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林豪两人匆匆离开,乘车赶往医院,进门一问,才晓得赵中华已经被推进了重症观察室抢救,小白狐儿和布鱼却不见踪影,一问方才晓得,赵中华尽管受到了很大的伤害,但是他却临危不惧,挣脱了凶手的魔爪,冲出了病房,并且被前去询问医生回来的小白狐儿给救下了。

小白狐儿和布鱼在场,那人自然是逃不掉的,结果两人将那杀手给抓到之后,先是第一时间通知了我,接着与赵中华感情最是不错的小白狐儿便忍不住心中的气愤,对那口出秽言的凶手进行了残暴的、惨无人道的摧残,那家伙的声声惨叫在这样的夜里,弄得别人还以为是闹鬼了呢,后来布鱼怕小白狐儿将那人给弄死,冲上去拦住,我循声赶到的时候,两人正在后面的走廊你推我往呢,而地下一个血肉模糊的家伙,则应该就是凶手。

这个医院是宗教局的对口医疗单位,所以医生们对两人倒也还算是理解,不过却也不敢上前相拦,我虎着脸呵斥道:“闹什么闹?小破烂还在重症病房抢救呢,你们两个这是在干什么?”

所谓“养移体、居移气”,任职特勤一组的组长这么多年,我对下面的人温和,却也竖立起了一些威信,瞧到我隐隐有些发火了,两人这才分开了来,讪讪地站立在那儿,我不理他们,径直走到了躺地上那人的跟前,蹲下来,手指先是测试了一下对方的呼吸,然后又检查了一下他的脉搏,确定没有死亡之后,对这走廊那边担忧望过来的几个医生说道:“麻烦抢救一下,这个人,不能死。”

救死扶伤是医生的天职,不管这人是否是罪犯,他们早就已经准备好了,所以一等我开口,急救担架车立刻推了过来,将其扶上了担架,然后朝着急诊室推了过去,我看了一眼老实的余家源,对他说道:“布鱼,医生抢救的时候,你在旁边看着,这家伙有任何异动,制止住他,晓得么?”

布鱼瞧见我脸色稍微好了一些,猛然点头说道:“嗯,嗯!我一定看住他,不会让他有任何机会逃走的。”

我点头,挥挥手让他离去:“他若是醒了,第一时间通知我。”

布鱼应声离去,而当所有人都离开了的时候,小白狐儿这才抬起头来,可怜巴巴地问我说道:“哥哥,我刚才是不是做错了?”

我叹了一口气,帮她整理了一下额前散乱的头发,然后说道:“尾巴妞,我能够理解你和小破烂之间的情感,也晓得你当时的怒气,但是你要知道,我们修行,就是要支配和超控我们本身自己的力量,也里面也包括自己的情绪,所以你要走的路,还有很远。不用担心,我没有怪你,不过以后你脾气来了的时候,多三思,明白?”

听到我和颜悦色地劝解,小白狐儿满脸的可怜相立刻冰消瓦解,露出了灿烂的微笑来,用力地点头说道:“嗯,我尽力!”

小白狐儿的笑容将我这些天阴霾的心情给一洗而空,而这个时候,有医生走过来,找到我说道:“领导,你好,重症监护房的赵中华同志醒了,他非要见你。”

我大喜,拉着小白狐儿一路跟到了重症监护室,隔着玻璃,瞧见赵中华躺在床上,胳膊上面挂着吊针,口鼻之间还有呼吸面罩,十分严重,不过眼睛却还是睁开来了。我拉着旁边的医生问道:“他到底是受了什么伤?”

医生看了我一眼,大概也能够感觉到我的身份,当下也是不做隐瞒,直接跟我说道:“他先前住院的时候胸腹多处软组织受伤,右腿之上有两道割伤,加上失血过多,我们做好了清创和包扎工作,然而在等待全身检查结果的时候,有人冒充医生闯入病房,准备用枕头将其捂死,后来被赵中华同志挣脱了,在厮打过程中,再次受伤,最后赵中华同志在逃出病房门口的时候,后脑和腰间再次遭受到致命的打击,要不是他身体素质强悍,只怕……”

听到医生的解释,我才晓得小白狐儿为什么会这么的失控,估计要是我,只怕当时直接将这个家伙给打到天上去了。

尽管这儿的重症监护室里面不能有非医务人员出入,但是赵中华执意要见我,旁人也无可奈何,给我和小白狐儿换上了衣服,然后走进病房里面。赵中华躺在床上,瞧见我走了过来,神情显得有些激动,手将呼吸罩给拿了下来之后,朝着我伸了过来,而当我与他相握的时候,他的手突然将我紧紧抓起来,对我激动地说道:“老大,我想起来了,是耿传亮,那个人是耿传亮!”

我有些摸不清头脑,问他说道:“谁是耿传亮?”

赵中华因为情绪太过于激动,接连咳嗽了两声,脸色有些不正常的嫣红,接着说道:“我是说昨天在半路截杀我的人里面,有一个家伙是耿传亮,就是魅族一门里面的山门护法,虽然仅仅只是远处看了一眼,我还是能够肯定,就是他……”

他并没有在乎自己的生死安危,而是拼了命要将这件事情告诉我,这让我晓得床上的这个年轻人并没有再撒谎,而倘若如此,看来情况当真就有些危险了,不但来了神秘莫测的风魔,而且实力不逊于魅魔的山门护法耿传亮也来到了此次,看来东营的这一滩水并不是一般的浑,不过如此看来,仅仅只有我们特勤一组的这些人,恐怕还是不能力扛这么多的邪灵高手。

赵中华说完这个消息之后,便又开始咳血了,旁边的医生纷纷围上来,七手八脚地给他重新套上氧气罩,同时催着我们离开,不过赵中华却紧紧抓着我的手,不肯放松,我明白他的心思,沉声说道:“小破烂,你放心,你身上的伤,我会在那些家伙的身上一一找回来的!”

赵中华这才放开了我的手,接着我与小白狐儿出了重症监护室,电话响了,接通之后,一个威严的中年男子声音在电话那头响了起来:“喂,陈志程、陈组长么?我是东营市的谢培龙,刚才收到省里梁局长的电话,说你这里在蝗灾一案中有重大突破,需要调集精干人手组成专案组,你在什么地方,我想看一下,咱们什么时候能够开一个沟通会啊?”

