惹得胸口一阵疼痛,不由得黯然怅然所失。

芳华说,是为了一个人,必须做一件不得已为之的事,所以将我弃之不顾,自己入了宫。

他可曾知道,

我,为了心上人,也能同样不计后果,甚至比他做得更甚…

芳华,你可知,我已情根深种。

他不语,

只是趴在桌上,长袍泛着浓郁的酒香,脸庞沉静,仿若与世隔绝,睫毛遮住了眼,独留了一番淡漠与清冷。

我探出手,分外爱怜地轻轻抚过他的脸,

竟像是着迷了一番,倾身凑了过去,手撑着凳子,摒住呼吸,双目眷恋的看了他一眼,低垂下眼,

身子忍不住发颤。

埋下头,吻上了他单薄的唇。

青丝倾泻了一身。

吮着,一片清新的醇香,柔软的唇,他突然身子一震。

我只当是扰得他无法入眠,便稍离开了一点,抬眼柔腻靡靡地望向他,

他斜趴在袖上,睫毛微抖着,醉醺的美目一点亮光闪烁,波光流转,竟比烛火还要还得有神采,脸上柔和,微一笑,静静的望着我。

我怔住了,

徒然凳子一歪,摔倒在地,这一下子被吓得不轻。

他他他他,

什么时候醒来的?!

第三十四章[三]

他凑了过来,双目仿若池中被搅乱的月影,泛出迷离的光芒,眯着眼似乎是要把我看个真切。

我拿袖子捂住嘴,仓惶的看着他,脸微微发烫,往后退了一下,只想找个地方钻了进去。

他身形晃荡起了身,却一倒,将我压在身下,手撑在地上,一阵清香夹杂着淡到醉人的酒味与久违的温柔便席卷而来,我一愣,不知该抱还是将其推开。

他却伸着手,将我的头揽入怀里,那低语尾音却有些颤动带着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你…终于舍得回来了。”

啊?

他说什么?

我直望着他,吞了下唾沫,小声说:“我没走远,刚就在外头伺候啊。”

他轻柔一笑,伸出手,抚过我的脸,眼朦胧的看着我,眉梢一抹红晕,似乎醉得不清。

被他这么看着,我心猛地跳动着,只觉得浑身不自在,腾得一下热了,被他摸过的地方仿若被烫伤了一般。

他捧着我的脸,低垂着眼,别过脸去,掀着眼皮轻轻一扫。

我疑惑着,寻着他视线看去。

这一看,不打紧…

一股热流涌过,差点流鼻血。

墙壁上的轻撑在另一个人身上的倒影以缓慢的姿态伏下。

我身子僵硬的不行…

耳旁却传来一阵瘙痒至极的轻笑。

紧接着一阵清香袭来,我胸前碰触到了温软的怀抱。

他手臂一拥,半醉半醒的抬眼,力道那般温情,仿若拥着的是最珍宝的东西。

我蓦然的睁大了眼睛。

两片炙热的唇贴在我的唇上,却像一个未经人世的少年一般不知如何是好,他的舌轻轻敲开我的唇瓣,

烛火映射下的两具倒影像是要重合了一般,极温馨。

我只觉得脑子里一片白光闪过,惊愕得手足无措,

等等…

这怎么回事,

我偷吻他,被逮了个正着,

一向不喜他人接触的芳华不但不责罚我,还…

唇上微麻,脸却烫熟了,心怦怦似乎要跃出了胸膛。

此时,我的头晕乎乎的。

被他身上无意飘散的酒味熏得自己都要醉了。

他七八分的体重全压在我身上,熟悉的体温,让人眷恋的气息逼得我都要疯了。被这么压卧在地,我只觉得有些不妥,轻推了一把他,抽身往外爬去。他忙翻身,拉紧我的袖子,缓缓掀着眼皮望了我一眼,眉梢有些倦,有些懒,眼角下的痣红得仿若是泪,脸却是一片柔和,他依旧加深了手里力度,将我搂紧:“别走…”

他不再把我推开。

这一次,叫我别走。

我不知道他有几分清醒,几分醉。

不知他,透过我的这张人皮面具,看到的是谁…

我只知道,此刻他眼神流露出的情深,是我不曾见过的。

原来芳华也会爱人,

原来…他也有如此入情的表情。

我拿手轻轻安抚着他的背,声音也柔软了起来:“我不走,哪儿也不去。”

他伏下身,眼中朦胧的望我一下,手晃来晃去地指,眯起眼像是在努力的分辩眼前的人,却徒然放下袖子,失笑,环着我的肩,“不能骗我…”

我笑着嗯了一声。

他以极依赖的姿势靠着我并浅淡的笑,头暧昧的蹭着我的,一下又一下,突然身子的重量全压在了我的身上,

头埋入我的脖间,没了动静。

平缓且绵长的呼吸…

他醉死了,睡了。

这一次耍流氓的时间可真长…

睡着的他,也有一派说不出来的妩媚。

我想是失去了理智一般,抱紧了他。

纸窗被风撞得吱吱作响,外头风吹着,隐约有跌跌撞撞的脚步声。

“芳华,我回来了。”突如其来的一个声音打破了屋里的宁静。

门砰的一声,一个人闯了进来,余音带笑却戛然而止:“憋得紧,这会儿舒畅了…我们再喝一坛,不醉不休。”

我身子徒然一僵,抱着芳华的手上的力度也松了不少。

那人一席明黄色的袍子,也没让人搀扶着,似乎是酒醒得差不多了,一双目很诧异的望着我。

我怎么忘了,韩子川与芳华彻夜畅饮,

他只是去了趟茅厕而已,

如今,回来了…

芳华等的是他么?

