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说,这种不经询问、临时征用他人汽车的行为,基本上和盗窃没有什么区别,不过时间紧迫,事急从权,我倒也没有太多的迂腐思想,便带着他下了车,让丁一赶紧前往总局联系人,而我们则来到了那老式吉普前面。

陈子豪此前的双手是给张励耘用手铐铐着的,防止他反抗或者逃跑,此刻也解开了,其他的绳索也松开,他从怀中摸出了一根发卡来,七弄八弄,便将驾驶室的门给搞开了,接着将方向盘下面的点火开关暴力砸了几下,点火线和火线接在一起,再将启动线往火线上面一搭,我耳里便立刻传来了发动机的轰鸣声。陈子豪弄完之后,不由自主地吹了一下口哨,朝着我挥手道:“两位领导,您可坐好了,咱们马上就要出发了。”

张励耘怕这个家伙逃跑,赶忙坐进了副驾驶室,而我则就地找来一块黑煤渣,在原地写上了征用字样,并且将我们办公室的电话号码留了下来。

做事情要有模有样,可以无视,但是不能藐视规则,这一点,我多少也得做个样子。

等我写好,拍着手进了车中,陈子豪油门一轰,车子如箭一般冲了出去。

我坐过很多人的车,自己也会开车,不过第一次坐这个叫做陈子豪的贼头青年开的车,感觉直打飘,这个家伙开车简直就是熟溜得跟他上房揭瓦一般,油门一直踩着,在京城的街道上面穿行自如,有时候甚至还直接甩出一个直角漂移的高难度动作来,让张励耘紧张不已,还以为这个家伙是想要跟我们同归于尽呢,结果到了后来,才发现这个家伙就是想过把手瘾。

一路上惊险刺激,将寻常的老式吉普开出了过山车的感觉来,到了地方之后,下了车,连我都感觉一双脚都在打飘,而张励耘更是忍不住,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陈子豪恋恋不舍地摸着那方向盘,久久不愿离开。

我平缓了一下有些飘的平衡感,望着一脸不舍的陈子豪说道:“你刚才说自己不过就是一个跑腿走马的小角色,也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对不对?”

陈子豪将我怀疑他先前的话,顿时就一副恨不得将心肝掏出来的模样嚷道:“领导,我说过的话,绝对是真的,要是我罪孽深重,哪里还敢跟你们合作?不怕你们秋后算账,找个由头将我脑袋给崩了?”

他信誓旦旦的说着,我摸了摸下巴,对他说道:“你先前逼着我发誓,放你一条生路,但是我觉得如果放任你回江湖,日后事情倘若是传出去,老鼠会说不定会对你灭口。实话告诉我,我的这个特勤组呢,除了有些危险,无论福利待遇还是上升空间,都是最不错的,目前虽说已经成型,但是我这个当领导的,却一直缺一个司机,你若是有兴趣,过来跟我咯?”

陈子豪一脸震惊地看着我,半天没有反应过来:“领、领导,你的意思,是让我过来跟你干?”

我点头,说对,你想考虑一下,如果愿意,事后我帮你打点一下——给你打个保票,只要是我的人,而且之前并没有太多的过错,我保证你以后的档案清清白白,跟羞答答的小姑娘一样,你觉得呢?

这家伙一脸激动,拍着大腿说道:“当然愿意啦,如果不是被逼无奈,你以为我想跟着丁波这些变态一直当贼啊?不过事先说好了,别想我当卧底,那是送死!”

我跟陈子豪谈定了之后,他一下子就变得无比积极起来,接着带着我们来到一处大楼,一路向下,从一处坑道转折,接着推开沉重的门,一股沉闷潮湿的空气从黑暗中吹了进来。他带着我们在里面摸黑走,旁边不时有老鼠踮着脚跑过,走了一段曲折路程,他停住脚步,指着前方出现的橘黄灯光说道:“就是这儿,再过两道门,我们老鼠会的据点就在那儿了。”

我不动声色地一直来到那灯光之下,然后示意陈子豪先走,他点头,推开门,这时里面传来一声警戒地询问:“谁?”

第十五章 功名利禄搏命出

陈子豪回头看了我一样,然后咳了咳,说道:“是我,陈子豪,苍天鼠叫我过来给俞先生报信,有情况通报!”

那铁门露出了一条缝隙来,有光线传出,接着有人在缝隙后面朝着门口打量。这时的我和张励耘都用后背贴着石壁,将自己小心藏好,那人就看得见陈子豪一人,提防之心稍减,接着传来了一阵解开铁锁链的声音,那人一边开门一边抱怨道:“小袁,你来了也带点夜宵,这两天过年唉,兄弟们天天白面馒头兑凉水凑合,嘴巴都淡出了鸟儿来,都已经怨声四起了……”

陈子豪又是点头又是哈腰,拍着胸脯承诺道:“龙哥,你说得有道理,你看这样吧,我先去跟俞先生汇报完事情,然后出去,全聚德的烤鸭,大栅栏的酱猪蹄,还有地道的胡辣汤,当然还有酒,地地道道的二锅头,给兄弟们多带点过来,也算是给大家拜一个晚年了,你说行不行?”

“吱呀”!

这道铁门终于给推开了,然而在开启的那一刹那,被陈子豪忽悠得满面笑容的龙哥瞧见一只大手出现在了自己的胸前,接着大力一拽,不由自主地朝着外面走去,什么都还没有瞧清楚,便感觉脖子后颈被重重地一记手刀砍下,双眼一翻,喉咙里面喊出了半句话,不由自主地就昏死了过去。

这是个狭长的甬道,守门的龙哥被我上前弄晕,而通道的另一头却只听到一点儿动静,朝着这边张望过来,喊道:“老龙,怎么回事?”

