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妾的妹妹不知道宫里的规矩,难免事事小心。”元春亲手替皇帝盛了一碗汤。

皇帝微笑:“郡主在宫里,住得可习惯?”

探春在心里暗暗翻了个白眼:她敢说不习惯,不自在么?

悄悄地瞥了一眼皇帝,见他脸色还不错,才含笑回答:“宫里的东西十分精致,又有姐姐照顾,自然是好的。只是从小未曾离过家,很是想念。”

一边眼巴巴地看着,只盼着皇恩浩荡,能放了她回家。哪怕在南安郡王府,也比在宫里自在。

皇帝的脸微微地阴了下来,探春在心里一个“咯噔”,莫不是她说话造次了?唉,御前可不是谁都能呆得安稳。

元春悄悄地拉住了探春的袖子,微摇螓首。探春也不敢再说,忙垂下眼皮,作眼观鼻,鼻观心状。

“难得进宫一次,多陪你姐姐几日罢。”皇帝淡淡地说道。

探春答应了,不顾元春拼命地使眼色,只眼巴巴地问:“那…过几日就能家去吗?”

皇帝的脸色更加难看,探春腹诽,果然是皇帝,翻脸就能不认人。

元春在一边强笑道:“三妹妹自小被祖母娇养,不懂宫里的规矩,皇上就饶了她这一遭罢。”

“这话,往后不许再提。”皇帝冷哼一声,瞪住了探春。

不过是回个家,连提都不能提吗?探春憋屈,却只得回答一个“是”字,心里别提多窝囊了。狠狠地啃着飘香鹅掌,把它想像着皇帝那双养尊处优的爪子。

“郡主可认识那茜香国的王储?”皇帝微微勾了勾嘴角,忽然问道。

探春正吃得满嘴是油,闻言差点被鹅骨头卡了喉咙。

她也觉得纳闷儿呢,谁知道那位王储究竟是怎么回事,对她另眼相看。兴许是因为前阵儿在京城耽误的时间太多,这会儿急着回国,而她正好就是那个倒霉鬼…

磨了磨牙齿,探春还得做出一副端庄的模样:“臣女身处深闺,并没有机会见外人,更莫谈是异邦人士了。”

说到“异邦”两字,心里微微一动,莫非是街见偶遇的送鹤少年?可是他既然身份如此尊贵,又怎会轻车简从,去逛那些热闹的集市?她回想那次在贾府门外遇见时,似乎也只孤身一人,应该不是他罢?

“不认识?”皇帝微微地眯了眯眼睛。

探春理直气壮:“自然不认识。”

元春看探春瞪眼,急忙打圆场:“三妹妹自幼养在闺阁,除了女眷,也就只见过族里的几位堂兄弟了。”

“是么?”皇帝半信半疑,“朕今儿个想着你去国离乡,情境堪怜,倒想换个真郡主给他呢谁知他却说了一大通的道理,竟是非探春郡主不要。若是没见过,你们姐妹倒是告诉朕,是为什么缘故?茜香国力虽蒸蒸日上,到底不比中原天国,总不会故意来与朕为难罢?”

谁知道那位王储抽什么风?抽就抽罢,没搞得那么暧昧

探春磨完了牙,勉强替茜香王储找了个理由:“想必是人家怕麻烦罢?娶谁不是娶,何必再为此耽搁行程?兴许茜香国内有什么事要他回去。”

皇帝却仍是紧皱双眉,探究地看向她。

元春暗叹了一声,握着探春的手拍了拍。当日下旨,今日反悔,对于皇帝来说还是头一回罢?