谢培龙是东营市局的一把手,这些天来一直都没有怎么露面,也就上次我交报告的时候露过两回,虽然并没有给我们施加什么压力,不过显然也不想掺和到这里面来,然而此刻的言语却颇有些热切,显然是许老的那一通电话起了效果。

他这边积极了起来,不过我却心情不好了,平静地说道:“我现在在医院,可能赶不过来。”

谢局长十分诧异,问我除了什么事情,这个时间赶到医院做什么?我语气平静,脸色则越发地冷了:“我倒没有什么事,不过我手下的组员却遭受到了追杀,而且杀一次不够,还一直追到了医院病房里面来,非要杀之而后快,要不是我们的人发现及时,只怕现在我在的地方,应该就在太平间了……”

在对方的辖区居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这事儿谢局长自然是有责任的,他当下也是大惊失色,匆匆问了两句,然后说会带着人手赶过来,而我挂了电话没多久之后,有一个眉清目秀的小护士匆匆赶过来找我,说那个余先生让她赶过来告诉我,说凶手苏醒了。

人醒了?

我一愣,接着让小白狐儿和林豪在病房门口这儿守着赵中华,免得再有事情发生,接着我赶往了急救室,瞧见那个家伙被布鱼用床单给死死捆在了床上,衣服和裤子的大半被剪开了去,露出触目惊心的伤口来。那人试图挣扎,然而布鱼这老实孩子也学坏了,手上拿了一根针,他挣扎一下,布鱼便朝着最能致痛的穴道扎一针,弄得他经受不住,鬼哭狼嚎的,如此三两次,终于老实了过来。

我走进了病房,布鱼瞧见,恭谨向我行礼,而我则是点了点头,对着旁边如临大敌的一帮医生护士说道:“各位先出去吧,我问这位先生一件事情。”

有个女医生瞧见满脸痛苦的凶手,不忍地说道:“是不是先将创口清理干净再说?不然很容易感染的。”

我看了一眼凶手,又看了看这位善良的女医生,然后露出了恶魔一般的微笑道:“不用了,这个人的性命,根本不值钱,用不着这般费事……”

☆、第四十三章 渤海大豪

尽管我这冷酷的性子总是被人诟病,但在我的心中也的确如此,我手下的小兄弟,每一个人的性命都重如泰山,这个家伙则不过鸿毛一根而已,倘若不是想要从他的口中撬出一点儿东西来,我哪里会让人将他给抢救活过来?当那些医生带着惊恐的表情离开时,我从角落拉了一张椅子过来,坐在凶手的床头,仔细打量了他一番,发现并无什么特点,只不过是一个扔在人海里面都不会有人注意的寻常模样。

然而就是这么一个人,却险些将我麾下爱将的性命给夺走了。

被小白狐儿一顿暴揍,紧接着又被布鱼这般扎小人一般的处理之后,这个家伙终于没有了别人刚才告诉我的那种讨厌感,眼帘低垂,不敢与我对视,而我则保持着一贯的那种冰冷中带着一点儿沉静的气势,淡淡说道:“你应该知道我们是什么人了,那么谁派你过来的,请尽快跟我讲明白——如果你讲了,这便只有你一个人的事情,如果不愿意讲,等我查清楚了,我保证你的一家人,在今后的日子里,都会很不好过的……”

那人似乎猜测了很多种我与他对话的方式,却没想到我一上来就用上这么恶毒的话语,顿时就是一愣,接着难以置信地说道:“不可能,身为国家公职人员,你怎么敢这么做?”

我身子向后靠,双臂轻轻地舒展开来,然后说道:“你可能没有了解状况,不过我估计派你来的人没有告诉过你我的外号——布鱼,告诉他,别人都怎么叫我?”

布鱼不晓得我在跟对手施加心理压力,挠了挠头,诚实地回答道:“老大,你说的外号是指黑手双城,还是陈老魔?”

这样两个煞气凛然的头衔出现在我的身上,很明显有一种不和谐的感觉,不过那人却是哆嗦了一下,失声喊道:“什么,你就是在鄂北屠杀了法螺道场的陈老魔?”

我微微一笑,没有回话,而那人则陷入了纠结的沉默之中,我晓得他此刻心中的忐忑,不过却不会给他半分喘气的机会,平静地给他计数道:“三、二……”

但我正要数到“一”的时候,他终于开口说道:“我说,这事儿是丐老发布的黑道通缉令,说任何人,只要能够证明自己杀了画像里面的人,都可以领到十万现金做酬劳——我儿子得了白血病,太缺钱了,所以才不得不铤而走险……”

听到这家伙谈及自己的儿子,眼中流露出了一缕温情,我不为所动,轻轻地拍了拍手,然后说道:“很好,不错,你的诚实让你的家人获得了继续在这个世间自由呼吸的权利,那么下一个问题就来了,丐爷是谁?他发布的那个什么黑道通缉令到底是什么东西,而你倘若能够杀了人,又是如何联络的他呢?”

万事开头难,过后就变得水到渠成了,不管男女之事,还是这种情况,当下凶手的防线也被我的凶名和冷峻的态度给弄得崩溃了,跟我谈及了事情的缘由,原来那所谓的丐爷,是盘踞在东营、淄博、潍坊等渤海湾这一带的一个地下大佬,此人是所谓的江湖大豪,黑白两道通吃,名下有很多正经生意,也有捞偏门的,垄断了好几个行业,有种一呼百应的气派,至于他,则只不过是个落魄的杀手而已。

他知道丐爷的消息不多,因为那个人十分神秘,大家只能听闻,而未曾得见过一面,唯有找那些成名已久或者身居高位之人,方才能够知晓,至于如何领取赏金,这事儿也简单,当人死了的消息传出去的时候,自然就会有人找上门来给钱。

丐爷在渤海湾这一带竖立起来的金字招牌足有二十多年,靠的就是一个“信”字,所以他出来做事的时候,从来没有担心过对方赖账不给钱。

讲完这些,这个动弹不得的家伙对我哭着说道:“我晓得自己是逃不过牢狱之灾了,不过能不能帮我找人照顾一下我的儿子,他还小,只有十八岁,而且我的骨髓配对已经成功了,只要有钱,就能够救活他,我愿意帮你将丐爷找出来,只要你肯救我儿子……”

他哭诉着,然而我却没有答应他的请求,站起来说道:“你想当诱饵,却忘记了你口中的那丐爷倘若真的那么神通广大的话,你刺杀失败的消息只怕早就传出去了。至于你的儿子,我无能为力,不过你把你的家庭情况告诉后面的办案人员,他们应该能够帮你联络当地的民政局,争取帮你筹集资金,而且如果要换骨髓的话,我可以跟你保证,你随时都可以在被监管的状态下,进医院与他进行手术……”

听到了我的话,那人冷冷地哼了一声,然后咬牙切齿地说道:“倘若是真的有条活路,我何至于冒着生死前来这儿?你莫敷衍了事了,也好,这就是命,是我儿的命,也是我的,成王败寇,不过如是,哼……”

他怀着恨意闭上了双眼,而我则起身离开了这儿,尽管他满腹怨恨,但即使我不去想被他差点弄死、奄奄一息的赵中华,工资并不算高的我对于此事也只能说是无能为力,我的工作职能,是维护社会稳定,打击邪恶修行者,以及对诸般不正常现象的破解和紧急处理,术业有专攻,这事儿我只能尽己所能而已。

世间就是这般无奈,然而我却没想到多年之后,再见到这个家伙,以及他的儿子时,他居然对此事依旧耿耿于怀,甚至做出了许多骇人听闻的恶事,不知道当年的我倘若是能够预知未来,是否会插手此事呢?

