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相信?你们看看,塔塔尔部不是已经行动了?那迪的凤翼部落就是很鲜明的例子,下一次就轮到你们!

只要你们肯和桀骜打仗,要钱就给钱,还提供情报支持,甚至有少量的装备减价出售,反正庆朝征战多年,淘汰下来的次等该销毁的兵器有不少,对抗庆朝的军队绝对不成。但对付完全不懂炼铁技术的蛮族,也差不多了,正好废物利用。

一开始沐放还不肯下这么大的血本,可是顾婉这两年闲来无事。没少和柳木匠还有家里一帮工匠折腾,把什么炼铁技术,炼钢技术都给折腾了出来。虽然还不够成熟,但钢铁方面,无论产量还是质量,都比以前不知高出多少。

现在,庆朝军队的装备,几乎是三个月就淘汰一轮,这种高速淘汰。可能还得持续三五年,等到技术完全成熟,才能停止。

那些淘汰下来的兵器装备,如果熔毁,回炉再造。未免可惜!

经过沐放和刘衎私底下商量了几次,才决定干脆卖给那迪,让他用搜刮的珠宝来换取!

当然,这事儿得秘密进行,要是让政事堂上的大臣们知道,皇帝竟然卖兵器给敌人,肯定会引起轩然大波!

顾婉听到这消息,也是目瞪口地啊,为沐家人的无下限感叹不已。还以为沐家都是君子,平日里表现得多么遵纪守法,实际上,却是各种出格的事儿都敢做。

前几日满朝文武讨论和亲与否的时候,顾婉还拐弯抹角,不无担心地和她家相公抱怨。说和亲是最值得的行为,庆朝送一个公主,又附送了大笔的嫁妆,公主身边总要陪嫁各类工匠,铁匠什么的,蛮人或许会因此懂得造兵器,又用那些咱们送的兵器,侵略咱们的土地,劫掠咱们的财富…

她叽里咕噜抱怨一通,沐延昭就搂着她大笑:“哪有此事,就是当年丰朝历次和亲,也不可能把咱们的工匠送出去,何况是咱们,娘子也该知道,就是他们使臣来京,敏感的地方还不许去,就是怕他们窃取咱们的情报和各种工艺技术,只要是有关农事,兵事,工事的书籍,绝对都属于一片纸张也不能让对方得到的东西!”

顾婉才恍然大悟,发现自己是让在未来的那一段儿时光给迷惑了,当初读历史,历史老师免不了要说一说和亲带来的经济文化技术的传播,对少数民族的帮助,她文史的成绩还不错,就在心里留下了挺深刻的印象,现在回到自己的时代,想法还是有点儿格格不入,实际上,这个时代的人,不只不是傻子,还聪明的很,保密意识比未来的人们可强得多!

言归正传。

却说,那迪属于蛮人中汉化较深的,嗜好享受,这次吃了这么大一亏,回去自己的地盘还被占了,他本身就生气,部族中也有血勇之辈,对桀骜很是不服。

沐放派去的密使,又都巧舌如簧,再加上沐放给出的好条件,很快就忽悠的那迪晕头转向,答应向朝廷靠拢。

于是,那迪偷偷摸摸联络了其它几支同样对桀骜统治不满的部族,那些部族多数也接受了庆朝的资助,正好也起了歪心,那迪一找来,双方一拍即合,约定一起推翻桀骜,然后推选新的青狼王!

这事儿自然不可能那么顺利!

那迪几个其他部族的首领,一开始在竞争的时候没有争过人家塔塔尔部的桀骜,除了塔塔尔部本身实力在十三部族中比较强悍之外,他们这些当首领的比不上桀骜狠辣狡诈也是重要原因。

这些人根本不懂什么叫秘密行事,凑在一块儿一商量,就闹得整个达瓦族都知道了,青狼王就是个聋子,他们在人家耳朵边大呼小叫,招呼一群人叛乱,也不可能不被发现!

于是,他们还没来得及闹腾,青狼王先下手为强,连续砍了好几个意图叛乱的首领的脑袋!

沐放接到消息,大为生气——“烂泥糊不上墙!”

其实,他不必太生气的,桀骜一下子砍了那么多人,还都是部族首领,那些部族的勇士们哪里会不忌讳?那些死了的首领的儿子孙子,亲戚朋友,哪会心甘?就是一时间被他的狠辣震慑,也要心怀怨念,他本来坐王位的时间便短,十三部落又是才被整合在一起,这么一闹,风波顿起。

桀骜的王位也开始变得不大稳当!草原上连空气里都能嗅到血腥味!

