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也是。”探春笑道。

“放心吧,我们茜香不像你们中原这么大,就算是我即了位,还是能陪你出去泛舟和郊游的。”游诽喜孜孜道,“母亲说,心情好,生出来的孩子才会聪明伶俐。”

咳,这话可真…

“你在这儿多久了?真不出去啊”探春看着他凑得越来越近的脸,更加不大自在。

游诽看着她脸上的红色,一直蔓延到了耳朵根上,才笑着移开了一点儿:“探春,我好容易等到你能下嫁,不知道有多心急。逮着机会,就急忙溜了进来,哪有这么容易就出去应付他们的?再说,那些客人,有什么好看?嘴里说着恭贺的话,心里还不是暗暗地瞧我不起,又说什么化外之民,野蛮之人…你觉得我会爱听?”

第一百七十三章 袒露心迹

探春“扑嗤”一笑:“可你若不出去,就更能让人说得有理有据了。”

“说就说吧,你秀色可餐,可比他们好看多了。我又不是傻子,难道不看你的芙蓉面,倒去看他们那几张橘子皮?”

“你这话说的…要让人听见了,可不得气得半死?”探春被他逗得啼笑皆非,进入洞房后的紧张,倒是被他驱散了。自己不会茜香话,似乎也不是什么太让人担忧的事。反正他会说中原话,至少两人之间的交谈不成问题。

“我只是实话实说。本来我也不是这么多话的,只是今儿实在高兴。你不知道,若非我再四地催促,你们的皇帝根本就不想把你嫁给我。哼,我就知道,他当初没见过你才会这样的大方,及至你去了宫里,就一下子被你迷住了。”游诽一脸的悻悻。

“你当我倾国倾城呢?迷住皇帝,哪有这么容易的事儿”探春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别以为你看中了谁,人人都会看中她”

脱口而出之后,她倒还是觉得有些心虚。皇帝待她,可不是一般的好。

游诽忍不住情意绵绵:“在我的眼里,你可不就是倾国倾城吗?再没有人,能及得上你一半的好。”

探春听得脸红耳赤,这人说起情话来,可真是流利。她朝外看了一眼,不由得一呆。什么时候,她贴身的三个大丫头,已经没有影儿?

“放心吧,能跟着你往茜香的,哪一个不是人精?这会儿若还是杵在跟前儿,那我真要小看她们了。唔,你能有这些忠心的丫头,我也好放心,不用替你多物色。”

“如了你的意就是好的?”探春斜睨了他一眼,不由自主地又往一边挪了挪。他们两个什么时候又坐得这么近了?他说话的气息,喷在自己的颈侧,痒痒得难受。也不是难受,好像有点儿舒服…

“只要对你是忠心的,那就是好的。”游诽一本正经道。

探春的脸一红:“对你不忠心呢?”

“一样儿的好。不过,她们哪会对我不忠心?我待你千好万好,我们如同一体,她们既忠心于你,必会忠心于我的。”

他倒真敢说探春白了他一眼,却并不生气。这话,她听在耳朵里,觉得很舒服。

就算茜香是个穷山恶水的所在,有这样的丈夫,也愿意的吧?因此,探春瞪着他的那一眼,便带出了三分娇媚。况且,她如今的妆容,眼角是上勾的,怎么也不会瞪出气势来,看得游诽大乐特乐。

“你今儿的妆扮可真是漂亮,可我还是喜欢你我见面的那次。简简单单,清清爽爽,让人觉得心里熨贴。”

探春捏了捏嫁衣的下摆:“人人都说我今天的打扮出挑呢,你倒喜欢我穿粗布衣服?”