“你没见着过王储,兴许倒是他见过了你呢?”元春含笑。

探春莫名其妙:“说是没见过,就是没见过。我只是贾府的庶女,茜香王储…那样尊贵的人,哪里是我能随便见得着的?就是我想见,也没这个门路。”

皇帝脸色微有尴尬,睃了元春一眼:“该说的不该说的,你教一教靖宁。”

元春急忙起身道:“是,臣妾会交代妹妹。”

探春心里狐疑,却识趣地不问,只管闷着头吃菜。

皇帝笑道:“果然是你们家最讲究吃喝的姑娘,瞧咱们两个吃的,还不如她一个多。真不知道吃下去的东西都到了哪里,瘦得没几两肉。”

一口香粳饭堵在喉咙口,探春有点不敢置信地看向皇帝。这话说的,似乎太随意了吧?。.。

第一百四十三章 何谓福气

元春浅浅一笑:“可不是么?三妹妹是个有福气的。”

福气?探春撇了撇唇,福气到被远嫁茜香了。她能够阿Q一点儿,幸好没有再被和亲到更北的地方。听说那里是荒凉的沙漠,就是王公贵族,也是甫出生就在马背上。

虽然她是很喜欢骑马,但长年生活在大漠,单是皮肤就受不了。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颊,觉得可以称得上吹弹得破,不枉她几年如一日地用自制乳液护肤。当然,也可能是探春的底子本来就好。

又随意说笑了几句,探春终于认定皇帝也就是那个气势,其实骨子里还是很平易近人的。不知道贾府的事,能不能在混熟了以后求个情?

送走了皇帝,元春定定地看着探春,半晌不说话。探春的茶含在嘴里,半天才小心地吞下,犹豫地问:“大姐姐,我刚才是不是说错了话?”

皇帝好像有点喜怒不定…

元春一笑:“没有,你应对得很好。”

探春又狐疑地看了她两眼,宫里的人,说话就是这样不爽快。说一半,留一半,再加上吞一半。

“唉。”元春叹了口气,看着探春,露出了十二分的惋惜。

“大姐,好好儿的怎么又叹气?”探春背上发寒。

不会又有什么祸从天降吧?

“造化弄人,不然皇上就要把你留下了。”元春微微垂首。

探春呶了呶嘴:“正是呢,我刚就想问,好好儿的,怎么他就忽然发了善心,居然用真郡主去和亲了?”

元春笑叹:“三妹妹,你看着是一副精明的模样,可有时候却真是糊涂得可以。皇上待你的心思,难道你还要装聋作哑么?若不是他看中了你,怎么会舍得得罪王府,让真郡主出嫁?”

“我又不是倾国倾城的颜色,就是在咱们家算是好的,也就是中上。皇上这里百花齐放,还能看得上我?”探春半信半疑。

“你也不要妄自菲薄,若论五官的精致,你或者不算是顶出挑的。可你的神采,却是人所不及。皇上待你,怕是另有一份心思。你是咱们家庶出的女孩子,北静与南安两个郡王却要抢着娶你为妃,如何不令人好奇?见了你这般的文采风华,再加上先入为主,我瞧着皇上倒对你起了几分心思。”

探春脸色微红:“若是像大姐这样守着…那倒不如去嫁与那个王储了。左右又不能回家,在那儿好歹还是个王妃的身份,多少能作着些主。”

“这怎么一样?母亲有一月一省的机会,总能知道家里人的消息。”元春嗔道,“若你真是有意,不如拿些手段来笼住皇上,兴许…”

“别别…”探春急忙摆手,“大姐,咱们家出了你一个就够了,我可没你这样的手段和才情,能在这些妃嫔们中间讨生活。”

再退一万步说,元春进宫来的倒是自己的生母,可自己呢?赵姨娘只是个奴才,自然没有资格,还不是轮着王夫人?那倒不如不见的好。

元春笑得苦涩:“倒还是你看得清。”

探春还记挂着那个神秘少年,小心翼翼地问道:“那位茜香王储,是几时到京的?”

