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娘抬眸看了眼叶潜,想说什么,可是咬咬唇,终究没开口,默默垂首就要退下。

叶潜倒是没在意,径自回了房中,换了衣物,准备前去营中,他这一夜不曾睡好,如今依然神清气爽。他换好衣服后,随手拿起放在一旁的犀牛角。

这犀牛角原本是一对的,如今放在朝阳公主那边一个,自己这里还留有一个。他一个人摆弄着这犀牛角,心里却想着心事。

如今自己若是求娶公主,依昨晚公主的种种情态来看,应不会有什么反对。可是叶潜明白,若要娶她,前路阻碍重重,先不说其他,便是自己的姐姐,就是偌大的障碍。更不要说皇上太后那里,恐怕都不是好相与的。

他手里握着那犀牛角,正想着心事,谁知却听到外面侍卫传报,说是皇后有请。

叶潜心里一沉,望了望窗外,他倒是不曾在意过,什么时候自己这里的消息传得如此之快了呢?

71 惹祸

叶潜换了衣物,骑马来到宫中去见阿姐,原本以为是阿姐知道了昨晚之事,谁知进了宫中却发现事情不对,皇上竟然也在这里,而姐姐的脸上正焦急万分,一旁还有数个御医诚惶诚恐地候着。

他目光一扫,却见阿狸就在一旁,低着大大的脑袋,仿佛烧蔫了的芭蕉叶,全然没有往日的嚣张和骄纵。

叶长云见叶潜来到,凄声道:“潜,煦儿受伤了,这可怎么办!”

阿狸听到这话,抬起脑袋瞅了眼皇后,再闷声不响地低下头。

叶潜见此情景,心中已经猜到大半,知道必然是阿狸惹了祸事。

皇上脸上没什么表情,淡淡地扫了叶长云一眼道:“不过是一些擦伤罢了,有什么大不了,也值得你如此大惊小怪!”

叶长云闻此,掩面低泣,咬唇不言。

叶潜皱眉问道:“煦儿怎么样了?”

叶长云这才低声道:“煦儿和阿狸在后花园闹着玩,也不知道怎么就受伤了,而且是伤在脸上。”

皇上伸了伸手,招阿狸过来道:“阿狸,别怕,过来朕这边。”

阿狸缩了缩脖子,小心翼翼地走到皇上身边,软声道:“皇舅舅,我不是故意要弄伤煦儿哥哥的。”

皇上一听这个,倒是笑了,伸手抚摸着阿狸的脑袋,朗声笑道:“阿狸,别怕,便是故意的又如何!都是小孩子家,平时在一起玩,你打我一拳,我揍你一下,都是常有的。别说你了,就是朕小时候,也常把其他堂兄弟打得哭鼻子呢。”

阿狸听了这话,顿时放心了许多,凑过去偎依着皇上,小声求道:“皇舅舅,阿狸求你个事儿,你可一定要答应啊。”

皇上闻言,脸上笑意更浓,揽着小小的阿狸在怀中道:“有什么事尽管说来!”

阿狸两只手拉着皇上的胳膊,嘿嘿笑着道:“这件事可不能告诉母亲,不然阿狸可真要遭殃了!”

皇上听了这个,颇有兴味地看着小阿狸:“你这小人儿倒是很有心机啊!只是这件事朕就算答应了,只怕你的母亲还是会知道啊!”

阿狸一听,大脑袋顿时耷拉下来。

就在此时,御医出来了,当下叶长云忙围上去,询问情况如何。

御医先拜见了皇上和皇后,这才道:“小太子的伤情并无大碍,只是需要将养一些时日罢了!”

叶长云焦急地问道:“可会留下什么疤痕?”

御医忙恭首道:“皇后但请放心,好心修养,平日饮食注意忌口,自然不会留下什么痕迹。”

叶长云听了,这才放心,可是心里终究有个疙瘩,这就要进屋去看煦儿。

阿狸有了皇舅舅那一番话壮胆,明显不再怕了,这时候一回头恰好看到叶潜,忙裂开嘴笑了下,放开原本搂着皇上的膀子,径自跑到叶潜身边,仰脸喊道:“大将军!”

叶潜望着小小的阿狸,问道:“阿狸,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煦儿怎么会受伤?”

阿狸原本是放下这件事的,此时见叶潜提起,小眉头顿时露出忐忑,小心翼翼地瞅着叶潜:“这件事,我可真不是故意的啊!”

