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问题的答案是肯定的,在经历了天山神池宫一役,与这世间最顶尖的一批高手有过交锋之后。我整个人的境界也得到了一定程度的拔高,尽管自身的修为并没有得到多么显著的提高,也无法像那些人一样出手便有压倒性的优势,但是却拥有了一颗强者之心,也拥有了足够的自信,面对着这老头儿咄咄逼人的掌法,我倒也没有急于扳回局面,而是不断地腾挪跳跃。试着消磨此人的气息。

我这是在准备打持久战,防守反击,但是在别人的眼中。却瞧见我不停地躲避着孙供奉的招式,狼狈之极。

武少爷一帮煤矿的家伙齐声欢呼,响声如雷,而我们这一边则忐忑不安,小颜师妹还好,她跟着英华真人日久。多少也能够瞧出许多端倪来,而林齐鸣和董仲明则紧张得不行,一双眼睛瞪得滚圆,就怕我中了那家伙一掌,直接躺倒在地。

我与孙供奉缠战一会儿,瞧见他果然有些后力不继,这才一个翻身,立住了身子,然后回头招呼道:“小床单,小胖,你们却看清楚了,刚才此人用的,应该是巫门魔煞掌,此法多流传于荆襄一带,从尸堆坟地之中取出死人积液摩擦于掌中,吸收引起,日夜默念,而后形成怨积,化作掌力,如此轻轻一拍,便有飞沙走石,十分恐怖,然而此法终究走的是旁门左道,不能长久,长此以往,这人就会变成活死人……”

孙供奉将我对他的手段如数家珍,不由得奇了,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淡然说道:“六扇门中,对于各家各派的手段,大体都有描述,我知道你的法门并不出奇,不过有一点我不是很理解,按理说,你此刻应该浑身都是尸臭,内脏腐烂,为何还能保持如此活力的身躯呢?”

孙供奉嘴巴一咧,露出满口的大黄牙,笑着说道:“我啊,采阴补阳呗,武少爷总是能够给我弄些新货来,弄着弄着就好了!”

这家伙说起那事儿来的时候,满脸淫笑,而我瞧见小颜师妹眉头一皱,心中不由得也疼了一下,凛然说道:“游戏结束,兄弟我就不陪你玩儿了!”

这话说完,我箭步而出,一招茅山掌心雷,直击正中,那孙供奉反掌来接,结果我这充满了烈日阳刚的雷劲与他那阴煞煞的阴风陡然撞到了一起,这孙供奉修炼此法,至少有半个甲子的年头,若论精纯,自然比我这十来年的雷劲要深厚,不过阳能克阴,此为天地法则,那掌心雷迎上了魔煞掌,就仿佛火星蹦进了油桶里,两者陡然排斥,立刻爆发出了巨大的炸响声来,而我们两人也都朝着后面退开了去。

气劲鼓荡,我不想生受其冲,只有往后滑步而退,结果还没有等我站定,却见一抹冷艳森寒的刀光,从天而降,直接劈到了我的面前来。

好快的刀!

我自小就浪荡江湖,混过官场,也闯过战场,见识过无数英雄豪杰,然而却罕有瞧见这么锋寒锐利的刀,他就这么轻轻一划,便仿佛能够切断人的意识和炁场一般,根本感受不到前方的万般景象来。

能够被无数高手和官家围剿追堵而逃脱生天者,自然有着足以自傲的手段,而孙供奉这一把刀,让我浑身的热血在一瞬间就沸腾了起来。

快刀,高手,这样的战斗怎么叫人不期待?

我抽身后撤,避开了这一刀,手往怀中一探,一把大宝剑陡然而出,这长剑诡异,宛如有生命在其中游动一般,当下也是将我那几集大成的剑法施展开来,与孙供奉针锋相对,寸步不让。

对方使刀,点、崩、截、刺、扎,突击猛斫,窜前窜后,忽进忽退,如生龙,如活虎,一口断门刀,紧迫银花夺。

而我使剑,则轻松许多,行云流水,有的时候甚至都不与他相斗,那剑都刺到了空处。

表面上来看,那孙供奉越打越快,越打越疾,而我则是越打越慢,到了后面,甚至连身子都变得僵硬,根本就懒得移动一步,这一快一慢,分别代表了两种境界,谁也影响不了谁,就好像两个人各自在此处表演一般。

这般诡异的情况,旁人都看不懂了,然而那孙供奉的脸色,却越来越沉重了起来。

叮!

