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前阵子聚赌,欠了一屁股赌债,被债主要得急了,就打算拿外甥女儿去抵债呢你找的那个姥姥,虽是实诚人,可邻居们恐怕不会替她遮掩。毕竟是大家小姐,放到那种地方本就够显眼的了,不用多久就能打听出来。”

“那怎么办?”探春蹙眉,“这里离塘沽倒是不远,送到她母亲身边去?”

“唔,这就是我让你把柳湘莲留下的用意,你请托他护送一程。”

“可来回要好几天的功夫,他这里走得开吗?”探春忧虑。

“他近日本要走一趟塘沽的,正好顺路。”

探春更奇:“他好好儿的,去塘沽做什么?现在京里这样的形势,他还有心思去那里?”

“石光珠、裘良和韩奇都在塘沽。”

这三人,一是缮国公的孙子,一是景田侯的次孙,而韩奇则是锦乡侯的嫡长子。柳湘莲虽是豪侠,但也不过是个没落的富户,怎么会和这几个人混在一处?

虽然狐疑,但还是去请托了柳湘莲。果然,他听说粮草由探春设法后便一口答应,表示即刻起程。

回到内室,探春疑惑地问:“是不是他们在计划着什么?这几个人的父亲和祖父,都掌握着兵权的。如果…”

“他们也只求自保而已,别担心。”游诽拍了拍她的肩,“有时候,总要展露一点实力,才能让人忌惮。忠顺亲王苦在没有兵权,他们也不是直接对上皇帝,不过是胁近忠顺亲王罢了。你别看着皇帝把他当作心腹,其实心里可不知道怎么想。”

探春明白了,忠顺亲王近来更加嚣张,任何一个君主都无法容易。如果能借这些公子哥儿的手除去忠顺,皇帝也很乐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她心里一寒:“那这次究竟是想针对哪一方?明眼上看皇帝是支持忠顺亲王,可照这样来说,又似乎…”

游诽笑道:“自然是两败俱伤最是理想,如果不能,也要废了一方。”

探春发了一会儿怔,幽幽地叹了口气:“别人我倒不管,就只怕南安郡王那里。”

“你不担心北静郡王?”游诽微笑着问,眼睛亮得像一千瓦的灯泡。

“他好歹在京里,只要自己不犯什么错儿,南安和西宁那里的军权抓得稳,他会有什么危险?”探春故意说得轻描淡写,果然看到游诽的神色松动了下来,心里暗自好笑。其实某人也很小心眼儿呢

“嗯。”他故作平静,低头看到探春的窃笑,忍不住自己了勾起了唇,“好啊,你还敢笑话我,看我怎么对付你”

“不了不了,下次不敢。”探春急忙举手投降,却眼巴巴地看着他的脸,离自己越来越近。唇齿相依的感觉,总让她觉得温馨。

“宝二爷和环三爷来了。”侍书大煞风景地在门外打断了他们的温存。

“请进来吧。”游诽无奈地摇了摇头,“你提醒他们一声,近来出入小心,不要频频往客栈里走,免得引起有心人的怀疑。”

“嗯,我明白,二哥他们也知道的,恐怕是真有什么事儿。”探春点头。

既然是自家人,游诽倒不避开。

“三妹妹,妙玉被带到忠顺王府去了。”贾宝玉劈头就是一句。

“怎么回事?”探春疑惑地问,想到惜春关于妙玉身世的说法,心整个儿地提了起来。侧头看了一眼游诽,见他脸色凝重,知道两个人都想到了一块儿。

“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忠顺王府来了个管家,带着两个人,进栊翠庵不知说了些什么,后来妙玉就跟着他们去了忠顺王府。”

贾环又加了一句:“太太似乎骇得厉害,我和二哥想着恐怕这里还有什么蹊跷,赶紧就找了过来。”

探春顿时一凛:王夫人知道妙玉的身世

她猜测忠顺亲王,恐怕也是知道的。而妙玉,便是受制于人。这样一来,贾府的定时炸弹可就又多了一个。。.。

第二百零八章 件件精彩听到探春对于妙玉身份的“猜测”,贾氏兄弟两个全都懵了。皇帝心里比前太子还要忌讳的,可不就是前朝遗脉?就算是个公主或者郡主,也够惹来滔天大祸的了。