通道里面只有两个人,一前一后,这就给我们充足的时间了,我一得手,便二话不说,和张励耘箭步朝着前方狂奔而去。那出声的人先前只是一阵疑惑,瞧见门口冲来两条人影,下意识地转身就跑,口中还高喊道:“有人……”

这警示的话语还没有说完,我旁边的张励耘便出手了,抬手便是一方十字小镖,倏然而至,插在了那家伙的右脚跟上面。

骤然受力,那人一下就栽倒在地,张开的嘴巴重重磕在了地下,当门牙都给震得快要脱落,所有的话语都化作一口血水喷了出来,相距百米,我已然将自己的速度提升到了极致,箭步飞冲,终于杀到了跟前,瞧见那人忙乱地挥着一把尖刀朝我脚下刺来,我一抬腿,猛然将他的手腕给踩在地上,接着俯身而下,右手紧紧捂住了他的嘴巴。

那人拼死反抗,张嘴要咬我的手掌,口涎和血水不断喷出,然而我却很坚定地将他脑袋按在了地上,接着张励耘快速跟上,手刀呈四十五度角重重斩下。

砰!

他脖子受到重击,双眼一阵翻白,接着直接晕死了过去。

我在确定此人真的昏死过去之后,这才舒了一口气,扭头瞧向甬道的尽头,发现那儿一片沉静,显然是没有注意到这儿的动静。在此之前,陈子豪曾经跟我们说过了这儿的人员分布,除了二老板锦毛鼠和他的四名随从之外,丁波手下还有六人在此,另外听说二老板还叫了穿山鼠前来,只是不知道他是否前来。至于实力,除了二老板和他的四名随从,其余人都是负责销赃谈生意的老油条,成不了什么威胁的。

怕就是怕穿山鼠也来,那个家伙可是老鼠会中最厉害的倒斗大盗,近年来几起大宗生意,都是在他的主持下完成的,有的墓葬凶险之极,不但有僵尸粽子,而且还有各种各样奇奇怪怪的把戏,而他能够活到今天,那便是绝对的实力保证。

张励耘折转了回去,将陈子豪给押解了过来,沉声警告道:“陈子豪,日后是同事,还是阶下囚,都看这一下了,关键时刻,你可别掉链子。”

陈子豪看着地上陷入昏迷的前同伴,舔了舔舌头,说道:“两位领导,我要是不真心,哪里能够将你们带到这儿来?不过我这除了手脚还算是比较灵活之外,打架真的就实在是不行,一会儿倘若是真打起来,可别拉上我来送死啊?”

我嘿嘿笑了,推了他一把道:“行,一会儿若是打起来,你找地方躲着就好,保命要紧,不过我这里有一个东西,你先服下。”

我手掌一摊开,赤红色的辟谷丹便出现在了他的眼前,张励耘晓得我这一手,心中暗笑,脸上却绷得紧紧,一脸严肃地瞧着陈子豪,手在腰间摩挲,仿佛只要他一拒绝,立刻拔剑杀人一般。陈子豪瞧见这场面,整个人都不快乐了,苦着脸说道:“两位领导,我是真心的,你还给我来这一套,实在是有些寒了我的心啊?”

我不动声色地说道:“这是辟谷丹,我怕你饿了,给填下肚子——你吃,还是不吃?”

纠结了三秒钟,陈子豪最终还是屈服了,从我手上接过来,一下吞进口中,这药丸略干,噎得他直难受,好一会儿,才缓过气来,询问我道:“下面那儿是最后一道门,里面就是收容厅了,二老板和他的手下也在那儿,他们人多势众,要不然咱还是先别进去了,在外面等着援兵到齐了,再一起进去。”

他这建议是保守之言,十分稳妥,不过虽说这所有的事情都是那日本人赤松蟒策划实施的,但是老鼠会翻脸不认人,准备加害于他,我又不得救他性命,要不然实在是没有办法给上面一个交代,而且赤松蟒倘若不在,到时候迫于政治形势的压力,黑变成白,白变成黑,这些都是有可能的,所以我一定要将事情给钉死了,做圆满了,方才算是将这案子给办妥了。

所有的一切,前提都是得赤松蟒活着,要不然很多话都不好说。

我否决了陈子豪的提议,捏了捏拳头,回头看向了旁边的张励耘,对着这个顶着北疆王关照特招进局的年轻人微笑道:“小七,一会儿进去了,里面都是最凶悍残暴的敌人,说不定我们都不能完好无损的离开,怎么样,碰到我这么疯狂的头儿,你后悔不?”

张励耘已然将手中的软剑给抽了出来,咬着牙说道:“老大,功名利禄搏命出,我来特勤一组,很多人看我的眼神都不对劲,觉得我是走了后门,我心里面一直都憋着一股气呢,今天你给了我这么一个出头的机会,那有什么好说的,至多,唯死而已,你说怎么做,吩咐便是,我脑袋都已经拴在裤腰带上面了。”

他的话给了我很强烈的自信,不过正所谓正奇相辅,刚柔并济,凡事都还得考虑周全,不能凭着一时血勇行事,我考虑一下,然后对他说道:“你守在门口,能不出头,尽量不要出头,主要的任务,就是防止他们带着那个日本人或者御赐长生牌逃走,这你可知道?”

