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书无奈,只得替她系上件天青色的披风:“幸好姑娘往日的衣裳素色的多,要不然还得现做。”

才走到门口,便听见鸳鸯的声音:“我早说了是不去的,如今老太太尸骨未寒呢,又来相逼,我便应了那天的誓言罢。”

探春急忙冲进去看时,却见鸳鸯正拿了一把利剪往喉咙里刺去。琥珀死命地扑过去抱住,剪子尖已经划过了颈侧。

幸好让开了大动脉,只破了些皮。探春急忙让人拿绢子捂住:“好好儿的,怎么又闹出事来”

琥珀和翡翠急忙把鸳鸯抬了起来,鸳鸯只管流泪,既不呼痛,也不答话。

邢夫人房里的小丫头撇着唇不屑道:“倒装什么贞节烈妇来了,横竖是看着我们家老爷如今被看管着,以为没有起复的机会,才这样的形相”

一边说着,一边便往外走。

探春也顾不上替邢夫人保存什么颜面,喝道:“把她拦着,细细地问个清楚。哪个奴才这样的大胆,老太太才刚过世,连个小丫头子就不把鸳鸯姐姐放在眼时了?这是打老太太的脸面呢”

琥珀悄悄地拉住探春:“三姑娘,先让她家去罢。”。.。

第一百二十七章 慈心一片

探春狐疑,让人放了那小丫头,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大太太那里的人,又到老太太房里来做什么?”

琥珀掀开帘子,见那小丫头走远了,才回身悄声道:“还不是那年的事儿?大太太派了小丫头来说,大老爷心里还念着她呢, 要趁着老太太的热孝里先把鸳鸯姐姐收了房,还同以前答应的那样儿,若有个子息的,便抬了做姨娘。”

探春勃然大怒:“祖母才刚送出殡去,他这做儿子的竟起了这份儿的心思就算换到现代…呃,不管哪个朝代,这种行为也让人齿冷。”

侍书却疑惑道:“鸳鸯是什么人?那一个小丫头就能让她急了?”

翡翠替鸳鸯拭干了血迹,这才插口:“哪里是小丫头的事?是大太太亲自过来的,说了好几句的狠话,说若是不从,总有法子让她连死都死不了的。鸳鸯姐姐这才急了,说是就赔了条命去。”

探春气得胸口起伏不停,冷冷地问:“大太太如今人呢?”

“才刚见不对,便先走了。”琥珀摇头叹气。

“好,算她知机,我不能对着长辈怎么样儿,等下回见了,再敲打她几句。”探春简直怒不可揭。

便是平常时候,这种行为已是有违孝悌之道。更何况贾府如今正处于风雨飘摇之中,身为长子的贾赦竟不思奔走挽救,还有心纳妾

翡翠担忧地问:“三姑娘,怕是回头大太太又得派人来,如今可怎么办?”

探春深吸了两口气,才把将爆发的水火山给压下。转头打量了一眼屋里的丫头们,都是贾母打小一手调教起来的,平常交情匪浅,正眼巴巴地看着她。

想了片刻,她才缓缓地问:“鸳鸯姐姐,事到如今,你打算怎么办?”

鸳鸯泪落不止:“还能怎么办?我还往地下陪老太太去”

探春摇头:“现今还没到那个地步呢你只要不肯,不怕他两口子逼婚。你看大老爷自己也没敢出面,倒不用寻死。你兄嫂还在京里,我作主取了你的卖身契,放你家去罢。若留下,怕是大伯父那边到底不会歇心,夜长梦多。”

“若是放了鸳鸯姐姐家去,怕明儿个她兄嫂就把人送到大老爷那边去了。若不是她嫂子一心想攀龙附凤,又贪图大太太许的那几个好处,今儿也不会把鸳鸯姐姐逼得这样”琥珀甚是不屑。

探春回心一想,鸳鸯的那位嫂子见了钱,别说是卖掉小姑,恐怕就是要卖掉丈夫,也能做得出来,一时便犯了难。

琥珀与鸳鸯感情最深,见状“扑通”一声跪倒在探春的面前:“三姑娘,如今只有你能救下鸳鸯姐姐。”

侍书恼道:“琥珀姐姐这可是说的什么话儿?我家姑娘也不是救苦求难的观音菩萨,毕竟是个小辈儿,怎么帮?”