他其实还是太小看中原人的狡诈(沐放:这是机智!),急于求成,还没有稳定内部,就驱赶同族人当炮灰,如果沐放想不起用离间计来,那估计他也坐不上这把龙椅!

虽然颇有波折,计策还是比较成功的,反正一时半会儿,桀骜没精力再入侵了。

“只要给我五年,不,三年,不用他挑起战端,我也要取他桀骜的项上人头,以慰我沐家战死将士的亡魂!”

第一百六十九章 杖责

沐放年老体衰,可英雄气还在,说出的话,也是阵地有声!

若是没有荡平蛮族,为大庆朝开出百年太平的功绩,他这位庆朝开国皇帝,想必会觉得遗憾。

可是,他却不能急,任何一个国家都一样——好战必亡,忘战必危!

作为君主,哪怕是已经半退休状态,不怎么管事的君主,要是脑袋发热,被烧糊涂了,也一样会给国家带来巨大的灾难,何况,这还是个新生的,不太稳定的国家!

……

顾婉趴在芙蓉帐帐里看手里的话本。

铜鼎里燃的香料,不知是哪个藩国的贡品,那种气味,舒适、安神,让人心旷神怡。

如今已是春日,天气乍暖还寒。

外头在下雨,沐延昭顶着风雨跑回家,进了家门,娇娇娘子趴在榻上,香喷喷的饭菜摆在桌子上,温热的洗澡水早就准备好了,还有毛茸茸的娘子亲手做的拖鞋,等着他把靴子换下。

沐七长吐出口气,小欧还说要一去去玩软玉温香,过什么夜生活,却不明白,老百姓所憧憬的老婆孩子热炕头,绝对有其道理——外面的美人是好,他看见了那等漂亮的,也会忍不住多瞟几眼,可偶尔看看就罢了,真比不上自家媳妇的一根头发丝。

沐七摸上床,在顾婉身边躺下,顾婉扔开书本,侧过脑袋,枕在他的胳膊上,按了按他略有些僵硬的手臂,笑道:“很累?”

“唔。还好,就是达瓦族那边儿有点儿折腾人。”沐延昭含含糊糊地道。

刘衎早就大肆放权,把身上的担子大部分都移交给了沐延昭,现在。刘衎娶了老婆,生活乐悠悠,更是连身上仅剩的一个情报司也扔给了他。沐七除了帮着他家太子大哥办事,还要接手情报工作,尤其是最近蛮人闹事儿,他也不得不忙碌了些。

顾婉早知道刘衎手底下有一批情报人员,陈文柔告诉她的,这一男一女,都是几十年前就开始经营。手底下的探子都不少。

刘衎建立情报系统,主要是为了抗击蛮人,他手底下的探子,多在各个藩国境内活动,属于境外情报组织。在国内的线人就比较少。

到是沐延昭为了商业上的事儿,借用了他的人手,分出一小部分人,专门负责商业情报调查。

陈文柔手底下的探子,更多是注意国内的事儿,当初建立的目的,多是为了满足陈郡主八卦嗜好,偶尔陈郡主想阴人,也会用到他们。

在丰朝时。这个组织就主要在大庸发展,因为是在人家的眼皮子底下,绝对属于地下组织,这会儿嘛,也算是有官方背景,好歹是在朝廷上挂了号。

当然。估计除了沐七之外,没人会想到,那位陈郡主钟爱徒弟到,竟然愿意把手里的王牌都拿出来,随便让顾婉玩耍。

这些情报组织,分开来看,都不算很大,可是,刘衎和陈文柔成了一家子,沐延昭和顾婉也成了一家子,合流在所难免,这一整合,实力大增。可是说整合,也不是那般容易的,至少沐七折腾了几个月,才弄出一个雏形来,想恢复并增强战斗力,还有得磨合。

“以后就好了,桀骜怎么也要老实一段儿时间。”沐七懒洋洋地伸出手,摸着媳妇柔顺的青丝,“趁我有空,带你出去玩。”

顾婉眨眨眼,“蛮人很不好对付?”