张励耘点头确认:“嗯,我知道了。”

他得了命令,至于陈子豪,我则让他在旁边的角落待着,不要露头就好了。

此时不过凌晨五点,是人最困倦的时候,不过老鼠会的人还在跟赤松蟒僵持,估计里面时刻有人在,我深深地吸了两口气,一边想着自己这般行事,是否太过于鲁莽,一边朝着甬道尽头走去。

甬道尽头,又是一扇铁门,不过却没有用锁链给捆住,但是出入口处,还是有人在把守着。

我听到了浑浊的呼吸声,以及……呼噜声。

难怪刚才那个人的求救,没有被听到,我将耳朵贴在门那儿,请到有刺耳的切割声传来,还有一个不真切的声音在远处隐约喊道:“妈的,亏你们还好意思说自己是老鼠会的,来京都的花花世界几年,老把式都忘得差不多了。快点,给那小日本这么多时间,要是让他勘破天机,你们一个都别想活!”

我心中一喜,晓得赤松蟒到现为止,却也还没有落入老鼠会的手里。

他是安全的,而御赐长生牌也在他的手里,那么我就不着急了。

既然不急,我就先等着。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我将耳朵贴在铁门边,听着那边的不断传入我的耳中,大约过了半个多小时,突然有一个男人过来了,将陷入沉睡中的守门人给踢醒,冲他嚷嚷道:“你是猪么,这么吵你都能够睡着?起来,起来,前面通道两个家伙这么久没有消息,你过去看看,他们是不是也睡着了?现在风声紧,你们都得给我悠着点,别给人家白云观的人找上门来!”

那人骂完人,又朝着远处走去,而门口这看门人则嘴里嘟囔着推门而来,然而一开门,却瞧见我这么一个大活人,贴在了门上。

这防空洞里面是有电灯的,而电源则是靠老鼠会自己携带的柴油发动机提供,他骤然瞧见我,吓得魂飞魄散,正要尖叫,被我一拳打晕了去。

那人往后倾倒,我小心翼翼地将他扶住,将他身上的衣服直接剥下来,给张励耘做了一个手势,然后推门而入。

一股热气扑面而来,我瞧见视线的尽头,有好几个人在对着一个铁门较劲,火花四溅。

第十六章 久别重逢,物是人非

我把第二道门后面的那个家伙给弄倒之后,将他的身体小心了拖出门外来,让张励耘在这儿看着,把持着铁门,随时将其关闭,而后混入里面,瞧见这儿是很大的一个厅堂,里面充斥着浑浊的空气,左边的角落有发电机低沉的轰鸣声,正前方处有一条长道,长道两旁都是一格一格的房间,尽头便是那个日本人赤松蟒躲入的三防间,在右边,则有一条长桌,好几个人趴在上面打着瞌睡。

长道尽头,总共有三个人,正在用气焊切割,对着那厚重的门进行最后的努力,不时传来兴奋的呼声,显然是已然快要完成了目标。

我的目光在这防空洞中巡视着,不是鹰,而是用余光扫量,希望能够找到此间主事的锦毛鼠俞头,也就是这一系列事件的策划和执行人。

在此之前,我已经听陈子豪谈及过这个名字颇为奇怪的男人面貌,简单来讲,三十多岁,正是年富力强时候的俞头并不愧对于锦毛鼠这么一个外号,他是有名的美男子,一双邪魅的眼睛和微微翘起的嘴角,不知道迷倒了多少女性,苍天鼠的妹妹丁欢愿意为了他,而将自己的亲哥哥加姘头丁波弄得这般惨状,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但是锦毛鼠并非只有丁欢这么一个红颜知己,生性淫邪的他是个花间浪子,这一辈子,不知道跟多少女人滚过床单,这般阳气亏损,所以脸色也异于常人的惨白。

不过我终究还是没有在这里面找到有可能是锦毛鼠的身影,原先对门房呼来唤去的那个男人,却是一个满身肥肉的家伙,正撅着屁股在长道尽头督促手下人进行气焊呢,我拿他跟陈子豪先前的描述对比了一下,才晓得他是锦毛鼠的头马大只佬。铁门未破,赤松蟒便没有什么危险,我自然也不愿意上前,与这一众老鼠会的骨干精英硬拼,于是缩回了门口这边的方桌,蜷缩着身子,继续假寐装睡。

如此大概过了十来分钟,那负责场面的大只佬却背着手,朝着右边的长桌这儿走来。

他走到跟前,敲了敲长桌,朝着那些睡得正香的汉子喊道:“都醒了,都醒了,再有一点点,那铁门就给弄开了,你们都起来,打起精神,我可跟你们说了,这个小日本可不是什么寻常角色,伊势神宫的赤松家族,有没有,他是太子爷!日本人在南非全部的种植园,有他们家一半的股份,家传深厚,真干起来,你们可都得留神一点——那个谁,短狗在你手上?”

短狗就是手枪的黑话,我眯眼敲过去,只见一个削瘦的男人举了举手,冷冷地笑道:“管他什么爷,真的不合作,老子一枪崩了!”

大只佬听得不爽了,挥挥手道:“喂,新来的,你以为有一身好枪法,就可以制霸一切?收起你那份骄傲,给我乖乖地低头做人,好好表现,晓得不?我靠,要不是看在你是小刘的远房堂哥,你以为我们真的稀罕要你这个老劳改油子啊?”

气氛有点僵,男人旁边有一个矮个儿男子上前来打圆场:“大佬,别介意,我这兄弟以前在南疆战场上面,也是杀过好多越南鬼子的,手上沾血,难免有些桀骜不驯。他就是这个倔强性子,要不然也不会在转业之后得罪了领导,一气之下将人家给崩了,流落至此。他枪法好,指哪打哪,一会儿那小日本要是真闹起来,绝对是一把好手!”