叶潜心中哑然,面上温和起来,点头道:“我相信你不是故意的,但你得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发生的。”

皇上见此,皱了皱眉,审视着这大小二人,不悦地道:“叶爱卿,阿狸还小。”

叶潜望向皇上,神情谦和,可是语气坚定地道:“皇上,小侯爷年纪尚幼,可是太子受伤,这件事务必要问清楚。”

皇上挑了挑眉,伸手对阿狸道:“阿狸,过来,有朕在,看谁敢欺负你。”

阿狸瘪了瘪小嘴,却是越发靠近叶潜几分,低着头不言语。

皇上面上越发不悦,沉着脸道:“阿狸,过来!”

阿狸拧着小眉头,撅了撅嘴,倔强地喊道:“皇舅舅,我不过去!”

皇上面无表情地盯着自己的外甥,语气阴森:“为何?”

阿狸看看叶潜,再看看皇上:“我惹下祸事,赶明儿母亲必然责罚于我!”

皇上越发不解,疑惑地望着阿狸。

阿狸用两只小肥手拉着叶潜的大手,软声道:“大将军,你先责罚我吧!重重地罚我吧!这样等母亲知道了,也许就不会那么生气了,到时候你要替我向母亲求情。”

叶潜低头凝视着这个拉着自己的手不放的小小阿狸,胸臆间泛出阵阵柔软,忍不住抚了抚他柔软的发丝。

皇上见此,皱眉道:“阿狸——你做什么要大将军替你求情?”

叶潜抚摸着阿狸的手顿了下。

阿狸眨了眨眼睛,望着舅舅道:“皇上,大将军以后便是我的父亲,自然会为我求情了。”

叶潜缓缓抚着阿狸的发丝,淡然沉着。

皇上凌厉的目光射向叶潜,面无表情地“哦”了长长的一声,挑眉,皮笑肉不笑:“叶爱卿,这是真的吗?”

叶潜放开阿狸,单膝跪地,沉声道:“请皇上成全。”

皇上冷笑,盯着叶潜许久,最后忽然道:“我犹记得当日,叶爱卿曾有言,好男人当先建业再成家,如今我大炎国北有狄人虎视眈眈,南有蛮夷作壁上观,天下不平,叶爱卿不敢成家。这些话语,如今犹在朕的耳边,叶爱卿可还记得?”

叶潜垂首,淡声道:“回禀皇上,微臣一日不敢忘记。”

皇上点头:“好!如今我大炎国国库充裕,人丁兴旺,粮多马壮,将士一心,正是讨伐北边蛮夷的大好时机,叶将军何日能够领兵北伐,一雪昔日麦城之辱?”

叶潜自始至终单膝跪地不曾抬头,此时听到这话,沉声答道:“但凭皇上吩咐。”

皇上站起来,踱步几下,终于道:“叶爱卿,当你讨伐北狄大胜而归之日,便是你迎娶长公主朝阳公主之日,如何?”

叶潜点头:“多谢皇上成全。”

此时叶长云见煦儿睡得还算安稳,正好从房中出来,见叶潜跪在地上,而阿狸站在叶潜身边,挑眉笑道:“这是在做什么?”

叶潜站起来,望了眼姐姐道:“皇上刚才说,若是微臣能够一雪昔日麦城之辱,大胜北狄,则将长公主朝阳公主许配给微臣。”

叶长云听了,转首望了眼皇上,只见皇上面无表情,不置可否。

当下她轻笑了下道:“潜,自从长公主寡居以来,不知多少王公贵族踏破了长公主的门槛,便是皇上应允了,长公主未必肯嫁。”

谁知她话音刚一落下,便听阿狸脆生生地道:“我母亲自然肯嫁!”

叶长云看向阿狸,眸中神色难辨,不过她也没说什么,只是勉强笑了下。

待到叶潜告辞出宫而去后,只听老远有人在喊着“大将军。”他回首一看,竟然是小阿狸,只摇摆着身子追赶着自己,身后又跟随着数个侍卫和侍女。

他停下脚步,唇边泛起笑意:“阿狸。”

阿狸追上叶潜,心中很是高兴,上前牵住叶潜的手,巴巴地笑着道:“大将军,今日我不想回家了,你收留我好不好?”

叶潜挑眉:“为何不想回家?”