“太太不会这样糊涂吧?若妙玉真是这样的身份,难道不知道会…兴许,她也不知道是这样的身份吧?”贾宝玉还真是看得起王夫人。

“当初甄家的事,难道太太就知道轻重?”探春毫不客气地指责,“不过是贪图甄家娘子送来的那些东西罢了。妙玉的事,我想也是一样。你还记得那年我们陪刘姥姥逛大观园的时候,在妙玉那里吃的茶盏吗?林姐姐用的那个是晋王恺用过的,我用的却是苏东坡当时吃过的,可见妙玉那里的宝贝多着呢太太那里,恐怕收了妙玉的不少东西。”

“可是抄家那回,并没有抄出来…”贾宝玉也在回忆,继而疑惑。

“这种东西,太太敢放在家里头吗?恐怕是交于王家,或者送到了谁的手里。”探春冷笑,“妙玉的身份若有犹疑之处,太太能不查个明白?”

不查明白,怎么能要来更多的好处?王家人的贪财,可是从王夫人、王熙凤、王仁三个身上,得到了最宗室的诠释。只要有钱,别说冒点风险,就是伤天害理,也照做不误。别看王熙凤长得千娇百媚,可手里还捏着两条人命呢

贾环脸色苍白,却还算镇静:“姐姐,照这么说来,咱们家这回可是在劫难逃。倒不如留个人在京中主持大局,其他人就回金陵罢。”

“不能回金陵,到时候不免仍被诛连。”贾宝玉却冷静地摇头,“或此事为真,我们家可真要家破人亡了。藏匿前朝余孽,这可是…我还是不信太太有这样大的胆子,就算爱些银钱,也不会这么托大。兴许,这事本身,就是一个圈套,太太对妙玉的真实身份,恐怕是想得岔了。”

探春不大感兴趣地说道:“不管是圈套还是早已知之,结果就是这样了。”

贾宝玉泄气,不错,哪怕王夫人毫不知情,妙玉也是在他们的栊翠庵里被带走的,怎么也脱不了干系。

“现在不要讨论怎么回事了,二哥,咱们两个得了功名,是跑不掉的,就咱们两个留在京里,让其他人都分散走了罢。”贾环吃惊之余,很快冷静了下来,倒让探春对他刮目相看。

贾宝玉跺了跺脚:“也只能这样了,只怕父亲不肯走。”

“能走几个算几个吧…你们两个也找个借口离开,这功名不要也罢。倒是我害了你们,早知道还不如不下场大比的好。”探春也有些懊恼。原以为家里就是贾赦和贾珍弄出来的那点破事儿,谁知道王夫人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竟是个不了之局。

“怎么能怪姐姐?”贾环善解人意,“我辈读书之人,能取个功名才是正途。如今这样…也是意外。身上有了功名,日后拘拿到狱神庙里,也能少吃些皮肉之苦。我们回去劝劝父亲,让他老人家先走。”

“父亲倒也罢了,珍大哥哥和大伯父却是走不脱。”探春提醒,“否则更触怒了皇上,就算念在大姐姐的份上,到时候也饶不了的。”

贾宝玉沉吟着低头:“我让人看着大伯父,珍大哥哥还有些担当,总要替儿子侄儿考虑。大伯父…”

探春见他明白,才把囤积在胸口的那口气吐了出来。

“姐姐近日千万莫要露面,原本家里的事牵扯不上姐姐,可这会儿总是敏感时间。”贾环和贾宝玉走出两步,又回过头来叮咛。

“我理会得的。”探春欣慰地笑,看着兄弟俩并肩走出去。恐怕从小到大,两人还没有像这样的亲密过。

“你们府里的事儿可真够多的。”游诽从内室踱出来,搂住她的香肩。

探春苦笑:“可不是?怎么事儿一件接着一件,还一件比一件大呢?”

“也别太担心,我瞧着你这两个兄弟都是明白人,看看他们怎么安排再说。有些事儿,我们难以插手,只能在适当的时候帮个忙而已。”

“我明白,其实其他人我倒不大关心,只要姨娘和环弟,还有二哥能脱得性命,还有林姐姐那里,反正不是我们家的人,倒也好说,其他人爱怎么就怎么的吧。”探春心烦意乱,贾府众人还真会给自己掘坟墓啊,敢情是嫌自家的命太长了不是?

