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见他这幅模样,我尽管心中诧异万分,不明白他到底在搞什么,却晓得此时此刻正是斩杀弥勒的好机会,振臂一呼道:“诸位手足,随我诛杀此魔!”

我、努尔,还有从八卦异兽阵中冲出来的徐淡定、布鱼四人,从四面八方冲锋而来,而被徐淡定留在阵中照料张大明白的张励耘则朝着我焦急地大叫了一声,好像是在说小观音那儿有着什么变故,然而此刻的我也无暇多顾,满脑子就是将弥勒给击杀当场的想法。

四人冲锋,拼死突破一切,眼看着即将冲到跟前之时,那弥勒突然睁开了眼睛来,一双眼珠子就像镶嵌在天空之上的圆月,散发出诡异而明亮的光芒,而他的口中,则出现了一声无比冷静的话语:“原来如此,我的宿命竟然是这个——你好世界,我回来了!”

☆、第八十一章 异变陡生

尽管只是僵立沉默了一会儿,然而当弥勒再次睁开眼睛来的时候,我却感觉到此事的他,与之前的弥勒有着一种很奇特的分别。

这种分别并不仅仅只是因为弥勒此刻的脸面血肉模糊,宛若厉鬼,而是一种由内而外的气质散发,当我瞧见他那一双黝黑铮亮的眼睛之时,突然生出了几分陌生、畏惧与好奇的情绪来。弥勒依然还是弥勒,不过此刻的他整个人就好像蚕茧褪去了表皮,化身为了蝴蝶,整个人就好像获得了顿悟,或者升华一般,所以当他说出这般的话语来的时候,我一点儿,都没有感到奇怪,觉得本该如此,就应该是这样的。

当弥勒长长吐了一口浊气,说出这般意味深长的话语来时,我、努尔、徐淡定和布鱼已然拼死突破了守护弥勒的那些家伙封锁,冲到了弥勒跟前来。

最早出招的是努尔,棍子长,一棍直戳弥勒心窝子。

他出棍的速度就好像脱离枪膛的子弹,这样的力量倘若打到人体之中,必然会比那火药的助力要恐怖许多,然而此刻我们的对手是弥勒,这个家伙从入定之中重新醒过来之后,面对着我们这些人的围攻,他没有露出一点儿惊慌的模样,而是平静地伸出了手,微微拂动一下,然后抓在了棍尖之上。

弥勒一抓住了努尔的棍子,立刻借势避开了我这儿凌厉袭来的那一剑,接着身子腾空而起,双脚无影,朝着身后的布鱼踢去。

布鱼此刻也顾不得遮掩住他平日里最在意的人类形象,气息陡然而发,身上立刻有一条凶恶狰狞的巨鱼腾现而起,灌足了全部精神和意志的布鱼此刻也是一员极猛的凶兽,然而诸般进攻却给弥勒这一道无影脚给踢得没了形象,至于旁边的徐淡定,他也陷入了与我一样的困境,那就是尽管我们杀心浓烈,战意腾腾,然而却根本捉不到弥勒的身影,往往就是差了那一丝距离,便擦肩而过了。

弥勒固然厉害,但是并没有达到俯瞰所有人的修为境界,然而他却能够在这样的团战之中,把控住自己的所有优点,在纷呈而来的攻击之中,不断通过走位和腾挪,对我们实行了局部的强大压制。

这样的弥勒已然是个难缠到了极点的角色,然而他却能够在意想不到的时候陡然洒出某种毒粉来,虽然他使得悄然无声,但是我们却晓得此人最是擅长毒蛊之道,也晓得倘若中了这毒素之后,会是一个什么模样,当下也是不敢与他太过于逼近,多多少少还得保持着一个安全的距离。

弥勒并不是一个人在这儿的,与之相反,我们才是孤军深入的一方,所以在几个飞速交手的回合之后,我们再次被切割了开去,弥勒也开始一心一意地对付起了“杀害”小观音的努尔。不过与先前那疯狂如虎的状态不同,此刻的弥勒更多了几分冷静,虽然有一种势必要让努尔偿命的架势,不过却多少也能够懂得回护自己,出手不再凌厉毒辣,但是却多了几分运筹帷幄的稳定。

大规模的群体作战,讲究的是一个热血鼓舞,一鼓作气,然而真正小范围的交锋,愤怒只不过是一点无关紧要的调味剂而已,过犹不及,反而是冷静的交手,反而胜率更大一些,所以瞧见目的明确、无比坚定的弥勒,我的心中反而生出了许多寒冷。

努尔棍法出众,无论是身手还是修为,都是总局行动处一等一的高手,不过他在弥勒这种纵览全局的高手面前,却总是缺少了一点儿天分,也缺少了步步为营、精度控制的严谨能力,这使得他在于弥勒的交手中逐渐失守,不停后退,有一种给压制得连气都无法喘息的情况。瞧见如此,我奋力前冲,想要与努尔并肩作战,然而前面的弥勒护卫却并不是吃素之人,个个刚猛,特别是弥勒在旁,更是打了鸡血一般,使得我只能眼睁睁地瞧着努尔被压得死死,岌岌可危。

我这边被重点关注,徐淡定也并没有好多少,双方都被盯得死死,而唯独有布鱼却充分发挥了他游鱼一般的特质,竟然能够强行突围,挤到了努尔跟前来。

然而他这般冲锋已然用掉了自己所有的锐气,此刻出现,却是宛若送到了弥勒面前一般。

一个也是杀,两个也是死,弥勒不会拒绝击杀我方的任何一个人员,当下也是手出如疾电,与布鱼在电光火石之间交过一番手之后,猛然一拉,竟然将布鱼给生擒了住,接着他一脚避开了努尔的救援,然后将布鱼给高高举了起来,双臂之上金光闪耀,光芒开始往着他的手上集中了去。

弥勒双手展开,竟然想要将布鱼给生生撕成两半。

生撕布鱼!