虽然她与鸳鸯的关系不错,但也得掂量一下自己的斤两。

“三姑娘虽是小辈儿,却是未来的南安王妃。若是姑娘发话,把鸳鸯姐姐要去作陪嫁的丫环,想必大老爷那里也没法子。”

侍书骂道:“你倒想得好主意不是让姑娘得罪大太太去吗?”

琥珀伏地哭道:“若是三姑娘不管,鸳鸯姐姐便没了活路若是答应下来便罢,可这会儿已经把大太太得罪狠了,就是被迎过去,也难有好日子。”

探春的心思倒有些活动,沉吟了片刻,终于叹了口气,看向鸳鸯道:“鸳鸯姐姐,你自己说呢?”

侍书想要阻止,可看着鸳鸯的模样,终于还是垂头不语。

鸳鸯抽泣道:“若能跟着三姑娘,自然是我的福分。只怕三姑娘为了我得罪了大老爷那边儿,太不值当。”

探春在心里盘算了一会儿,觉得以这个理由要走鸳鸯,倒未必就把那边得罪狠了。只怕王夫人心里另有想法,但也在两说之间。只要自己能大大方方的,也能交代得过去。

心下计较已定,才慢慢地说道:“倒没有什么值不值当的,不过我那里的丫鬟份例已经满了,你若是去,却拿不了头一份的月例。”

鸳鸯急忙爬起来跟她嗑头:“但只姑娘肯收留,便是做牛做马也乐意的。总比…总比落在那里的好。”

侍书见自家姑娘答应下来,忍不住跺了跺脚叹息:“姑娘,你这回可把大太太那里得罪狠了。”

探春倒不在意:“得罪便得罪了罢,横竖咱们也不靠她过活。看这架式,老太太去了,两边儿总得分家。”

鸳鸯过意不去:“是我连累了三姑娘,要不…”

“不说这话儿。若不是祖母身边的人,我早就把你要过来了。”探春苦笑,“走罢,也不用收拾什么东西,只拿两件衣服大大方方地跟我去,免得有心人瞧了,还以为你卷带了老太太的东西。”

“老太太但凡还能剩下些,哪一件儿不被他们想着法儿拿去了?”鸳鸯气愤道,“可怜老太太满心眼里替孙儿孙女们打算,到头来却什么都没保下。”

探春摇头道:“罢了,那些都是身外之物,没什么值得的。”

鸳鸯点了点头,依言拿了自己的几件衣服,还顺手抖了抖:“瞧我可没拿什么出去”

探春一愣,果见窗外有颗脑袋缩了回去,知道是被王夫人收买下的,忍不住暗暗叹息。

邢夫人要和王夫人斗,段数差得实在太远了。恐怕贾母这里的东西,只落下一些零碎的,余者全进了王夫人的私房。

到底是大家大族出身的人,打小儿见得多了,根本无师就能自通。

邢夫人果然没敢来向探春要人,只在下人面前嘀嘀咕咕,说得甚是难听。不过当时鸳鸯只打了一个小包裹,就是自己的一些东西都没有拿,倒也没多少人相信。

探春只作未曾听见,依旧过自己的小日子。

鸳鸯只带了几身换洗衣裳,探春便拿了匹缎子给她:“这会儿她们几个都忙着绣我的东西,怕是不得空替你做。不过你针线上头还行,就自个儿做两身罢。”

“哪里敢劳烦她们就是我自己,也要替姑娘多做几件,免得到时候来不及。我这里衣服尽够了,老太太又才刚没,不必裁新的。”鸳鸯忙推辞了,“还在老太太的孝中,就这几身儿正好。”

探春笑道:“我这里的针线活儿都分派好了,你闲着也是白闲着,就替自己挣两件衣裳罢。其实要我说呢,去外头买几件儿,何苦都跟着熬夜呢”

翠墨头也不抬地回答:“就是要姑娘亲手做的,才显出诚意来。”