“你父亲…倒不考虑了?”游诽奇道。

探春一滞,她这血缘的纽带还真没纽到贾政的身上。

“呃…如今他是族长,我倒是想让他脱身,可他能脱得了吗?”她含糊地找了个借口。

游诽笑道:“你倒是想得清楚”

“林姐姐这会儿住在府里,反倒不便当了。不如我接了她出来…不行,也不能跟咱们住在一起,两颗炸弹肯定比一颗炸弹更容易落人眼目。”

“她孤身一个女孩子,倒不如跟咱们住一起的好。反正是你们家的亲戚,就是要抓人也抓不上她。”

探春意动,想了想还是摇头:“算了,林叔功夫也不错,身边带有雪雁和春纤,那也不算是孤身了。住在咱们这里,还不定谁带累了谁呢”

游诽也不大在意,只是含笑点头,认同了她的安排。看着她愁眉苦脸的样子,忍不住把她拥在怀里。探春也不说话,只把她靠在他的肩上,耳朵是他“扑咚”“扑咚”心跳的声音。

“傻丫头,就算天塌下来,不是还有我这个高个子顶着吗?别这么伤感,我看了心疼。”

探春“嗯”了一声,两条胳膊却仍是抱着他的腰不放手。仿佛是一条即将溺毙的鱼儿,犹在垂死挣扎。

游诽乐得她投怀送抱,自然免不了上下其手。探春微嗔:“你啊,真是不分时间场合,这还是大白天呢”

“咱们老夫老妻的,难道还要点烛弄出气氛来?要不,我们趁着今日无事,去郊外走走?来京城这么多天,就关在客栈里,你也不嫌腻?”游诽笑嘻嘻道。

“可…这么多事…”探春哪有心思去踏秋

“事情虽多,可咱们一样也插不了手,倒不如眼不见为净。出去走走,兴许还能找出个法子呢”

探春想了想,哑然失笑:“你说的,倒也有道理。”

游诽不可一世地睨了她一眼:“这还用你说么?我的话什么时候没道理了?”

“你就臭美吧”探春“扑嗤”一笑,终于成功被他逗得忘了正事,“谢谢你,游诽,幸好我还有你在身边。”

“傻话”游诽毫不客气地在她的鼻尖上弹了一下。

于是,两人果然坐了马车去了郊外,站在山坡上看着草地斜坡,绿树掩映的民居农舍,已经苍茫得微见枯色的大地,心里觉得又暖又软。她依偎着游诽而立,也不管身后鸳鸯和侍书的窃笑。

反正是老夫老妻了嘛

“探春,如果你只想保住他们几个的性命,我能办得到。”游诽沉默了半晌,才郑重地说道。

“保住性命的人当然越多越好,但我也不是救世主。有多少能力,做多少事的道理,还是懂得的。就几个和我亲近的人,其他人…能救则救,不能救就罢了。总不能为了救不相干的那起子人,把你赔进去了吧?在我的心里,他们的性命,跟你的安危可不能比。”探春坦然说道。

游诽笑得两眼弯弯:“好,咱们就尽人事,看天命。”

探春点头:“正是。”

知道了底线,心情反倒开阔了起来。探春拖着他,在山坡上狂奔一阵,跑得满头大汗,心中的郁气更消散了不少。转头看向游诽,立刻愤愤不平:“你怎么连颗汗星子都不见呢?”

“那是因为我的汗星子,在小时候就流完了。”游诽笑眯眯地伸出袖子,替她拭汗。

探春点头:“是啊,这话真有哲理。”

回头看去,鸳鸯和侍书早就席地而坐,不知道在说着什么八卦,神色懒散。对于她们来说,贾府不过是个栖身之所,虽然主子们遭了殃,她们会觉得伤心,但也不至于痛彻心肺,所以比探春更能放开心事。

两人回城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随从们早就打听了消息,正等着回报呢。

“听说忠顺王爷要纳小妾,应该就是那位被带去的道姑。”

“啊?”探春和游诽面面相觑,“他又要搞什么名堂?”