矮个儿侃侃而谈,大只佬这才消了点火,接过矮个儿递过来的香烟点上,深吸一口,这才说道:“新人想出头,我也晓得,不过多少也要懂得尊重前辈,要不然,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行了,都准备一下,做事了。”

他转头朝着我这边走来,而这时我却是已经瞧清楚了那个依旧僵冷着脸的汉子,瞧见他脸上那一道疤,记忆顿时就翻腾而起,一幕一幕地浮现眼前。

贱男春!

这个落魄的疤脸汉子,可不就是当初在巫山后备学校和我一同受训的刘春么,他可是38军转过来的储备干部,部队大院子弟,老头子都是正当年的山老虎,在宗教局和南疆战场上面渡过金,这样的人物,怎么可能落魄到了这又闷又黑的防空洞里面来,跟一帮盗墓翻土的家伙为伍呢?

难道就如那矮子所说的,他真的犯了人命案?

然而此时我已经来不及思量了,因为大只佬已经快步走向了我这儿,口中囔囔道:“老蛋,你他娘的就知道睡睡睡,外面什么情况,钻山鼠的人来了没有,那两个家伙,不会也在睡觉吧?我跟你说啊,白云观虽说观主不在,但也不是睡着的老虎,现在外面说不定风声鹤唳了呢,凡事都得小心一点,尤其是……等等,你是谁?”

我刚才仓促,也就只有将这门卫的一副脱下来披上了,趴在桌子上,隔得远了,也没有人能够瞧得出什么来,然而一走近前,便立刻露了馅。

大只佬发现情况不对,上前来抓我,然而这时我却已然暴起,滑步而上,手朝着那大只佬的胳膊搭了过去。这是一个满身肥肉的大汉,与我一般高,身子却比我宽了两三倍有余,我抓在了他大衣的棉袖上面,猛然一拉,那人却是将背脊一绷紧,身子一沉,竟然生生扛住了我的控制。我先前一路摸来,遇到的对手莫不是一个照面就擒下,此刻一上手,却也晓得厉害,此人既然是锦毛鼠的头马,自然也是有一点儿底气的。

大只佬扎紧马步,抵住了我的这一击,口中高声提醒道:“点子扎手,诸位手足,快来助我!”

这一交手,他却也晓得了我厉害,的确是有着猛龙过江的态势,心中也有些慌,一边猛力进攻,一边朝着身后退开,我瞧见他也是十分有威望,一声喊叫,右边那几个人便呼喊着冲了过来,而在长道尽头那边的弄气焊的汉子也停下了手,朝着这边望来。我并没有想要独闯龙潭的想法和表现欲,然而事到临头,我却也没有太多的退却,抽身而上,将这粗壮的大只佬给死死钉住,缠斗不休。

之所以跟这家伙纠缠不休,倒不是我特别恨他,而是有些畏惧不远处的贱男春,那个家伙可是在南疆战场上面实打实地杀过人,见过血,手稳得很,倘若我不与此间地位极高的大只佬斗得难分难解,他一枪过来,子弹无眼,我今天说不定就得栽在这里了。

大只佬作为老鼠会高层头马,的确有着非凡的手段,然而这都只是相对的,我若是寻常还好,一旦是拼了命,他便有些应付不来了,还没等到右边这些援兵来袭,胸口便被我猛力拍了一掌。

轰!

我使了狠,掌力之中自然带了掌心雷的劲道,此法对于阴邪之物,最是奏效,不过并不是说对于人就没有什么作用,这一掌下去,大只佬胸口的衣物在骤然之间,就变成一片焦黑,雷意凛然,而他也是浑身一僵,朝着后面倒去。

我一击得手,也不敢骄傲,伸手一拉,将这三百多斤的好肉给揽在了面前,让自己的身子藏在了大只佬的身后,接着高声喊道:“别过来,谁过来,我捅死他!”

此时我的右手之上已经拿出了辟邪小剑,锋寒的剑刃顶在了这胖子的脖子上面,一边后移,一边打量前方,瞧见右边四人果然投鼠忌器,不再上前,而贱男春却是已经从腰间掏出了手枪,采用军中标准的站姿射击,朝着我瞄准过来。一切发生得都是那么的突然,没有人想到趴在门口睡觉的这个门卫早已偷天换日,变成了别人,而我在片刻之间,又将锦毛鼠的头马控制住,一时间有些慌神。

不过慌乱也只是暂时的,几秒钟之后,长道旁边的一扇门被推开了,一个衣衫不整的男人走了出来,带着尽头的那几个家伙走上前来,神色不善地质询道:“是何方的朋友,竟然摸到了我们老鼠会的地洞里面来了?报上名来!”

这个男人三十来岁,国字脸,脸色略有些发白,大冷天就披着一汗衫,敞开的胸口上面还有许多汗水,我瞄了一下他,又瞧向了他出来的门口那儿,有一个丰盈的美娇娘,便晓得他应该就是此间的主导者,锦毛鼠俞头了。

来了正主,我也不慌不忙,一边将自己给小心地藏在大只佬身后,一边寒声说道:“刀枪无眼,拿着短狗的那个兄弟,麻烦将弹夹取下,将短狗给我拆成碎片,谢谢。”

我稍微地露出了一点儿头来,瞧见贱男春虽说脸上波澜不惊,但是眼中却露出了惊骇之色,晓得他应该是听出了我的声音来。

这个孤身闯入、胆大包天的过江猛龙,却是当年的陈二蛋,曾经将他撵出十里地的那个恶魔少年。

第十七章 洞中惊起枪声

贱男春能够认出我来,这也难怪,我与他认识了十多年,而且还给他带来了那不堪回首的往事,两人的关系算得上是对头,哪里能说忘就忘了?