当然,世间终究没有“早知道”。

我审讯完了此人之后,出来时正好碰到市里的谢局长带着大队人马匆匆赶来,这其中便也有对我很不待见的白嘉欣。在跟医院的医生了解过情况之后,他走过来与我握手,满怀歉意地说道:“不好意思,我听说了刚刚发生的事情,真的很抱歉,我会安排人对小赵同志进行全天二十四小时的监护,如果再发生任何事情,我便引咎辞职。”

话儿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不管真假,我都不好冷着脸不理睬,而且想要将案子继续推动下去,我也离开不了谢局长的支持,当下也是与他握手寒暄,没两句话,我便直接进入了正题:“谢局长,你可知道谁是丐爷?”

谢局长很意外地看了我一眼,眼神闪烁地说道:“你是怎么知道这个人的?”

我指着急救室那边说道:“刚刚将凶手的嘴巴撬开了,他告诉我,说就是这个丐爷对我的手下颁布了所谓的黑道通缉令,悬赏十万,谁能够将他给杀了,谁就能够立刻拿到现金——谢局长,请你告诉我,谁是丐爷?”

谢局长被我盯得十分不自在,下意识地朝着旁边的白嘉欣看了一眼,然后劝解道:“陈组长,你能够理解你现在的心情,但是请你也别着急,这事儿应该不会是老丐做的,人家一个身家亿万的大老板,何至于参与到这些小破事情来?再说了,那个杀手穷途末路了,只想着将水给搅浑,胡乱攀咬也是正常的,所以这事儿还得从长再议……”

瞧见谢局长的这番态度,我心中明了,知道那个叫做丐爷的人当真不好惹,连堂堂一市局长都如此,显然势力真的有些恐怖,不过我却依旧坚持着说道:“谢局长,告诉我,谁是丐爷?他现在在哪里?”

我没有听劝,而且还如此执着,这态度让谢局长有些恼怒,死死地盯了我一眼,然后脸色变得十分僵硬起来,问我道:“你真想知道?”

我点头,说对,请谢局长明示。

谢局长生硬地笑着说道:“我是接了省里梁局长的电话,过来配合你调查蝗灾案的……”

我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他的话,紧接着说道:“这件事情,就是跟蝗灾案有关!”

谢局长沉默了,这让人胸闷头晕的沉默足足持续了十几秒钟,他才说道:“老丐叫做黄斯博,是吉龙集团的老总,现在应该住在西郊黄家庄的吉龙山庄里,不过我劝你最好三思而后行,如果因为没有证据的妄自揣测而做出了让大家都难堪的事情,我也只能照章办事了……”

我点了点头,却指着重症监护病房里躺着的赵中华说道:“我手下的兄弟,差点死了,而要他命的人却还活着,世间居然还有这样的事情,一想到这里,我就连觉都睡不着。谢局长有谢局长做事的风格,不过我却一直信奉一个原则,那就是不惹事不怕事,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就让特么的这辈子都后悔——劳烦谢局长帮忙照看我的兄弟!”

听到我这一番话,谢局长点了点头,嘴唇不动,却有一股声音化作了一条细线钻入我的耳中:“黄斯博路子很广,跟荆门黄家和孔府,都有关系……”

我郑重其事地抱拳,然后朝着自己手下喊道:“尾巴妞、布鱼、林豪,操家伙,吹哨子叫人,我们去会一会那渤海大豪!”

☆、第四十四章 气势逼人

我一声招呼,努尔和徐淡定都率人跟了过来,特勤组十二人,除了还躺在医院厘的赵中华之外,包括我、努尔、徐淡定、张大明白、小白狐儿、张励耘、布鱼、张世界、张良馗、张良旭以及林豪这十一人,分成三部车前往西郊。除了我们之外,市局竟然无一人跟着过来,不过好在给我们带路的林豪这些天将东营市给跑遍,倒也是个活地图,方才没有走错方向。

努尔、徐淡定和我坐在一辆车上,路上的时候努尔问明白是什么事儿之后,劝我说道:“志程,此事还真的需要三思而后行,如果光凭着那个杀手上下嘴皮一碰的胡扯,没有任何证据就贸然冲进那老丐的家中,只怕回京之后,你就得被叫到政治处去喝茶了……”

徐淡定也劝说道:“也许还不一定要捱到我们办完案子回京,只要有人活动得当,说不定那么过几天三组的人就会过来将我给顶替了去。大师兄,我听小白狐儿说过了,这件事情涉及到弥勒和胖妞,所以主导权一定要落在我们的手上,而倘若是被赵承风或者黄养神接了过去,别的不好说,到时候胖妞倘若有任何不利意图,就有可能被这些家伙给直接击杀了的,你可要考虑清楚。”

遇事这般勃然变色,头脑必然不是很清楚,尽管努尔和徐淡定一听到我的吩咐便拉了人马过来,但是必要的劝解也是很有必要的,不过我却微微一笑,对他们说道:“我刚才的模样只不过是装出来的,表明一下态度而已,真的要给小破烂报仇,我们几个随便一人秘密潜入,干掉那个老丐,也不过是举手之劳的事情,何必这般大费周章?”

听到我保持着理智,两人这才放了心,努尔朝我问道:“那你有什么计划?”

我点了点头,然后说道:“这几天,因为小满死于潭溪山一事,以及蝗灾涉及我们执法范围的可能性太低的缘故,所以当地部门对我们很不配合,这事儿是有原因的,但是板子不能拍在自己人身上,就得敲山震虎、杀鸡儆猴,而老丐家大业大,贸然触怒我们是最不划算的,所以这所谓的黑道通缉令未必是他弄出来的,那么是谁,这个也很重要——谁眼巴巴地希望着我们赶紧滚蛋,谁就最有可疑,也最有可能是弥勒的帮凶!”