游诽想了想,才说道:“不是那身衣服,而是你那天的神情,很闲散。不像今天,美则美矣,却像是个摆设似的。当然,你今天是很美的,但你的美丽,却又不在这衣服上头。我当时听到你们皇帝把你接进了宫,就担心你会被皇帝看中。果不其然,幸好他上头还有个太后和太上皇,才不至于强行收了你。哼,还想给我换人,就算给个天仙我也不乐意”

“你可亏得大了,我只是个假公主。”探春和他玩笑。

“就给我真公主我也不要”游诽调皮地眨了眨眼睛,“我要公主,是给你们皇帝添堵呢若真来个娇生惯养,颐指气使的,我也受不了,我母亲也不喜欢那样儿的。别看我母亲是女王,可她的性子是很温婉的。”

温婉?探春才不信呢听说茜香女王即位的时候,也不过才十五岁。没点铁血手段,能降伏一众臣工?

但是,以她女王的身份,能在儿子面前保持温婉的本性,那可真不大容易。大概这就是人们常说的‘出得厅堂,入得厨房’的传统女性吧?

探春讪笑:“我们皇帝心里装着的可是江山,我又不是什么难得的人儿,怎么可能对你毁约?你这是小心眼儿。”

游诽轻哼一声:“我小心眼儿?你们皇帝借口要换个真郡主给我,若不是看上了你,怎么肯这样的便宜我?还许诺了什么什么人,难道我就那样的浅薄,来一趟中原,就想多拐几个美女回去?就算是好色,也不会把人丢到别人家里来。”

“是是是,你不要美女,只要真金白银。”探春看着他笑。

游诽悠然道:“真金白银有什么不好?那多实在呢我就是要多拿些东西回去,充在国库里,能给我的子民改善生活,何乐而不为?别当我不知道,他当初用你代替郡主,就是想要羞辱我的意思,我可一点儿都不冤枉他”

“我不会留在宫里的。”探春肃容,“就算皇上真心待我,也不会留在那个地方。我们家已经有了一个姐姐,难道还真要我和姐姐共侍一夫?那多别扭。我可不喜欢娥皇女英的故事,何况,还不止姐妹俩呢”

“我知道。”游诽笑得眼弯弯,“你这种心性儿,哪肯跟别人整天算计来算计去的抢一个男人别瞧着你表面上一团和气,可骨子里自有一种傲气和傲骨。”

“你就知道我不喜欢…”探春觉得意外,怎么人人都能把自己看得一清二楚?她是个玻璃人吗?而且,她骨子里的傲气,还真是被他说着了。虽然她已经竭力融入这个时代,毕竟有些东西根深蒂固。那些独立自强的现代意识,大概就是古代人所谓的“傲气和傲骨”了吧?

“我能不知道?虽然我和你只见了两面,可是你在贾府出出入入,我可不知道瞧见了你多少回”

探春脸色一红,嚅嚅地说道:“你可真是有心…”

“我想要的王妃 能不用心么?还有,你落水的那次,你们皇帝就借口你身子虚弱,恨不能把吉期拖到明年后年,最好我等不及先回了国才好呢还几次三番地赐了美女给我,当我这么容易被美色迷住?要不是我先一步派人陈兵海上,他还有得是花样儿耍呢”

这回,探春是真的震惊了。他分明到京城来也并没有多久,就算是第一次相见的那会儿吧,也不过是几个月的光景,怎么手下就有人打进宫里去了呢?仓促间要找个忠心的,恐怕不那么容易,兴许早就有人安排在宫里吧?

茜香国,可深谋远虑得很啊…

恐怕这个所谓的小国,并不像表现出来的那么积弱。

探春暗自警惕,他笑嘻嘻的模样,想必也只是一张面具吧?一时间,笑容不由自主地淡了两分。

游诽看她不说话,单看脸色,也猜出了几分。不过,他可没有一点不高兴的样子,这样聪慧的女子,才是他想要的呢

身子又往她身边靠了靠,在探春再度挪动之前,把手扶住了她的腰。只觉得她的身子略略僵硬,心里暗叹,温言安慰:“探春,我就算是万千的手段,也不会对你使出来。你和母亲,是我最亲的人,也是我的家人。男人就算是再狠辣,那也只会对外人。对着自己人耍威风,那还是男人吗?”

