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身为总局二司特别行动组的领导,囊中自然也不会太过于寒酸,行动经费也是有一部分的,不过当伙计上前来结账的时候,我还是小小地肉疼了一下。

不过肉疼归肉疼,小观音一个人从茫茫边境线翻越而来,饮风霜食野物,如此辛苦,我倒也不好不放在眼中,结完了帐,然后又塞了一笔钱在她的手里,交代她倘若是在山里找不到吃的,那就到集市和城里面来买,不要让自己弄得这般狼狈,另外一点,就是一定要管好她的那只小白虎,千万不要伤到了人,要不然到时候可就有些麻烦。

小观音听到了我的交代,认真地看着我,然后问道:“陈二哥,你现在是不是XX政府的大官了啊?”

我一阵无语,告诉她,我虽然在公家做事,但不过就是一个小人物而已,不过我刚才交代的,那是每一个心怀敬畏的修行者应该做的事情,让她千万不要胡来。小观音笑了,说你真的当我还是小姑娘么,这些我自然晓得了,到时候出了事儿,说不定陈二哥你都要找我麻烦的对吧?国内不比东南亚,人命重如山嘛,小熊很乖的,你放心了!

小观音不愿与我同行,我便与她在馆子门口分别了,除了钱,我还将自己在京都的地址以及部门的联系电话留给了她,以方便她随时能够联络到我。

滴水之恩,涌泉相报,更何况小观音对我,还有活命之恩呢?

送别了小观音离开,我又返回了白家,这时那些邻居都已经散了去,我将那老和尚的状况给白家人说起,当得知那个老和尚比我还要厉害许多的时候,提心吊胆的白家人也感觉多了一些保障,脸色好了许多,问起是否报案,白磊告诉我,说当地的派出所已经过来做了登记,说这几天会组织人手搜寻,并且下发到各市县的兄弟单位帮忙协查。

我在官场也算是待过一段时间,晓得这样的承诺,有真有假,执行的力度是否强硬,这个得看上面的关注力是否足够,压力是否大,而我现在的身份,倒也可以做许多的事情。

我出门找到了邮局,然后给留守总局的徐淡定挂了一个电话,让他帮我查到了当地有关部门的电话,再通过有关部门与当地的公安机关进行沟通,推进此事。做完了这些之后,我带着白合的父亲来到了公安机关,拿出了我的证件,与当地的领导沟通。恰好这个时候,上面的电话也打了进来,当地的公安机关热情接待了我们,并且决定组建专门的工作组,处理此事。

有了这承诺,我送白磊返回家中,准备去工作组继续追查事宜,然而突然间感觉有些不对劲,总感觉白家附近,好像被人监视了一般。

☆、第四十章 线索显露

我的修行,自当年杨二丑给我伐经洗髓以来,已经开始十来个年头了,很多时候,对于事物的变化以及炁场的交替,都已经融入了内心之中,对于事物的预感,也变得更加的强烈了起来,这并非简单的第六感那么简单,而是敏锐的炁场感应结合活跃的脑域意识活动,而产生的一种对外界的认知,它既起源于我对道经的熟识,也来自于我道魔两法的涉入、以及对于大六壬、临仙遣策和所有手段的感悟。

这么说吧,倘若是我一旦意识到自己被人监控了,心有所动,那便必然如是,绝无差错。

在有了这种感觉之后,我不动声色地打量了四周,并没有发现太多的线索,这也让我心中更加谨慎起来,晓得这藏在暗处的人应该是非常有经验的监视者,要不然也不会这么的隐秘。不过这点小伎俩就想要骗过我,实在太小瞧了我这个总局认可的特别行动组领导,我一边让加速自己的炁场感应,一边神色正常地离开,感觉那监视在我转过一道弯之后,就消失了。

这情形让我判断得到,对方应该并不是在监视我,而是在监视白家,这让我更加笃定,他们应该跟掳走白合的那人,是一伙的。

或者有一定的牵连。

我在确定身后无人跟踪之后,绕了一个大圈子,然后找到白合家附近一处高层建筑,站在楼顶上面,仔细地四处打量。这双方都在监视,不过打量的重点并不一样,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很快,我便锁定了离白家不远的一处二层小楼里面,窗户后面有两个人,正轮番地监视着白家。

掳走了人,自当扬长而去,有多远走多远,哪里还会安排人来这儿监控,莫非白合并不是被人看上了他修行的资质,而是被人绑架了?

这理由说出来我自己都有些好笑,身手那般厉害,犯得着来绑架那么一个小屁孩子么,再说了,就白家这种条件,再怎么勒索也刮不出多少油水来的。

这情况一般是不会发生的,但是出现了,必定就会有理由,我确定了人选,就没有再犹豫,而是直接下了楼,朝着监视位那儿摸了过去。

到了地方,我从院子里面悄不作声地翻墙而入,然后顺着墙壁攀爬而上,来到了那一处监视的窗户前,在做足了准备之后,我深吸一口气,猛然一脚踢开了那扇玻璃窗户,接着一个纵身冲进了屋子里来。

我突然的闯入让这房间里面的两个人有些猝不及防,不过我的判断并没有错误,两人却也是有一些手段之人,并没有被吓住,反而是一把匕首从袖子里滑落出来,举刀就朝着我的胸口凶狠刺来。来人二话不说,直接下了杀手,行事作风那可比一般的歹徒凶恶许多,也让我肯定对方的来历十分复杂,不过面对着这样的进攻,我倒也不慌张,连剑都没有拔出,三两下,徒手就将他们给制服,踹翻在了地下。

对方或许面对普通人,能够一打四五,不错的江湖人物,但是在我面前,就像那小孩儿一般,给我掀翻到底之后,我将魔剑从肩上取下,隔着剑鞘点在两人的前方,寒声说道:“说,谁派你们来这,监视白家的?”

