风打亮了招牌,现在说起萧记的玻璃阁,可都是要拿那玻璃屏风当说头的。

“你要是觉得咱们实在亏了,那我再给你一个一模一样的,你五千两银子卖给萧家。”温柔笑道:“普通的玻璃屏风跟那有颜色的也没多大差别,就加点铜离子铁离子,玻璃自然就会五颜六色。”

这些什么离子徐掌柜自然是听不懂的,不过意思他明白了,就是还能做,那他就放心了。核对了货单。他看了看面前这有些单薄的姑娘,忍不住道:“您该不会要歇在这瓷窑里吧?”

“嗯。”温柔一边下料一边道:“有大单子,自然要加班,这儿不是有两间小房间吗?够我跟疏芳住了。”

“可…”扫了一眼那房间,徐掌柜皱眉:“这大冷天的,最近又总是下雨,这么潮湿的地方怎么住人?”

“没事,我会烤火的。”把做好的一盒子彩色玻璃珠递给他,温柔道:“这个珠子,一共二十颗,一颗一千两给萧家,不还价。”

一千两一颗?徐掌柜点头,打开盒子看了看,忍不住低呼一声。

红的黄的蓝的绿的紫的,还有珍珠一样的奶白色的珠子,看起来可真是漂亮。

“裴记也有玻璃珠卖,但是是有柳絮的,也不纯透明。”徐掌柜兴奋地道:“这些珠子肯定比他们的更好卖。”

“嗯。”温柔点头:“我想了想,从今日起,给萧家的玻璃都用纯透明的,至于带颜色的,统统都卖贵些。”

她没有告诉裴方物怎么做彩色的玻璃,所以这彩色玻璃是她的专利,更有观赏价值的东西,自然要卖更高的价钱。

重要的是,彩色玻璃更有辨识度,一旦她赚够了可以自己站稳脚跟了,那便可以用这彩色玻璃继续盈利。萧家靠她的玻璃与裴记竞争,她也要靠萧记替她的彩色玻璃打出名气。

徐掌柜应了,打了打算盘。高兴地离开了瓷窑。温柔一直在瓷窑里从早上做到了傍晚,饿得不行了的时候,便带着疏芳出去吃东西。

“老板,两碗阳春面。”

瓷窑不远处的面摊子上,温柔吆喝了一声,便与疏芳一起坐下。

还没来得及开口跟疏芳说说晚上的安排,背后的街道上就是一声马的嘶鸣。

温柔一愣,心里微紧,连忙转头看过去。

一辆马车猛地在街边停下,接着那帘子被掀开,裴方物不可置信地看着那面摊,眼里骤然有光,一确定当真是温柔,立马就下了车。

温柔想跑已经来不及了,裴方物动作太快,飞身过来就按住了她:“你知道我找了你多久吗?!”

面摊上还有不少客人,闻言都纷纷看了过来。温柔有点尴尬,勉强笑了笑:“放开我再说话。”

两天没合眼,裴方物看起来憔悴得很,深吸了几口气才按捺住情绪,红着眼看着她道:“既然已经离开了萧家,为什么不来找我?你知道我这两天快将幸城都翻过来了吗?”

四周的人瞬间全部来了精神,看着这边议论起来,裴方物恍然未觉,只死死地盯着面前的人。生怕一眨眼,她又不见了。

耸了耸肩,温柔问他:“你找过做什么?担心我饿死不成?放心好了,离开那里,我还是能自己吃饭。”

自己吃饭?看一眼那老板正在下的阳春面,再碰了碰她的手背,裴方物气不打一处来,却还是要压着脾气隐忍地道:“你这叫什么吃饭?手还这么凉,你这身子不要了吗?”

“我自己知道。”温柔垂眸:“如今你我已经不是同一条船上的人了,就不必管这样多了吧?”

不是同一条船上的人…裴方物失笑,撑在桌上的指节微微泛白:“我在意你,难道只是因为你跟我同一条船?温柔,你可知哪怕我知道你在帮着萧家,也知道你现在恼我,可我还是找了你两天,想带你回去,想照顾你。”

“谢了,不必。”温柔勾了勾唇:“我没有做两姓家奴的兴趣。”

“…”

在最艰难的时候裴方物都没有放弃过,因为他知道自己总会东山再起。但现在,在这个人面前,他又一次尝到了无力又绝望的滋味。

能拿她怎么办?

表情复杂地看着她,正想再说什么,突然觉得周围情况有点不太对劲。

黄昏日落,正是百姓归家的时候。本来是宁静祥和的傍晚,可现在,这面摊四周却围满了人。

没错,不声不响地就围满了人。

温柔回头,就见那面摊的老板端着两碗面,伸手就泼在了旁边的下水沟里,冷哼道:“把面给与人私通不知廉耻的人吃了,那这面以后还怎么卖?”

此话一出,周围瞬间全是声讨之声。素不相识的百姓,裹着围裙的婆婆,全都对着他们指指点点。

“不要脸啊,真是不要脸。还敢在这光天化日之下,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拉拉扯扯!”

“有爹生没娘教的东西,地下的祖宗怕是都觉得丢人!”

“走开了啊!”有人拿着扫帚过来了,直接往温柔脚下一扫:“别踩脏了我的地!快走!”

颇为狼狈地躲开,温柔打了个趔趄,扶着疏芳的手才站稳。

“你们做什么?”疏芳急了,拦在温柔面前道:“我家主子又没做什么对不起你们的事情,你们这是做什么?”

“她做的都是不要脸的事情,没对不起我们,也该遭天打雷劈!”大嘴巴的邻家嫂子扯着嗓子吼:“这样的女人就该去死啊。还有脸在街上勾搭男人?”

“真是不要脸的狐媚子,害了萧家二少爷还不算,还想勾引别人!”

瞧瞧,这儿的百姓正义感多浓厚啊,温柔咧嘴笑了笑。拉了疏芳,提了裙子就往回走。

“温柔!”裴方物几步追过来,皱眉看了看后头跟着的一群人,深吸了一口气:“还是跟我回府吧,这些人…看起来不太友善,你们两个姑娘…”

“裴公子。”温柔淡淡地道:“其实您离我远点,我比什么都安全。”

心口一紧,裴方物停住了步子。

温柔头也不回地走了,身后跟着的百姓不少,看着她进了瓷窑关上了门。还拿石头往瓷窑院子里扔。

没来得及躲开,温柔一回头,就被一块石头砸破了额角。

“主子!”疏芳吓坏了,拉着她的手,一个没忍住就哭了起来。

外头不断有石头扔进来,温柔连忙拉着她去房间里躲着,看她哭得厉害了,一边捂着自己额头一边安慰她:“没事啊,这有什么,他们都不知情嘛。这儿的民风很淳朴啊,遇见这种事都要来砸砸石头,你要知道在我的家乡,马路中间死了人,都有好多人不会管的呢,哈哈。”

看她笑。疏芳不由地哭得更凶,抬眼看着她渗血的额头,边哭又边去找药。

瓷窑的房间简陋得很,一般是给烧瓷的工人住的,没什么药物。外头门被堵了。也没法儿出去买药。疏芳转了一圈儿,最后跪坐在温柔身边,抱着她就大哭起来。

“诶,我都没哭,你别这样。”拍了拍她的背,温柔笑眯眯地道:“人生嘛,总是会有很多不如意的事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