但是他却并没有拆穿我的身份,而是装着犹豫不决的样子,朝着锦毛鼠瞧去,那刚刚行完房事的锦毛鼠脸上尤有一丝红晕,显然是中途被我打断了。这快活事儿搁在一半,悬而未决,着实让人没有什么好脾气,所以他的脸阴晴不定,不过最终他还是在意自己头马的性命,在沉默了好一会儿之后,这才将手一挥,示意贱男春按照我说的去做。

得了吩咐,贱男春低头开工,仅仅只要几秒钟,一直整枪便被他卸成了一大堆的零件,悉数抖落在了地上去。

没有了枪支的威胁,我松了一口气,感觉被我挟制的大只佬似乎缓过劲来,蠢蠢欲动,当即就是一脚踹在了他的两只小腿上面。我踹得狠,他扑通一下就跪倒在了地上,地皮都感觉震了两抖。我不经意地将辟邪小剑比在了大只佬粗壮的脖子上面,坦然站在这近十个老鼠会精英之前,平静地说道:“如此最好,大家能够心平气和地谈一谈,很多问题便不是问题了。”

锦毛鼠瞧见我是一个年轻的生面孔,普通打扮,不由得一愣,出言说道:“嗯?你不是白云观的道士?”

我摇了摇头,深呼吸,一边回复气力,一边应答道:“俞头,世间有许多事情,你都可以干,但是你偏偏做了两件最惊天动地的事情,第一就是偷窃白云观的镇观之宝,第二就是绑架日本考察团的成员,这样的事儿,你当真觉得会一点儿责任都不需要承担么?你好歹也是老鼠会的五大魁首之一,到底有没有脑子啊?”

被我这般一通训,锦毛鼠的脸色立刻就有些不好了,眯着眼睛说道:“听着口气,原来是官家的人咯,没想到啊,你们竟然找来得这么快?”

我平静地笑了,一字一句地说道:“莫伸手,伸手必被抓,这事儿就不用我来提醒你了吧?”

语尽于此,在明白了我的来历之后,锦毛鼠的脸色就变得无比阴沉起来,不过在片刻之后,他却冷冷地说道:“官家的人,就了不起咯?有这胆子孤身前来我老鼠会,我俞头倒是想要看看,你到底是凭着什么样的勇气!”

我冷声哼道:“一个人?实话告诉你吧,我外面一票弟兄呢,你这儿都已经被我们给包围了,还不快给我丢下武器,速速投降?”

锦毛鼠似笑非笑地说道:“一票弟兄,哪儿呢?”

此番来得着急,铁门之后,除了张励耘,也就只有陈子豪这个被我吓住的老鼠会投诚人员,至于增援,天知道仅仅只知道一个地址的努尔他们是否能够找上门来,不过我却也不肯落了威风,大声示意道:“兄弟们,弄点动静出来,让这里面的家伙听听!”

一个人没办法站队,但是搞点动静出来却并不困难,然而就在我出声的那一刻,隔着一道门的张励耘突然大声喊了起来:“老大,有埋伏!”

这一声惊叫之后,便是叮叮的剑刃撞击声,我心中一跳,却听到前面的锦毛鼠愤然骂道:“你个狗日的,跟老子玩空城计啊!”

我晓得对方已经是图穷匕见了,正要将面前的这大只佬拉出来再威胁一番,突然间感觉怀中的这大只佬浑身透着一股阴寒,脖子之上,竟然迅速地变得粗糙,那皮肤也开始角质化,毛孔里面也长出许多黑毛来,这一下让我大惊,辟邪小剑猛然一割,那锋利的剑刃竟然刚刚进入一点儿,就被皮肉给卡住了,接着刚才还像一滩软肉的大只佬猛然转过身来,我瞧见他那张脸上青黑一片,肌肉扭曲,表情狰狞,一双眸子呈现出青芒绿色的邪光。

我靠,这是什么鬼玩意儿?

我奋力抽出小宝剑,然而那玩意就仿佛在大只佬的脖子上面生根了一般,根本就拔不动。这情况是我以前所未有见过的,就仿佛他脖子上的血肉活过来一般,死死缠住了剑身。一身长毛的大只佬就像一头黑色的狗熊,回身朝着我这儿猛地甩来一巴掌,我有些不确定这是什么手段,翻身后撤,朝着铁门那儿走去。

我的想法是撤回铁门之后,将这一伙人给堵在里面,将时间再拖一下,然而当我将那铁门给猛然拉开的时候,迎接我的并不是张励耘,而是扑面而来的一道劲风。

这股劲风充满威胁,倘若砸实际了,我感觉自己的脑袋恐怕就跟今夜的那丁波一般,直接炸成了碎片去。当下我也是有些心惊,下盘不动,身子猛然一低,避过这猛然一下,然后朝前扑去,将这个在门口袭击我的人给扑倒在地,而就在这一瞬之间,我还用脚尖将铁门给勾关而上。砰,两人砸落在地,我还没有仔细打量,我身下的那个人便喷着熏臭温热的气息,挥拳朝着我的面门砸来。

我避之不及,便抱着他往旁边一滚,这时听到身后的铁门传来一声惊天的巨响,接着一道黑影从门后朝着我这里猛然扑来。

我当下也是一股急智,跟地上这人不再多加纠缠,而是身子肌肉一扭,像游鱼一般地脱身开去,接着一连几个翻滚,一跃而起,终于重新站了起来。到了这时,我才来得及打量周遭情况,却瞧见另外一边的门口,竟然也来了一拨人,张励耘正挥舞着手中的软剑,与这三四人相斗,而在另外一边,刚才与我厮打一片的那个男人避开了一身黑毛宛如狗熊的大只佬,翻身站起,凝目朝着我望来。