地上这两人,一个蓝布短打,乡下人打扮,另外一个则跟丽江古城的小市民一般,皱巴巴的夹克衫,两人目光交集一下,都不约而同地摇头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你到底是谁,这是要做什么?”

对方的矢口否认并没有让我有多少失望,而是一字一句地说道:“别装了,从我回白家开始,你们就一直在这里暗中监视,真当我不知道?快点说,要不然,等到我施展了手段,那个时候可就晚了,你们自己也是江湖中人,晓得这种苦楚的。”

我故意将话语说得十分阴寒,夹克衫倒还没什么,那个蓝布短打的乡下人却是脸色一变,一直压在身下的右手突然一杨,一股黑色粉末朝着我这儿撒来。

施毒?

我这人向来都是低调谨慎,即便对手只是这样两个几乎没有什么反抗能力的小子,我也保持着三分关注,那人手一动,我便反应了过来,嘴角微微一翘,手掌一拨,便施展出了深渊三法之风眼。

呼!

这手段我已经是了然于心,故而几乎没有什么变故,那朝着我散播过来的黑色粉末便从哪儿来,到哪儿去,全数覆盖在了这个家伙的身上。

黑色粉末一沾到了裸露的肌肤,立刻一阵黑烟冒出,表皮迅速地萎缩起来,无数燎泡冒出,下手偷袭的那个乡下人一声惨叫,整个人就像煮熟了的大虾,蜷缩在了一块儿,不停地在地上翻滚,这种凄厉的场景将旁边那个夹克衫给吓了一跳,忙不迭地朝着旁边爬了开去。

滇南属于苗疆文化的辐射圈,这里古时候的环境十分险恶,遍地都是瘴气横生的潮湿山林,毒虫颇多,所以这个家伙使出如此手段,倒也不意外,只可惜他这毒粉太过于霸道,被我逼回之后,连缓解的时间都没有,直接将自己给害了。我瞧见他的肌肉大块大块地被腐蚀,又麻又痒的感觉遍布全身,使得他控制不住地去抓,一抓就是一大块血肉模糊的肌肉脱落,便晓得生机无望,便只是皱了皱眉头,不再多言。

那黑色粉末实在恶毒,乡下人翻滚一会儿,那凄惨的叫声骤然停歇,终于不再嘶吼,我低头一看,瞧见他双眼翻白,已然是丧失了性命。

同伴悲惨的死亡遭遇让夹克衫一声的冷汗,精神也收到了强烈刺激,蜷缩在角落,既不敢反抗,也不敢逃走,只是神经质地不时抽搐一下,显示出他的存在感。这么一个大活人在我面前像被硫酸一般泼死,虽说我面无表情,表现得十分残忍和冷血,但是心中还是有许多不忍的,而且房间里面充斥着一股浓烈的恶臭味,所以我也没有打算再在这儿停留,而是拎着那夹克衫出了房间,来到走廊上。

我一把将其仍在了地上,然后靠着墙,平淡地说道:“你的同伴应该还没有走多远,如果你想,我可以送你下去,两人一起搭伙,好歹有个伴儿。”

我表现得越是平静,那人便越恐惧,啪的一下,跪倒在地,朝着我哭喊道:“大哥,我想活,想活!求求你别杀我,求你了!”

几乎不用我逼供,这人的精神就已经被刚才那一个场面给彻底摧毁了,这也算是意外之喜,我心中暗喜,表面上却不动声色地说道:“每个人都想活,但是你只有表现出了自己存在的价值,才能够稳妥的活下去,比如现在,我就想知道一件事情,到底是谁派你们守在这儿的,你告诉我,我再决定你是不是能够继续活下去……”

“我说,我说,是勐腊五毒教扎铎的人让我们在这儿监察的,刚才死了的那个,就是勐腊五毒教的人,我不是啊,我只是一个倒客!”

夹克衫哭天喊地,抹着眼泪说话,我晓得这所谓倒客,其实也就是一个情报贩子,或者说是一个最初级的江湖掮客,他们并非是具体的帮会中人,但只要有足够的利益,就能够卖掉自己所有的一切,包括尊严和友情。这样的人,不是关键人物,但是却也能够提供许多思路,我将他拖到了另外一个房间,安在椅子上,然后步步逼问起来。

通过一连串的询问,我晓得这个人外号叫做山鼠,是丽江城内的地头蛇,对着方圆百里的情形最是清楚,而那个所谓的勐腊五毒教,是一个地处边境、有历史渊源的帮会组织,上承几百年前的五毒教,最擅长制毒弄蛊,落户于边境的好几个大寨子里面,亦正亦邪,十分难缠。

不过他之所以被联络派来这儿,却是因为另外一拨人,那些人据说跟勐腊五毒教有着香火之谊,而在这滇南地界,扎铎又是东道主,所以派了些人过来帮忙打杂,所以最后顺起来,却还是那一伙人的指使。而他们监视的目的,好像是因为有人听说这家人好像有几个了不得的朋友,想让他们摸一下地,看看到底是什么来历。

至于那伙人是谁,山鼠也不是很清楚,不过有一回刚才惨死的那个家伙说漏了嘴,说是一女的,外号叫什么魔来着。

因为太过于恐惧了,所以山鼠一番话下来,倒也没有太多停顿和打结的地方,我觉得可信度还是蛮高的,便皱着眉头问道:“你们在这儿监视,倘若是有了结果,怎么通知对方?”

这一点是我最关心的,当下也是呼吸都细了,生怕那家伙以自己并非主事者,胡乱推诿,然而那人为了保住性命,显示自己的价值,忙不迭地对我说道:“我知道,我知道,在太安乡花音村。”

我松了一口气,从怀里掏出一颗红丸来,塞进了山鼠的嘴中,然后站起身来说道:“那好,你带我去。”

☆、第四十一章 乡村凶人

一颗红丸滑落喉咙,那山鼠捂着脖子,一脸痛苦地说道:“你给我吃了什么?”