我的思路清晰,两人也都点头认可了,我又将阿伊紫洛那边的进展,以及赵中华带来的消息通报给两人知晓,听到之后,两人不约而同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一个神秘莫测的弥勒便已经足够麻烦了,而此番倘若再加上风魔以及魅族一门的山门护法耿传亮之时,事情就变得无比麻烦了。

简单来说,对手的实力已经远远超过了我们特勤一组,真的要是交起手来,只怕光依靠自己力量的我们会吃大亏。

而想要不这么孤单,那就势必要得到当地部门的配合,但是从目前来看,无论是省局还是市局,似乎已经适应了与这些江湖人士相依相伴的模式,并没有太多想法去颠覆这整个局面,所以越是如此,我们越是要表现出极为强势的态度,这样方才能够掌握主动权,从而能够更好地去迎接即将到来的挑战,而这个誉满江湖的渤海大豪,则就是我们的磨刀石了。

很快,车子一路开到西郊黄家庄,果然瞧见有一大片有别于郊区农村的建筑,这儿便就是吉龙山庄。

东营是一个很年轻的城市,大部分区域都是黄河下游的冲积平原淤积而成,境内并无山,所以虽然说是山庄,却不过是一个建在小土丘之上的建筑而已,从村子的土路驶入,连接山庄的道路质量明显比那土路要高许多,行驶也极为平稳,我们到达的时间已然是晚上十点,然而这山庄门前却是灯火辉煌,站着一排人,却是听到了市里面传来的消息,在此等候。

我都已经放出了话儿去,这种事情根本躲不了,还不如大大方方地出来见面谈事,更加能够解决问题,所以对方倒也并不回避。

瞧见山门之前的这般情况,我让人直接开了过去,在门口依次停下,推门而出,瞧见门口站着十来个人,为首的是一个三十来岁的青年,浓眉大眼,虎背熊腰,虽说是个不错的练家子,却没有一方大豪的气势,不由得皱眉说道:“黄斯博在哪儿,我要见他!”

努尔和徐淡定等人相继下车,十一人并列而战,个个都是气度非凡,虎狼之势,一下子就将对方的气势给压倒了,然而那青年却咬着牙说道:“我爹说了吉龙山庄是个人产业,是受法律保护的,如果没有合法的搜查令,诸位便请回吧!”

这青年比我还大几岁,然而在我的面前却像个小孩子一般,听完他这话儿,我冷声笑道:“别人跟你讲道理的时候,你跟他将暴力,我跟你将暴力的时候,你又过来跟我讲道理,好一个双面人——告诉黄斯博,我给他一分钟时间,如果不出来见我,那么他怎么对付我手下的,我就怎么对付他,以及你们。至于证据,打倒了你们,自有人会将证据送到我手上的……”

对方愤怒地喊道:“你这样不合规矩,我要投诉你!”

他还待发表自己的愤怒,结果眼前一花,接着整个人就被我给单手举了起来,此刻的我杀气腾腾,咧着嘴冷声笑道:“自己的手脏了,就不要期待别人也按规矩对你。双重标准,这事儿别人那里行得通,我这儿不行,实话告诉你们,什么狗屁渤海大豪,信不信我让你们黄家明天就家破人亡,成为江湖上所有人的笑话?”

我倏然而动,直接将黄家少爷给擒住,这状况使得旁边的所有人都大为惊讶,有人冲上来呼喝,让我放下黄家少爷,也有人下意识地往后退开,想要避开这混乱得场景,而就在这时,我却听到一声洪亮的声音从院子里面传来:“破家县令,灭门令尹,这话儿果然不假,陈组长,您在京都,也是这般无法无天么?”

这话音刚落,从门里走出一个白发老者来,此人穿着黑色丝绸唐装,白袜黑布鞋,头发呈银白色,根根竖起,显示出了其刚硬而强悍的性格来。除了白发老者,他身旁还有四个面色阴沉的男人,这四人有的太阳穴高高耸起,有的眼神如刀锋一般犀利,而看着最无害的一个家伙,惨白的脸容之下,却是阴测测的气息萦绕,显然也是一个十分难缠的凶人。

面对着他的这般嘲讽,我却将黄家少爷给扔开了去,哈哈一笑道:“正所谓‘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丐爷既然知道我要过来了,严阵以待,却没有半点欢迎的样子,难道连一口茶,都不给我准备么?”

被我这般一说,那白发老者脸色几经变换,终于恢复了平静,点头说道:“也好,请陈组长入庄内,品些粗茶。”

他这般一说,被我扔在地上的黄家少爷以为自家老子屈服了,不甘地朝着白发老者喊道:“爹?”

黄斯博没有看他半眼,回身往里走去,我踏步走入吉龙山庄,而努尔、徐淡定等人想要跟着进去的时候,黄斯博的一个随从却上前来阻拦,恭声说道:“家中太过狭窄,招待不得太多贵客……”

这话说得努尔正待发作,我却挥了挥手,让他带着众人在外等待。

我跟着黄斯博穿过一片庭院,来到了一处中式厅堂之前,黄斯博坐在了主位之上,请我落座,吩咐人上茶之后,驱散左右,厅中只有我与他,等到周围都无耳目之后,他沉声说道:“陈组长,你这般气势汹汹,又是何必?此事虽然是有人经我之手操作的,但是我却并不知情……”

黄斯博这般一开口,我便晓得市里面必然有人跟他通风报信了,不过却也未曾在意,而是平静地说道:“我的人,差点死了,而只有你跟这事儿沾边,我不找你找谁?老丐,你要清楚一点,我跟你遇到的那些甘愿苟且之人不同,谁要是伤了我的人性命,谁就要付出血的代价。”

这家伙冷笑着说道:“怎么可能不知,您黑手双城的大名,现在可是传遍了整个天下,如雷贯耳啊!”

这话是在嘲讽,然而我却并不在意,伸手将桌子上面的热茶端起,喝了一口,然后缓缓地笑了起来:“区区恶名,不入丐老法眼,不过我想告诉你,法螺道场一朝覆灭,无一人幸存,这事儿也是有珠玉在前的,您若是觉得自己的产业比那神秘的法螺道场还要坚实,觉得自己这些年来勾结的保护伞能够罩得住你,那就当作我今天没有来过,而倘若是想平稳度过此关,告诉我,这事儿是谁插手的?”