阿狸在他身边蹭啊蹭的,仿若个摇着尾巴讨好主人的小狗一般:“大将军,我可不敢回家,母亲一定很生我的气呢!你不要赶我回家好不好!”

叶潜点头笑道:“好。”

说着吩咐身后诸人,命他们回去向朝阳公主说一下,阿狸今日随他回去。跟随阿狸的诸位侍卫和嬷嬷不禁面有难色,可是在这位大将军面前,他们也不敢说什么,只好点头称是。

平日叶潜都是骑马回府的,如今因为有了阿狸,忙命人驾来马车。可是谁知马车到了,阿狸却不上车,黏在叶潜身边软声求道:“大将军,我不想坐车,平日跟着母亲都是坐车。我看你平时骑着大马,好生威风,你带我骑马好不好啊?”

叶潜见阿狸圆润白胖脸上那一双黑眸满是欣羡和向往,当下浅笑道:“好,我带你骑马。”

说着叶潜单手提起阿狸,将阿狸搂在怀中,然后翻身上马。阿狸上一刻还在巴巴站在那里仰视着叶潜,忽然间天旋地转,再定睛看时,自己已经高高地坐在马上,被叶潜搂在怀中。

他眼中放出兴奋的光芒,一只手抓住叶潜的胳膊,另一只手则调皮地去抓马鬃,嘴里还叫着:“大马,快跑!”

叶潜唇边越发泛起笑意,一手搂着他,一手握着缰绳,一夹马肚,让马慢跑起来。

马儿哒哒哒地跑着,叶潜怀中的阿狸越发的兴奋,一边尖叫,一边咯咯咯地笑着,只引得路上行人都纷纷看过来。

72

朝阳公主听到侍从回报说是阿狸跟了叶潜回府去了,不回家来了,当下便皱起了眉头,细细询问了阿狸在宫中的事。侍从不敢隐瞒,只好将阿狸和煦儿的事说了。

朝阳公主一听,当下便令人备了马车,她亲自进宫去看看煦儿。

到了宫中,她先见了太后,此时太后还不知道煦儿受伤的事,听了后也是吃了一惊,忙命人带煦儿过来长寿宫这边。叶长云听了,无法,只好带着已经睡下的煦儿前去拜见太后。

太后抚摸着煦儿受伤的脸颊,颇为心疼:“这个阿狸,手下没个轻重,怎么就下了这样的重手!”她心疼阿狸,但也心疼这个亲孙子。

叶长云素日在太后面前饱受冷落,如今只是低头垂眸侍在一旁,并不敢多言。

太后心疼了一番煦儿,嘘寒问暖后,终于想起什么似的问:“阿瑾,阿狸人呢?”

朝阳公主略一犹豫,便道:“阿狸随着叶潜,回了叶潜府中。”

太后一听,顿时诧异:“怎么跟着叶潜回府了呢?”说着这话时,她把询问的目光看向叶长云。

叶长云心知若是太后知道这个,自然不悦,怕是又要怪罪到自己头上来,只以为自己故意着令弟弟笼络长公主,当下只故作不懂,低头不言语,等着朝阳公主自己解释。

朝阳公主望着母亲,柔声道:“母后,阿狸素来缺乏管教,如今更是打伤了太子,惹下是非,阿瑾想着让大将军对他严加教训也是好的。”

太后听了,轻笑一声,望了眼叶长云,目中带了冷意:“阿狸便是骄纵了一些,那又如何,便是需要管教,原本也该留在宫中,哀家自会教训他。”

朝阳公主上前替母亲锤着腿脚,温声道:“母后,淮安候在时,一直身在淮安,无暇顾及阿狸,才使得他养成如今的性子。”

太后听了这话,顿时有了眉目,惊讶地望着女儿,打量一番,终于道:“难不成——”

朝阳公主笑着点头,望定自己的母后道:“大将军向女儿求婚,女儿已经应允。”

太后闻言,目中顿时露出怒意,厉声斥道:“胡闹!”

这一声斥责,颇具威仪,惹得身旁的煦儿惊了一下,不解地看着自己的皇奶奶。

朝阳公主见此,望了眼一旁的叶长云,淡然道:“煦儿累了,也该睡下了,还请皇后带着煦儿下去歇息吧。”

叶长云正觉得为难,此时显然会惹得太后震怒,叶潜是自己的弟弟,虽说自己也是完全不同意这门婚事,但恐怕也会遭受连累引来太后斥责,如今朝阳公主能给自己这个台阶下,她自然是正中下怀,忙起身就要告退:“母后——”

谁知太后却冷扫了她一眼:“煦儿跟着奶娘下去,你留下。”

叶长云无奈,知道逃不脱了,只好听令,闷闷地站在下首听着太后教训。

太后扫了眼儿媳妇,又扫了眼女儿,冷笑一声:“你们两个倒是要好啊,瞒着我的眼睛,如今都要做下这门亲事了!”