所以,那个吻,究竟算什么。

我也来不及叩拜,一手搀扶着芳华,咬着牙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很吃力的将芳华放在榻上,靴子也未来及替他脱,便扯来被褥盖在了他的身上。

心里乱成了一团麻。

韩子川更是一动不动的望着我,那目光犀利似乎要把我看透了一般。

顶着难以言喻的压力,我很恭敬的鞠了躬,低声道:“华公子已经醉得不成形了,若是太子还想和华公子聊聊天,奴婢这就下去,预备些醒酒的汤。”

他手一挥,怔了怔,示意我下去,身形晃悠地走到榻边,坐下,伏下身子望。

声音虽不大,却足以让我听清:“不是说要等我回来么,怎么自己先倒下了。”

我心寒了一大半。

一轮清冷的月亮高挂。

夜里的风也格外的凉彻入骨。

我深呼一口气,身形滞了一下,朝里看了一眼,告诫自己不要多想,匆匆下阶梯唤了小太监去弄两碗醒酒的汤。

第三十五章

我深呼一口气,身形滞了一下,朝里看了一眼,告诫自己不要多想,匆匆下阶梯唤了小太监去弄两碗醒酒的汤。

冷宫里的烛火全用在了宅里。

过道庭院里黑漆漆的, 不时有人轻声吩咐着,然后散开各忙各的。他们脚步很轻,穿的鞋底也忒软,走路没了声。

我脚有些木,腿甭得紧紧地,扭着头,走了没几步又憋着劲儿朝着屋那边看去。

多半是起风了,窗上的绵纸被吹得悉簌作响。

怔了一会儿,

坐在石凳上发呆,手撑着头,望着纸窗上投射的里屋那两人的身影,虽知道那是影子,被烛火那么一晃,也失真了,总觉得那窗户后的两人凑得是那么近且亲昵。

心里一丝的酸涩,

压抑着淡淡的忧伤,一股暖流涌上来,连带着眼眶都湿润了,拿袖子狠狠地抹了一把脸,有些手足无措的站了起来。

义父是我的。

他是勺儿的芳华。

攥紧了手,胸口处那股小闷气竟没发使了。

“汤水御膳房里一早就预备好了,这就送过去么?”小李子低头捧着东西小心翼翼的走来,一脸错愕的望着我。

我没理会,

视线像生了根似的盯着某一处,心里一阵寒透了底。

纸窗上一个身影靠着另一个是越来越近,破旧的纸被风吹得哗哗响,隐约能看到那人的明黄袍子。

这时只觉得自己的衣袖被人扯了扯,

我一丝恍神。

“怎么了你这是?”小李子颇为关怀的望了我一眼。

“没事。”我别开头,心里犯着阵阵苦涩,想咧嘴笑,可嘴角一动就觉得眼睛发热。

“刚才还好好的,这会儿谁招你惹你的,”他徒然停了话,朝屋那边扫了一眼,笑了,神秘兮兮的,“好嘞,这会儿醒酒汤都不用送了。”

出什么事了。

为何这么说…

我身影一震,诧异的随他的视线望去。

纸窗上什么倒影也没了,一片漆黑…屋里烛已熄了。

脑子里骤然一片白光,

什么也不想,什么也想不了。

我只知道此时此刻芳华与韩子川在那间屋子里…只有他们二人。

一时间不知哪儿来的戾气直冲上胸,闷得慌,我一把夺过小李子手里的汤水,雄赳赳气昂昂,以捉奸的姿态,一把推开他直往里头闯去。

“你不能进,诶…小祖宗,怎么说你都不听了。”

小李子声音越来越小,

最终缩缩头,往后溜了…

因为,门已经被我用了三成内力,一把推了,吱的一声,敞开了许多。

屋里少了烛火,

光线很暗,窗另一头的月光足以把一切都照得透亮。

桌旁空荡荡的,一坛子酒独摆在那儿。

视线轻扫而过。

我看到韩子川伏下身子,卧在榻上,一双手从他的下方环着脖,虚搭在他的肩头,看不清底下那个人脸上的神情…

我此时的心情,

怎么说…

没法形容,

心里就像被什么不知名的东西狠狠撞了一下,连呼吸都忘了,也不知为何手竟会发软,承受不了重物一般。,

地上传来一阵清亮刺耳的声响分外惹人注目,忙退了几步。

我征了怔,

才发觉,

汤碗已裂了,一地的碎瓷,那涌在地上的汤来势那么疾与迅速,沾湿了我的鞋,让我退无可退,就像眼前的一切,让我不知所措。

“谁让你进来的。”含着恼意的责备从榻的一旁传来,竟有着难得的气魄。

“奴婢,收拾完,就走。”

我忙蹲下,很奇怪对不对,为何总有什么东西像是控制不住一般直往眼外淌,我低垂着头,咧嘴笑着,拿袖子撸着脸,心里某疼得发颤。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