这突然的变故将我们所有人都给震惊住了,弥勒既然胆敢使出这么一招来,必然是有着极大的把握将布鱼撕成两半,在漫天的血光之中,震慑我们所有人的心灵。瞧见这副场景,我、努尔和徐淡定都不约而同地齐声大叫道:“布鱼,不要……”

“啊……”

一声痛苦到了灵魂之中一般的叫声从布鱼的口中嘶吼出来,紧接着我们并没有瞧见弥勒将布鱼给撕成两半,而是瞧见一条七八米长的青黑色巨鱼出现在了弥勒的手中,却是布鱼承受不住弥勒的力量,而显现出了原型来。布鱼现出了原型,已然是元气大伤,然而弥勒却并没有放过他的意思,双手抱住了布鱼的尾巴,猛然一掼,将他朝着地上砸了过去。

砰!

砰、砰、砰!

弥勒一口气砸了四五下,一开始布鱼化形的巨大食狗鲶还不停挣扎,到了后面,鳞片脱落,鲜血流出,坚硬的鱼脑袋给磕出无数汁液,已然是奄奄一息。弥勒每砸一下,我的心就像被针扎到的一般刺痛,瞧见他血肉模糊的嘴角朝上,露出的那冷厉笑容,心中那股愤怒不断累积,而就在弥勒准备将布鱼给直接弄死的时候,努尔终于忍耐不住了,抱着棍子就朝着弥勒冲了过去。

“死!”努尔口不能言,说话向来简单,然而此刻说出这一番话来,却是愤怒到了极致的表现,似乎感受到了努尔的棍势,弥勒猛然回头,放开了布鱼的尾巴,拍了拍手上黏糊糊的液体,陡然伸手,朝着努尔的棍尖抓去。

努尔不闪不避,让弥勒抓到了那棍尖。

就在弥勒的指尖接触到棍子的尖端之时,努尔一直喃喃蠕动的嘴唇突然紧咬,腹中有咒文震响而出,一道激烈到了极点的气息从杀威赶神棍之上轰然冲了出来。

这是努尔的傍身绝技,就是等在着这么一击,然而弥勒却似乎早已预料到了这么一件事情,手掌轻轻平托,那条巨大翼蛇朝着他的头顶冲了过去,而弥勒却趁机缠住了努尔的棍子,一个扭身直接撞到了努尔的胸口处。

努尔腾空而起,飞着跌落到了远处的法阵之中去,半空中的努尔与我目光对视,突然他张了张嘴,腹中说道:“志程,我相信你……”

无论前面有刀山火海,千山万水,努尔对我从来只有一句话,我相信你。

努尔相信我能够带领着大家突围出去,能够给大家带出一条生路来,然而此刻的我,却是眼睁睁地瞧见一个又一个的兄弟,离我而去。

当努尔落入阵中之时,我已经无暇去瞧他了,因为此时的弥勒已然扑了上来,试图想要将努尔拦截在半空中,不让他得到半点儿喘息的机会,我凭着左臂受伤的风险,一剑斩破左右,冲上去将弥勒逼开,正想要与其决战,却听到弥勒一声凄厉至极的叫声喊出:“小师妹……”

我瞧见弥勒睚眦欲裂,感觉他的情绪不假,连忙退了两步,余光瞧去,却浑身一僵。

我瞧见了什么?

只见刚才自刎而亡的小观音此刻居然凭空悬浮了起来,接着她脖子上的血开始在空中不断飞舞,瞬间就化作了一个六角形的星芒之图,再接着我看到了她的眼睛似乎睁了开来,又似乎只是幻象,不过在几秒钟之后,小观音的身体陡然化作了一蓬黑色的光球,而星芒之上则出现了一个急速旋转的风口。风口井盖大,不断朝着里面吸入任何东西,重伤倒地的张大明白、跌倒入阵的努尔都被小观音所化的黑色光球给沾染到,紧接着竟然被吸入了那风口,不见踪影。

到底怎么回事?

我看向了留守阵中的张励耘,他焦急地朝着我大声喊着什么,但是我却听不到了,只是感觉到那风口处有着死亡的气息,徐徐吹来。

这风口恐怖之极,王木匠已然维持不住八卦异兽阵了,在这陡然爆发之后,它已然躲入了八卦异兽旗中,一切消泯。

我顾不得许多,奋然朝着那风口冲了过去,然而在吞没了张大明白和努尔之后,它竟然也陡然消失无踪。

我伸手,抓了一个空!

张大明白、努尔,他们死了么?

我心中一阵空荡,接着感觉到心海深处,有一个恐惧的意识升腾出来,朝着我大声狂吼道:“懦夫、废物!”