这一望,凶悍无比。

我刚才心中还有些乱,然而与此人一对视,我立刻明了,这个后来赶到的家伙不是别人,正是锦毛鼠请来的援兵钻山鼠。说句实话,这两人的修为并不如我,手段虽说诡异,单打独斗,我或许也是能够力敌的,然而如此一堆人,加在一起,便已然对我们形成压倒的优势,我在明白这一点之后,一点儿犹豫都没有,脚尖轻点,朝着跟张励耘战成一团的那四人扑去。

今天我要想不死在这儿,那就得夺路而逃,不然被这一堆人给堵在这里,不是死,也没有什么好活的了。

然而似乎晓得了我的意图,钻山鼠带来的人里面却也有所防备,齐力将张励耘给逼退几步,接着手上抓了一把灰,朝着前方撒来。

我起初还想硬着头皮冲,然而事到临头,警兆顿生,一股惊悸到了极点的危机感油然而起,顿时停住了脚步,一把抓住失去平衡感的张励耘,朝着回路折返。在扶住张励耘的那一霎那,入手潮湿,我余光瞥了一眼他的身上,瞧见仅仅交手没有一会儿,他身上便已然是有四五道伤痕,浑身是血,晓得这钻山鼠带来的人里面,想必也有厉害的家伙。

我们往回走了几步,转身瞧去,只见通道里面布满了黑色雾气,这些雾气仿佛有意识一般左右游动,而被沾染到的墙壁竟然开始“嗤嗤”地冒起了黑烟来,噼里啪啦地往下面掉水泥渣子。

这黑色雾气连水泥墙壁都受不了,人倘若进去了,岂不是囫囵个儿过去,骨头架子出来?我不由得惊出一身冷汗,晓得自己刚才的第六感还算是准确,要不然真的就自投罗网了。老鼠会不愧是传承百年的老牌帮会,这惊人的手段层出不穷,不过还没等我缓过一口气来,那浑身黑毛的大只佬却又纵身朝着我这边扑来,凶猛如熊,刮起一阵阴风。

身后黑雾如此恐怖,我和张励耘都不免有些心惊,而倘若是被这大只佬给逼入其中,那可真的就有些傻眼了,我一咬牙,朝着张励耘大声喊道:“跟着我,不要掉队!”

这般一说,我一个箭步,就迎着前方奔来的大只佬冲去,两者即将对上,我猛然拍出一记掌心雷。

轰!

大只佬庞大的身躯微微一晃,却冲势不止,朝着我继续跌来,我浑身劲气一阵翻滚,手上结了一个法印,猛然一击,深渊三法之风眼瞬间而成,大只佬朝着旁边跌下,我一跃而过,刚刚一落地,却见那钻山鼠朝着我猛然击来。此人一双手上面都戴着精钢拳套,指骨上面还有锐角,凶狠异常,我想要重新挤入大厅,在寻找机会,便使用风眼,避过了他,快步冲到铁门处去。

铁门这儿也挤满了人,不过我也是发了狠,猛然前冲,见到力弱的,便直接下了死手,要么扭脖,要么插眼,极尽军中杀招之能事,但倘若碰到了稍微有些修行的,我便鼓动风眼,将他晃过。

如此一路奔逃,过五关闯六将,我终于带着浑身是血的张励耘冲到了这个大厅来,然而好日子也终于到了头。

以锦毛鼠和钻山鼠两人为首的一众精干,团团将我们给围住。

锦毛鼠死了好几个兄弟,一脸愤恨地厉声叫道:“杀了他!”

钻山鼠最是凶悍,纵身上前冲来。

然而就在此时,凭空突然有几声枪响:“砰、砰、砰!”

苗疆蛊事第十五章,渺渺往事,特别关心…当大师兄将千里留影给收起来时,自有道童托着盘子过来接了,往台上递给诸位长老验明真伪,大师兄正在与那道童交接,听到杨知修问起,他抬起头来,介绍道:“为了这个东西,我们损失了一位已经打到了敌人内部的高级卧底;世上没有不漏风的墙,在启用了这个卧底之后,为了保险起见,我已经将其打发到了西北的边陲小镇,隐姓埋名一辈子——便是这般艰难,我也是不久前才收到的,还来不及与局里面报备呈现,就先拿过来,给茅山的诸位师长辨别了。”高级卧底知道吧,如果没有点修为能成为高级卧底?

第十八章 对不起,我是卧底

骤然而起的枪声将所有人都给震惊了,我这一番冲锋而来,一时间也有些气血翻腾,瞧见那钻山鼠最是凶猛,上来便是杀招,下意识地将张励耘给拉在了后面,然后猛然一震胳膊,准备跟这家伙硬拼一记,却不曾想到这连续几声枪响暴起,下意识地往后退开,接着气行全身,感觉好像没有中弹的感觉,这才朝前一看,却发现腾空而起、宛若天神的钻山鼠此刻却像一条死狗一般,瘫在面前几米处。

所有人都惊呆了,这里面也包括了我,接着刚刚相斗成一团的人都散在了一旁去,然后四处寻找这个朝着钻山鼠开枪的凶手在哪里。

很快,我瞧见了在众人身后的一个疤脸汉子,正一脸木然地平举着一把黑色手枪,脸上浮现出了解脱之色。

刘春!

尽管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锦毛鼠身边的好几人立刻将自己老大的身子挡住,接着刚才自称是刘春堂弟的那个矮个儿愤然喊道:“堂哥,你这是干嘛?你不是吹自己是百发百中的神枪手么,怎么会将自己人都给误杀了呢?”

刘春依旧板着脸,冷然不语,然而这时锦毛鼠却将挡在自己身前的人拨开,恨声说道:“什么误杀,他是故意的!”

