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风吹过,卷着落叶。

我在风中凌乱。

呆了半晌,一把抓了抓头,算了,不多想它。

干要紧儿事先。

四顾着望了望,看着没人…便撩着袍子,跑到了宅子旁,不远处一棵大梧桐树下。

蹲下地上,

随手拎起一根小树叉,便刨了起来。

坑挖得不大不小,正凑合。

拿着小帕子小心翼翼的包着一大叠银票和几枚金叶子,压得四四方方,放进坑里…

弄得差不多了。

一边竖起耳朵听动静,

一边往坑里撒土。

没法子,从小养的坏毛病,那时候当乞丐儿吃不饱,总习惯把好东西埋进土里,好让生活有个念头。

如今…改也没法改了。

“勺弟,你这是又在干什么?”不知何时,一个人悄无声息的站在我后头,徐徐的问了一句话,把我吓得整个人七魄去了六魄。

“韩子川。”我拎着树杈…手抖得恨不得把土灰扫他脸上,最终还是忍住了,一屁股坐在地上,“你不是去义父那儿帮忙了,跑我这儿来干什么。”

他专心致志的望着我。

我大叹一声不好,笑眯眯的,手往地上一抓,悄悄又往平坑上,撒了一些土灰。

“你买的那玩意…”他眼一眯,凑了过来,轻声说,“是不是春宫图。”

“您见识真广博,什么都瞒不住你。”我又愣了愣,“什么是春宫图?”

“你装吧你。”

他斜了一眼,望着那块土,笑了一下,“别坐地上,这玩意我还是得拿回来,没见作义子的有你这么孝顺的,居然买这东西送给他。”

兄弟…

我是买来给自己的,义父要来抢,我有什么法子。

憋屈。

兴许是蹲太久了,想起身腿却一阵酥麻,脚软了。

一股力气没使上来,肚子里却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作怪,腹部一热,绞痛了起来。

“扶我一把…”

“怎么了,脸色不太好。”他忙上前,搀扶着我,

他蹙着头,寻思了半晌,

手也顺势探上了我的额,“勺弟,是不是那儿不舒服?”

是不太舒服…

我趴着树,一推他。

他却像是不放心身子又贴上来了,想来扶我。

“你们在干什么?”一道声音徐徐响起,柔腻陡然间却又清冷。

我二人皆一惊。

第二十二章 女儿身初潮

我与韩子川的俩姿势太过于…暧昧了。

这一点我很明白。

芳华站在我们身后,静静的看着,眼神中一闪而消逝的落寞,眉宇间的惆怅化不开,那是种凄伤的表情。

我忙一把推开韩子川,径自站好,笑得有些尴尬。

只在一瞬间,

他眉目舒展,这份纷乱纠结的情绪便褪散,消失得无影无踪。

似乎,刚才只是幻觉。

当我再看向他时,他嘴边荡起微笑,唯有那一份扑面而来的温雅,夺人心智,“给你们端了些用冰镇好的糖水,叫了你们许久都不见人影。”

我怔了怔。

他将一碗冰凉的梅子汤搁在我手里,眼神飘忽着来到韩子川搁在我腰间的手边上,笑了一下,却有些苦涩。

“谢谢…”我呐呐的说了一声。

韩子川却老大不客气地也从他手里夺去了另一碗,搀扶着我,扬脸说,“勺弟身子不舒服,你快些过来把脉。”

我一口气缓了过来,忙推拒:“已经好些了,不劳义父操心。”

他掀着眼皮望了我一眼,执着袖子,反手便握上了手腕处。

我大气也不敢出。

他蹙眉,沉吟了片刻,手指又搭了两三下,望向我的表情有些奇怪。

“怎么了?”韩子川忍不住插了一句。

他问了我最想问的。

义父沉吟了一下,“我没遇见这种脉象,有些奇怪…像是气血不足。”

韩子川怔了怔,像是听到了史上最好听的笑话,猛在我肩上一拍,“你说他?怎么可能,好吃的东西他一人就要包两三份,这人怎么可能气血不足。”

我狠狠剜了他一眼。

“小子,咱梁子结大了。”

一并抢了他手里冰镇梅子汤,端着两碗朝院里的石桌走去,任凭他怎么气急败坏,丝毫不理会,还不忘每个碗里酌一口,丫的…真好喝,凉快。

芳华浅笑着,跟在后头,挑了个干净的凳子坐,他今儿穿了一席绯衣,乌黑亮泽的发的斜挽着,慵垂在一侧的肩头,手搭在脸颊上,低垂着头,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更显得眉张扬入鬓,他是个男子,却亦妩媚得让人移不开眼。

韩子川坐在一旁,也不知道从哪儿捞来了一把扇子死命的摇,颇有些怨恨的瞅着我用手护着的两碗冰酸梅汤。

风徐徐的吹过我们三人。

折扇虽握在韩子川手中,却带着芳华身上特有的香气,轻拂之下的风,爽透极了,偶尔间发丝轻扬,

从我这角度隐约可见…芳华的衣襟轻颤,外袍绯红,内衬却是雪白的单衣,整个人清爽无比,他修长的手指轻轻叩着石桌,沉思了许久,突然没来由的问了一句:“勺儿,这次药卖了,还余下多少银子?”