☆、第八十二章 放虎出笼

在我的生命长河里,一直都有一个男人,几乎陪伴了我的前半生。

那个人便是努尔。

自从我在张知青家与他相识开始,我们认识已然有了二十来年,事实上,以努尔的资历和功劳,他完全能够承担起另外一个特勤组的责任来,甚至还可以选择回家出任市一级的正职局长,享些清福,然而为了我,他却一直陪伴着我,辅佐着我,冲锋陷阵在第一线。有努尔在的日子里,我从来不用事无巨细地操心,而我从来没有想象过失去了努尔,情况将会变成什么模样。

然而我终究还是失去了努尔,眼睁睁地看着受伤的他被一大片的黑色光球给承托着,直接吸入了那井盖一般的风口之中去,然而当我及时赶到的时候,那风口已然消失了。

努尔消失了,与他一同失踪的还有在旁边躺着的张大明白,他甚至都还没有睁开眼睛,就被卷入了这场无妄之灾里。

我浑身如遭雷轰,而旁边的张励耘则苦笑着对我说道:“老大,我刚才就发现不对了,那个叫做小观音的女孩子鲜血有金色的光芒,不断勾勒出符阵来,刚才王木匠尝试着破解,结果反而将某种东西给激发了,这才弄成这副模样——我刚才没有来得及,对不起……”

张励耘刚才根本不敢靠近其中,小观音化身之后的黑色光球充满了诡异的力量,但凡被沾染到一点儿,就有可能被其吞没,在刚才那种情况下,也管不得他。

怪不得他,那么便只有怪我眼前的弥勒了。

要不是这个家伙,我兵强马壮、齐装满员的特勤一组怎么可能会变成这般的模样,我那些生死与共、亲如兄弟的战友又怎么会一个又一个的离我而去?

然而此时此刻的我,对于如此诡异而又神秘的家伙哪里又有什么办法?

恨便是恨,它终究不过是一种无能的情绪表现,真正的强者,从来都是被人憎恨和畏惧的,哪里需要这种情绪?努尔和张大明白的陡然离去,使得我整个人都僵立当场,一种极度懊悔的心理不断地冲击着我的心灵,某一刻我疼得宁愿死去,然而当我听到心中那轻蔑而愤怒的骂声,不由生出了几分希望,意识一动,便不甘心地回道:“我是懦夫,废物,你又是什么?一个时时刻刻想要夺我舍的侩子手而已!”

当我与它交流的时候,那意识顿时就得意起来,傲然回应道:“空有宝山而不知道拾取,天下间还有你这么笨的家伙,你行不行?不行的话,让我来!”

这是我第一次清晰地跟潜伏在我潜意识中的那东西交流,之所以是那东西,是因为我对它从来都抱着敌意,因为我晓得,我和它只能够存在一个,不管它如何花言巧语,最终的目的,不过就是控制我的躯体,吞噬我的意志,最终成为连李道子和我师父都恐惧的魔头。

然而在这个几乎陷入绝望境地的时刻,我突然有一种哪怕是死了,也要让我面前的这个家伙得到应有的教训,这样的想法在我心中宛如魔咒,一遍又一遍地生出来,它很快就充斥了我所有的心灵,当下也是鬼使神差地谨守神台,留住了最后一丝理智,接着对他说道:“你有本事就上,别跟我扯几把蛋!”

在感受到我放开了自己身体的控制,我心中的那意识顿时陷入了狂喜之中,它那意志的触须从心湖之中疯狂浮现而出,一股呐喊奋力大叫道:“凡人,那就让你看看,我魔尊的手段,到底是什么模样的!”

轰!

一瞬之间,我突然感觉到自己已然不受了控制,我虽然还是陈志程,但我不再是我,而是一个寄居于这体内的另外一份子,接着某种狂傲而自大的意识接管了我身体的全部,它,或者说是我扭了扭身子,感受到那种久违的生疏之感,肌肉与肌肉之间的不协调,力量与反应之间的不衔接,一切都是那么的不适应,然而还没有等我调节过来,那弥勒却已然冲上了跟前来,一拳朝着我的面门砸来,冷笑着喝道:“你们所有人,都给我小师妹陪葬吧!”

弥勒说得如此决绝,这一拳仿佛携得有风雷之势,一下就要将我的头颅给打爆。

我抬起了头,平静地伸出了手,直接包住了这个拳头,将其定住。

【深渊三法,土盾】!

弥勒的一击必杀之术神奇地被我给顶住了,原本那地动山摇一般的后果,此刻却轻松无比,就好像他这一拳根本没有任何力量一般。平静接下了弥勒这一拳,我僵硬的脸上却是露出了笑容,听到我对弥勒微微笑道:“小朋友,跟你爹玩这事儿,活得不耐烦了!”

力量依旧是这样的力量,身体也依旧是这样的身体,然而在那东西,或者说那个魔头的运用之中,一切都显得是那么的简单,弥勒惊诧万分,浑身金光浮动,紧接着与我近身缠战,他出拳果断坚决,讲究快、准、狠,而且还奇诡多变,让人防不胜防,然而他这样的打法在刚才能够将我、努尔、徐淡定和张励耘给玩弄在手掌之上,此刻再次面对我的时候,却痛苦地发现自己居然招招受制,根本不能与我交手。

出拳到一半,发现自己胸口凑上去给人攻击;腿踢得高高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裤裆露给了别人……

原本自信满满的弥勒突然发现自己无论如何应变,却完全都是破绽百出,漏洞四起,这样的状况还在持续,短短地几次交手,他都收到了不同程度的伤害,根本无法发挥自己的力量。当这种恐怖的感觉生出来之后,他连呼“不可能”,不过却终于没有再多纠缠,而是腾身向后,朝着远处退开,接着双手一挥,周围二十几人全部朝着我奋力冲来,一时间刀光四起,寒光乍现,有要将我给直接堆死在乱刀丛中的感觉。

倘若是平日里,瞧见这么多人冲了上来,我自然是会向后逃开去的,然而此刻的“我”,已然是浑身魔气纵横的那个家伙,人越多,我便越是欢畅,脸上露出了久旱逢甘露、四十年光棍入洞房的欣喜,手中大剑一挥,身子就朝着人群之中冲了过去。

接下来我瞧见的,是一场极度血腥和精彩的屠杀,那魔头给我演示了一场杀戮的艺术之旅,饮血寒光剑在这样的杀戮中,方才是没有明珠暗投,我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却知道面前十米之内,已经不再有站着的人了。

弥勒出现在了残破的祭坛那头,他的身边站着几个伤痕累累的光头,降龙伏虎,还有几个歪瓜裂枣的秃驴,都是一脸惊容,然而这个时候,那道金光却依旧还在吞噬着无数光点,掌控了我身体的那魔头嘿然笑道:“看到没有,人家那个才叫做有技术含量的东西,再看看你,完全就是一头猪!”