“是不容易,但总要想办法应付。”沐七长叹。

顾婉虽然不太懂,可是,前世上琅遭受的那些兵祸,那些曾经的伤痛,无不提醒着她,天下并不太平,游牧民族和农耕民族,是天生的死敌,中原王朝讲究仁义,可那些蛮族,却只知道烧杀抢掠,每一次交战,都是尸横遍野。

对在京城的老百姓,也许一场和蛮人的交战,无论是胜还是负,都只是茶余饭后的一点谈资,可能还比不上自家今天晚上吃什么来得重要,但对世世代代居住在边境上的黎民来说,每一次战争,都代表了亲人的死亡,都是天底下最残酷,最折磨人的事。

中原王朝有时候宁愿采用安抚的手段,宁愿出点儿血,也不肯轻易交战,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对方能打一场,抢了东西就跑,可战争毁灭的却是中原的财产,即使一时奋勇,胜上一回,自己得不到什么好处,那等荒芜之地,要来也无用,还守不住,而对方,损失的也只是些许人马,很快就能恢复元气,来年再战。

如果送一些财富,真能满足那些蛮人的胃口,说不定沐放为了国家安宁,也是肯忍气吞声的,奈何他太了解蛮人,很清楚蛮人已经壮大,又有一个野心勃勃的首领,些许财物,只能养大对方的胃口,只能让对方觉得自己软弱可欺,更加肆无忌惮,毫无用处,现在最有效的方法,也只有等,等到国力恢复,等到最好的时机,不计损失,恶战一场,拔掉蛮人的钢牙,剁掉他们的狼爪子,才能让他们知道怕,肯老老实实地安生一阵!

沐七是个务实的人,他就是再难受,再看那帮蛮人不顺眼,也从没想过,一战毕其功,开疆拓土,他就想着huā费十年,甚至二十年的时间,经过几十次,甚至上百次的战争,把蛮人给磨得不敢再起战端,老老实实地龟缩在草原上,为中原争得几百年的和平时期,让百姓再不必承受兵祸,也就是了。

毕竟,现在达瓦族有桀骜这个算得上英主的王在,和大庆朝对峙几十年,也是寻常事,恐怕,人家的野心,还不只是对峙,不只是小规模劫掠,还想着入主中原,取而代之呢!

既然是个漫长的活儿,也就不差一时半刻,沐七把脑子里的蛮人丢开,搂着媳妇睡觉——那些个粗鄙无礼还很凶暴的蛮人,怎么会比香香软软的小媳妇更能吸引他的注意力?

……

沐七想偷空休息两天,陪陪自家娘子,顾婉甚至考虑到自从嫁给沐延昭,家里还没办过几次宴席,不如请舅舅,师父,还有沐家那几兄弟,一起聚一聚,热闹热闹。

不曾想,他们家四哥,就是那位礼王殿下,又给他出了幺蛾子!

却说礼王沐延晔,算起来三十有六,女人到了这个年纪,就是半老徐娘,说不定连孙子孙女都老大了,但男人这个年纪,虽然也有点儿大,却还是一枝花。

礼王和王妃和离,他另外一个心上人也一心一意地当了尼姑,这么些日子,任他苦求,都没回心转意,礼王毕竟是个男人,就是有点儿优柔寡断,也不似女人一般,真会为了‘爱情’要死要活。

见自家王妃无法挽回,红颜知己也再不肯见他,他消沉一阵,也就渐渐放开,又恢复正常生活。

男人嘛,大部分就是有了所谓心爱的女人,见了别的漂亮女孩儿,也照样会起花花肠子,真肯由身到心,从一而终的,毕竟是少数。

连沐延昭也承认,他心里爱顾婉,可见到别的漂亮女子,还是忍不住偷看几眼,只是对方实难和娘子在他心中的地位相比,他是聪明人,自然不肯拣了芝麻丢了西瓜!

估计顾婉瞧见翩翩美少年时,一样会用眼睛吃几口嫩豆腐。

可是,礼王连续失去妻子和红颜知己,如今孤家寡人一个,本身又不是个有操守的,这会儿碰上个把美人,想来心动加行动,也很顺理成章!

可惜,他的运气,一向很不好。

这日,春光正好,顾婉画画,沐七调琴,两人之间,颇有几分柔情蜜意,就连宝笙和宝琴两个,都躲出去不肯打搅主子秀甜蜜。

然后,宫里就传了信出来——

“郎君,娘子,大事不好了,皇上大怒,当众杖责礼王殿下,快闹出人命了!”

沐七和顾婉齐齐大惊,扔下手里的东西,也没换礼服,穿着常服就匆匆忙忙往宫里跑,礼王再不好,那也是沐延昭他亲哥!

一进宫,直奔大兴宫,就在大兴宫前,礼王沐延晔被按在椅子上打板子!