亲手…探春心虚地看了看自己的手,倒还是年纪小的时候做过几件,越大越懒怠动针拈线了。

“你们做吧。”探春决定三缄其口。

反正如今又多了个鸳鸯,她也不愁没有使唤,由得她们白天黑夜地做去

鸳鸯跟着探春回房,铺好了床,犹豫片刻,从贴身的小衣里掏出件东西,郑重地递给了探春:“这是老太太留给姑娘的陪嫁庄子,还有宝二爷和林姑娘的也在里头,还请姑娘分派着罢。”

探春大讶:“你是说祖母…”

鸳鸯点头道:“早就知道留不下什么,老太太一早就让人去郊外买了田庄,别瞧着不多,可都是上好的上等水田,每一亩可以换下三亩不止。”

探春摊开来看时,果然是近郊的三个庄子,其中两个紧邻着,想必是打算留给林黛玉和贾宝玉的。还有一处比他们各自的还大一些,却在自己买的庄子旁边,顿时心里一酸,怔怔地流下泪来。

原来自己的事,贾母心里有数,早早就安排了后事。宝黛二人倒也罢了,原是贾母最亲的人,就是留多少也不令人意外。可是自己…

探春想到贾母待自己的慈爱,忍不住泪落如雨。

“姑娘莫要伤心,老太太心里凡事都有数儿呢就是到了后来,也看在眼里,只是嘴里不能说。”鸳鸯也伤心起来,不多久就湿了一条帕子。

“我这里要什么没有?祖母还要煞费苦心地替我安排。”探春心酸莫名,手指抚过田契的褶痕,心潮起伏。

“那是姑娘自己挣下的,这是老太太的心意。王府不比旁的,总要有几个陪嫁的庄子,年年有出产,打赏应酬也便宜。虽说南安郡王看着好,可也得有些自己的成算。再者,到了王府,又不比一般的人家,排场也大,怕姑娘用得不凑手,被人小瞧了去。”

“可怜祖母她…”探春见贾母想得周到,更加伤心,又看向鸳鸯,不由感佩,“鸳鸯姐姐,难怪祖母总把你当个宝,只凭着这份忠心,便是他人不及。”

若是鸳鸯有意侵吞,也并非没有手脚可做。

鸳鸯黯然:“老太太也知道,我有家等于没家,要了这些也没用。况且,素日老太太待我怎么样,谁还不看在眼里?我再不济,也不会忘恩负义成这样。”

“留在我这里明面儿上是委屈了你,不过私底下和入画一样,我另外贴补。知道你也不在乎这个,但也是我这儿的定例。”探春收好了田契,“明儿我就给二哥和林姐姐送去。”。.。

第一百二十八章 恭顺亲王

鸳鸯忙道:“还是姑娘先替他二人收着,免得叫人盘剥了去。宝二爷那里还好,太太总不会委屈了他。可林姑娘的那份儿,却怕保不住。”

探春一想有理,便道:“也罢,到他们大婚的时候,再替祖母送去作贺礼。”

可是,贾母既去,他们两个还能如愿吗?

王夫人内定的媳妇,怕是薛宝钗。探春叹息了一回,把田契细细地收起,锁起箱笼,把钥匙让鸳鸯收着。

鸳鸯也不推辞,仍是贴身藏了。两人相视一笑,不免有些惺惺相惜的意思。

贾母的五七仍是探春操办的,拉了林黛玉当帮手。贾宝玉和贾环挑起大梁,居然也办得似模似样。至少贾政没有因为贾琏被看管而有不便,忍不住对着王夫人感慨:“没想到儿子长大了,我还以为他们都成不得事”

王夫人不乐意了:“宝玉本就是好的,只你总逼着他做功课,害得他见了你就像老鼠见了猫似的。如今琏儿出了事,你才知道他能干罢。”

贾政笑着点头:“可不是?就是环儿,往常总以为他葳葳蕤蕤的,谁想竟也担得起大事呢”

王夫人听了,更不乐意:“还不是宝玉在帮带着他?长这么大年纪,竟只知道胡闹前阵儿还把宝玉的脸给烫着了,就是个下作的东西”

贾政愣了愣:“也未必有这么不堪,我瞧他和宝玉两个在外头,打点得很是妥帖。”

“那也是宝玉在支应着,他在身后应个卯。宝玉身边的小厮多是得力的,他身边可有人没?”