我面无表情地说道:“你说的那个地方,我没去过,所以要你带路。不过这一路周折,必有许多逃跑的机会,为了防止你再生事端,我这里有一颗九虫噬心丸,三日之后若无解药,就会毒发,你全身会长出成百上千的长虫,将你的心肝脾肺全数吞噬,连续七日痛苦而亡。当然,你若是安安生生地带路,我也不会为难你这种跑腿打杂的小人物,这点你可要记牢了,不要给我耍什么花样。”

听到我的形容,山鼠的表情仿佛像是死了爹娘一般,不过却也不敢反驳,愁眉苦脸地说道:“老大,我哪里敢耍什么花样,只要你留我一条性命,什么都好说。”

我瞧见山鼠被这一颗红丸吓得脸色发白,服服帖帖,心中略有些得意,事实上这红丸不过是我茅山炼制的一种辟谷丹,是用麦冬、地黄、茯苓等多种中草药结合面粉炒制而成,比古时候的行军丸更加凝练,也易于保存,一颗顶一天,我此番下山之后,平日里怀中总会备上一些,防止面临绝境的时候,没有补给,而此番拿来吓这个没有什么见识的山鼠,倒也算是相得益彰。

一颗简单的辟谷丹将地头蛇山鼠搞定了,我便也没有太多的时间等待,想了一会儿,带着这个家伙出了门,直奔他口中的那个地点。

我没有通知当地的有关部门,只是路过白家的时候,告诉了白磊,说倘若那个老和尚找上门来的时候,告诉他我去了那太安乡花音村,如此便好,至于别人问起,什么也不用回答。事关自家儿子的性命,白磊自然不敢不从,只是问我说倘若当地的公安机关有人问起,是否也不说,我点头,说对的。

事实上,之所以不通知有关部门,并不是我准备将功劳独揽,而是我听到山鼠的讲述,晓得那勐腊五毒教的根基牢固,怕走漏了消息。

我这一次是过去摸底的,倘若这内部有人通风报信,只怕我不但找不到白合,说不定还给人给设伏击杀了去。

毕竟这儿是人家的地盘,到底有没有安插暗钉子,谁也保证不了。

我带着山鼠,乘坐班车下了乡,接着便步行前往那个所谓的花音村。这不走不知道,花音村在山里深处,并不通车,也十分难行,山鼠虽说吹嘘自己对于丽江这方圆百里最是熟悉不过,但是却并没有来过这个地方,两个人还走错了两回路,白花费了许多力气,弄得我一阵火起,将这家伙一把推倒在山道之上,好是一顿呵斥,结果吓得山鼠直哆嗦,又是磕头又是哭着表白,说自己当真不是在玩什么花样,只不过是这地儿太偏了。

山鼠没有来过这个地方,我更是没有来过,不过这越是偏僻的地方,越是好藏人,俗话说天高皇帝远,管的人少,消息闭塞,就容易隐蔽,我心中虽然被山鼠好几次路途指点错误、白走了许多冤枉路而恼火,但是却也没有对他生出疑虑。

两人在山道上面跌跌撞撞地行走着,不知不觉太阳就快要落山了,眼瞅着天就要黑了,我一把推了下山鼠,问到底怎么回事?

我记得当时我是恶狠狠地对他说道:“你行不行,如果不行,野地林木缺肥料,青山厚土好埋人,我就当做好事,多费一把力气,将你给埋在这里吧?”面对着我的责问,山鼠又是解释,又是哭泣,告诉我道:“哥,我的亲哥哟,这个村子在山里头,一般人,谁没事就朝着山里面蹿?走错路很正常,不过你放心,我一定给你找到地儿,可不能耽误了您的事儿。”

山鼠信誓旦旦,不过倒也应验得很快,当天蒙蒙黑的时候,我们眼前一亮,瞧见了在一处山坡之上,有着许多栋的木房子,吊脚楼模样,灯火满山,看样子村子应该还是蛮大的。

“花音村到了!花音村,你看看村口的那棵老槐树,就是这儿呢!”山鼠满脸欢喜。

我从山上往下望,瞧见一层一层的梯田,还有零星分布的人家,以及贯通全村的羊肠小道,平静地问道:“你说的联络方,是村口的第几家来着?”

山鼠答:“村口直走,靠左第四家,全村最好的房子就是了。那人叫做水喉,是这一带的大拆家,专门做白小姐的生意,也做走私人口,不过他本身便是勐腊五毒教安插在这儿的钉子,今天跟我一起的那个死鬼本来不肯告诉我的,结果被我一阵绕,最后说错了嘴,我这才晓得。大哥,我可是真心诚意地给您指路,要不然,你先把解药给我得了?”