老丐被我紧紧盯着,良久,这才低下头去,用几乎难以听闻的声音说道:“是,耿传亮……”

☆、第四十五章 阿勒厄蝗

老丐黄斯博的屈服并没有出乎我的意料之外,别人一提到这渤海大豪,就想到的是他的势力颇大,不好惹,而我则看到了他的家大业大,俗话说得好,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日子过得好了,就容易产生惰性,这就是为什么大部分的道观庙宇都会建在清苦而交通不畅的山里面的缘故。老丐日子过得真不错,就不可能最终冒险去触怒于我,不管我会不会实现口中所说的话语,但是一想到我身上背负的累累恶名,他便也没有勇气去尝试。

他一屈服,我自然不会善罢甘休,微微一笑,然后说道:“很好,耿传亮,魅族一门的山门护法,的确是一位大人物,那么丐爷你能不能帮忙告诉一下我,这位山门护法在哪儿呢?”

我毫无意外地叫出了耿传亮的身份,这让老丐有些意外,他看了我一眼,然后说道:“陈组长,这件事情根本就不是我办的,你问我我怎么知道?”

桌上的茶水颇烫,然而我却喝了半杯,露出了森白的牙齿,笑着说道:“丐爷,这件事情,谁做的,你交给我,然后此事你我的恩怨一笔勾销,你看如何?”

老丐脸上的青筋浮动,一字一句地说道:“欺人太甚了吧?老夫在这东营渤海之地,怎么说也是有头有脸的人,背后的人是谁,我也已经给你说起了,此刻你又要逼着我交人,这实在是有些强人所难了,倘若是我真的叫出来,你叫我的手下如何看我?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陈组长,你若是心中有气,老夫我在市里最好的酒店摆上一桌,代为赔礼道歉,你看如何?”

我笑容不变,而是接着说道:“丐爷,你准备在那家饭店请客?不如这样吧,我找人弄死你家大少爷,然后在那家酒店摆酒请客,向你道歉,你看如何?”

这话儿说得实在挑衅,老丐顿时就黑着脸说道:“那就是没得谈了咯?”

我胃中热茶翻腾,喉线一阵灼热,疼痛让我心中的怒火减轻了许多,这才面不改色地谈道:“丐爷,这世上的人,其实都是有两重的标准,严于对人,宽于对己,这事儿倘若是发生在自己身上,那边是不可饶恕的事情,而既是别人,那便与自己无关。或许往日,你这么干,无人敢惹,但是此时此刻,在我眼里,你不过与常人一般而已,所以你最好还是将那人给我交出来,不然大家都下不了台。”

老丐这时突然笑了,指着我说道:“你真是个疯子……”

对于这个称谓,我不置可否,而这时老丐却又接着说道:“跟耿传亮接触的那人,是我第五个义子陈东,事发之后,我曾经派人找过他,不过他却是个鬼机灵,一早知道事不可为,便早一步藏了起来,后来我的人回禀,说有人看见他踏上了南下的火车,至于去了哪里,我也不晓得。”

他说得平静,然而越是这般平淡的讲述,越是凸显出了自己的得意,我晓得老丐能够混到今天这个位置,手段必然是有的,行事周全,哪里会露出半点破绽来,知道此刻我大部分的目的也算是达到了,点了点头,然后起身说道:“既如此,那么我便不久留了。丐爷,青山不在,绿水长流,我还是那句话,千万别惹我,也别落在我的手上。”

老丐坐在自家的太师椅上,纹丝不动,只是将茶盏端起,吹开上面漂浮着的绿叶,轻轻抿了一口,这才平静说道:“好走,不送。”

我离开了吉龙山庄,在回市里的路上将刚才与其交锋的情况给努尔和徐淡定做了解释,当得知这幕后主使的家伙竟然就是耿传亮的时候,徐淡定显然有些不淡定了,对我说道:“大师兄,根据目前的情况来看,邪灵教有走向统一的趋势——你看啊,风魔此人最早发迹与内蒙古的呼伦贝尔大草原,而魅魔则起家于十里洋场的沪上,但是他们都汇聚到了这鲁东东营来,这里面的纽带,恐怕就是那个叫做弥勒的南洋人……”

我点了点头,对徐淡定说道:“白嘉欣的事情查得怎么样了?”

徐淡定点头说道:“正想告诉你呢,我查清楚了,白嘉欣这人的背景十分复杂,她本家倒是没有什么背景,但丈夫是东营下辖区县的主政领导,公爹在省局任要职,而且我们还发现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那就是她除此之外,还与多名男人保持关系,甚至还跟这个吉龙集团走得很近,不但与黄思博的儿子黄小磊有着超出正常的关系,而且还与黄思博门下五虎之中的老大苍狼和老幺拳霸,都有关系。”

我回想起白嘉欣的长相,有点儿疑惑,要晓得那妇人虽说还算是有一点儿姿色,但是能够有这么多重量级的入幕之宾、裙下之臣,却也是有些奇怪。

在旁边一直闷不吭声的努尔突然指出来,对我们说道:“这个人,有可能跟魅族一门有些关系……”

他这么一说,我们顿时就感觉豁然开朗,倘若真的如努尔所料的话,那么便能够解释起一个容貌算不得上等,也瞧不出有多少女性魅力的妇人,为何会和这么多权贵有着联系,因为她除了自己,还有魅族一门旗下的风月少女可以站场——只是抛开她可疑的身份,她居然能够在我们这样的部门里身居要职,很明显就是一件离奇之事。

正说着,电话响了,却是市局的谢培龙局长打了电话过来,他那儿显然已经得知我们正在返程了,告诉我他已经和生物实验室的阿伊紫洛联系过了,此刻已经召集了相关部门的负责人,正在那儿等着我们,准备一起开个沟通会。

我心中一动,然后对他问道:“白处长也参加么?”