一声脆响穿越天空,两人的锋刃终于狠狠地撞到了一起来,而我的长剑也一反常态,在一瞬间化作了灵蛇,柔情似水,将他手中的厚背刀给疯狂地绞缠着,诡异的力量让他根本就难以把握,而下一秒,所有的人眼睛一花,再次清晰的时候,却见到那把能斩断一切的厚背刀飞向了天空,而我的长剑,则遥遥指着前方。

孙供奉在我剑尖所指的方向,一头乱发,汗出如浆,整个人的脸都僵硬住了,难以置信地呢喃道:“怎么可能,我这刀法,当世也是能够称雄的,却被你这般一个无名鼠辈给破了,这怎么可能?”

我紧紧握着手中长剑,带着胜利者的微笑说道:“你败得不冤,我也并非无名小辈,在下茅山陈志程,江湖匪号黑手双城,见过诸位!”

“黑手双城?你就是黑手双城?”

说话的正是此间的主人,那个黑塔胖子武少爷,他一脸震惊地看着我,我淡然说道:“对,正是我,阁下若是识趣,还是将我们的朋友给放了吧?”

武少爷额头上的青筋只跳,环顾左右,对着我说道:“难道宗教局已经开始查我们了?不对啊,我叔叔可没有告诉我们啊?”

我一听他的话语,晓得他估计是有误会了,出言解释道:“这倒不是,我们只是……”

我话儿还没有说完,却瞧见武少爷将手由上而下地猛然一挥,心中警兆顿起,当下也是将长剑朝着炁场陡变的区域使劲一挥,却听到几声炸响,原来是对方开枪了。长剑被弹头震到,我的手有些发麻,一边将饮血寒光剑舞成风车,抵挡着这暗中的枪火,一边朝着身后喊道:“隐蔽,都给我隐蔽起来。”

小颜师妹和董仲明、林齐鸣三人在此之前就已经有所准备的,枪声一响,立刻跳到了路边的一处凹坑里去,躲开了对方突然的攻击,而我则第一时间想要扑向武少爷,挟持人质,结果发现这小子倒是机灵得很,在手下的掩护下,快速地往后退开了去,与我保持了一个安全距离。

既然没有前冲的可能,我也只有跟着跳入了坑中,后背抵到了满是煤渣的泥壁上,这才感觉到疼痛,伸手一摸,尽是鲜血。

小颜师妹就在我的旁边,瞧见我满手的鲜血,给惊到了,带着哭腔扑了过来,焦急地问我怎么了,我将气行于全身,方才晓得自己在刚才一阵乱枪扫射之中,中了弹,不过我当时也是将全身气劲都行于表面,尽管子弹入体,但也只是伤及皮肉,并没有动了根本。

我表示无碍,小颜师妹还是趴在我的身上,帮我将弹头取出来,又掏出一颗药丸嚼碎,给我敷在了伤口处,撕下自己的上衣,化作布条,给我捆上。

小颜师妹在这里给我做紧急处理,而林齐鸣则揪着那个马六,使劲喝问,马六受到了刺激,站起来,高声喊道:“武公子,你……”

谁知道他这一冒头,额头就中了一枪,那子弹将他的头盖骨给直接掀了开来,白色的脑浆红色的血,一股脑全部浇在了林齐鸣的脖子上面来。

对方如此凶悍,倒是让我心惊,晓得他们恐怕是误会我此番带队而来,是要查封他们的这个黑煤窑了,只不过他们为何如此心虚,难道就是用几个弱智来挖煤?

不至于吧,豢养着孙供奉这样的高手,就是挖个小煤窑?