此时的天色已经黑乎乎的了,半轮浅月挂在天际,漫天星光,我低头看了一下这个家伙忐忑的表情,笑了,拍了拍他的脸,说道:“好事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凡事怎么可能半途而废呢?你也晓得,我跟白家有故,要做的,其实就是找到那小孩儿而已,如果找不到,我就放了你,你自己说一说,我脑袋里面进屎了?好好做事吧,你放心,想活命的人,连老天都会帮他的。”

跟山鼠讲完话,我一脚踢在了他的屁股上面,那小子一个踉跄,不敢再多说半句。

两人顺着山道,从上而下,缓慢地摸到了村子来,我与山鼠对说辞,就说我是他的表弟,他这儿缺人手,就调过来帮他做事,至于他为何出现在这里,那是因为白天那个死鬼招惹了一个老和尚,给制住,抓到局子里面去了,而他便匆匆带着我过来报信,希望这边能够警醒,尽早带着人离开这儿,千万不要多生事端。

这套说辞是我提出的大概,而山鼠一点一点丰满完成,说得上尽心尽力,当靠近村子的时候,两人便默然不作声了,生怕有什么变故发生。

不过我们越是宁静,越有情况发生,村口第二家有两条土狗,感觉到了动静,便开始叫了起来,它们叫的第一声,我的心就猛然一阵跳动。要晓得,很多时候,这些钉子并不是一家一户,而是一大股的势力拧巴在一起的,倘若是将众人都给吵起来,实在有些麻烦,山鼠也意识到了,扭头看我,想要寻求一个办法。

我几乎没有半点儿犹豫,直接一把踏前,然后微微地激发了一下体内魔气。

我此刻气血之中的气息,主要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是当年在安南生吃蛟肉,天然带了一些威势,此为其一,而后茅山后院无底洞镇压的天地真魔又教了我深渊三法,深谙我一身修行,故而魔威也有极大的震慑作用,这两相叠加一起,便是那些深渊魔灵都会恐惧,何况两条土狗,结果两者第二声都没有发出来,呜咽一声,便缩回了狗窝,瑟瑟发抖。

我这气势,骤发即收,拿捏得十分精妙,也不怕有人察觉,唯一受到影响的恐怕就是我身边的山鼠,当时就是腿一软,跌倒在了地上,接着怎么拉,都站不起来了。

腿太软,仿佛没有骨头了一般。

山鼠这人,够圆滑,脑子也好使,就是没什么胆气,不过这也正是他之所以能够为我所用的缘故。我将他扶起,掌心在他后背停留,输送了好一会儿劲气,他方才回过神来,抬头一打量,指着前边一栋印子房说道:“就是那儿了。”

这所谓印子房,其实也就是水泥建筑,它在一片泥土木屋搭建的房子中间,显得是那么的突兀,再加上外面还贴合着白色的瓷砖,简直就算是豪宅。我跟着山鼠往前走,一路来到了这房屋院子的铁门前,两人对视一眼,山鼠开始一边敲,一边喊门:“水喉佬,水喉佬,我山鼠,城里边有消息了,我是过来报信的,急事,快开门啊!”

他连续喊了好几声,屋子里面都没有动静,不过我却能够感觉得到,在左边一间房间的窗户后面,有人在注视着我们。

我能够感受到这种目光聚焦,随意而游荡,显示出对方应该是个不错的修行者。

我屏气,眼观鼻鼻观心,默然不语。

山鼠喊了一阵,愤愤不平地骂了几句娘,然后转头过来,叫了我一声,作势要走,这是那房门开了,有一个乡村老农打扮的人走到院子的铁门前来,隔着铁门不耐烦地说道:“大半夜的,喊什么?”

山鼠转过头去,低声说道:“水喉?我是山鼠,噶贡被抓了,我是跑过来报信的。”

那老农左右一看,将铁门打开,然后放了我们进了屋子的堂屋来,门一关,然后寒声问道:“噶贡被哪个抓了?”

山鼠自然按着我们刚才路上对的那一套来说,然而话儿还没有说完,突然间我听到一阵爆响,旁边的山鼠仰头朝着后面跌倒而去,眉心之上,有一处血肉模糊的圆洞,而那老农手上,则有一把加装了消声器的粗糙手枪,正冒着青烟对准我。那人脸上浮现出了冷酷的笑容来:“想骗我?这样的人还没出生,小伙子,告诉我,你又是谁?”

☆、第四十二章 怪我咯

水喉果真不愧是能够在边境纵横的大拆家,像山鼠这般民间影帝,肥皂一般油滑的角色,也不能够瞒得他分毫,我瞧见了他手中那支还冒着青烟的手枪,做工十分粗糙,一看就知道不是国产的,特别是那丑陋的消声器,简直就像是从铁匠铺里面胡乱弄出来的一般。被这样一把粗粝的破枪指着额头,我并没有太多的惊恐,而是平淡地笑了,认真询问道:“嗯,你觉得是哪儿出了岔子?”

我问得很诚恳,就像是找他讨论案情一般,这个乡下老农打扮的帮派分子嘴角露出了冷酷的笑容,并不回答,而是用带着青烟的枪口指着我,点了点,然后说道:“你想告诉我,你是什么身份?公安、江湖人,还是多管闲事的过客?”

他说话,而我在观察。

我瞧见水喉虽说表情和目光都十分凶狠,但是握枪的手却多少有些颤抖,知道我终究还是给了他一些压力。

做白小姐生意的人,特别还是有着那所谓勐腊五毒教的背景,杀人这事儿已经不能让他心慌了,那么必然就是我的出现,让他感觉到了害怕,我不知道他是否会情绪失控,扣动扳机,也没有太多的把握在底火炸响的那一刻躲开这一击,于是坦诚地说道:“都不是,我跟被掳走的小白合家中有故,勉强算是亲戚,所以就帮忙找一下……”

水喉眼睛眯成了一条线,寒声说道:“那小子被我们刘姑娘看上,收做徒弟,那是他九辈子修来的福分,你们这不依不饶,真的就有些不识抬举了。”

“刘姑娘?”

我皱了皱眉头,苦笑着说道:“您们也不打声招呼,就这般将人给带走了,知道的晓得你们是要收徒弟,那自然是天大的造化,但倘若不晓得,这不就是拐卖绑架了么,孩儿爹娘都发愁从哪里筹备钱,来应付绑匪呢。挺好的一事儿,倘若是能够沟通一下,这不就啥都没有了么?”

发烫的枪管一下子顶到了我的额头上面来,那老农嘴唇上面的胡须微抖,一字一句地说道:“怪我咯?”