听到我说出这话,谢局长在电话那头沉默了好几秒钟,然后说道:“你提醒的对,你们赶到的时候,也快夜里十一二点了,白处长毕竟是女同志,承受不了这么高强度的工作压力,我现在就让她回家吧,明天一早再说。”

听到谢局长这般说起,我心中明了,知道他在上面的压力还有我表示出来的强势态度下,终于选择了站队,心情顿时好了许多。没多久,特勤一组全体人员都赶到了生物实验室,谢局长和分属秘密战线这套班子的副局以及行动处长都在,见到我过来之后,与我握手,然后指着阿伊紫洛说道:“张教授刚才跟我提出来,说希望市局能够配合,全力消除酿成这次灾祸的母蝗,不过却没有说出母蝗的具体方位,说要等你们。”

我看向阿伊紫洛,她点了点头,说人既然到齐了,那就开会吧,实验室没有地方,大家就站着聊一聊。

说完这些,她告诉我们,经过跟几个业内朋友的交流和沟通,大家一致认为酿成这次蝗灾的罪魁祸首,是一种叫做阿勒厄蝗的虫子,这是一种曾经出现在印度历史中的恶虫,仅仅十二只,便差点毁灭了一个王国,后来还是佛祖出手,将其超度到了魔物横行的深渊之地去,方才得以化解,此事还记载到了《过去现在因果经》之中。当然佛经之上的记载并不一定为真,但是饲养这种母虫有一个特点,就是每隔一段时间就得吞噬人脑之中的一小块血团,据说那里就是人体灵魂的藏处——通过这个习性,或许就能够将其找出来。

除此之外,阿伊紫洛还告诉我们,阿勒厄蝗的母虫一般都有成人的拳头大,白色如蚕,羽翼已然退化,不过并不好捉,因为它能够进行小范围的跃迁,突然的消失和出现,使得捕捉存在着一定的困难,而除了蕴含灵魂元素的血团,它还爱吃臭椿叶子和鱼腥草,而且食量颇大,排泄物有一种类似于檀香的异味,这些都是寻找的线索。

她讲完这些,而我则与谢局长谈及了寻找的方案,此事依然是由特勤一组为主导,调查的小队则分为四个,我、努尔、徐淡定,另外张励耘与阿伊紫洛搭档协同,而由市局对每一个小队补充五到六人,而他则负责总体的协调工作,并且与当地的武警部队进行沟通,随时准备,另外针对于潜在的敌人过于厉害,他会通过省局外联办与位于鲁东的崂山、孔府以及岱庙进行沟通,看看能不能派一些高手过来协助。

不管怎么说,宗教局毕竟是这些江湖门派的监管部门,能够听从召唤出力的宗门也能够在日后子弟出仕的时候,获得更好的话语权和影响能力,所以对此也不用我太过于担心。

将一切安排谈妥了之后,各人都纷纷散去休息,准备着明天的工作,然而我却在最后叫住了谢局长,左右看了一下,发现没人,这才低声对他说道:“谢局长,我想跟你谈一谈白嘉欣。”

☆、第四十六章 雷厉手段

“白嘉欣?”

谢局长皱着眉头看我,脸上略有些难色地说道:“陈组长,我已经安排白嘉欣不再参与此案了,咱们是否能够不聊她了?”

面对着谢局长的恳请,我不为所动,平静地盯着他的眼睛说道:“谢局,在动白处长这个问题上面,你是否有在顾虑省局嘉副局长的面子?就是因为他当年对你有提报之恩?”

白嘉欣的公爹嘉惠在上调省局之前,曾经是东营这边的主要领导,而谢培龙则是从他的手下提拔起来的,也使得窦副局长对东营市局的影响力颇为巨大,间接地继承到了白嘉欣得身上来,这也正是我们这几日所遭受待遇的原因。不过此刻既然白嘉欣有魅族一门的嫌疑,我势必要将她以及被她拉下水或者影响到的人员给拿下,要不再秘密的事情,都会有走漏的危险,这可不是我想要看到的。

谢局长抿着嘴巴不说话,我却不得不劝解道:“谢局,提不提拔某人,虽说有的时候是主管领导的意见,但最终还是得靠你自身的底子硬,而国家大恩与个人的小恩小惠,这种大是大非的问题,你自己可得掂量清楚了,据我所知,白处长这几天活动得颇不寻常,目的可有些不单纯呢……”

听到我的谈话,谢局长沉默了好久,这才问我道:“陈组长,跟我仔细谈一谈那天你们在潭溪山的遭遇,好么?”

我点了点头,招呼努尔和徐淡定等人先回去,而我则领着谢局长来到了实验室大楼角落的背风口,递了一支烟给他,然后点上,抽了一口之后吐出,在淡青色的烟雾中,我缓缓地讲起了那天我们遭遇的情形,当我讲起了风魔恐怖的手段以及漫山遍野的蝗虫尸体之时,他终于动容了,舔了舔嘴唇,然后问我道:“我学艺的时候,听师父讲过当年邪灵教最为辉煌的时代,说当年的十二魔星聚齐,天下莫有能与之并肩者,此话可作得真?”

我深吸了一口气,想了想,点头说道:“当年沈老总一统天下邪道,聚拢了左右二使和十二魔星,天下当真是莫有能与之敌者,幸亏沈老总神秘失踪,邪灵内乱,方才有了这般的局面。不过即便如此,我这些年来陆续与邪灵教交过几次手,都感觉十分难缠,要真的闹将起来,只怕又是一场无端祸劫。”

“本命金蚕蛊,真的有那么神奇和恐怖么?”谢局长又问道。

我想了一想,苦笑着说道:“谢局,你知道我是学道出身,对于巫蛊之类的东西,远远没有阿伊紫洛这样的专家了解,不过总局的许老却非常重视此事,曾经对我做过指示,那就是要不计艰辛、不计牺牲地阻止此事,一定要将这事儿给调查清楚。由此便可以了解到,这玩意一旦成功,只怕就不是位置和帽子的问题,而是关乎生死的大事。”

谢局长终于想明白了,然后对我说道:“白嘉欣在我手下,其实她大部分的所作所为,我都是清楚的,也知道作为行动处副处长的她跟大部分的江湖人士私交甚密并不是一件好事,不过因为窦局长的关系,一直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过这段时间她搞的小动作,未免有些太频繁了,让人看不过去,结果找人私底下查了一回,发现她跟一个外号叫做弥勒的通缉犯,有过接触……”

“弥勒?”我的眼皮子猛然一跳,没想到这个家伙果然就在东营,顿时激动了起来,抓着谢局长的衣袖说道:“谢局,你可知道那个家伙现在在哪儿?”

谢局长被我激动的情绪给吓了一跳,迟疑地问道:“怎么,那人跟本案有什么关系么?”

我这才想到弥勒的事情谢局长并不知晓,便告诉他,这人很有可能就是这所有事件的幕后真凶,只要找到了他,所有的事情便都能迎刃而解了。听到我的讲述,谢局长苦笑着说道:“那人颇为神秘,仅仅只在白嘉欣的居所露过一面,我的人也并不晓得,只不过他光头的造型太过于显眼,所以回去查档案的时候才回忆起来。”

我没有多做犹豫,直接对谢局长说道:“事情既然涉及到了弥勒,那么白嘉欣就不得不扳倒了,我现在立刻联系总局,看看能不能对窦副局长进行一些措施,而你这边则全力搜集白嘉欣涉事的证据,尽量在天亮之前弄出来,明天我们就要对她进行控制,你看可以么?”