这话,说得探春心里无比地熨贴。不错,她可不想去管他对旁人如何,只要他没有坏心对自己好就行了。

游诽还怕她信不过自己,又笑了笑:“你不知道,当我知道许嫁的郡主是你的时候,心里可别提多快活了。莫担心,往后你就是我茜香的王后。我们茜香是小国,可不像你们中原这样有三妻四妾。得了你,我也不想着娶什么别的女人,咱们像我的父亲一样,可好?”

探春又惊又喜,她可以得到一生一世一双人吗?这是她在这个时代的最高理想,可是现实一再教给了她,这个目标实现的可能性近乎为零。

所以,这会儿来的,实在是突然,以至于她一时之间,竟然忘记了欣喜,只是呆怔怔地看着他。

他是真心的吗?也许茜香的风俗确实与中原不同?可是,她记起了皇帝留给她的那叠资料,似乎前几朝的皇帝们,后宫好赖也有十来个后妃吧?难道是因为受了他父母的影响?

“别担心,母亲不会逼我纳不喜欢的女人。当年,众臣为了茜香的稳定,上书了不止一次,要母亲纳侧皇夫,母亲大义凛然,说一个国家的强盛,仅靠联姻是没用的。所以,这回我就是来胡搅蛮缠的,并不真的要带一个王妃回去。”

探春听得呆了,这位茜香女王,还真是有气魄。

“可…如果赐嫁的是别人怎么办?”

游诽亲昵地捏了捏她的鼻子,就算有一层粉,可手感还是不错。看着她茫然的神情,他忍不住笑弯了眼睛:“平常看着多么聪明,怎么这会儿尽是犯迷糊呢?你们皇帝有公主么?总不能让我娶个三五岁的娃娃回去吧?他也没有待嫁的姐妹,也不能让人和离了再跟我,那还得看我要不要呢”

探春脸红,可不是自己糊涂了么?

她微垂着头,绞着手里的红帕子,真是触目惊心的一片红啊。可是,这会儿却生不起讨厌的心思,看什么都顺眼得很。。.。

第一百七十四章 花烛之夜

游诽亲亲热热地在她耳边说道:“更何况,自从我见了你,就魂不守舍地天天蹲在你们大门口。要不哪有这么巧,你偶一溜出去,就能被我碰着了?运气那种玩意儿,我素来是不大相信的。”

探春也不相信运气,因此觉得他的说法是可信的。不过,到底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羞恼之下嗔了他一句:“堂堂的王储,怎么不干正事儿”

“天底下,还有比找媳妇更正经的事儿么?”

“哼”探春故作不满,可是这哼声就是鼻子里出来这样的一点儿,完全没有气势。

游诽见她羞不可抑,透着厚厚的粉都能看出红色,心里乐不可支。但也不敢再逗,反正来日方长,她的这番小女儿风情,有的是机会在自己面前展示。因此,他很聪明地转换了话题:

“打听得你进了宫,我真是又惊又喜。知道你这当口进宫,必是你们皇帝要赐女代嫁,那自然是要嫁给我的。只怕你们皇帝见了你,不肯放手。唉,你可知道,这些日子我过得一点都不好呢”

“你…”探春没有再挣脱,脖子处微微的粉色,在游诽看来,是另一种风情。他原本就情系于她,这时候见她情动,更是心花朵朵儿地开放。

“我以前总是轻裘华衣,在京城四处游玩,不知道有多么开心。可是自你进了宫,一刻也没有开心过,天天着紧地让人去打探宫里头的消息。”

“其实,我哪里当得你这样…”探春有点不好意思。在二十一世纪的现代,她就是一个资深宅女,平时连别说玫瑰花,就是一朵月季花也没有人送过。直到穿成了探春,才咸鱼翻身,可也不过和水溶有过一段郎有情妾有意的两情相许。

然而,初恋让她欣喜花朵开放,其后却让她不得不面对枝残叶败的颓唐。游诽的情义绵绵,让她有点懵。

可是心底里,却仿佛有一朵桃花儿,向着太阳开放。

“你是我一早就认定的人,怎么会当不得?哪怕是要摘天上的星星,只要我力所能及,就会替你摘下来。虽然你对我还算不上了解,但我对你可知道得比你自己想像的还要多。这次上京城,最大的收获就是把你带回去,真的。我知道北静郡王和南安郡王都喜欢你,但他们能为你做的一定不会比我更多,所以我是最合适你的。”

探春正听得感动,不妨又听到了他的自卖自夸,忍不住瞠目结舌:“有你这样夸自己的吗?”