我的余光之中瞧见了徐淡定,也瞧见了张励耘,他们似乎朝着我喊了什么,然而却被选择性地屏蔽了,在所有人惊诧异常的注视中,我从最后一个家伙的胸口将魔剑缓缓拔出来,然后朝着弥勒那边,一步一步地走了过去。

弥勒身边的那几个光头佬恐惧地叫出了声来,这回我听到了,他们在叫我“陈老魔”。

这种被人畏惧的感觉真好,真的要比仇恨更让人喜爱,刚才嚣张无比的弥勒现在已经收敛了所有的狂妄,谨慎地看着我,防备着我朝那金光使坏,而就在这时,我从怀里掏出了那把小宝剑,直接朝着空中掷去,而就在这个时候,天空突然一黑,接着剑光被某物兜住,一个穿着黑斗篷的男子从空中飞落下来,似乎跟弥勒交谈了两句,紧接着朝我这边猛扑而来。

尽管作为旁观者,但是我却晓得,这个黑斗篷,却是邪灵教十二魔星的风魔。

这是一个厉害之极的家伙,他有着肉眼所不能及的速度,如风一般的翻滚而来,不过我却坦然面对着,平静伸出手,与其交战,然而两个回合之后,我陡然发现四周一片灰暗,仰头看去,却见七八个长着蝗虫脸的人,带着无数蝗虫风一般的刮了过来,接着我听到脑海里面的那声音变得无比的愤怒了:“这副魔躯,实在是太不及格了,混帐!”

世界在一瞬间变得开始快速旋转起来,我陡然之间已然感觉不到它的存在。

我似乎开始飞奔了起来,好像是在与风魔交手,又好像是去斩杀人蝗,突然间又从虫堆里面捞出了母虫,紧接着好像有人来援了,我瞧见了总局许老的面孔,也瞧见了崂山无尘、无缺的脸,我甚至听到有人对一个白胡子老头儿叫孔连顺孔大儒——在某一个时间节点,无数人都不知道从哪儿狂涌而出,然而此刻的我也即将陷入了昏迷,那意识仿佛要将我给吞噬,记忆的最后一刻,我却是看到徐淡定朝着我的脑门,一掌拍来。

轰!

☆、第八十三章 卷尾语

不知不觉,黑暗年代已经写了八十二章了,这个是苗疆道事有史以来最长的一卷,它分为两个部分,第一部分是临仙遣策的融合,实力的提升,而第二部分则是特勤一组的覆灭,当身边的兄弟和战友相继死去和失踪,这样的打击,方才会引出了陈志程真正意义地向大师兄,也就是黑手双城完成蜕变。

没有人是天生冷酷和有手段的,四五十岁的中年人永远没有年轻人那么有活力,但是却有着少年人所没有的经验和阅历,没有经历过痛苦和迷惘的人生,如何运筹帷幄、筹谋千里的大人物呢?

所以说,最黑暗的年代,就是黎明即将来临之时。这一卷我写得十分用心,因为在开书的时候,我就已经想好了我要写的这一段,这里面的场景无数次地在我脑海里面反反复复出现,漫天遍野的蝗虫到处飞舞,舞动出一条条的长龙,而在这样的情况下,一个又一个胜似兄弟的战友倒下,无数的牺牲与离去,对于一个人心灵的撞击,那才是让人迅速成熟起来的催化剂,死亡、愤恨、手足相残、无助、彷徨、绝望……所有的一切,都集中在了这么一集之中。

然而这所有的一切,难道都只有是陈志程来承担么?

非也!

作为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惊才绝艳、智近乎妖的神秘邪灵高层弥勒再次出现,然而他所面对的,则是更加痛苦的事情,那就是自己最亲近的小师妹,一个从出生起就一直粘着自己的小丫头,在最后的最后,她最终选择了自杀,她是那般奇特的女子,她拥有着让人瞠目结舌的修为,她有着别人所从未有过的经历,她甚至还拥有着一头举世罕见的白虎“小熊”,她有着无数的选择,然而最终却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话——“那么凡尘俗世,我就不陪你着走了……”

就这般淡然的,她便离去了,这里面所包含的情绪,以及意义,让本来坚信着自己可以跪着走完道路的弥勒,在受到难以承受的刺激之后,终于性情大变,化作了另外一个陌生的他。

光头弥勒,白衣大士。

小观音一死,从此天下再无弥勒,没有那个宛若唐僧俊俏、温情脉脉的翩翩公子哥儿。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弥勒的人生发生了巨变,而失去了特勤一组大部分成员的陈志程又该走向何方?因为自己的一意孤行,而导致最有战斗力的团队覆灭,他是否能够原谅自己,是否还会再待在中央,倘若不能,他又该走向何方呢?

所有的一切,敬请关注小佛在黑岩阅读首发的《苗疆道事》,感谢您的支持,没有你们,就没有我们现在的苗疆世界。

好吧,结束我最为自恋的黑暗年代,开启下面的航程,大家觉得,接下来,会是什么年代呢?