“这么急?”

谢局长有些犹豫,而我却直接拨通了总局宋副司长的电话,将这件事情给他作了汇报,宋副司长问我,说是不是一定要这么急迫,能不能再给上面一点时间,我没有妥协,说阿伊紫洛预言下一次蝗灾随时都有可能到来,而寻找母蝗的工作倘若时刻都要被泄密,那么根本没办法展开工作,所以白嘉欣一定要拿下,而她公爹窦副局长也有很大可能涉案,即便不能控制,也得对他进行监控。

宋副司长告诉我,这件事情许老给予了很大的关注,他去请示一下许老,如果许老点头了,那么就照着我所讲的行事。

他没有让我多等,很快就回了消息,说许老那边发话了,说无论是任何人,任何职位,只要是涉及到这件案子,都要进行最严格的审查,不要给敌人予可趁之机,另外许老还有指示,说要我善于团结群众,群策群力,要多联系当地的修行者,无论是崂山,还是孔府、岱庙,这些地方都有很顶尖的高手,比如崂山的无尘、无缺真人,也是全国道教协会的一份子,如果能够请他们出山,应该能够一定程度上面压制邪恶势力的气焰。

上位者的说话很有技巧,而我也能听出一些事情,那就是虽然许老提到了三个地方,但是真的能够让他觉得信任的,恐怕只有崂山之上的两位真人。

而据我所知,崂山的掌门无尘真人,也是天下十大之一。

说到天下十大,这里面的评选其实是很有讲究的,并不是说除了这十人之外,天下并无能与之并肩的,别的不说,我认识的正道高手里面,无论是民顾委的黄天望,青城三老,都没有入列,甚至曾经被我师父评为最有可能是天下第一的王红旗,也不曾列榜,谁人能入,谁人不行,这里面的学问很大,不过最终说来,能够入得其中的,无论是修为还是德性,都是当朝认为最是不错的人物。

总局许老的能量很大,他的指示一下,华东局和鲁东局的两位首长相继干预此事,责令谢局长立刻配合行动,务必要让此案的进度畅通。

谢局长别看平日里不太管事,不过能够身居此位的人,从来都不是什么含糊之辈,老上司那边一失了势,便也没有太多的犹豫,当夜便组织信得过的人手,对许多被压下去的事情给予了重新调查,找出了白嘉欣诸多不合规章法理的条例,接着连夜赶到了白嘉欣的居所,对她进行了控制。

控制白嘉欣的时候,我带了小白狐儿和布鱼两人亲自前往,在白嘉欣的卧室里面将其抓住,而与她同床的并非她的丈夫,而是一个满身纹了七匹狼的凶悍汉子,那个家伙在破门的一瞬间便惊醒了过来,光着屁股重伤了两位市局的同志,最后被我一记掌心雷击飞在墙上,经过在场人员的辨认,发现他是吉龙集团黄斯博的义子,绰号苍狼的家伙。

这人早先徐淡定还曾与我提及,没想到白嘉欣居然敢顶风作案,放下任务,转身就跟这人睡在了一起。

从苍狼凶悍的反应来看,他身上恐怕并不干净,谢局长让人将昏迷过后的他给压下去,而白嘉欣则将自己的身体藏在真丝床单之下,冲着谢局长大骂道:“谢培龙,你这条老狗,亏我公公这么倚重你,要不是没有他的提拔,你能做到今天?没想到你竟然这般忘恩负义,转身就投到了陈志程这小子的胯下去舔屁眼了……”

她说得粗俗,而谢局长的脸上倒也是挂得住,心平气和地说道:“白嘉欣,你违反党纪国法,天理不容,与我谢培龙何干?来人,带走!”

跟随着谢局长一起出任务的,自然都是他的亲信,哪里听得了白嘉欣的污言秽语,当下就是随意捡起散落在床边的两条内裤,上面还沾着许多污秽,也不管,直接塞进了对方的嘴里,然后将床单一裹,直接押解了出去。

白嘉欣既然跟弥勒有着联系,于是我便也参加了对她的连夜审讯工作,只不过这女人虽说修为浅薄,但是嘴却挺严,使了什么办法都撬不开来,我想着她恐怕还是在等自己公爹过来解救她,于是便等着明早窦副局长被控制的消息传过来,她的心里全线崩溃了,再给予最后一击,于是让布鱼在此守着,我先折回去睡觉。

我离开的时候,瞧见好多人都朝我投来了敬畏的目光。

我微微一笑,不多言语,经此一夜折腾,东营地方终于知道了我黑手双城的手段了,如此,那后面便会顺畅许多。

☆、第四十七章 嘉欣屈服

我猜测得十分准确,在没有受到打击之前,白嘉欣表现出了十分强势的态度,她依旧认为此时此刻的东营市局还是她自己家的后院,包括谢培龙局长这样的人物也都不过是她公爹的老部下,只要明天她公爹窦副局长得到消息,一声令下之后,即便是已经投入“陈志程怀抱”之中的谢培龙,只怕也会摇头晃尾地回来跪舔。

然而事情突然变得有些反常了,整整一夜,不但她往日并不熟悉的小角色对她不加理睬,就连认识的几位中层,见到她都像看到鬼一般,这让她开始疑神疑鬼起来,而到了晨间,当她听到自己公爹因为自己的事情受到牵连而被省局以协助调查的名义控制起来之后,整个人顿时就慌了。

我们晓得,越是狂妄而自大的人,越容易走两个极端,一帆风顺的时候不知收敛,而落难的时候则慌不择路,特别是女人,因为性格并不如男人坚毅果敢,也容易怀疑和猜度,所以此刻的心理防线十分脆弱,当听到负责审讯室的人员回禀过来的消息之后,在临时办公室开过例会、分配完任务之后的我让各小队先行散去,而我则带着小白狐儿来到了审讯室。

推开专门为了防范修行者而定制的沉重金属门,我缓步踏入其中的时候,白嘉欣正在仰望墙头方格子洒落下来的一缕阳光。这方格子只有拳头这般大,那阳光正好洒落在她的脸上,经过一夜疲劳审讯的轰炸之后,她整个人变得无比憔悴,苍白的脸上有些迷茫,眼神游走,根本就没有焦点。

我带着小白狐儿,和一名市局的记录员来到声讯台前安坐,不过却并没有说话,只是仅仅地注视着这个女人。

仔细观察,我发现其实白嘉欣这个女人还是蛮有韵味的,她有鹅蛋一般的脸庞和乌云长发,唇间和眼角上扬,眉目间也颇有女性风情,身材一般,但腰肢特别柔,想必某些方面的功夫也是很强的……就在我这般恶意揣测的时候,白嘉欣突然抬起了头来,与我对视,接着突然说道:“怎么样,你得意了?”