“对了,环儿天天上学堂,身边也没个跟着的人,你下回替他物色两个。”贾政被提醒了,忙交代了一句。

王夫人大是懊恼,早知道自己就不该接这个茬。要说没人,可贾宝玉身边总有七八个小厮跟着,这话怎么也说不出口,只得勉强应了。

贾政想了想又道:“看样子,咱们家的爵是被夺了,明年打点着让他兄弟俩从科举上谋个出身,兴许还能兴旺起来。”

“那敢情好。”王夫人答应了,“只是环儿年纪还小,过两年再下场也不妨。”

“先让他跟去试试,见见世面也好。等过两年再下场,就不会怵了。”贾政却坚持要让贾环也去,王夫人不大情愿,脸上却不露声色地答应了下来,又让彩云张罗着上了茶点。

“你这一向也累了,早些儿歇着罢。”贾政说着,抬脚便走。

王夫人拧了帕子暗恨,看样子,今儿怕又是在赵姨娘那儿歇下了。按说自己这样大的年纪,在那上头的想法早就淡了。可眼睁睁地看着贾政总在赵姨娘那里歇着,便揪着心似的不舒服。

送走了最后一拨客人,探春和林黛玉双双吁出口长气,对视一笑。目光落在白幡上,念及贾母,情绪难免又低落下来。

都说生恩不及养恩大,她们自幼年起就在贾母身边长大,对老人的感情,自然比旁人要更深着一些。

“祖母去世得太早了。”探春叹息一声。

林黛玉极少看到她露出悲戚的神情,虽然自己也伤心,却还不忘安慰:“外祖母已是八十有余的高寿,在一般人眼里也称得上是喜丧。”

“是。”探春自然明白,古人的寿命普遍比较低,能活过八十岁的,真算得上是长寿之人了,“只是毕竟是咱们的亲人,总想着能让她们活得更久一些。”

“哪里能够…”林黛玉叹息,“我的父母…”

探春回过神来,急忙握住她的手:“我们都不许伤心了,祖母在天之灵一定不会希望看到这样。”

林黛玉嗔道:“还不是你勾起来的”

两人相视一笑,泪在眼眶里闪耀。

忽见赖大家的慌慌张张地奔进来:“老爷,不好了,上回抄家的那拨人,这会子又来了。”

探春大惊,难道皇帝竟是等不及要对他们家动手了吗?

贾政面如土色,可如今只他一个成年的在家能主事,只得整了衣冠,素服相迎。

林黛玉把探春的手一拉,两人避入帘内,悄悄掀了一角往外看。

赵老爷虽在,却并不是领头的。那人比东安郡王还大了有十来岁的样子,身形瘦削,远远地看着,像根枯竹竿。两条眉毛有些吊梢,因此看着有些凶相。靠近眉心的地方,又特别的浓,到眼尾却渐渐地淡了。

此人是谁?探春露出一个疑问的神色,贾宝玉从后堂过来,只看了一眼便面色苍白,悄声道:“是忠顺王爷。”

忠顺亲王在朝中很有势力,又是水溶等人的长辈,这赵老爷就是忠顺王爷的人。此人与四大郡王素不对盘,朝上朝下也斗了不知多少回。只是因为手里没有兵权,才稍落下风。

探春顿觉不妙,贾府与四大郡王走得极近,与忠顺亲王却没有什么交情。唯一有交集的一次,还连累了贾宝玉被打得半死。可见,此人来者不善。只不知道,那位皇帝是想钝刀子杀人,还是来个干脆利落

贾政也是认识的,颤着声音问道:“不知王爷驾到,罪官有失远迎,忘乞恕罪。”

忠顺王爷露出了一个笑容,探春看得背上顿寒。这人笑起来,比不笑的时候还要显得阴险可怕。

“政老不必着忙,旨意是给你哥哥的,且叫他出来接旨罢。”

贾政心下忐忑,不敢怠慢,急忙差了身边的管家去宣贾赦,一张脸阴晴不定。就是帘子里的众人,一颗心也都七上八下的。

贾赦畏畏缩缩地跪接了圣旨,忠顺亲王中气倒足得很,探春在帘子里也听得一清二楚。无非是什么“交通外官”之类的罪名,但——提到了平安州刺史和石呆子的事儿。

连这事都查出来了,再彻查下去,府里能够得上罪的事,可实在是不少。只是竟然凑准了贾母五七的时候来,难道元春在宫里,竟已经是说不上话了么?