我心中一阵惊疑,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却瞧见一个冒着烟的手榴弹,从远处高高地朝着而抛了过来,眼看就要落进了坑里面。

啊……

第三十章 杀戮之夜将起航

我实在没有想到对方会这般的无耻,不守承诺也就算了,而且还直接开枪扫射。甚至连自己人都不管了,一枪爆头,并且扔了一个“大菠萝”过来,想将待在坑里面躲避子弹的我们全部都给轰上天上去。

然而我若是这般容易就被对方给搞定了,就不会这么让人恐惧了,瞧见那手雷遥遥扔来,我当下也是随意捡起一块煤渣,朝着那东西掷去,我用劲巧妙,两者一对冲。手雷折转了方向,凌空爆炸,无数碎片在空中洒落,那火药的冲击波弄得一地烟尘。

董仲明被这架势给惊到了,缩在坑底,带着哭腔冲我喊道:“老师,怎么办,怎么办啊?”

瞧见这孩子惊恐的脸,我左右一看,指着旁边的小道说道:“大家从这里往回爬一段时间,然后我给你们制造机会,你们就朝着林子里跑去——记住课堂上交给你们避开流弹的动作要领,然后放轻松,记住我一句话,战场之上,越是怕死的人。死得越快,知道了么?”

董仲明和林齐鸣两人认真地点头,而小颜师妹则一把抓住我的手,焦急地喊道:“你都已经受了伤,还想去拼命?”

我摇头苦笑道:“哪能呢,以刚才的火力来看,对方在这黑煤窑布置了不下十处火力,看来你小哥他们查得并不准确。一个黑煤窑不可能会是这样的情况,我感觉这里面一定有今天的秘密,方才会有这么强大的火力。以及像孙劼这样的高手压阵,我现在一冒头,估计下场并不比马六这家伙好多少,唯一能够期待的,也就只有小七他们了!”

我这边说着话,又飞来了两个“大菠萝”。我没有来得及多说,再次飞出两块煤块,将这东西给击飞,然后催促着三人赶紧离开此处。

小颜师妹晓得在这战场之上卿卿我我,最终的可能就是双方都死于非命,于是也不与我多说什么,只是道了一声保重,便带着两个学生沿着沟道往路边爬去,而我则常识性地探头出去望了一眼,结果赶忙又缩了回来,感受到一颗子弹贴着头皮飞了过去,晓得里面至少有两名以上狙击手级别的枪手在瞄准,根本不给我任何机会。

说不定打中我后背的那一颗,就是其中一个打的冷枪。

我缩回了头,而这时那煤矿的大门口处传来了武少爷的喊声:“陈志程,你老实交代,这一次过来,到底带了多少人?”

我这儿枪林弹雨的,分外危险,却没想到武少爷的话语里也是有些颤抖,显露出了惊恐的情绪来,我心中一合计,便晓得他恐怕还不知道我已然从总局卸任,只以为我此刻还在特勤一组里,此番过来并非巧合,而是特地过来调查他们的呢,所以才会这般翻脸无情,直接采用这杀人灭口的手段。如此思考过后,我深吸一口气,然后冲他喊道:“姓武的,我艹你大爷,你敢再打一枪,看老子外面上百号兄弟不弄死你!”

我这话儿刚刚喊完,一声枪响,那子弹就落到了我脑袋上面的土坑边,飞起的碎末蹭得我一脸灰。

这一枪显示出了武少爷负隅顽抗的决绝,也表露出他绝对不会妥协的心思,我无语了,而对方则高声喊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这些年我武家也撒了不少银子出去,是该那些拿到手软的家伙回报的时候了,你以为老子会怕你?实话告诉你,老子这儿建得跟碉堡一般,别说你没有这一百号人,便是真的有,老子也不怕!”

他嚣张地大叫着,后面有人吩咐去库房里面搬一箱子手雷来,一个两个能躲,十来个一起,还能躲开?