叶长云忙跪下,柔声辩解道:“太后误会了,儿媳也是今早才听说的。”

朝阳公主站定,长身而立,望了眼跪在下首的叶长云,掀唇轻笑一声,挑眉对自己母亲道:“母亲,女儿两次丧夫,如今又为自己挑了一个上好佳婿,母亲却是不喜欢?”

她语气渐冷,望定母亲,柔声问道:“怎么,母亲希望女儿孤苦一人,将以后的大好光阴留下守寡吗?”

太后审视着女儿,口里笑道:“自然不会,只是阿瑾,你的婚姻大事,总是要慎重行事。”

说着,太后放下手中茶盏,看向叶长云,语气转凉淡:“之前我曾提过怀柔,她也是个好姑娘,我说叶潜怎么就死活看不上,却原来心里盯着哀家的阿瑾呢。”

叶长云含辱忍悲,赔笑解释:“母后,您怕是有所误解。”

太后居高临下,斜看了眼叶长云,并不搭腔,只对女儿说话:“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朝阳公主垂眸看向叶长云,心中知道她必然是也不赞同自己和叶潜的婚事的,如今她若再遭受母亲责难,怕是引来她心中更多记恨,当下道:“母后,此事皇后事先确实不知。”

太后再次瞥了眼叶长云,凉声道:“我听闻你又有了身孕,还是先下去歇着吧。”

叶长云当下谢恩起来并告退,临走之前,瞥了眼太后身边的朝阳公主。

朝阳公主只含笑垂眸,却并不曾看她。

太后审视着自己的女儿,皱眉道:“阿瑾,天下男子众多,难道你非要嫁与叶潜不成?”

朝阳公主抬眸望着自己的母亲,笑道:“母后,若是天下还有第二个叶潜,今日今时,母亲也不必为叶家烦忧了。”

太后闻言一愣,眉目间皆是烦恼:“彘儿如今年纪大了,越发不把哀家这个老婆子看在眼中了,哀家原本以为你是个女儿,应该贴心,谁知道你也尽给我出难题。”

朝阳公主轻叹:“母亲,如今您身为大炎国的太后,您若是自己想得开,又有什么烦恼。”

太后听了这个,脸上极其不悦,冷怒道:“阿瑾,你这是在教训哀家吗?”

朝阳公主摇头,软声道:“母后,女儿不敢。女儿只是劝您,阿舅他在朝中处处于彘儿为难,又视叶家为眼中钉肉中刺,可是彘儿是大炎国的天子,他对阿舅的宽容总有止处。而如今叶潜乃是彘儿最为信任的左膀右臂,他视叶家为敌,原本是要向彘儿发难。请问母亲,普天之下,可有专门与外甥作对的舅舅吗?女儿知道母亲打小儿信任舅舅,这一路行来,也多亏了舅舅帮扶。可是此时已非彼时,如今彘儿贵为天子,您更是一国之太后,若是什么事儿都听舅舅的,难免惹出不快。”

太后听女儿这一番话,若有所思,可是终究却皱眉道:“如今根本不是你阿舅为难彘儿,分明是叶家和彘儿容不下你阿舅!哀家身为一国之太后,难道还个阿哥都帮扶不得吗?”

朝阳公主摇头轻叹:“请问母后,若是阿舅要为难彘儿,一方是亲生骨血,一方是同胞兄长,母亲要帮哪边?”

太后将手放在榻上,重重锤了几下道:“阿瑾,你向来一双巧舌能说会道,哀家被你说得头晕,如今恍然醒悟,你阿舅何曾为难过彘儿,这都是彘儿容不下你阿舅啊!”