探春心里惊疑不定,林黛玉正握着她的手,只觉触手变得冰凉,不由悄声问道:“怎么了?”

探春把自己的顾虑说了,林黛玉也揪起了心:“怕是说话没有什么份量,若不然,皇帝但容情两分,也不会择在今日。”

她们能想到的,贾赦和贾政兄弟自然也能想到。因此,贾赦的身子如筛糠似的抖个不住,却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恭顺亲王瞧也不瞧他一眼,头也不回道:“赵大人,叫人搜了罢。细细地搜,一样也不能错过。”仍是安坐着喝茶。

赵老爷响亮地回答了个“是”,一挥手,那些番司如狼似虎一般,只不进内室,库房里的东西全都翻了出来。

不一会,手下的番司交来一封信,忠顺亲手随手展开,笑道:“原来平安州是令侄儿去办的差,这倒少不得要一同押办。”

贾琏出来,倒不像他父亲那样怕得不行,只说道:“回禀王爷,平安州的差事,原是奉命去的,并不知为什么事。”

忠顺亲王冷笑道:“如今不知道,日后总是要知道的,且带走了。还有这些抄出来的东西,都抄录清册,带往有司好好清查。”

于是又一顿好搜,也不知被那些差役们私自卷了多少东西。邢夫人在那里哭天抢地,王夫人倒还镇定。

探春抿着唇,看着如狼似虎的番役们把家里翻了个底儿朝天。

贾赦和贾琏被双双带走,贾政恭敬地送走了恭顺亲王,回来时脸白如纸:“如今祸事大了”

王夫人在内室接住,忧心忡忡:“今儿被抄的东西里面,有好些是甄家寄放在咱们家的。我原是看着老亲上头,又是他们姑娘家赶时髦的东西,不能不应允了。如今被他拿着了这个错处,这…这可怎么是好?”

贾政跺脚:“就是没有那个,也是不小的罪名。如今咱们朝中也没有人,就是郡王们肯维护一二,但也不过与忠顺亲王打个平手。再加上这甄家的事…可怎么办才好你把凤丫头叫来问话,琏儿与她那房里的账册也一并被抄了去,除了重利盘剥,他两口子可还做下了什么事”

王夫人把王熙凤叫过来问了,只道:“便只有那些东西,其余并没什么。”

贾政这才放心,仍免不了责备了几句:“我往日里把家交给你们两口子管着,总以为你们都能干,指望着全家能省个心儿。闲时问起来,你们总说是好的。”

王熙凤含泪道:“原本并不算什么的,只是…”

“这还不够么?”贾政怒道,到底是侄媳妇,隔着一层,也不好太落她的面子,只挥了挥手让她自去。

看着贾政那张阴云密布的脸,探春觉得这一回的事儿,没那么容易就蒙混过关。

贾母既去,太上皇对贾府的那点香火情,也就人走茶凉。皇帝再要动手,可没有人再能阻拦。

“瞧这架式,就是砍头也不算重。”林黛玉皱眉。

“也不至于吧…”探春想得比她乐观一些,“史家兄弟不也没判么?除了坐实了罪名的,总不外抄没家产。反正咱们的也不在府里头,再抄也抄不到咱们身上。”

林黛玉笑道:“可不是?当年你还真有先见之明。”

探春喟叹:“我若是男子,还能闯出更大一片天地呢”

忽见惜春的贴身丫环彩屏跌跌撞撞地跑来:“三姑娘,不好了,四姑娘不见了。”。.。

第一百二十九章 婚事生变(打赏加更)

“好好儿的人怎么会不见了?”探春怔愣了一下,“你们在园子里找过没有?或者去了东府那边。”

彩屏哭道:“今儿过了午便没见着姑娘,我们还以为她在哪里坐着。谁知才刚收拾东西的时候,发现了四姑娘留在案上的笺子。”

探春心里一沉,接过来看时,果然是一道偈,大意无非是不愿再回宁府,找一间庵剃度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