游诽却理直气壮:“我只是陈述事实,不像你们这里的人,绕了几个弯儿,别人才能听懂是在夸自己呢我当然要明明白白地说出来,你才能知道我的好,对不对?”

探春一脸古怪地打量着他,怎么听都感觉这人不像是古代人,就该跟她处于差不多时代的才对。

游诽见她瞪大了眼睛,脸上却没有表情,哪里会知道她对自己的出身有了怀疑?还以为自己的话太惊世骇俗,于是溜下身子,半跪在她的面前,握住她的双手:“那天,南安郡王水淞来找过我,说了很多事情。我看得出来,他真的爱你。”

探春吃了一惊,本能地就想要抽回手。可是游诽的力气用得有点儿大,反倒把自己的手抽得有点痛了。

“我和他没有什么的,他如今是我的哥哥。”探春觉得应该解释清楚,免得两个人之间生出误会,日后总会有麻烦。事实上,她和南安郡王还真没有什么暧昧,所以这话说得很是坦然。

“我知道,只不过我很得意。”

“得意?”探春有点想摸摸他是不是酒喝得多了,开始说胡话。

“南安是个真正的男人,对你又一往情深,如果不是你那么的好,他那种冰山一样不苟言笑的人,怎么能替你花这许多的心血?连你爱吃的爱玩的东西,都了如指掌。”

探春听得有些呆了,虽然总觉得这话从游诽嘴里说出来,有点不得劲儿。可看他的神色,竟像是毫无芥蒂,一时无语以对。

“不过,我不会做这种成人之美事的,因为我不比他少爱你一点,而且还会更爱你。”游诽一脸的认真,随后从吉服的袖子里取出了一个小玩意儿,探春刚觉得眼熟,他得意地在她面前扬了扬,“看,这可是咱们的定情之物,你的芳心早就系在我的身上了呢。那时候,你们家还没有答应他的婚事呢所以,你注定是我的。”

赤-裸裸的情话,让探春听得浑身发烫,连脚趾头都觉得酥酥麻麻,一个字都说不出来。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又莫名其妙地穿越回去了?

一直以来,渴求的幸福,竟被眼前这个俊雅的男子,双手捧到了她的面前,可是她却不敢置信。烛光里,他的脸显得轮廓分明,肤白如雪,几乎如上好的羊脂玉周就一般。

“游诽…”

“你可以叫我子期。”游诽却打断了她的话,“我们之间,不用连名带姓地叫吧?你看看,我也不叫你贾探春。”

“好,子期。”探春眨了眨眼睛。她当然知道,丈夫能够允许妻子叫他的字,本身就表达了他对她的尊重。因此,她是欣喜的。

“不过,我更喜欢听你叫我诽,这个听起来更亲热些。不过,咱们私底下这样叫就好,免得给人笑话,你的脸皮子薄。”

探春瞪了他一眼,把他的名字在舌尖玩味。原来这么简单的两个字,就能勾勒出这样一幅秀丽的图画。

“叫一声来听听?”游诽笑着要求。

“子期。”探春放柔了声音,笑意吟吟。

“我怎么觉得这个名字,从你的嘴里喊出来,格外的动听呢?从来没觉得我父亲给我取的这个字有什么特别,不过现在听起来,至少你们中原话叫起来还是很好听的。”

探春失笑,又叫了他两声,他答应得非常痛快:“你今天盛妆打扮起来,真是美得让人惊艳,我都不敢相信…唔,证明我的眼光比别人好。不过你粗衣的时候也掩不住天生的灵秀。就像你们称赞西湖的诗:浓妆淡抹总相宜。”