敬请期待。

第九卷 黎明年代

☆、第一章 战后伤痛难消

我从虚无中再次醒过来的时候,感觉仿佛睡了很长的一觉,漫长的沉眠之中仿佛经历过无数的梦境,然而当我睁开眼睛来的时候,却什么也没有想起来。我发现自己给绑在了一张床上,无论是绳索还是捆绑的手法,都十分的专业,有着宗教局明显的风格,而后我开始下意识地行了一下气,发现自己浑身劲气消散,是用药物封住的,这是一种叫做寒冰散的玩意,宗教局高级特供,是专属实验室弄出来的东西,十分稀少。

我尝试着动了一下手脚,发现根本没办法动弹,因为视线受制的缘故,我只能够瞧见明晃晃的天花板,而瞧不见别的事物,而这时我听到有人警戒地对我说道:“你醒了?”

我眼角的余光下意识地朝着声源看去,却是瞧见了林豪那布满伤疤的丑脸,他小心翼翼地看着我,手上还拿着一根粗大的针管,十分紧张。

瞧见他,我心中安宁了一些,因为我若是落在了邪灵教手上,估计连命都没有了,而在自己人手里,不管怎么样,都不是一件坏事情。瞧见林豪,我昏迷之前的记忆又一点一滴地涌上了心头,我想起了躺在停尸房里面的张世界,想起了失落在河道之中的张良旭,想到了被乱刀砍死的张良馗,想到了被弥勒揪住鱼尾、朝着地上猛砸的布鱼,想到了被散发着死亡气息的风口吞没的努尔和张大明白……

张良馗在临死之前,对我奋力地大声喊道:“老大,给我弟弟报仇,杀、杀、杀……”

努尔在消失之前,对我说:“志程,我相信你……”

我眼前不停地浮现出了他们的脸庞,回忆一直持续到了我与心中那恶魔妥协,交出了身体的控制权之后,当那东西飞速旋转起来的时候,我的意识就已经处于昏迷状态……我闭上了眼睛,有泪水流了出来,心中一阵悲伤,好一会儿,这才重新睁开,对着林豪说道:“小豪,我昏迷有多久了?”

听到我的询问,林豪浑身一震,难以置信地朝我问道:“老大,是你回来了么?”

听到这话我感觉到有些诧异,问他到底怎么回事,我怎么会被绑在这儿?林豪告诉我,说我先前在战场之上,陷入了癫狂之中,浴血混战,无差别的攻击,但是鲁东局协调而来的援兵抵达,我也依旧悍然进攻,后来却是把孔府当代主人孔连顺给重伤了,要不是徐组长及时赶到,用手段将我给擒住,只怕我当时就要下了狠手,将人家给直接灭杀了……

听到林豪的讲述,我方才晓得当我失去了意识之后,控制我身体的那东西便分不清楚了敌我,这才闯下了大祸,至于徐淡定——恐怕是我师父留下了交待,使得他有能够让失控的我重归宁静的手段吧。

只是,那孔府主人听说是不弱于崂山二老的绝顶高手,连他都被失控的我给重伤,这么说来,那东西真的很强啊!

我跟林豪讲了几句话,他便急着想要去外面通知人,告诉大家我回来了,然而我却还是叫住了他,深吸了一口气,然后问他说道:“梁组长,和张巍,后来找到了没有?”

我的苏醒让林豪脸上充满了笑容,然而当我问起努尔和张大明白的时候,他的笑容却突然黯淡下来,摇头说道:“没有,后来我们组织了人手,在黄河口镇方圆百里进行过了搜寻,但是一直都没有找到他们的踪影,后来听崂山无缺道长的说法,说是他们有可能迷失在时空乱流之中去了——至于时空乱流到底是什么,我也听不明白,不过听无缺道长的口气,梁组长和张巍大哥,能够活下来的机会,真的很少……”

“不,他们一定活着!”

我立刻打断了林豪的猜测,坚定地说道:“我相信他们一定会活下来,也一定会重新与我们见面的,你不要乱说!”

林豪瞧见我的情绪有点儿激动,咬着嘴唇,没有与我反驳,而是点了点头,附和了我的说法。瞧见他这副模样,我也长长叹了一口气,晓得我刚才所说的话语,不过是自欺欺人而已,倘若我们还是孩子,恐怕也就能够自我催眠了,然而经历过这么多残酷的战斗,我们也晓得这生离死别,不过短暂的一瞬之间,尽管张大明白和努尔跟我连告别都没有,但是陷入那里面,能够活下来的机会,几乎为零。

林豪不敢私自解开我身上的束缚,而是拿起房间的座机,通知了外面,接着回来,与我说起了我昏迷之后的事情。

我已经昏迷了三天时间,那天就在我的意识陷入模糊之后,总局的许老在接到了阿伊紫洛的通报过后,亲自带队而来,有他在,崂山派以及孔府、岱庙都派得有高手随行,而当他们赶到现场的时候,却发现我已然杀了大部分的邪灵狂徒,不过却陷入了弥勒、风魔以及无数蝗虫的围攻之中,援军之中的高手齐出,当场就将受伤的风魔拿下,随后展开了对弥勒的追逐,却不曾想我与孔府主人有点言语冲突,接着双方大打出手,最后我被徐淡定给击昏,而那孔连顺也重伤倒地。

在另外一边,崂山二老与总局许老追杀血面人弥勒,差一点就得手了,然而却没想到在海边的时候,当今邪灵教最顶端的人物,天王左使王新鉴出现,双方交锋,许老重伤而归,天王左使带着残兵撤离。

留在河边战场的援军发现了阿厄勒蝗母虫的尸体,从伤口来看,显然是被我给斩杀的,其余人蝗则被剿灭干净,所以突然爆发的东营蝗灾再次得到了遏制,随后通过飞机喷洒药物、人工以及家禽除虫等方法,此次蝗灾基本上已经安然度过。

现在的情况是鲁东战局牵扯着无数人的目光,总局三个特勤小组全部都驻扎在了鲁东东营,一组残破,我也被“监管”起来,所以目前则由徐淡定代领组长一职,不过他也没有太多的事情,因为后续的人手充足,龙虎山一脉对这次行动投入了充足的人力,甚至还从门中加派了三位长老前来镇场,目前已经处于收尾阶段,总局有意将此处行动称之为“东营大捷”!