再能,也不怕热闹,直接将迫击炮拿出来就是了。

听到这话儿,我的脸完全就黑了,想着老子一世英名,莫非就将栽倒在这个小池塘里面,被乱炮轰死?正在我心中惊讶之时,却听到对方的阵营中一片混乱,接着我瞧见有冲天的火光从煤矿那边冒了出来,无数的喧嚣都升起,晓得是潜入其中的张励耘等人得了手,此刻正在制造混乱,好帮助我们脱身呢,于是试探性地露出了头,结果感觉到那枪声虽然也响起,但反应却差了一个档次。

我心中一喜,当下也是一个纵身而起,从土坑里面跳了出来,接着一个变向狂奔,不断地转折,避开了纷纷而来的子弹,直接奔入了路边的另外一侧,而就在我吸引了众人注意力的时候,小颜师妹也带着两个学生冲入了树林里。

我在路边另一侧瞧见张励耘出现在了矿场铁丝网的一边,冲着我比划手势,说已经得手了,让我撤离,于是便也不再于此纠缠,而是几个翻身,直接闪身躲入了林中去。

我一入林中,就是一阵俯身疾冲,很快便与张励耘回合,瞧见白合也在旁边,另外还有三个浑身伤痕累累的男人,相互搀扶着,没见杨劫,我问起他,张励耘告诉我杨劫摸去解决楼上的枪手了,一会儿过来与我们在前面汇合,我又是一打量,再次问他,说人都救出来了么,萧应武所说的那个女记者呢?

我这话问出来,张励耘眼神一阵暗淡,而旁边一个满脸络腮胡的男人则一脸悲痛地说道:“这里的家伙,都是一帮畜生、魔鬼,他们将潇楠给活生生地……”

他话语哽咽,说不下去了,不过我却能从他的语气之中,推断出那位女记者的下场恐怕不甚好,此刻只怕也不在人世了。

对于这样的惨剧,我心中悲戚,不过倒也没有太多时间伤感,而是叫众人赶紧朝前而走,退回营地那边去。几人刚走了几步,小颜师妹便带着董仲明和林齐鸣赶了过来,瞧见我们无恙,心中都十分激动,我和董仲明、林齐鸣负责背起这三个受尽折磨的驴友,而叫张励耘赶紧返回营地,让众人不要停留,立刻起身,随时准备着出发,而我们则随后赶到,先躲过这一帮人的追杀。

张励耘应声而走,而我们则随后赶回,走到一半的路程,杨劫从树上跳了下来,告诉我们追兵已经赶了过来了,全副武装,人人持枪,而且还有高手随行,十分棘手,他尝试了几次,都没有成功,于是放弃,过来找我们了。

我皱眉,说他们为何会大举出动,这个有些反常啊?

这话儿说着,白合突然掏出了一个袋子,递给了我,讪讪地笑道:“陈老师,这个是在关押他们三个旁边的房间里发现的,我顺手就拿过来了,你看看有什么用。”

我接过来,发现这袋子挺沉的,解开封住袋口的绳子,瞧见里面竟然是一堆宛如玻璃一般的黑色碳晶,尽管我不知道它的具体用途,但是能够从里面蕴含着的强大炁场,感觉到此非凡物,有一种预感,我先前对此处的所有疑惑,恐怕都要落在这个东西身上来。

小颜师妹瞧见我望着这碳晶出神,焦急地问我怎么办,要是让这帮穷凶极恶的家伙赶到我们的营地里大开杀戒,万一造成了学生的伤亡,只怕我们无论是谁都难辞其咎啊!

我将此物收了起来,回头看了一下周遭的环境,冷声笑道:“无妨,先回去,组织学生们藏起来。在确保了他们的安全之后,至于在这黑暗森林中,谁是猎物,谁是猎人,这个就不得而知了。”

一行人带着伤员赶回营地,张励耘这边提前通知到了众人,而作为我付诸于心血的重点班,这些学生的素质极高,组织纪律性也强,此刻已经整装待发,随时准备转移了,我来不及多做解释,召集了在场所有教务处老师和学生班干部,告诉大家此刻立即急行军,所有的帐篷和大部分给养都就地抛弃,因为此处距离最近的乡镇都有超过四十里的山路,所以让大家朝着附近的凸山赶去,争取占据有利地形,不要给人拦腰截断了。

除了急行军,还得照顾包括萧应武在内的四名伤员,则任务艰巨,我找到了小颜师妹,让她来负责此事。

对于我的吩咐,小颜师妹这一次没有再表示异议,点头同意,随即清点好人数,带着众人出发,至于我,则负责断后,留在林中,在没有后顾之忧的情况下,与这些追兵周旋,甚至寻找反杀的机会,看看能不能反客为主,擒杀真凶。