“不知道你是赞你还是赞我…”探春忍笑,侧耳听了听,“你真的不出去了吗?恐怕还是要去照应一下,哪怕露个面,也让人找不出太大的由头来说话。”

游诽长身而起,却并不离开。探春有点惴惴,难道自己几次三番地赶人,终于让他动了怒吗?这时代的男人,总有点大男人主义,何况他还贵为王储

“我只是觉得…”探春想要解释,却觉得身子一紧,已是被他拥在怀里。

“我知道,娘子是为我考虑。”游诽轻笑,“好吧,既然是娘子有命,为夫又岂敢不遵从?我这就去喜宴上露个面,也给他们瞧瞧,新娘子固然是朵鲜花不假,新郎也不是一团牛粪,不必新娘子叫屈。”

探春忍不住翘起了嘴角,他却低了头,一个吻落在了她的唇边。一时间,探春有点怔怔的,有些手足无措。

“你何需妄自菲薄,认真说来,我是我配不上你。若不然,皇上何必一而再,再而三地加封我为郡主和公主呢?”

“那是他们都不知道你的好。”游诽大喇喇地说道,带着一抹得意,“我有一双慧眼,发现了一块璞玉。”

探春失笑,有点留恋他身上的气息。

游诽低下头,在她的鬓角又印下一吻:“终于能够相信,你是真正地属于我了。这些日子总是惴惴不安,就怕你们那位皇帝又出什么妖蛾子。幸好他把江山看得重,不然我还真是只能夜闯禁宫抢新娘了。”

“男人总是事业为重,这很正常。”探春倒没有责怪皇帝的意思,他的皇位来得有点名不正言不顺,所以才要做出一番大事业。否则,留在史书上的一笔,肯定不好看。

“事业丢了,可以再抢回来。可是女人丢了,却一辈子都回不来了。”游诽对探春为皇帝说话的行为很不满。

“因为我并不想留在宫里,那里是吃人的地方,我没那等道行。”探春淡然。

游诽立刻笑逐颜开:“我知道,他那么老,和你处不来。”

探春哭笑不得,皇帝还未届而立,那就叫老了吗?不过,看着眼前游诽神采飞扬、年轻英俊的脸,两相比较,倒似乎确实有一点“老”了。

游诽看她笑不可抑的样子,终于放下了心:“好了,我这就出去,免得留在洞房也被你笑话。你这一天累得够了,先躺下歇着,我把侍书、翠墨和鸳鸯三个叫进来服侍你梳洗。”

他居然把自己的三个侍女叫得分毫不差,看来打探的情报还真够详细的。探春心里一动,回以莞尔一笑。

“不过…我若先梳洗睡了,这合礼数吗?”她慢吞吞地问。

“我是南蛮子嘛”游诽眨了眨眼睛,“你先合衣躺一躺儿,我一会儿回来就叫醒你,再过我们的洞房之夜,我也舍不得就这样凭空虚度。”

第一百七十五章 缱绻情浓

探春嗔恼,正要说话,他却整了整衣服,开了房门出去。她一时还没有适应对他的称呼,只愣了那么一愣,便没能叫住。反正…她也没有什么事,不过是被他说得羞了。

侍书三人含着笑走了进来,翠墨一边把探春头上的饰物卸下,一边说道:“原还担心不知是什么人物呢,这下好了,原来王储这样的英俊。怪道那日见了姑娘一直目送了姑娘回府呢,看来是对姑娘极上心的。”

鸳鸯端了温水进来:“什么姑娘,从今儿起,连公主都不必常唤,只叫王妃就好。”

侍书喜气洋洋地说道:“才刚听翠墨说了,原来王储一早儿就对姑娘…不,王妃这么喜欢的呢翠墨的嘴也真是紧,要不是刚刚见了王储,还不肯说出来呢。那回我们送二姑娘回去的时候,可不就是见了他?”