林豪年轻气盛,忍不住郁闷,跟我讲起了一组被处处排挤的事情,我躺在船上没有说话,此番特勤一组或死或伤,能够活下来的都没有几个,而身为组长的我则被绑在这床上,唯一有可能帮我们主持公道的总局许老也身受重伤,拿什么跟别人争功劳?

我听着林豪讲述,这时门被推开了,徐淡定和小白狐儿一起冲进了来,小白狐儿一下子就扑入了我的怀中,呜呜地大声哭泣,而徐淡定则走到我的跟前,直视我的眼睛,冷静地问道:“大师兄,你是你,还是它?”

我坦诚地说道:“淡定,是我!”

并不用说太多,徐淡定便能够分辨得出,眼圈一红,似乎有泪水流了出来:“大师兄,你终于回来了!”

徐淡定帮我将身上的束缚解开,接着告诉我,说给我服用了寒冰散,目前的我暂时没有任何修为,要过三天之后,方才能够缓缓回转。我点了点头,晓得这是徐淡定担忧“我”已然不再是我,这才做的布置。我没有跟他说太多的话语,只是问他,说张良旭后来找到了么?徐淡定点头,说后来在下游找到了良旭的尸体,泡了一天一夜,早就已经死去。

尽管能够预料到这样的噩耗,但是听在耳中,我的心还是忍不住地猛然一痛,当下也是将头抬了起来,问他道:“王歆尧呢?”

徐淡定明白我的意思,愤然说道:“还活着——他游上岸了之后,在路上碰到了及时赶来的援兵,接着将他们给带到了河边战场,算是立了一个大功劳。我昨天对他提起了弹劾投诉,但是被判无效,上面说当天的事情实在是太过于混乱和复杂,需要等结过案子之后,才能仔细地捋一捋,而目前并不能对有功之臣随意处置,恐怕伤了大家的心。”

我眉头一跳,讶然问道:“现在主事的人是谁?”

徐淡定说道:“卢拥军。”

我点头表示明白,卢拥军是华东总局的负责人,总局许老受伤之后,由他主持大局,这是应有之事。卢拥军并没有特别的立场和派系,不过刚才林豪告诉我,说此事发生过后,总局将另外两队特勤小组都派驻过来,龙虎山还加派了几名长老充实,此刻恐怕龙虎山一脉的话语权,要显得更大一些,而王歆尧尽管有着让我们愤恨不已的劣迹,但是在上面看来,并不算是不可饶恕的错误。

我当然能够明白这里面的猫腻,不过我手下的组员一个个尸骨未寒,然而像王歆尧这样的人却逍遥法外,甚至还有可能在这一场事件中获得借以升迁的功劳,这样的事情,叫我如何能够容忍?

叫我死去的兄弟,如何能够瞑目?

☆、第二章 实力受人尊敬

我待着的这个地方,是东营市局定点医院的一个特殊的禁闭室,徐淡定之所以将我放在这里,就是担心苏醒过来的我发狂,然而当确定了我并没有魔化之后,立刻解开了我身上所有的束缚,就在我们重逢之时,房门被敲响了,我扭头过去,却正好瞧见赵承风和黄养神走了进来。这二位都是总局下属特勤组的领导,也是我的同事,赵承风满面堆笑着说道:“老陈,你醒了啊,怎么样,还好么?”

我看了徐淡定一眼,而他则不动声色地摇了摇头,我便晓得他并没有将我魔化之事讲给别人听,于是也就平静地说道:“还好,两位什么时候过来的?”

“前天夜里!”赵承风笑容满面,与黄养神走到跟前来,仔细打量着我,然后说道:“这边的事情闹得有点儿大,连总局许老都受了伤,我们哪里还敢待着呢?你还好吧,我昨天来看了你一眼,听说你当时跟孔府的那个胖老头子发生了冲突,还动了手,后来给弄昏了。我瞧你师弟将你给捆得扎扎实实,感觉没必要吧,那孔府一直都不受上面待见,这般负荆请罪,实在是有些过了吧?”

他这般说着话,我也晓得他恐怕所知不多,不过言语之间忍不住撩拨了一下徐淡定和我的关系,却也是笑里藏刀之辈,反而是黄养神在旁边,默然不语,问过好了之后,也不多话,反倒显得实在。

我这里有许多秘辛,倒也不想与赵承风多聊,随意聊了两句,便告诉他们,说我重伤未愈,就不陪他们多聊了。

赵承风和黄养神也是听说我苏醒了,便过来打个招呼而已,见过了面,便也不多停留,大战过后,自然还有许多事情需要收尾,他们也没有闲暇时间与我磨蹭,当即也是告辞离开,而我则让徐淡定带着我,前去探望与我在同一间医院的布鱼。

通过刚才的聊天,我知晓布鱼虽然显露出了原型,但是并没有被弥勒杀死,虽然身受重伤,但是最终还是活了下来,至于胖妞,小白狐儿告诉我,说它最终还是跟着弥勒逃离了,她终究还是劝不回来。