沐延昭到的时候,已经不知道被打了多少下,礼王身上是血肉模糊,冷汗直流,不过,看见他的样子,沐延昭反而松了口气——这家伙还有力气吹胡子瞪眼——想必伤得不重。

宫里负责杖刑的太监手里都有准头,想一两杖打死一个人不难,百十杖下来,响动挺大,却只是皮肉伤,休息两天就活蹦乱跳,也很容易。

礼王好歹是皇帝亲儿子,想必人们心里都知道应该怎么做!

沐延昭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水,先去劝坐在椅子上气得脸色铁青的亲爹:“父皇,好歹给四哥留点儿面子,当众杖刑,他颜面上不好看!”

“他还知道什么叫颜面?”沐放气得几乎昏死过去“他以为他是谁,还当他自己是人家水波啊,没人家的本事,就别学人家的风流做派,竟然做出勾搭已婚妇女的行径,做也就做了,还让人家的丈夫抓在床,他不嫌丢人,老子都没脸见人了!”

沐放显然是真被气得不轻,满口的粗话,再不顾皇家气度!!!!

第一百七十章 无语

太子本来在军中巡查,也接到消息,急匆匆进宫,连衣服都没换,身上还穿戴着甲胄。

太子路上显然已经听到汇报,脸色不大好,看礼王的目光,颇有几分恨他不争气,看了他身上的伤,却也心疼的厉害。

作为嫡长子的沐延旭,虽说最疼小七,可对几个弟弟都极好,沐放事务繁忙,他这个当大哥的,在弟弟们心里,其实也和父亲没什么差别了。

沐七看到他来,这才松了口气,喊人来扶礼王下去上药。

结果,两个小太监更是拖不动他,礼王挣扎着爬起来,嘴唇青紫,也不顾血淋淋的身体,双膝着地:“父皇,千错万错,都是儿臣的错,只求您开恩,放过颖儿…是儿臣酒后失仪,与她无关!”

顾婉按了按额头——竟然叫颖儿?自家这位四伯也是奇了怪了,看他喜欢的女子,夏如莹,薛莹,如今又来了一个喊起来差不多的颖儿!

沐放额角直蹦,气血上涌,怒吼:“你还敢说!”

他气得不轻,太子和沐七赶紧上前给顺了顺气,沐放抬头,冲沐七道:“你精通刑律,你说说,通|奸是什么罪。”

沐七苦笑:“罪属十恶,无论官民均不赦。”

所谓十恶,第十恶为内乱,谓奸小功以上亲、父祖妾及与和者,‘和’就是通|奸。

沐放吐出口气,瞪着礼王:“按律,和奸者。男女各徒一年半,有夫者二年,你知不知道?你若知道,便是知法犯法!”

礼王嘴唇蠕动了一下。到底没有开口。

太子嘴角抽搐,已经能想象到接下来的日子里会是如何兵荒马乱了。

顾婉和沐七立在旁边,面面相觑。更不知该如何反应。

趁着双方暂时平静下来,顾婉悄默声地和大兴宫的总管太监打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宫里的人都有眼力,对沐七和顾婉,自然是不肯隐瞒的。

礼王殿下最近心里不痛快,家里老婆跑了,外面红颜知己出了家。家里还有个战战兢兢担心和亲的小妹,各种不顺,于是,他就出门逛街散心。

在大街上碰上个貌美如花的小娘子带着丫头出行,那小娘子生得漂亮。一脸忧郁,眉目含愁,礼王也是一腔心事,两个人见了面,竟然很老套的一见钟情了。

携伴而行,喝酒聊天。

礼王就哭诉,他现在是孤家寡人一个,妻子不理解他,红颜知己宁愿出家也不要他。

小娘子就说她年前嫁了人。结果很可惜,所托非人,她丈夫凶恶残忍,经常对她家暴,她是日日以泪洗面,不得解脱。万不得已,就带着贴身丫鬟逃了出来。

两个失意人越说越投契,加上喝了点儿酒,就晕晕乎乎地酒后乱性,行了荒唐事,没想到,酒楼老板和小娘子的丈夫认识,一看不好,通风报信,结果,俩人迷迷糊糊地就让带人来找媳妇的那位丈夫给抓个正着!

听完这则狗血无比的故事,顾婉戳戳沐七:结婚之前,你可说你家里千好万好,没一丁点儿不好,怎么结婚之后,你家里人就原形毕露了?

沐七:真千好万好的,那是佛祖家,寻常人家,哪家哪户的,没个脑子不清楚的亲戚,就是都是聪明人,也架不住一时糊涂!