我耸了耸肩膀,苦笑着说道:“不怪您,怪我多管闲事。多了我倒是真的想知道,您刚才到底是怎么瞧出破绽来的?您别多心啊,我也就是一个好奇而已。”

地上躺着一个脑洞大开的死人,然而为了缓解这种对立的冲突情绪,我却不咸不淡地跟这人聊天扯着淡。

这是思维引导,水喉显然也有些不留意,得意地说道:“这个山鼠我知道,丽江城里面最油滑的倒客,又贪财又怕死,为了点钱财,就连自己的屁股都肯卖,他这样的人,最信不过了,这是其一;再有,我这个地方,除了五毒教的人,谁也不晓得,就连我生意上的心腹,都不了解,然而他却带着一个陌生人过来了,眼神闪烁,你说我是不是该先下手为强?”

我点了点头,认真说道:“嗯,如此说来,这个人还真的是不靠谱,不过他能够带着我认识您,也算是物尽其用了。水喉哥,所谓不打不相识,咱们俩个这也是小小的误会,不如……”

我正想忽悠着对方,然而就在这时,顶在我额头上面的那把枪突然加重了力道,刚才还跟我和颜悦色说话的水喉突然寒声说道:“噶贡在哪里?”

我愣了一下,下意识地反问道:“噶贡?”

就是这么一点儿情绪变动,对方立刻感受得到了,突然厉声低喝道:“你,给我跪下。对,赶紧跪下!”

刚才还说得好好的,转眼就翻了脸,这情形让我明白了对方并不是一个可以欺骗的人,而这一跪之后,恐怕我的脑壳也将要被开了瓢,跟地上睁着一双无神眼仁儿的山鼠一般,陈尸此处。晓得无法诓骗对方,也没有办法从他嘴里面正常地掏出什么东西来了之后,我原本的谦卑也收敛起来,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在我很小的时候,有一个老人就曾经教导过我,男儿膝下有黄金,跪天跪地跪祖宗,别的,倒也受不起我这一跪。”

我这硬气的话语一说出了口,对方立刻就反应过来,也不跟我多废话,搁在那扳机上面的食指就准备一扣,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我蓄谋已久的深渊三法之风眼,却贸然鼓动了起来。

砰!

枪响了,有一种闷在瓶子里面的感觉,空气陡然一震,不过子弹并没有钻入我的颅骨,而是擦着我的脸颊划过。与此同时,我的左手已经瞬间抓到了对方握着手枪的手,使劲儿一拉一扯,在对方也一同反抗的情况下,那把粗犷到了极点的破枪被摔飞而起,最终砸落在了地上的山鼠脸上去,半边脸又给砸了一大块,接着我与水喉在狭窄的空间里,开始了贴身的搏击起来。

作为一个常年在生死边缘游走的老江湖,水喉在近身擒拿方面有着十分歹毒狠辣的手段,然而他最终还是被我一掌击飞,重重砸在了堂屋正口的神龛之上,又叮铃哐啷地跌落下来,一身狼藉。

这样的一个江湖大底,在这滇南一带,说不定也是横行一方的土豪霸主,然而在我的面前,终究还是欠了一点儿运道。

水喉摔落在了地上,身子刚刚一挨地,便没有半分犹豫地伸腿一蹬,朝着侧房退开而去。此人是十足的老江湖,见势不妙,拼斗不过我,便选中了立刻遁走,然而他的对手却并没有给他这么一个机会,就在他即将退出房间的时候,我也已经一个错步走移,提前堵在了他的前方,当头一个掌心雷,朝着此人印了下去。

水喉去势甚急,慌忙之中也闪避不得,只有伸手来挡,谁知这肉掌刚刚一接触,便感觉对面传来一阵磅礴的雷意,轰然而下,便仿佛真的给那响雷打中了一般,全身发麻,脚下一软,自个儿也栽倒在了地上。

水喉一击失手,躺倒在地,还准备再次出击,没想到浑身无力,使劲儿捏了一下拳头,结果那拳头就跟棉花糖一般,软绵绵的,根本没有办法。

我缓步走到了他的面前,伸出左腿,一下踩在了他的胸口,低头俯瞰道:“怎么样,我说过吧,就凭你这身板儿,真当不起我这一跪!”

胸口被死死踩住,水喉有些换不过气来,憋红了脸说道:“你到底是谁?有种,你就报上名来。”

我冷冷一笑,附身说道:“我啊,陈志程,无名小卒而已,你有听过么?”

我原本以为水喉应该并不清楚我这个江湖新人,没想到那家伙脸上却露出了释然的表情,憋着气说道:“原来是茅山派的掌门高足,三代大师兄啊?如此说来,我水喉败得倒是不冤。”这人的话语让我皱起了眉头来,我以为我在江湖之上籍籍无名,却没想到自己的底细全部都给人看光了,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有些难看了起来,寒声问道:“你从哪儿知道我的?”

一个偏安一隅的小宗派却能够晓得我的信息,这情报收集能力,实在是有些太夸张了,更重要的是,他们知道那么多,到底是为了什么?别跟我说仅仅只是为了在边境内外倒腾一些毒品和做蛇头方便,这种事情,倘若是没有更多的企望,怎么可能做得这般细致?