“大约一个月了罢。”元春想了想说道。

“哦。”探春放下了心,却又带着几分失望。她至少是两个月前去买的鹤,时间上便对不上,可见他并不是王储。

心里暗自好笑,免不了还有些怅然若失。不过两面之缘,哪里就凭空生出了好感?不过那少年生得确实好,虽然看着有些傲气,但并不让人讨厌。只一笑,便让人觉得如沐春风。

“姐姐,教礼仪的嬷嬷不会很凶罢?”眼珠一转,探春还是担上了自己的心事。

元春笑着安慰:“放心罢,主要也就是学习一些茜香的语言。至于规矩礼仪,咱们家出来的姑娘,哪里还会差?就是进宫里,也不过多交代几句,何况是去外邦呢”

探春放心,只要不是学行礼的规矩,那再累也有限。

“那就好,我就当度假了,咱们还没这么大的园子。”

元春差点被噎着,天底下谁敢有这么大的园子?好半天,才吐出了口长气:“不过,你明儿得去拜见太后。”

“我已经见过太后了。”探春不大想见这些尊贵的人,谁知道对你和颜悦色的背后,有没有算计在呢?天天算计来算计去的,累也累死。

“那怎么一样?你先前儿是南安太妃带过去的,那会子还没有册郡主的。如今可是要以郡主之礼去拜见。”

“还要见谁?”探春发狠地问,“干脆明天一气儿地见了,免得往后还得再受这零碎的罪。”

元春哑然失笑:“是受罪么?”

探春反问:“难道不是?”

“你说的也对。”元春低头想了想,同意了她的观点。

所以,探春第二天就很悲惨地跟着元春去“受罪”了。

第一站去的就是慈宁宫,这是天底下最尊贵女人的住所,宫殿自然恢宏大气,富丽堂皇。可是探春看上去,却觉得有三分死气沉沉。

地位再尊荣,也不过是寡妇,而且还比一般的寡妇更难熬。毕竟,太后就是要找乐子,也不大容易。普通人家的四世同堂,到了皇家,却是尔虞我诈的硝烟弥漫。

慈宁宫里已坐着一个盛装美人,元春先拜见了太后,探春也跟着行礼如仪。

“原来这就是靖宁公主,果然是通身的气派,不会堕了咱们中原天国的名头。”盛装美人软软地恭维。

元春急忙与她相互见礼,探春这才知道,原来这位就是皇帝的新宠潞妃。忙依礼相见了,见她虽是盛装,却掩不住那种江南水乡美人的柔弱。小巧的瓜子脸,齐眉的刘海,再加上不盈一握的腰身,难怪皇帝被她迷得神魂颠倒。

说了几句庆,太后便笑道:“哀家瞧着靖宁郡主倒很是欢喜,你两个还要去给皇后请安,留着靖宁在哀家这里多坐会子。”

洛妃与元春急忙应了,便相携走了。探春看两人肩并着肩的样子,似乎十分亲热,忍不住感慨这些妃嫔们的演技。

“昨儿个南安太妃进宫来,还提起了你呢,说是很能说笑话儿的。我这里素来冷清,你倒是说两个来逗逗趣儿。”太后让探春在一侧坐下,笑着说道。

探春的肚子里,装着本笑话大全呢,倒是很乐意接过了这个话茬。也不是一段段儿地讲,只拣了贾府里的趣闻,再穿凿附会,把一些经典的段子加进来,自己也觉得像在说单口相声,把太后逗得乐不可支。

“你们家倒是个怜老恤贫的…”太后若有所思,“就是那位刘姥姥,虽是村妇,可看着她行事,倒还有些意思。可惜宫里头进不来,若是召两个进来,倒也有趣。”

“只怕冲撞了太后和各位主子。”探春笑着奉承,“我们家里有个二嫂子,祖母惯常叫她泼皮猴儿,捉弄起人来有一千种法子。”

“哀家倒是听说过,还放着印子钱的那个?”太后动问。

探春苦笑,都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王熙凤的名声,仅此一桩,就被毁了。她再能干,人家也不知道,只记得她重利盘剥。

“太后怕也听过她们王家的名声。”探春抿着唇,虽然没有辩解,可有意无意间,却把这项罪名往王家靠了靠。

“那当然,说的什么‘东海缺少白玉床,龙王来请金陵王。’听着倒是比皇家还要气派些,连龙王都得甘拜下风不是?”