“那位妙玉道姑,生得可是天香国色?”游诽好笑地问。

探春懵懂地点头,十二金钗里的人物,哪一个生得差了?难道忠顺亲王竟为了贪图美色而置自己的安危于不顾?前朝公主,至不济也是个郡主,这个山芋何止是烫到手这么简单?

“早听说这位亲王贪图美色,男女通吃…唔,果然是个要美人不要江山的主儿。”游诽笑了两句,忽然又凝了眉,“不对,他就是再爱美色,也不至于光明正大地要娶回府里,弄个别院不是更能掩人耳目吗?这必然是有原因的,再去仔细探个明白。”

“是”随从们答应着去了,游诽却在偏厅里从南到北地踱圈子。。.。

第二百零九章 壮烈之死“这位妙玉姑娘…是个什么样的人呢?她能进入贾府避难,想必不是个简单的人物,在心计上有过人之处。大隐隐于市,好算计啊”游诽在椅子上坐定,又默然半晌,才喟然叹道。

探春心中一动:“你是说,忠顺亲王娶妾,是因为妙玉的算计?”

“不错,妙玉手中,想必有那位王爷急于想要的东西,妙玉以此为挟,要他明目张胆地娶自己为妾。”

“他想要什么?”探春凝神。

游诽反倒神情松懈下来:“不管他此举是什么用意,对你们府上倒是有百利而无一害。到时候也能推脱个毫不知情,连忠顺王爷都娶作小妾,完全说得过去。”

探春顿时眉开眼笑:“不错,正是这个理儿。没想到这个老小子,竟然还做了件好事儿赶紧差个人给府里送个信,只交代晴雯就行了,她与二哥那里肯定有着联系的。”

“好。”游诽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头发,“心情好了,我们赶紧吃晚饭。”

“心情好跟吃晚饭有关系么?”探春疑惑地问。

“当然有,早点吃,早点回房间…”游诽含糊的声音,淹没在唇齿之间,大有探春不答应,就在偏厅里血战一场的架式。

“你怎么老想着这种事…”探春无语,被他一路拖着去了餐厅。

食色性也。所以在用完餐后,很自然地就开始了下一波的运动…

探春虽然还想打听后续的发展,但在游诽的生猛折腾之下,还是半昏睡了过去。看着她眼睑下隐约可见的青色,游诽怜惜地抚了抚她的背,才披衣而起。

随从们打听来的消息,果然跟他们之前的猜测雷同。

“那位妙玉姑娘还带去了好几箱子的东西,看着很沉。忠顺亲王满脸是笑,倒没有什么勉强的地方。”随从压低了声音,怕吵醒了在房间里的探春。茜香王对王后的宠爱,可是满国皆知的。

“看来,忠顺王爷得了不少好处了注意那府里的动静,有什么不对,赶紧回报。我听王后说起,这位妙玉姑娘性格孤僻,哪里会这么容易就范的?恐怕另有打算也说不准,我们放心的似乎太早了些。不过,别让王后知道,她这几日急得有些上火。”

随从忙恭敬地应了,才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

游诽回到房间,看探春好梦正酣,几天来睡梦里也微蹙的眉心,终于散了开来,心里也是一松。这两天,她也过得够压抑了,看来郊外踏青,还是很值得的。

其后两天,风平浪静,反倒让探春更觉得不安。妙玉是那种愿意委身别人做小的么?可婚礼就在今天,听说忠顺王府里张灯结彩,很是热闹。

“喵”黑猫不知道从哪里蹿出来,直接跳到探春的膝上。

“小风,我怎么觉得眼皮子直跳呢?左眼是灾,还是右眼是灾?”探春喃喃自语,听得在一旁看资料的游诽哑然失笑。

“你怎么不问左眼是财,还是右眼是财?看看,你平常还说是乐天知命,这不悲观了?”