面对着我的逼问,水喉脸上难得露出了得意的笑容来:“你别把我当成是山鼠那样的货色,想从我嘴里面掏出什么东西,下辈子吧。”

我蹲下身子来,一把揪住他的脖子,一脸寒霜地说道:“你自己也是修行中人,应该知道这个世界上,连让死人开口的手段都有,更何况你这么一个大活人?不想吃苦的话,还是赶紧撂底吧,省得受罪……”

我这边威胁着,然而那水喉的眼神却突然涣散起来,我心中一定,伸手去拿他的嘴巴,结果终究完了一步,这嘴一弄开,里面边有大股大股的血液流了出来,瞬间就将他的下巴和脖子给染成了鲜红的颜色,接着这个家伙拼尽身体里最后的力量,一字一句地说道:“让死人开口?我倒是很好奇,你是怎么让一个破碎的灵魂说话的……”

说着这话儿的时候,他脸上的表情,居然是在笑,而我的皱起了眉头,这五毒教的人,果真是狠厉,前面那个噶贡,一把毒粉将自己给弄得惨不忍睹,而后面这一位,却直接将自己的灵魂给绞碎了。

这灵魂绞碎,便不能再入轮回,彻底的灰飞烟灭了,这要是有着怎样的决心,才能干出这事儿来?

面对这样的狠人,我也是没有了办法,等他彻底死去了,便将灯给关上,摸黑在房子里面搜寻起来,然而没过十分钟,我什么眉目都没有找到呢,那院子外面却突然想起了一声呼喊来:“水老大,水老大,你房间里面什么动静啊?你在不在家呢?”

我的身子顿时一弓,贴着窗子朝外望去,瞧见院门口有两高个子,正朝着这房间里面望过来。

☆、第四十三章 小楼一夜听春雨

这情形让人有些慌,我毕竟不晓得这花音村里面,到底有多少人是水喉的同伙,而这些人是否知道白合被掳一事,倘若是我被碰个正着,打草惊蛇且不说,要是真的有几个能够扛得上的厉害高手,说不定连我自己都给陷在此处,性命之忧。

这后果并不是我想要看到的,所以心不由自主地就提了起来,躲在侧房的窗户后面,不动声色地瞧着,但见那两人敲门,一下一下,接着开始喊门:“水老大,你开开门,跟我们说一下,刚才什么情况?”

我默然不语,从怀里将小宝剑给掏了出来,想着是不是先下手为强,将这两人给制住再说?

就在我心中一阵思虑的时候,那边有一个人犹犹豫豫地拉住了敲门的人,低声说道:“得了,杨鹏,别叫了。你不知道,水老大睡得可沉了,而且他最讨厌一件事情,那就是有人吵醒他睡觉,他可是随身带着枪的,要是一个气不顺,朝你崩一个,这你可受得了?”

这人劝,不过对方却并不罢休,而是压低嗓音说道:“牛学志,我咋个不晓得?不过你没感觉到,刚才他房间里头,传出来的好像是枪响么?”

牛学志舔了舔嘴唇,然后又劝道:“你管它是什么?耿爷告诉我们,这水老大是勐腊五毒教的人,性子最是古怪,这一点要有准备,人家虽说是奉命招待我们,但是未必不会有脾气,倘若你不顺着他来,只怕真闹出了乱子,耿爷和刘姑娘未必会站在我们这一边话事,你晓得吧?做小弟的,凡事都要谨小慎微,小心一点,才能活得更长久不是?”

说完这话儿,牛学志连拉带扯地将那个叫做杨鹏的男人给拉走了,而那人似乎也被同伴的劝告说得有些寒心了,不敢在多言,顺势离开。

我在窗户后边这里听着两人的对话,虽说声音很小,隐隐约约,不过终究还是能够听得仔细,心中转了一圈,晓得这两人估计跟勐腊五毒教并不是一挂的,也跟水喉手下的那走私盘子没有关系,应该就是掳走白合的那一伙人,而他们领头的,则有两人,一人叫做耿爷,另外一人,则是叫做“刘姑娘”。

这样两个名字,怎么听着都有些耳熟,不过我细心思量一番,却并没有太多的发现,心中一动,从旁边的侧窗跳出,沿着墙边跟出,跟着这两人离开。

我原以为他们会带着我到另外一个地方去,结果两人就返回了隔壁的房子,接着关门睡觉,不再多事。

望着那黑黝黝的房子,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似乎闻到了不一样的东西。

这气息有一种男女交合而出的淫欲气氛,而幽幽之间,又有飘荡无常的阴灵之物,游走其间,可以猜测得到这里面似乎有鬼灵警戒。我本来还想从这两人的口中撬出一些东西来,但是我有信心摆平这两个小马仔,却感觉把握不住那鬼灵警戒报信,为了不打草惊蛇,决定还是折回水喉家中,来日方长,慢慢搜寻才是。

如此想着,我原路退了回去,在房中沉默数分钟,然后决定将房间给收拾一下,尤其是这两个死人,尸体总得收拾妥当。

我仔细一搜寻,便在卧房下方找到了一间地下室,不大,两排木架子上面分布着各种瓶瓶罐罐,里面装着各式毒药,而有一个柜子里面则满是擦了防锈油的长短枪支,甚至还有十来个甜瓜一般的进攻手雷,足够武装一个班的士兵,除此之外,我还瞧见了几箱福寿膏,也就是鸦片,以及好几公斤的白粉——这些东西,应该是水喉留在此处的重要原因,也是他即使要尽地主之谊,也安排那些人住在隔壁,而自己独居的原因。

这些对于一个老江湖来说,是最大的财富,然而我却没有太多的感觉,将山鼠和水喉的尸体给拖到了地下室,然后封上出口,我将事发现场简单地清洁一番之后,在客房找了一张床,美美地睡了起来。

这一觉一直睡到了天明,太阳从窗格子里一直晒到了我的腿上,我这才醒了过来,尽管此时此刻,身处敌穴,但是我却并没有太多的担忧,既然人家拐走白合只是为了收徒弟,而我已经找到了线索,那两个小杂鱼一时半会又不会走,我哪里还有什么担心的?至于白合会不会误入歧途,这一两天的经历,不过就是些小苦头而已,算不得什么。

当初我被杨二丑掳走,一去半年,吃尽了苦头,现在还不是活蹦乱跳地活着?