探春背上一寒,这民谣也传到了宫里?难怪皇帝急着出手,要打压四大家族了。

“这个…有这样的说法吗?”她装傻充愣。

太后似笑非笑:“你被养在闺阁,自然不知道。还有你们贾家的呢,要不要哀家说与你听听?”

“不会吧?我们家也有话儿…”探春讨好地笑了笑,“按说我们家的底子可不够,大伯父就为了欠着五千两银子,把二姐姐都给抵了出去呢。”

“你呀”太笑撑不住笑道,“横竖你如今已是南安太妃的女儿,贾府也跟你无甚干系,不说也罢。”

她就这样被掀掉了贾氏的烙印?探春眨巴了一下眼睛,对这时代的母女母子关系,真是被绕得万分糊涂。血缘好像一点儿都不重要?

“啊…臣女可平白多出了个母亲和哥哥,不知是几世修来的福气呢”探春半真半假地说道。

“南安郡王府人丁单薄,添个女儿也是喜事儿。”

探春暗中扁了扁嘴,才刚认下就得送出去,大概也没人认为是喜事。

“你们家那刘姥姥的事儿,你再说说,我爱听。”太后又笑着催促。

探春撒娇:“太后,再说下去,往后臣女再见了太后就没话可说啦”

太后笑骂了两句,探春才又继续说了下去。太后听得探春又是打手势又是送表情地说了句“花儿落了结个大倭瓜”,忍不住把嘴里的一口茶给喷了出去。

却听公公喊道:“皇上驾到”

第一百四十四章 皇宫生涯

探春急忙敛了笑跪下,哀悼自己的膝盖。

皇帝穿着一身明黄色的龙袍,胸口的团龙,更衬出了一团逼人的尊贵。要说皇帝长得也不见得就有多好,可长期万人之上,那种雍容的气质,却是旁人难及。

“母后何事如此高兴?朕在外头听着笑声,竟似年轻了至少十来岁的样儿。”皇帝行了常礼,在太后的一侧坐下,看向探春,“看来靖宁郡主该早些儿来宫里,陪着母后说说话儿也好。”

太后笑着拭了拭眼角的泪花:“可不是?宫里头这么些个后妃,竟没一个比得上靖宁郡主的。皇上,哀家倒舍不得让她给南安太妃作女儿,竟存着抢回来认义女的心思。”

探春知道太后只是玩笑话,只一笑置之。太后和皇帝说话,自然没有她插嘴的份。

皇帝却半真半假道:“母后有这想法也不稀奇,朕见了靖宁也悔不曾早早召了她入宫。母后怕是不知道,靖宁的书法,比起皇儿也不遑稍让呢”

探春刚沾上椅子,又急忙站了起来:“臣女万不敢当皇上的夸奖,皇上的字又岂是臣女可望项背的?不过是在闺阁里消闲,稍稍认识几个字,平日里胡乱涂抹罢了。”

皇帝笑道:“你的字很好,虽是缺些力度,到底得了柳氏神韵。况且你年纪尚幼,再习几年,便能得了真髓。”

太后看着探春道:“能得皇上称赞,那必是好的。”

“不敢,臣女惶恐万分。”探春真有些战战兢兢了。本朝虽有才女,但名声不显。到底女孩子家看重的女工绣活儿,在字词上头,不过怡情养性。

皇帝忽然大赞特赞,又有什么用意?