来到布鱼的病房,门口守着两个青衣道士,上前一问,方才得知他们是崂山掌门派过来保护布鱼安全的。

这两个道士我曾经在潍坊见过,瞧见了我,与我行礼,当得知了我们的来意之后,点头说道:“余师弟今天才醒过来,精神不是很好,陈道兄若是探望,还请多控制一下时间。”

崂山派的道士倒是蛮讲道理的,徐淡定告诉我,说布鱼之所以能够保住性命,全都是崂山二老拿出了压箱底的神丹妙药——金丹两粒,一粒护住了心脉,一粒回复了真元,要是没有这金丹,此刻的布鱼就算是能够活下来,只怕也是修为尽损了。推门而入,我瞧见了病床上的布鱼,他并不比先前被五花大绑的我好上许多,全身上下都被包裹着纱布,就跟一个木乃伊一般。

布鱼的意识是醒着的,不过全身都被打了石膏,动弹不得,直到我们走到了跟前,他方才晓得了我的到来,我与他简单聊了几句,便不再多言,吩咐他好好养伤便是。

看过了布鱼,我又到停尸房去看了张良馗、张良旭的遗体。

再次看到手下弟兄的面容,只可惜是在这样的一个环境里,我盯着他们毫无呼吸的脸孔,手扶着床边,心里面痛得不行,一直在滴血,牙齿紧紧咬着苍白的嘴唇,久久不得言。小白狐儿在旁边扶着我,瞧见我这难受模样,安慰我道:“哥哥,别看了,瓦罐难免井边破,将士难免阵上亡,既然走上了这条路,这样的结局也是正常的,怨不得谁。”

随我一同来到停尸房的徐淡定、林豪和张励耘都纷纷劝我,我环顾四望,除了回京养伤的赵中华和刚才看过的布鱼,原本人员济济的特勤一组,可就都在这里了。

鲁东一役,我的副手和最亲密的好兄弟努尔神秘失踪,与他一起离开的还有我的师弟张大明白,张世界、张良馗和张良旭相继战死,赵中华和布鱼则身受重伤,留下来的诸人,个个身上都伤痕累累,特勤一组分崩离析,瞧见这副场景,我的鼻头发酸,难受得不行,徐淡定瞧见我一副兴趣索然的模样,劝我道:“大师兄,你别难过,那天在你的手下,不知道留下多少性命,有这些家伙狗命来祭奠,他们走得倒也不冷清。”

我摇了摇头,叹息道:“可惜没有将弥勒那狗贼给留住,要不然这事情,也能算是圆满了。”

徐淡定苦笑着说道:“话是这么说,可是连邪道最神秘恐怖的天王左使王新鉴都出现了,弥勒此人,命不该绝!”

在停尸房中,我没有对着手下的尸体,许必报此仇的承诺,我晓得我与弥勒之间,日后必然还会有许多的交集,此事过后,我们两个必然是不死不休的结局,说得太多,难免矫情。我那天在停尸房待了好久,后来接到通知,说华东局的卢拥军得知我醒了过来,问我是否有空,他想要见我一面。

宗教局除了各省各市之外,还按照以前大军区的编制,划有管辖数省的一级单位,能够坐上这个位置的,莫不都是人中龙凤,一时之选,而修为也都是一流之人。我与卢拥军的级别差得有三个台阶,听说卢拥军要见我,尽管心中并不是很情愿,不过却也收敛了悲伤的情绪,叫人带着,前去拜见这位管辖一方的地方大员。

卢拥军的临时办公室设在市局小楼的一处偏僻角落,当我被人领到里面的时候,他起身走到门前过来迎我,表现得十分亲切。

我与卢拥军并没有见过面,电话里面有过沟通,现场一见,才发现是个表情略微有些严肃、轮廓也极为硬朗的老家伙。卢拥军素来的传闻就是个极为苛刻和严肃的领导,手段铁腕,不苟言笑,不过跟我接触,倒也没有传闻中的那般凶神恶煞,反而是有一种温厚长者的风范,先是了解了我身体的情况,接着又询问了我师父的身体近况,这才与我谈及了这几天所发生的事情。

我一开始并不明白卢拥军为何会这般的客气,但是后来,我才从他的言谈举止之中,了解到了一个情况。

那就是在那天的河边一役,通过当事人的讲述以及事后的报告,卢拥军得出了一个结论,那就是我有着远超出旁人预期的实力。这实力并不是浮夸出来的,尽管并没有亲眼所见,但是从我的战绩、以及被我所斩杀的无数之人那儿,却能够细细品味而出。而且当天我与孔府主人的交手,也有无数人看到了,素传能够与崂山掌门无尘道长并肩的孔连顺,居然被大战力竭的我给重伤,这样的实力,着实让人震惊。

后面的事情有些诡异,徐淡定虽然并没有将我有可能入魔的事情披露出来,但是像卢拥军这样的老狐狸,自然能够闻出一些味儿来的。

不过不管怎么说,这个世界上有一个过硬的道理,那就是有足够实力的人,都是会受到人尊重的。

不管龙虎山如何上蹿下跳,但是卢拥军心中多少还是有一点儿底的,这边找我过来,除了给我通报这几天发生的事情之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跟我联络一下感情,也多一些交流。面对着卢拥军这般的示好,我自然不会拒人于千里之外,与他讲起了那天所发生的事情,说起如何发现蝗灾生出,如何猜测弥勒有可能利用龙脉行事,在漫天蝗虫之中奋力前行,以及那天最后一站的诸般情形……