而掳走我的杨二丑在哪里?

吉人自有天相,我尽管心中想着白合安危,但是也不会像他父母一般发散思维,只是默默地等待着,起了床,洗漱完毕,又去厨房里面翻了翻,掏出几根煮熟了的老玉米来,平静地吃完,然后一边盘腿打坐,感应天机,一边关注着旁边的那栋房子,看看那两人接下来的情形。不过事情很出乎我的意料,他们白天一整天,都没有怎么出门,反而是房间里面——呃,那女的是房东的女儿么,两个男人一个女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隔壁从早上到傍晚,每隔一段时间就传出咿咿呀呀地奇怪叫声,以及啪啪的响声。

这声音对于别人来说可能细不可闻,但是却全都能落在我的耳中。

这情形让我有些郁闷,我自出道以来,见过许多残忍无度的事情,但是这般白日宣淫,着实是有些让人措手不及。

现在已经是二十世纪的九十年代了,主流的思想即便还在保守,但是很多东西也已经觉醒了开来,人们对于这种事情的态度也越来越开明了,不过在这闭塞的边境山村里面,倘若是哪家闹的动静太大的,终归还是要被人在后面戳脊梁骨的,更何况这并非是男女之间的两厢情愿,三个人在一起,到底算是怎么回事?

我虽说跟小颜师妹有过肌肤之亲,但那也只是浅尝则止,发乎情止乎礼,亲亲小嘴,捏捏小手就已经够让人陶醉了,哪里有瞧见过这般真枪实弹的活春宫?当时的心情当真是有些矛盾,既想着听个仔细,又觉得太违背于法理,脑子乱乱的,不过最终还是抵不住心中的好奇,觉得我需要从中获得更多关于白合的信息,所以任何细节,都不可错过,如此方才能够保障得到白合的性命安危。

如此,我听了整整一天,到了傍晚的时候,忍不住冲了十次凉水澡,这才将心中那股沸腾的火焰给按捺了下来。

果然,无论是道家双修,还是佛家欢喜禅,都有那么多的忠实簇拥,这果然还是人类天性啊。

如此一直到了傍晚时分,就在我以为又要开始一场大戏的时候,却瞧见那个叫做牛学志的人出门了。他出来的时候,表现得有些怪异,先是朝着我这边的院子望了望,然后左右又是一阵张望,在确定没人关注之后,蹑手蹑脚地朝着村尾后山走了过去。我瞧见他离开的方向,心中顿时就是一阵激灵,当下也是将裤子穿好,整理行装,尽量将自己的身形放得低一些,然后远远地跟辍在了牛学志身后。

一路行,天色越来越黑了,周边的林子从稀疏到繁密,我瞧见前面那人的脚步也越来越快了。

我心中多少也有些着急,不晓得他的目标在哪儿,不过来到一片竹林前的时候,我突然听到了声音,好多的声音,咿咿呀呀,有童稚少女的喊声,也有银铃一般的笑声,从竹林尽头那儿传来,隐隐约约,我瞧见牛学志顺着林间小道往前走去,而在竹林之中,则藏着好几双眼睛,在审视着所有的通行者。

这里,应该就是对头的老巢了吧?

我心中激动,想着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这事儿竟然给我顺藤摸瓜,查到了这儿来。

不过我还是得先查清楚,这个地方到底是怎么回事,而白合是否就在那竹林深处的地方。想到这儿,我就得入得内里,不过我不能走大道,那儿有好几双眼睛在盯着,唯有走竹林小路。不过当我错身闪入竹林之中时,却发现了一个情况,那就是这个地方,竟然布置得有法阵,许许多多的警戒以及手段密布。我不惊反喜,有了法阵,人的警戒心反而不会很高,至于那阵法……

临仙遣策!

我右眼之中的神秘符文一经运转,立刻将这复杂的法阵给破解得清晰明了,当下也是缓缓步入其中,绕开了人的监视,从侧面进入了竹林,一路走寻,大概过了十多分钟,我才穿过了这一大片的竹林法阵,黑夜中有有好多光亮,绕过前方的竹子,朝前一看,只见前方是一处小平原,一条弯弯河流淌过,河边一大片竹屋建筑,灯火通明,而在前面的草地上,好多四五岁到十多岁的少女在上面,蝴蝶一般的跑来跑去。

这儿,是……幼儿园么?

还是托儿所?

☆、第四十四章 魅族一门

我心中发愣,不明白这是个什么情况,只有低伏着身子,沿着灌木丛往竹屋那边快速接近,很快便从后方接近到了这一大片的竹制建筑边缘。

滇南多雨,湿气堆积,使得这边的建筑要么在地下垫着许多石头打地基,要么就直接采用吊脚楼的形式,悬空一部分,而这些竹楼竹屋的底部则基本上都有半人高,使得我能够在下方游走自如。

不过身处敌人老巢,我也不敢有太多的放松,小心翼翼地收敛气息,防备着被人发现,然后朝着草地前围着篝火玩闹的孩童看去。

那儿正是开饭的点儿,一阵一阵食物的香气飘荡而来,我闻到有米饭的香味,也有红薯和玉米等杂粮的气息。

一切都仿佛是那么的美好,不过我瞧见这些玩闹的人群中,基本上都是些小女孩儿,年纪稍微大一些的,都主动地承担起了责任来,有的在搅汤,有的在看火,有的则在给组织女童们排队,分发食物。

这儿基本上呈现出一种阴盛阳衰的场面,除了黑暗处的一些钉子,基本上都是女的,从四五岁、七八岁的女童,到十来岁的少女,一直到成年的女人,差不多有五十来个,不过那些成年的女人脸上基本上都没有什么欢笑,更多的是一脸的严肃和认真,待到饭食好了的时候,板着脸喊一声,那些活泼可爱的女孩儿都规矩起来,排成一队,小心翼翼地领着餐具和晚饭。

我低伏在一处竹制台阶下面,头顶上还站着两人,一男一女,远眺河边的草地上,两人刚来,站了好一会儿,女的突然说道:“这些小屁股蛋儿,真的不该让她们放肆,一闹起来,还真的有些难以管束呢。”

这女人的声音十分妩媚婉转,不过语气却有些老气横秋,带着冷意,而那男人则笑了:“刘倩,这不是大人高兴么,也让下面的小姑娘们欢乐一些,你瞧瞧平日里这些小把戏,一个一个都辛苦得要命,好不容易有一点儿欢乐的时间,放了一晚上的假,还不兴人家开心一点?”