顾婉囧:我强烈申请回娘家躲几天。

沐七:驳回!不能扔我一个人在这儿受罪!

殿内一片死寂,沐放的脑袋直抽抽,正想说点儿什么,外面有人来报——有乱民持械围攻礼王府!

一句话,沐放,沐延昭,顾婉,还有个浑身是血,脸色难看的沐延晔,都傻了眼!

礼王府那是能围攻的,好歹也是王府,王府侍卫的级别,也只比皇宫差一点儿了,事情也就片刻工夫,很快,王府侍卫就把捣乱的‘乱民’尽数抓获,连一看不好,逃跑地都让金吾卫追上去把人按住,通通关入大牢。

因为这事儿太大,底下人不敢自专,直接就捅到了皇上这儿!估计碰上这种事的官兵,还有王府侍卫都给吓坏了,没准儿还当这是前朝余孽闹事,想要刺杀王爷。

一提审,刑部尚书兼京兆尹郑源,吓了一跳——原来不是反贼闹事,是礼王抢了人家老婆,人家来要老婆的!一听这话,干脆也不审了,直接把人关牢里,进宫请罪,反正他身为京兆尹,任内有乱民围攻王府,就是大罪一条。

……

沐放浑身颤抖,指着沐延晔:“你…你…你还把那女人给带回王府了?”

刚才沐放只听说他儿子在外面为了一个已婚妇女和人家丈夫打起了群架,还不知道这位不但打架,还把人家老婆抢回了家。

沐延晔低着头,讷讷道:“他,他说要把颖儿沉塘,我不能眼睁睁看着颖儿死。”

当时双方大战,那位丈夫家里也算是有点儿地位,手底下还带了不少家丁护院,但礼王出行,就算轻车简从,身边的护卫也绝对不少。

正规军碰上土匪,谁强谁弱不必说,就算对方人多,护卫们也三下五除二就把人放倒了,可人家那个当丈夫的自然不甘休,撂下几句狠话——非要拔了那小娘子的皮,还要抓她这个不守妇道的女人去沉塘!

小娘子吓得花容失色,然后,礼王一时脑袋发热

“那你就能眼睁睁看着你爹被你气死!”沐放眼前发黑,刚开始他还觉得打儿子打得重了些,这会儿却觉得惩罚太轻,冲上前去,冲着礼王就是两脚,踹得他东倒西歪,不光如此,踹过之后,还不解恨,反而越想越气,抓起墙上挂的宝刀,挥手一刀,照着沐延晔就砍过去!

这还了得,那刀是当年沐放南征北战,抵抗蛮族的时候缴获的好刀,别的不说,一刀劈断一个桌子腿儿,一点儿问题没有,这要让礼王挨一下,不死也丢半条命!

太子和沐延昭赶紧过去,一个抱住万岁爷的胳膊,一个护住自家四哥,沐七还扭头冲沐延晔大吼道:“四哥,小受大走为孝,你赶紧走吧!”

顾婉招呼人过来,‘挟持’傻眼的礼王一路跑出宫去,先回王府养伤,一时半会儿的,别往气急了的万岁爷眼前凑了。

皇帝被气得不轻,追了几步,有两个儿子挡着追不着,还差点儿晕厥。

沐七安顿好父亲,找来太医给诊治了下,还得派太医去治他家四哥,那位受的杖伤虽然可能不大严重,可还是要质量一番才行。

一通忙活,都忙完了,顾婉才去见太子妃,太子妃也是满脑门子冷汗,命令人把那位‘红颜祸水’给带进宫来。

事情闹这么大,想压也压不住了,总得见见这个离家出走,惹出大祸的女人吧!

不一会儿,人就给带进了东宫。毕竟有礼王护着,下人们也不好为难这女子,她除了有点儿惊吓,看着怯怯的,到没受什么大伤。

柳氏一见她,就忍不住蹙眉——这人明明是已婚妇女,年纪不小,有二十五六,却还是一身未出阁的小娘子打扮,相貌艳美,处于男人喜欢,女人绝对不喜欢的那种长相。

沐家人的关系一向很好,柳氏是长嫂,也极疼沐延晔,现在看见害苦了沐延晔的‘狐狸精’,当然很生气,一拍茶杯,板着脸就道:“你既然已经成亲,就该好好在家相夫教子,孝顺公婆,怎能做出违法之事,最终害人害己?”