面对着这样的指责,刘春低下了眉头,颤抖着嘴唇说道:“对不起,我是卧底!”

卧底?

我看向了身材显得异常削瘦的刘春,终于将这前因后果给想清楚了,原来如此,我还在奇怪刘春这般好的出身,为何会跟老鼠会这样的组织厮混,没想到他竟然是安插其间的卧底,这就能够解释清楚了。不过,他是谁埋下的桩子,难道是我们部门?

我来不及细想,却见那锦毛鼠已经勃然大怒了,一把将矮个儿给抓到跟前来,死死捏住了他的脖子,厉声骂道:“看看你都干了什么好事,竟然将六扇门的走狗给招到了自己的老巢里面来!我说我们这里这么隐秘,怎么这么容易就被人发现了,原来问题出在这里。钻山鼠,哼哼,钻山鼠英雄一世,一身手段,竟然死在了你这样的宵小手里,真他妈的不值啊——你,就给他赔命吧!”

他愤然说着,捏在矮个儿脖子上面的手劲越发的大了,小刘的脸色变得一阵紫黑色,气都喘不过来,刘春却将枪口上抬,厉声喊道:“俞头,放下他,要不然,我开枪了!”

“你打啊?有种你他妈的现在就是打死我!”

锦毛鼠将矮个儿小刘给顶在身前,浑然不惧地说道:“拿着一把小破枪,你就忘记自己是什么了对吧?真觉得这玩意,你就可以像螃蟹一样,横着走?对,你是杀了钻山鼠,我们老鼠会里面盗墓手艺最好的高手,但是我告诉你,如果不是你这狗日的偷袭,别说人,就算是影子,都不可能让你沾到——小子,我们这儿有十几个人,你弹夹里,还有几颗子弹?”

他侃侃而谈,一脸傲然,倘若是寻常人等,说不定早就被他这强大的心理攻势给压垮了,然而刘春却只是漠然地举起枪瞄准:“我杀不了太多人,但是杀你,那就足够了——我一条命,拉两条大老鼠下黄泉,也算是值当了!”

“好啊,那你就试试,看看能不能打死我!”

锦毛鼠一点也不示弱,而刘春却不会傻到将弹夹里面所剩无几的子弹给打出,双方形成僵局,钻山鼠的尸体已经被几个手下给扶走了去,这些家伙瞧见自家大拿愤然难平的双眼,心中已然是怒火翻滚,恨不得立刻扑上去,将那个潜入内部的二五仔给弄死,从他身上咬下几块肉来才甘心。他们这边变故陡升,我和张励耘反倒是减轻了许多压力,不过瞧见铁门那儿吱呀一响,黑毛消减许多的大只佬带着钻山鼠带的随同一起进来,气氛又变得无比僵硬。

“老大?”

“山爷……”

钻山鼠的直属手下瞧见自己的大佬竟然躺倒在了血泊中,软绵绵的,一点儿生命迹象都没有,顿时就群情激奋起来,而就在这一刻,早就蓄谋已久的锦毛鼠将引荐刘春进来的矮个儿小刘的脖子“喀”的一声拗断,接着朝刘春这里猛然推来。刘春被进门的那几人给分散了注意力,回过头来时,瞧见一道黑影倏然而至,下意识地就连开了好几枪,打在了对方的胸口处。

等到第三枪的时候,他才晓得自己射杀的,竟然是跟自己有着亲戚关系的小刘,顾不得心中惊慌,朝着后面退却,却不想憋足了劲儿的锦毛鼠已然冲到跟前来,猛然一拳,砸向了刘春持枪的手。

刘春猝不及防之下,手腕被锦毛鼠一击而中,半边身子都僵直了,那枪也甩飞到了远处的角落去,接着瞧见锦毛鼠双手划了一个大圆,朝着自己的胸口拍来。

这一股气势,竟然让人有一种在炮兵阵地之中,那山炮激发的一瞬间,出现那种让人恐惧的惊悸。

这一掌倘若拍实,刘春必死无疑。

然而就在此时,刘春跟前突然挤进了一个黑影,平伸双手,仓促接住了这一招。

轰!

刘春感觉前面仿佛炮弹落地时爆发出来的气浪翻滚,不由自主地朝着后方滚落而去,然而却也瞧见宛如岩豹一般冲过来的锦毛鼠也是受不住力,朝着后面连着退了三五步,方才站稳了脚跟。挡在刘春面前的,自然是我,一招深渊三法之中的土盾,让我在完全承受住锦毛鼠一击之力后,还能够平心静气地站在原地,不理面前惊诧一片的老鼠会,而用余光扫量刘春,问道:“嘿,疤脸,好久没见啊?”

对于我的出手,刘春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感激,而是攀着墙壁爬起来,擦了下嘴角被震出来的血,冷冷地说道:“是啊,我们可有快十年没有见过了。”

张励耘持着软剑过来,护在我的身旁,而锦毛鼠则指着刘春大声骂道:“你这个狗日的,还真的是你将他们给引来的?好啊,吃里扒外的家伙,老子今天要是不能将你们给制服了,撬开脑壳点天灯,我就不姓俞!”