那叫做刘倩的女人冷冷哼了一声,不满地说道:“不就是收了一个阴阳人么,师姐至于这么高兴?”

男人的声音变得低沉了起来,手似乎搭在了刘倩的肩上:“刘倩,你别觉得自己跟大人是本家,又是她师妹,就可以放肆。那小孩儿不但是阴阳人,有着超卓的根骨和天赋;更重要的,是她好像还有转世重修的迹象。你想想,这世上能够转世重修的人,要么是大德高僧,要么是精纯鬼仙,要么则是擎天巨魔,这样的人倘若控制在我们手上,那么我们魅族一门,可就崛起有望了,甚至还能给老大人报仇雪恨呢。”

刘倩的声音变得有些犹豫了,无力地说道:“易超,那仇人已经是天下十大了,顶天立地的高手,你说我们能够替师父报仇么?”

“能,一定能!”

男人的声音变得格外坚定,沉声说道:“想我魅族一门,虽说出身于下九流的娼门,但是在邪灵教中,位置可是显要得很,每一任门主,都是十二魔星之一的魅魔,你想想,那么多的帮手在,还怕摆不平一个天下十大?只要邪灵教能够统一,恢复当年天下第一大派的景象,莫说是那仇人,就算是茅山之上的陶晋鸿,也不过是手到擒来的事儿!”

两人说着话,似乎都被自己这大话给说服了,一阵激动,接着没一会儿,我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从头上传来,那男人从喉咙里面憋出了一句话儿来:“刘倩,你平日里教那些小孩儿诸般魅惑事宜,是不是憋得有好多火儿没有下啊,怎么如此放荡?哎呀,你别摸我这儿,真的撩拨起老子兴趣,一会儿大人召见,你可就衣衫不整了……”

“衣衫不整就衣衫不整,易超哥哥,你知道么,外门弟子里面,我最喜欢的就是你了,器大活好,快,快来给我吧……”

似喘似哭的女声从我头顶上传来,结果两人终究按捺不住心中的欲火,彼此纠缠着进了屋子里,接着我头顶上面的竹屋便开始吱吱呀呀地摇晃了起来。这情形我经历了一整天,也差不多有一些麻木了,不再理会,而是蹲伏在竹楼的阴影处,朝着草地那儿望去,仔细地瞧着,想看看那里面是否有白合这么一个小孩儿。

这些小孩儿不断地走来走去,角度不同,使我十分难以辨认,不过我瞧得仔细,便发现这些小孩儿个个都长得眉清目秀,近大半数以上都是些美人胚子,这样的娃娃以后长大了,虽说不能风华绝代,但是也足够让人养眼,心中痒痒。

通过两人的交谈,对于此件事情我心中多少也有了一些计较,晓得做这整件事情的罪魁祸首,应该就是这所谓的魅族一门,而这些人应该是下九流的娼门出身。何谓下九流?这里间有两种说法,一是优伶、婢女、娼妓、乞丐、恶棍、剃头师傅、当铺、灶头厨师、澡堂、木匠,此为职业,二则有师爷,衙差,升秤(秤手),媒婆,走卒,时妖(拐骗,巫婆),盗,窃,娼。

前者不论,后者便有些江湖气息了,也正是历来的讲究,而即便如此,娼门也是排在下九流的最末一位,地位最低。

在古代,娼与妓不一样,后者琴棋书画,吟诗作赋,那得样样精通,卖的是一个“艺”字,谈情说爱,满足古代文人雅士的精神需求,至于娼,那边是完全的皮肉生意,讲究魅惑,通过肢体的接触来提升客人的消费欲望,而从他们的说法来讲,这一伙人居然还曾属于邪灵教一脉,倘若如此,那恐怕还真的是有些难缠了。

邪灵教在解放之前,曾经是天下第一教派,整合了天下间各种旁门左道,偌大的气势,倘若不是后来掌教元帅沈老总离奇失踪,当时的左右使又挑头闹内讧,只怕此时的修行者江湖,又是另外的一番模样,能够成为这其中的成员,必然是有着大本事的。

邪灵教的十二魔星,震惊江湖,那可不是可以小觑的,今天的一字剑之所以能位列天下十大的位置,或多或少,也跟他诛杀当代魅魔的功绩有关。

当然,当初在茅山顶峰之上,跟我师父力战而退,这也使得他的评价甚高。

对了对了,当初一字剑杀了当代魅魔,走脱了两个徒弟,一人叫做刘子涵,另外一人叫做耿传亮,莫非就是这些人口中的刘姑娘,以及耿爷?

简单的信息拼凑,我差不多已经将此刻的情形给分析清晰了,原本以为仅仅只是一个小小的绑架案,却不料竟然牵扯出这么多的事情来,这些活泼可爱的女孩子恐怕都是魅族一门从各地掳来的孩童,训练一番,形成他们的后备力量,而根据这些组织成员的行为来看,当真是一个没有礼义廉耻的帮派,训练的内容,除了修行,估计都是些淫欲之事,譬如如何在床底之间取悦男人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