我眨巴眨巴眼,坚定地说,“五两银子。”

说完从怀里掏了掏,一并把白花花的银两放在桌上。

“哼,不错么,”韩子川手肘搭在桌上,斜乜一眼,“买了那么贵的东西,居然还剩下这么多银子。”

芳华的眼角弯了弯,似乎在笑,“我就说了,勺儿了不得。”

啊…

真受用。

我心情大好。

又喝了一口糖水,抬起头却在看到芳华拿手摸了摸怀里的动作时,没忍住差点被呛了,他那衣襟外隐约露出了春宫图边角,而韩子川一边扇风,另一只手伸着,从芳华肩侧探了过来,斜乜着眼,仍贼心不改的想窃书。

“勺儿怎么了?”芳华留意到了我的视线,侧头来望着我。

我心里发慌…

忙垂下头,大口喝着冰镇酸梅汤,原本想压惊,却没料到这沁凉的液体下肚后,五脏六腑一激灵,那一股子绞痛便从腹部蔓延开来,疼得我手一抖,原本捧在手里的一碗糖水便倒了下来,淋了一身。

这一下脑袋清醒了。

倏地一下站了起来,怔怔的。

“傻勺儿,”芳华一惊,忙起身,搀扶着我,有些不知所措的执着袖子给我擦,“怎么就这么不小心。”

袍子有些润,在他的动作之下,水浸得更快了,湿透了的布料贴在腿间,凉凉湿湿的。

“脸色怎这么苍白,莫不是热感了,这大热的天我本应当留意的,不该让你吃冰的,瞧我…糊涂了。”他加快了手里的动作。

还是有些疼…

呼吸一窒,我腾出一只手按住肚子。

他却突然咦了一声,缓慢直起了身子,挽着袖子放在眼皮底下看着。

几片血渍印在了袖口上。

他挑着眉,望着我…

我怔了怔,

两人不由自主地视线缓缓向下,我那白衣盛雪的袍子上,不知何时像是被樱花点缀一般,落了无数个血花,还是被水染化开了,特别醒目的那种…

靠,

我流血了!

第二十三章 论古代如何止血

看到衣袍上的血渍,我惊呆了。

大腿处很胀,那种酸涩是道不明说不出的,手撑在石桌上,原本就站不稳了,可芳华却直愣愣朝我走了几步。

“你…”我往后退了几步,在这最要紧的关头,就怕他会做出让我羞愤难当的事来。

芳华却拽着手将我拉近,“呆着,别动。”

他轻轻看了我一眼,俯下身子将袖子一捞,探出手来,往我袍下一捋。

我浑身抖,

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

只觉得腰腹间一股热流涌过,裤裆湿了。

惊吓之余,我已经说不出任何话了,睁大眸子,望着他那一双又大又亮颇有些无辜的眼睛。

他却收了手,指间摩挲着血渍,还火上浇油的说了一句,“流了这么多,一定伤得很重。”

语毕。

也来不及擦手,便探出二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我身上点了无数下。

我胸口郁气没吐得出来,又被憋住了。

“怎么样,好些了么?”他关切之情流露了出来,还一个劲儿的朝我身下瞅。

我愣了愣,呆了半晌,“没什么感觉。”

低头,看着。

自己这身雪白的袍子上,不规则分布着,三四点红色的手指印纹,昭示着各个穴道。

似乎是…

“芳华,你怎么能这般胡乱来止血,快些解了他的穴道。”韩子川在一旁又急又气,忙在我身上摸来摸去。

“为何?”芳华疑道。

“是啊,为什么?”我也很二百五的添了一句,“我觉得舒服了很多。”

“别问那么多废话,总之…”韩子川脖子根都红了,别过脸,极度粗鲁的握着芳华的手,就往我身上捂去。

芳华眼角一弯,笑眯眯的,似乎是很受用,立马给我解了穴。

“果然这种事情还是靠不住,都不知道你义父怎么把你带大的。”韩子川叹了一口气,用很奇怪的眼神看了我一眼,手也顺势捏紧了我的,很低的说了句,“随我回房,小呆勺。”

芳华却悄然拉住了我。

我很犹豫…

韩子川眉宇拧着,依旧探手在揉额角,像是想到了什么,嘴角一弯,似非似笑,眼神却很坚定地望着我,凑过头来在我耳侧轻声说,“你一姑娘家,这种事情还要男子教么。”

我眨了眨眼,

裤裆里冰凉的一片,清醒了不少,似乎有些明白了。

于是也不知道怎么就丢下芳华一人站在那处,浑浑噩噩的跟着韩子川进了我的房。

干净整洁的房间,

薰了淡淡的香,一股新鲜的竹味儿。

他背对着我,将帕子拧干了,弄了一盆热水端了过来,朝我望了一眼,低声说:“去屏风后头,擦洗一下,把袍子换了。”

“哦。”我站着不动,一个劲儿的朝他脸上瞅。他眼角眉梢之间染着红晕,耳根也在莹莹发红。

“啧啧啧…”

他不可置信的望着我,“你啧什么,到底是去不去…”

“你还没告诉我,这是什么病,为何义父不能治,你却能?”

“你明知故问。”末了,轻轻说了两个字。

“啊…没听到,再说得明白一点儿。”我笑眯眯的望着他。

“来葵水。”依旧是微弱的字,不过却大了一些。他咬住嘴唇不说话,微微发怒的看向了别处,“还不快些去换。”

我忍住笑,

钻进了屏风后头。

匆促的擦了擦身子,却仍忍不住伸头朝韩子川望去。

他从我衣柜里拿了不少的衣袍,左右挑拣了一些,摆在案上,抬起头四处看了看,也不知道从哪儿找来了刀,把我那崭新的袍子给撕了一条条的布料。

— —||

他在干什么…

“给,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