“想当然耳,哪可能这会儿还能发笔小财?我瞧着…好像要出什么大事似的,心里不安得紧。哎,我两只眼睛都在跳,那肯定是有灾了。”

探春也知道眼皮跳,从科学上来讲,跟发财和灾祸都扯不上什么关系,可这时却真是心神不宁。

“小风的嘴里,似乎有什么东西?”游诽眼尖,忽然出声。

探春低头,果然看到黑猫的嘴里有一张纸片,居然没给这家伙的口水也染湿。

“这是什么?小风,你去贾府了?哼,你还真不要命了,要是被发现了,我和游诽可就惨了”她恨恨地骂了一声,把纸片拿出来,却是一呆,“妙玉的”

游诽走过来看见,忍不住奇怪地问:“是妙玉的东西?”

“正是,她也知道风雅颂是我的,以前我还把经寄放在栊翠庵好几天呢”探春点头,“她说有箱子埋在梨香院的墙内,不知道是什么?”

“我们找个机会去挖开就知道了,如果不是古玩珍宝,就是要命的东西。反正拿到手里再看,大不了当场毁了。”游诽倒不在意。

“也对。”探春点头,“既然小风认识忠顺王府,倒莫如让它给妙玉送个信儿。真有什么事,咱们还在外面,兴许还能相帮。”

游诽还有些担心:“小心着些,莫给人抓住了把柄,可就得不偿失。这样,你要写什么,让侍书来写,她从前不认得字,也不会有人怀疑到你的身上。”

探春欣然点头,叫进侍书,正要口述几句,却见随从不经传唤便挑了帘子进来:“陛下,忠顺王府炸了。”

“啊?什么意思”两人双双吃惊。

随从这才心有余悸:“我和小朱两个在王府门口跟人拉家常呢,就听得一声暴响。急赶进去看时,喜房里早就炸得不成样子若是妙玉姑娘在的话,百死无生。”

探春只觉得自己的心跳得越来越快,几乎要挣脱了胸腔。

妙玉死了?还用那样一种绝决的方式?

忽然手心微暖,睁开眼,看到游诽一脸的担忧,急忙振作:“我没事,只是太意外了。刚想问问妙玉是怎么回事,她就这样…”

“先问问情况再说。”游诽握紧了她冰凉的小手,语声低柔。

“嗯,好。”探春被震得七荤八素还没有来得及回魂,只是坐在他的身侧。

随从这才行了礼,讪讪道:“小朱还在看着,属下先来回报。”

敢情是他也不知道?探春瞪了他一眼,回头看向游诽:“你说说…这是怎么一回事?”

“刚烈的女子,倒令我刮目相看。”游诽摸了摸光滑的下巴,“只是这手段,可真够绝的,想必她是拖着忠顺亲王一起被炸的,这个结果…倒是…”

他想说把贾府从水深火热中解救出来,可想到那个娇美的女子,用这样的方式和对方同归于尽,心有不忍。

探春怔怔落泪:“其实我和她也没有什么大交情,不过是常去蹭茶喝。还有中秋的时候,也跟她联句什么的…”

“人非草木,岂能无情?”游诽把她揽入怀里,用手轻抚她的背,“若是想哭,就哭出来吧,今天我这件袍子,就打算贡献给你了。”

他使了个眼色,厅内的人便退得干干净净。探春强抑的眼泪,哗啦啦地流了下来:“她死的这么惨…”

“我想,她是知道自己处境的,前朝的余孽,被发现了也是一个死字。她这样,还能拖个垫垫背,还死得其所。”

“可尸骨无存…”探春纠结的是这个,想到在炸药里血肉淋漓的样子,就想把隔夜的饭都吐出来。更何况,妙玉是个千娇百媚的女子,二十出头的年纪,正是女人一生中最美好的年华啊。

她怎么下得了手?对别人残忍,对自己更残忍

游诽把她抱起,她的身子在他的怀里,显得玲珑小巧。也许是因为害怕,更不自觉地蜷缩起来。

“傻丫头,我们来猜猜妙玉这样做的用意,好不好?”他只想把话题带开,只要有事可想,探春就不会再纠结于妙玉的死亡方式而念念不忘。别说是她,就是他惯经战场洗礼的人,也觉得毛骨悚然。

“有什么想法?不外乎就是被迫无奈,忠顺王爷那个人,谁愿意做他的小妾啊”探春没好气地嘟哝,不过情绪倒确实平复了下来。

“她的炸药,也是事先准备好的?”游诽嗔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