探春觉得自己有点走火入魔,自入宫来,别人说句话,她得想上三两遍。幸而不用一辈子呆在这儿,若不然她的头发一定白得很快,不到三十,满头青丝就会变成满头灰发。

“皇上可不轻易赞人。”太后笑意吟吟,“看来,靖宁还是个才女了。不过,听说荣国公府里的几个姑娘教养学识都是上上之选,若不然元妃也不会得了皇上的欢心。”

探春红着脸道:“其实祖母在世的时候,总说女孩子认得几个字,不做睁眼瞎就好。我们姐妹日常还是跟着大嫂子做针线。我每常淘气,家里的几个姐姐做得都比我好。”

太后不以为然:“谁说女孩子只能在家里做女红了?我就喜欢你这样儿的,看着就爽利明快,又温婉娴静,真正是静如处子,动如脱兔。”

探春更加不好意思:“太后谬赞,让臣女好生不安。”

“母后也不肯轻易赞人的,难得今日对靖宁郡主赞个不休。母后,不如让靖宁留在宫里陪您,免得送去了异邦,倒没人能逗母后如此开心。”

探春吃了一惊,偏头看去,却见皇帝脸上含笑,也不知道是真话,还是开着玩笑。

太后仿佛也愣了愣,抿了口茶,才淡淡地看了探春一眼:“国重于家,这是太祖皇帝的明训,咱们做子孙的又岂能因公废私?皇上首先是天下人的皇上,其次才是哀家的儿子。既然已经定了靖宁出嫁,又怎能为了哀家的一点私心就置泱泱大国的颜面于不顾?”

皇帝脸上的笑容有些勉强:“母后教训得是,皇儿只是开玩笑。”

“嗯,哀家知道你懂得分寸,也只是随口提点着这么一句罢。我瞧着靖宁也极懂规矩,倒不用再额外学什么。只让先生每日教两个时辰的茜香话,免得瞪着眼睛听不懂人家说些什么。”

探春大喜:“臣女多谢太后体谅。”

太后重又笑意吟吟:“哀家可不是体谅你不过是好容易有了个说话的人,倒是天天过来陪着哀家说说话儿,也是娘儿们一场”

“虽是这么说,还是臣女得了实惠的。宫里的规矩看着就心馁,这会子倒让我浑身轻松。往常在家里,臣女也常陪着祖母说话。太后的年纪,比祖母还要年轻好几岁呢”

太后叹了口气:“你们家老太太还是长寿的,太上皇知道后也不知喟叹了多少回。”

探春觉得眼睛有些酸,想忍住,又改了主意,让泪从眼角洇出来,语声哽咽:“太上皇竟然还记得…”

“这几日太上皇龙体欠安,待得精神头儿好些,再召你晋见。”

“谢太后恩典。”探春对太上皇没有什么大兴趣,可这形势,也只得跪地献恩。

唉,她的膝盖啊,真是受苦受难了。

皇帝关切地问道:“今儿去请安时,听太医说父皇睡得不大好,朕也交代了太医院,再难得的药材也得给搜集齐了。”

太后慈祥地笑了:“哀家知道你孝顺,不过让太医们斟酌着就是了,你如今可是皇帝,肩膀上承担的整个社稷。若是劳命伤财,你父皇反倒觉得不落忍。”

皇帝束手而立:“是,朕受教了。”

探春听二人说起了大事,暗想自己在场不大方便,忙站起身:“臣女一早儿过来,也叨扰了太后不少时候,这就先告退了。”

“好,哀家也乏了,明儿再跟着贾妃过来说说话儿。”

“是。”探春忙应了,行了大礼才退出慈宁宫。隐约听得身后一声喟叹:“若是早入了宫,兴许倒是另一番模样。”

她悄悄地摇了摇头,侍书已在外接住,喜气洋洋道:“没承想太后也很喜欢姑娘,果然是很得人缘儿的。”

“这宫里头难得见个新鲜人,又不同他抢儿子,自然会和颜悦色。”探春不以为然,“皇家的事儿,咱们可理论不上,少说多听方是上策。”

侍书忙应了,又道:“姑娘若是求求太后,保不定就不用去和番了呢”

探春回想着太后和皇帝的对话,摇了摇头:“不会的。皇上已发了明旨,怎么还能改变呢?再者…若是要我留在宫里,我倒是宁可去和亲了。我听南安郡王提到茜香国,听起来似乎还算不错,兴许是个世外桃源呢”

“就是再好,也比不得咱们中原富庶。”侍书不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