对于我那天最后的超常表现,我并没有说实话,而是告诉卢拥军,说这是茅山一种秘而不传的神打术,修行十分艰难,而一旦请神上身成功之后,便能够有绝对恐怖的实力。

唯一的后遗症,那就是极有可能走火入魔,伤及自己。

虽然也曾经听过旁人叙述,但是却远远没有我亲自讲述来得更加惊心动魄,听完之后,卢拥军肃然起敬,起身与我握手道:“陈志程同志,你和你领导的特勤一组对这个国家,这片土地是有着大功劳的,很难想象倘若是要让敌人得逞,后果是怎么样的,但是我晓得,你们拯救了这片土地上面的人民。我谨代表我个人,向你表达我最诚挚的敬意。”

卢拥军的话语说得我心中激动,当下也是谦虚了两句,接着说起了失踪的努尔和张大明白,卢拥军表示他会尽可能地寻找,希望能够有所发现。

谈话到了尾声,我突然抬起头来,不经意地说道:“我听说,当天临阵逃脱的王歆尧,似乎还在职,而没有收到任何处罚?”

卢拥军沉默了两秒钟,这才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王歆尧啊,总局来的苏冷巡视员很看重他呢!”

☆、第三章 病虎需露爪牙

“哦?苏冷巡视员啊……”

我眯着眼睛,眼神变得深邃而冷厉起来,平静地说道:“原来如此,不过我却有个疑问——当我带着人奔走在东营大地之上,检查蝗灾的时候,他不在;我带着手下兄弟浴血奋战,为国赴死的时候,他不在;我被无数邪灵教徒围攻、身边兄弟或死或伤的时候,他不在;而现在,他们都来了——来干嘛,我真的有点好奇呢?”

听到我用这种极度平静的语气,说着怨气十足的话语,卢拥军的眼睛一下子就眯了起来,仔细地盯着我好久,这才说道:“陈组长,冒昧问一句,倘若事后王歆尧最终还是没有被处理,你会怎么做?”

我耸肩,笑了笑,无所谓地说道:“还能怎么做?不管怎么说,我相信领导总是能够站在公平公正的立场上看问题的,我表示服从上级的安排。”

卢拥军摇了摇头,一语道破我的伪装道:“是么?为什么你身上会有腾腾的杀气呢,我怎么感觉你今天晚上就会去将王歆尧给宰了?”

我坐在卢拥军对面的椅子上,向后仰了一下,平静地笑着说道:“卢局长,我什么都没做,你可别诬陷我。”

瞧见我如此作态,卢拥军叹了一口气,然后说道:“陈组长,你是总局近年来少数最能干事的年轻人,也是我们部门未来的希望,我不得不提醒你一句,有些人很乐意看到你失去理智,不择手段地对王歆尧下手——事实上,我们都知道王歆尧这个胆小怕事的家伙犯了大忌,但是总是有人想要将他留下来,不为别的,就是为了要恶心你,激怒你,让你发狂,从而获得扳倒你的机会……”

能够对我说出这么一番话儿来,卢拥军也算是尽到情分了,不过我却低眉说道:“你放心,我不会做什么的,不过我死去的兄弟们,要是有一两个没有瞑目,找到他的,可怪不了我呢。”

明人不说暗话,卢拥军既然都已经将话儿给挑明了,我也不给他猜哑谜,直接将我的态度给亮在这里。

我素来崇尚和平,然而这并不代表我有多么软弱和好惹,恰恰相反,越是在特勤一组这般危急的时刻,我越是不能露出半分怯意来,因为我不知道别人在背后到底是怎么看我的,我倘若是有半分的退让,只怕在这些家伙可以杀人的刀笔之下,我以及诸位兄弟拼死拼活挣下来的功劳,就要给人全部吞下去了,而唯有强硬到极点的态度,方才能够让这些家伙有所畏惧。

我能够将孔府主人这般的高手给弄成重伤,未必不会对那些吃相难看的家伙下手,到了那个时候,谁对谁错并不重要,关键就是看谁敢吃亏。

都不过是想过来弄点便宜功劳,有谁愿意跟我拼个鱼死网破?

我与卢拥军对视,清亮的眼神之中透着一股肃杀之意,十几秒钟之后,他才点了点头,然后说道:“这事情,交给我来处理吧,王歆尧先不要动,等过了这个关键的节点,我派他去卧底。”

我诧异地看了卢拥军一眼,没想到他竟然会做出这样的决定来。

要晓得尽管王歆尧将我手下的队员给抛弃到了河水里,事后不但并不承认,而且还临阵逃脱,仓皇离去,但是无论从哪里说来,他都罪不至死,顶多也就被开除公职而已。然而卢拥军却说事后派王歆尧前去卧底,这事儿可就有点奇妙了,要晓得,一般做卧底的,都是选择刚刚入行的新面孔,而且还是那种有着非凡意志的人,像王歆尧这样的前去卧底,那就只有一个结局,也就是死。

卢拥军似乎感受到了我的诧异,刚才一直显得很严肃的他脸上挤出了一丝笑容,然后说道:“事实上,我也挺不喜欢这种抛弃同伴,临阵脱逃的家伙。”

能够坐在这个位置上的人,从来没有一个善茬子,我不知道卢拥军的用意为何,不过却也很领他这一份情,当下也是起身,向他鞠了一躬,临走的时候,我想起来一事儿,问他说道:“孔府那边,是不是得给个说法?”

卢拥军摆手说道:“这事儿,你刚才不是解释过了么?请神上身,难免会走火入魔嘛,而且孔连顺那老儿自从崂山无尘道长被评为天下十大,而没有他的名字之后,一直都是脸不是脸、鼻子不是鼻子的,总觉得自己是被屈了才,结果这回一交手,被你弄成重伤,顿时就没了脾气,灰溜溜地回去了。他就怕这事儿传出去呢,哪里还敢抓住痛脚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