翠墨把珠花收了起来,偏首笑道:“王妃,王储真的很体贴。今儿个,王妃是真的漂亮极了,任谁都不能不动心儿。可贵的倒是往常咱们都是粗衣葛裙的时候,就对王妃另眼相看。往后的日子,一定甜得跟掉进蜜罐里似的。”

探春微笑,心里对游诽的这份情谊,倒也是铭感五内的。虽然水溶的影子还在心里刻着,可这时候再想起他来,竟没有觉得痛彻心肺。

鸳鸯搅了毛巾替探春净了脸手:“可不是么?平常总说咱们宝二爷是个最会体贴人的,可今儿瞧着王储,我倒是觉得他比起宝二爷来,也不差。”

“二哥的体贴和他可不一样。”探春微笑。

“就是。”翠墨清脆地笑,“宝二爷凡是女孩子,他都肯用心的。可王储只对王妃一个人用心,比宝二爷强多了,这才是对王妃的真正体贴。”

到底是跟了自己好几年的人,对自己的心思还真把握得清清楚楚呢探春笑而不语,但默认了。

“王储很有威信,手下的那些人,个个儿都对他服气得很。只说几句,那些人做起事来利索着呢。”侍书也感喟。

探春奇道:“你们统共就出去这么一会儿功夫,连这个都打探出来了?”

鸳鸯捂着嘴笑:“都是翠墨人小鬼大,说要好好地打听一下王储的为人,才能放心。若不然,王妃被他骗回了茜香,那时候才发现他的真面目,可就后悔不及了。”

“这些事王妃不方便出面,自然只能由着我们出去做了。”翠墨并不居功,“只有王妃好了,我们这些做丫鬟的,也才会好。”

探春只觉得懒洋洋的幸福感,渐渐地涌上来。看着自己的三个丫头忠心耿耿,又把游诽夸得天下少有,想必是真真不错的。

“侍书,打开被子,让我躺一躺。”

折腾了一天,可真有些累了。

“这怎么行?”鸳鸯不等侍书动手,就抢到了喜床,像是护着犊子似的,护着那床大红的喜被,“虽然王储体贴,可王妃也不能这样的没规没矩。要是实在乏了,靠着床头闭着眼睛也就是了。交杯酒还没喝,桂圆红枣莲子都没吃呢,怎么能先睡?”

侍书根本没有动手铺床的打算,满脸的不赞同:“王妃要守着王储回来,才好一同就寝的。今儿个是洞房花烛夜,哪里能一个人先睡?”

探春苦笑:“你们团结一心,是用来对外的吧?怎么用来对付起我来了…罢罢罢,我就靠着眯会儿眼睛得了。往常还觉得你们仨贴心儿呢,谁知道胳膊肘儿往外拐…”

翠墨哭笑不得:“王妃,我们都是为了你好。”

“知道。”探春挥了挥手,“嫁衣也不能脱了吧?”

“当然不能”三个人异口同声。

探春瞠目,三人赔笑,她有火也发不出来,只得哭笑不得地倚着床头。勉强又说了几句话,只觉得眼皮沉重,渐渐地睡了过去。

谁知这一觉睡得极沉,睁开眼来的时候,早已经天色大亮。

“啊”她低呼一声,刚想坐起来,却发现自己根本动不了。腰上箍着一条胳膊,像钢铁长城。

“探春。”游诽的声音带着三分笑意,“虽然你的声音很好听,可大清早的叫-床…会让人生误会的。”

探春急忙偏头,看到一对亮晶晶的眼睛早就对上了她。脸蓦地热了起来,想到自己昨夜到今晨的表现,更是大窘。

穿越到这个朝代以后,她似乎一直从容不迫,还没有像今天这样惊惶失措到丢人的程度呢她稍稍一动,立刻觉得自己的身子和他密密地贴在一起,顿时手足僵硬,忙低头想要缩回被子,最好蒙住了头当鸵鸟。

游诽轻笑着把她的下巴轻轻托了起来,探春睁开眼睛,看到他一脸的笑谑:“都说是*宵一刻值千金,你要怎么赔我才是?”

探春的脸,已经红得不能再红,她自己都怀疑能一捏就能捏出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