那女子浑身哀愁,一见柳氏,就双目含泪,泣道:“奴见过太子妃,奴实不知沐郎的身份,更无意害他,只奴,只奴一时气不过…”

她言语含糊,想来是有什么苦楚不好说出口,欲言又止半晌,重重叩首:“是奴错了,不关沐郎的事,他要千刀万剐,奴都由他,奴再不敢连累沐郎!”

柳氏气得哭笑不得:“这会儿知道错,你早干什么?”

这女人要是知道错,当初就不该让沐延晔带她回王府!现在闹成这样,沐延晔哪里还有好?

顾婉在一边儿听着,十分确信,哪怕光明磊落如沐家,恐怕上下所有人等,也有那么一瞬间希望时光倒流,在沐延晔刚惹出事儿的时候,就把这女子掐死往荒野里一丢了事!

那女子显然知道自己闯下大祸,也顾不得颜面,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原来,她嫁的那个男人有个毛病,最是多疑,只要喝了酒,就怀疑她偷汉子,对她拳打脚踢。

偏偏这女子孤身一人,嫁到大庸,娘家因为战祸,已经没了人,连能出头的兄弟都没有,只能日日忍耐。

这时代的女子多性情彪悍,这女子虽然属于温顺的那一类,可被打得久了,也忍受不了,索性就带着丫头逃了出来,碰上了沐延晔,喝了点儿酒,一时激动,想着那男人总怀疑她偷汉子,她怎么解释都不听,她本是一个清清白白的女子,既然担了不清白的名儿,干脆就把这罪过坐实算了!

也是沐延晔生得好,又有气质,比这女子的酒鬼丈夫,不知好上多少倍,她很难不心动!

第一百七十一章 判刑

这女子的脸上,隐隐露出几分绝望无奈:“奴的命不好,又一时糊涂,犯下大错,连累沐郎,奈何错事已经做下,只盼着一死消除那人的怨气,让他放过沐郎!”

听她这般说,柳氏心中叹息,脸色多少也缓和些许:“看样子你虽错了,到底还不是完全不知礼,暂且下去,静候判决吧。”

她这会儿到是觉得,这女人纵然不着调,也是个命苦之人,若非实在熬不过,哪个正常女人愿意做那千夫所指之事,只要自家的男人稍微有些担当,能过得了日子,女人多半儿也就凑合着过了。

一招手,上来两个粗壮仆妇,把人带了下去。

这女子是脑子清醒过来,但礼王却偏偏想不清楚,沐延昭让他回家疗伤,人家死活不走,连太医给他上药都不许,就这般穿着一身破破烂烂的常服,跑东宫来跪门槛儿。

看那样子,颇有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意思。

他也算毅力强的,换了别人受这么重的伤,早就撑不住了,可他带着一脸的冷汗,照样精神气十足,要是把这份执拗放在别的事儿上,估计无论什么都能做得好。

过了半晌,太子和沐延昭都来了东宫。信王和义王也到了,他们俩到没把媳妇带来。

柳氏,顾婉坐在榻上,沐家的男人们都在堂前坐好。

此时正是秋老虎最厉害的时候,太阳毒辣,信王看自家弟弟大汗淋漓。脸上都失了血色,哭笑不得地摇头:“真狠!”

信王脑子向来灵光,一眼就看出自家这个四弟,这是来用自己的身体健康当筹码。‘威胁’他几个哥哥来了。就他这个孱弱的小身板,苦熬下去,肯定受不住,到时候心疼的还不是他们几个当兄长的?

义王生得面如桃李,属于那种出门会被漂亮的小姑娘,小媳妇扔果子的美男子,可是性情憨厚,整个就是个憨货,这人实在闹不懂。一个大男人怎么会被区区一小女子勾得失了魂:“四弟这是闹什么?他要喜欢漂亮女子,回头让他嫂子给他介绍个淑女!”

让我媳妇,让你嫂子。让他嫂子等等,这类话是义王的口头禅,义王沐延晱十分敬重自己的妻子,早就养成了万事和老婆商量的习惯,这会儿说出这等话,到也不奇怪。

义王他自己生得好看,却娶了一个面貌寻常的媳妇,他老婆是个二流小世家的闺女,姓吴,从小就长得不好看。在家里比不上几个姐姐得宠,在家里几乎没什么存在感,家也在涯州,有一次,这位吴姑娘出门游玩。碰上了出门打猎的义王。

那时义王出门。骑着高头大马,一路上到处是兴奋不已的小媳妇。小姑娘,看他就跟看一块儿巨大的肥肉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