唯一能够制住场面的手枪给弄飞了去,锦毛鼠再无顾忌,手一挥,旁边已故钻山鼠的几个手下立刻红着眼扑了上来,而锦毛鼠也晓得我不是善茬,单对单,他未必能够拿捏得了我,便也顾不上面子,招呼着左右的一众兄弟都冲上来,准备将我给堆死。瞧见这般危机情形,我却没有太多的压力,脑子里面稍微一番计算,手便往着怀里一摸,接着从锦囊之中摸出了八卦异兽旗,朝着周围急速一甩,将阵脚都给钉住了。

此令旗皆是法器,虽说旗杆末端并不尖锐,但是一旦立在地上,立刻就如同长根了一般,紧紧吸附,接着当八面令旗都钉住了位置,立刻就有八般凶煞莫名的异兽升腾而起,在无形之中,勾勒出游动的炁场面貌,将后面的一大帮子人都给挡在了外面。

锦毛鼠是指挥者,本待指使麾下一众弟兄都上前当做炮灰,却不料我竟然使出这置死地而后生的手段来,顿时就发了狂,朝着那无形无质的异兽猛攻而去,却不料那异兽无比坚实,不但将他的手段给化解了,而且还反噬一口,差一点将半只手给咬了下来。

锦毛鼠吓了一大跳,不敢再前,然而此刻却瞧见有五个兄弟却已经陷入了我这刚刚布起来的法阵之中。

我用八卦异兽旗把老鼠会的一大波人给隔阻成了两截,阵内阵外各一堆,而冲在最前面的这五人,却正是一身黑毛的大只佬,以及钻山鼠的四名随同。这几人是场中最凶悍的一帮,尽管被我使了关门打狗之策,却也一点儿影响都没有,凶性不减,以大只佬为首,呈锋矢状,朝着我们这儿冲来。首当其冲者,便是大只佬。

这个家伙我先前跟他有过交手,晓得他定然是将某种可控的尸变药水涂抹在自己的身上,方才会变得如此,完全激发状态下的大只佬浑身尸气洋溢,充满了诡异的气氛,脖子上面还有我的那把小宝剑呢,一副有死无生的冲势,不过我却也不惧,当下念了一遍《清微丹诀》的净身咒,防止沾染,接着一声厉吼道:“我艹,你们真当老子是随便捏的软柿子?”

我修行道心种魔,本身就有一股子杀伐果断的魔头傲气,瞧见大只佬这半调子杀将过来,也是狠了心,冲锋上前,走出的第一步,便将魔威施展,而一身魔气鼓荡在掌上,雷劲稍减,而魔气贯通,一掌两掌三掌,皆打在了大只佬身上。

他第一下挡住了,第二三下防不住,被我拍飞而去,倒在炁墙之上,三两头异兽俯身来咬,顿时性命消减。

我对上了大只佬,而其余人朝着刘春扑去的人,此刻却有些颤抖了。

然而就在大只佬轰然倒下的时候,长道尽头的那一扇沉重的铁门,被由内而外地推开,传出一阵意味深长的吱呀声。

门开了。

第十九章 诡异的赤松蟒

门开了,一个黑影子走了出来,我的余光之中,瞥见那人正是失踪已久的日本客人赤松蟒。

这个家伙,果然就在此处。

出现在门口的赤松蟒除了一条破烂的短裤之外,全身赤裸,浑身油光水亮的肌肉像小老鼠一般地扭动着,目光就像天上的鹰,巡视大地,仿佛蔑视着一切的生灵一般,而我瞧过去的时候,却发现赤松蟒身下的那条短裤有一根木橛子一般的巨大东西给撑着,将那条可怜的小短裤给撑得几欲破碎。

等等,这个家伙,难道真的参悟到了御赐长生牌中隐匿了千年的秘密,枯木逢春了么?

我脑子里面有点乱,紧紧是稍微一点儿停顿,却见赤松蟒的目光扫量到了刚才正在与锦毛鼠一同欢愉的那个妇人身上去。那个女人年纪不大,二十来岁,模样姿色都不错,前凸后翘的,皮肤也白,凝脂一般,瞧见她一直在远处旁观的模样,应该不过是一个普通的成员,甚至有可能是锦毛鼠从外面花钱找来的女子,然而此刻落在了赤松蟒的眼中,却像是饿了半辈子的老鼠见到了灯油,喉咙里面闷哼一声,便朝着那女人冲了过去。

场中无数男人,在这一刻,都已经被他给忽略了。

我还待瞧他手上是否拿着那御赐长生牌,却听到刘春一声尖叫,回过头来,定神一看,却瞧见张励耘独木难支,抗不住那四人的进攻,连连后退。他被两人给压制在了角落,而另外两人,则朝着杀害自家老大的刘春冲去,转眼之间,刘春身上便多了几处伤痕,栽落在了地上,眼看着即将就要被含怒而来的那两人给弄死,我不再犹豫,抽身上前,攻向了欲杀刘春的家伙。

我三掌拍飞大只佬,来不及拿回辟邪小剑,不过魔气纵横,灌足双掌之上,凶煞莫名,尽管心里面对着刘春恨得要死,但是仇恨毕竟没有性命那般重要,所以两人不得不回转过来,与我缠斗。

此时此刻的场景十分混乱,我不晓得赤松蟒这个家伙是个什么立场,虽说我们是过来寻找他的,但是整件事情倘若是暴露了,他就算是有着日本考察团的身份作为掩护,也是逃脱不了法律的制裁,所以就他而言,最大的可能,还是会选择杀人灭口。

想到这里,我却也没有留手的意思,当下也是猛然鼓荡起那深渊三法的魔威以及风眼,无数诡异的场景悄然出现,虽说这里面的都是人类,但是却也被这种如铅块一般压在心头的沉重压力给钉住,反应比平日里还低了几分,接着又被我那总是古怪出现的风眼给四两拨千斤,失去了平衡和方向,所有在骤然之间,我却是将这两人又分别打倒在地。

这两人一个是昏迷了过去,而另外一人,则是我收不住手,直接将脖子给生生拧断了去。

我不知道我这全力搏命的姿态到底是什么模样,然而旁人瞧见了,心中却是惊讶无比,像见到鬼了一样,大声喊道:“恶魔,你这个恶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