我平静地点了点头,然后回答道:“老虎没有露出狰狞的爪牙时,通常都被人误以为病猫。当别人看到我良善温和的一面时,却没想到为何我能够成为总局三把利剑中最锋利的一把,你的错误,就是久居乡野,不知天威,一点收敛都没有,这才让人抓到了阵脚,而我个人觉得,倘若你能够端正态度,或许还是有一些挽回的余地。”

白嘉欣眼波流转,轻启红唇试探道:“比如……”

我用钢笔敲了敲桌面,如老僧坐定一般地忽视她此刻展露出来的媚功,然后说道:“我想知道的不多,你此时此刻只需要回答我一个问题,那就是弥勒在哪里?”

“弥勒?谁是弥勒?”白嘉欣显得有些意味,蹙眉问道,她的回答并不出乎我的意料,作为一个神秘的幕后者,弥勒这家伙与人交往,未必会将自己的真实姓名透露出来,甚至还会将自己的面容隐藏,于是我对她说起前几日她曾经见过的一个光头男子,而当我提及此人的时候,白嘉欣的眼神顿时就活泛起来,闪烁星光。

这种神采并不是她有意使用媚功时的那种做作,而是当提及自己心爱之人的时候,不自觉流出来的那种欣喜与欢悦。

我的谈话很有技巧,不问她的过往,不问她针对我做的这些事情,甚至不问与她一同被抓的那苍狼,而是直接谈及了弥勒此人,目的性十分强,因为我马上就要投入到最紧张的搜寻工作之中,没有时间再与这个女人多作纠缠,必然是用最犀利的一击来行事,然而出乎我意料的是,尽管现在到了这样的处境里,当我谈及弥勒的时候,她却缄默其口,不肯跟我谈及任何事情。

我行走江湖这么多年,阅人无数,自然晓得这白嘉欣已然对弥勒这个光头美男子动了真情,要不然也不至于如此,不过我却并非没有对付这类女人的手段,要晓得其实如白嘉欣一般的女人,无论她对男子有多么的热爱,但最终爱的还是她自己。

明白此事之后,我不动声色地对旁边的小白狐儿说道:“尾巴妞,她不肯说,我也不怪她,不如这样吧——你找把刀子,在这位白小姐的脸上划过七八十刀,然后看看她的弥勒哥哥,是否还会喜欢她呢?”

小白狐儿一听到我的话语,顿时摩拳擦掌,无比期待地说道:“好哇好哇,我去找到之!”

她说走就走,匆匆站起身子来,出了审讯室,而白嘉欣看着我和小白狐儿一唱一和,顿时就脸色发白了,颤抖着嘴唇说道:“不可能,你不敢动私刑的……”

她说得对,有政治处这头恶狼盯着,我肯定是不敢这么违规操作的,不过我却不动声色地笑道:“呵呵,我刚来的时候,你认为我不敢与地方部门为敌,不敢动你,以及你背后的靠山,不敢动吉龙集团的老丐,不敢动很多人,但是此时此刻的你,还是这么想么?你到底是被什么鬼迷住了心窍,难道你就没有听过黑手双城这个名字么?千万不要告诉我这是弥勒让你这么做的,他不会这么蠢……”

我说着话,而小白狐儿则借了一把锋利的裁纸刀折返回了审讯室,这时骄傲而猖狂的白嘉欣也终于被沉稳如山的我和跳脱如兔的小白狐儿给吓得崩溃了,瘫软在了椅子上。

白嘉欣的心理防线被突破了,我自然得到了我想要的东西,原来白嘉欣的母亲竟然是魅族一门的花门长老,专门训练门内女弟子的床技,白嘉欣自幼耳濡目染,学得一身本事,而对于男女之事也极为淡薄,而那陆客——也就是我口中的弥勒——则是由魅族当代山门护法介绍的,她仅仅只是见过一面,然后牵线搭桥认识了吉隆集团的拳王陈东,还没有机会施展手段,与那人共度鱼水之欢。

陆客是她这辈子见过的最有男性魅力的异性,与此人相比,她人生中经历过数百的裙下之臣里,都如土鸡瓦狗,竟然没有一个能够比得上他,这也让她显得格外疯狂,总是寻思着为陆客做一点儿事情,好让那男子高看自己一眼,说不定就能够再有相见之机,共赴巫山,而到了那个时候,她自有手段,留住此人。

然而她却没有想到自己做的事情其实是在玩火,不但没有引来陆客的垂青,而且还引火上身,让自己身陷牢狱。

都说恋爱中的女人智商为零,白嘉欣的交代结果让我很失望,除了明确了弥勒和耿传亮等人就隐藏在东营的某个角落之外,其余的信息一概没有知晓,所有的一切都不过是这个狂妄自大的女人自说自话而已。当然也并不是说将白嘉欣弄倒就没有半点好处,首先是清理了一部分立场不坚定的可疑人员,避免了消息外泄的危险,其次我也借此竖立起了我个人以及特勤一组的威信,从此做事再无牵绊。

白嘉欣一事收尾结束,而同案的苍狼也自有谢局长来负责处理,而我则与小白狐儿、布鱼和林豪一组,开始了对阿勒厄蝗母蝗的搜寻工作。

这是一件极为细致而繁琐的工作,需要通过不断的线索对比,筛选、排查以及最终确定,然后就是发动全市的基层力量,对于此事进行大规模的清理工作,而市局也联合相关部门,以“创建文明卫生城市”的由头,展开了轰轰烈烈的清理工作,一时间颇为忙碌。不过工作做得越多,我们就越感到迷茫,对手似乎感受到了我们前一阵子的雷霆手段,开始收敛手脚了起来,销声匿迹,这使得我们的工作困难重重,一时间僵持不下。

不过虽然僵持,但却并非没有成效,在阿伊紫洛的带领下,我们先后查找到了四块滩涂地,发现了大量的虫卵存留,而在使用了她特殊配置的杀虫剂之后,这些虫卵被大范围的灭杀,尽管还会有一些残留,但再也形不成规模集群的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