朝阳公主听此言,知道难以劝解母后,便不再言语。

太后深深地望着女儿,说出的话不容置疑:“你和叶潜的婚事,哀家是绝不会同意的。”

朝阳公主从长寿宫出来时,却见叶长云正等在宫门外。

朝阳公主命人停下辇车,淡声道:“你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叶长云摒退左右,方才上前。夜色中,她凝视着那个昔日的主人,却见她妩媚纤弱,眉目淡然,望定自己时沉静从容,隐约仿佛依旧是昔日那个从高处俯视着自己的朝阳公主。

她在心中泛起冷笑,曾几何时,高贵冷艳的朝阳公主竟然俯首下来,为了嫁与那个卑微的小奴而不惜得罪自己的母后了呢?

此时此刻,叶长云心中泛起难言的快意,可是快意之后是无法排解的厌烦和恼恨。

她轻启朱唇,疏远而有礼地道:“公主,前几日,我的阿姐在敦阳城外野游之时,曾看到一个人。”

朝阳公主面色淡然,娥眉不动,仿若不经意地道:“哪位?”

叶长云冷笑了声:“碧罗夫人。”

朝阳公主蹙眉:“碧罗来到敦阳,我倒是不曾见过。”

叶长云凝视着朝阳公主,定定地道:“公主,昔日潜曾侍奉在你帐中,肃宁城人尽皆知。可是如今敦阳城的人却没几个知道,世人只知他年少成名,官拜大将军。”她停顿了下,缓缓地道:“若是世人知道了这些,不知道又会如何看待潜。”

叶家显贵,盛在一时,荣耀至极,可是这一切都来得太过突然,犹如水上幻影般,若是有心之人暗中毁之,却也不难。

叶长云唇边掀起嘲讽的笑来,凄凉地道:“若是潜真得娶了公主,那可真是应了别人之说,真是落了口实。”

朝阳公主低头,思忖半响,忽然轻笑一声,微挑娥眉,淡声反问道:“可是那又如何?”

叶长云脸上泛起冷怒:“公主,您若是心中真的在意潜,可知道他这一路行来,多少血汗多少不易,又怎么会忍心看他被世人嘲笑呢?”

朝阳公主却浑然不在意地轻笑一声:“他既要娶我,自然会知道这一切后果。他自己既然都毫不在意,又何必要你我替他烦忧。”说完之后,轻轻挥手示意,命人驾起辇车,扬长而去。

叶长云单薄的身子孤零零地立在夜色中,心中越发气恨。

这个女子,当日随兴为之,造就了今日叶家鼎盛一时的辉煌。

可是呢,她却何曾在意过,她如今挥一挥手,难道就要将这一切都毁掉吗?

作者有话要说:我在酝酿一个很大的宰人场面。。。。回头吓死你们!嗯哼

73 叶潜教子(三)

叶潜怀中揽着阿狸一路回到自己将军府中,下马之时,阿狸犹自揪着那马鬃不放,仰着笑脸意犹未尽:“大将军,我还要骑马!”

叶潜将他抱起,温声道:“改日再骑,现在先下马。”

阿狸点头:“好!”小胖手放开马鬃,改抓住叶潜的胳膊。

叶潜抱着这团软糯,一路走入府中。府中下人见叶潜怀中抱着一个滚圆的水灵灵小娃儿,纷纷好奇。这其中有认识的,知道是长公主家的小侯爷,也是纳闷,这是唱的哪一出啊。

进入院中,叶潜放下阿狸,牵着他的手来到自己的房中。阿狸好奇地东瞧西望,忽然想起个问题,仰脸问叶潜:“大将军,若是你和我的母亲成亲了,到时候咱们就一起住了。”

叶潜想到将来的情景,唇边便泛起笑来,看着阿狸白嫩小脸上那双单纯稚气的眸子,点头道:“是。”

阿狸听到这个,泛起了疑惑,两只小肥手攥着叶潜的大手来回荡悠,一边荡一边念叨:“那咱们以后住哪儿呢,是大将军府上,还是继续住我家里啊?”

叶潜挽唇,用另一只手握着他不老实的小手:“你爱住哪儿都可以。”

阿狸两眸放光:“那太好了!那我就有两个家,到时候惹母亲不快,我就跑到另一个去。”

叶潜闻言,想起白日的事情,当下抚着阿狸的发丝,沉吟片刻后,终于问道:“阿狸,今日在宫中,到底是为了什么,你怎么和煦儿打架了呢?煦儿又是怎么受伤的?”

阿狸一听,顿时撅起了小嘴,两眼提防地望着叶潜,脆生生地道:“大将军,你可是要做我的父亲的啊,那我就是你的儿子,那你说,是儿子亲呢,还是外甥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