因为修为到底还是欠些火候,所以董仲明和林齐鸣都被我安排给了小颜师妹,此番随我一同于林间伏杀的,除了老班底张励耘之外,还有白合和杨劫。

就这四人,而我们所要面对的,则将是超过十倍的敌手,不但有着极厉害的高手,而且还人人有枪。

四人约定好了林中暗号之后,悄然隐入其中,而就在大部队离开不到一刻钟,便有一对人马追寻到了我们原来的营地,稍微检查了一番之后,便循着踪迹,朝着大部队离开的方向扑去,而黑暗中,我瞧见张励耘朝我微笑,而杨劫,则庄重地将影子面具整理好,那虔诚的模样,就好像是教徒星期天去礼堂朝拜一般。

杀戮之夜,即将起航。

第三十一章 金花公子展威能

且不谈近年来所经历过的硬仗,我十六岁就曾经参加过了南疆战役,漫天炮火之中来回。倒也没有胆怯过,此番在这太行山中的遭遇,不过只是小风浪而已,之所以要逃,并非是因为我有所畏惧,而是因为夏令营中的学生命贵,他们每一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经历过了陈雨爱的故去之后,我不能容忍他们任何一个人,在校期间消失在我的眼前。

说得粗俗一点。农民伯伯种地,莫不希望秋天有个好收成,而当老师的也一样,就想着这些生瓜蛋子能够安安稳稳地毕业,出人头地。

何况这里面还有我最心爱的小颜师妹,以及我那受伤了的小舅哥,这些都是我最为关心的人,心头肉一样的存在,他们若是出现了任何闪失,这样的责任我承担不起,也无法原谅自己。

不过小颜师妹既然已经带着人离去,尽管身边只有三个人,而且还有两个从来没有参加过实战的小把戏,但是我的心中却是一片安宁。

吸着夜里清冷的空气,满布在这林间崎岖的道路上,我发现自己的心中莫名地兴奋起来。感觉好像自己就属于这黑夜,属于即将到来的这场杀戮之中,拥抱黑夜,方才是我最好的归宿,它也让大半年来没有经历过凶险的我那血液沸腾起来,低伏着身子,像猎豹一般地在林中不断徘徊,于追兵的外围盘旋着。尝试着找到一个不错的突破口,然后给这些恶贼一个今生难忘的教训。

当然,对于杀戮的合理性。我倒是没有想得太多,送走小颜师妹的时候,我已经跟那三个被折磨得奄奄一息的倒霉蛋儿交流过了,方才晓得黑煤窑中,应该有着数百名弱智在那儿过着行尸走肉的生活,稍有不如意。便是一顿鞭打,惨叫连连,弄得那儿便如同地狱一般。

他们还特意提到了那个叫做潇楠的女记者,二十四岁,名校毕业,花一样的年纪,富有正义感,以及金子一般的纯真和商量,结果就这样,活生生地被那帮畜生给糟蹋了,而且是以最让女人难以接受的方式,蹂躏至死。

对这样的一帮畜生,他们无能为力,只能挣扎着跪倒在地,求我给那与我素未蒙面的女孩子报仇。

对于这样的请求,我实在是无从拒绝。

从陈雨爱被马海角一帮人杀害开始,我心中就一直憋着一团怒火,一直就愤怒着,为何着世间会有这么多不知道敬畏生死的混蛋,为何他们会以为只要自己掌握了一些力量,便能够恣意妄为,为非作歹,为何他们就觉得自己可以这般猖狂下去,不懂得一点点的收敛?

我想起了自己在课堂和课外教给学生们的道理,倘若这个世界崩坏了,没有规矩,那么不如让我们化作缰绳,来约束这个失控的社会。

我们是刀,我们是剑,我们是让敌人心惊胆战的恐惧。

林中的战斗在突如其来中陡然发生,不过并非是从我这儿开始,而是杨劫消失的方向,我听到先是一阵激烈的枪声,紧接着枪声减弱,数人被人引着朝东边的山崖那边跑去,追兵速度飞快,而杨劫却宛如鬼魅,双方一追一赶,消失在了林中,只留下了几具残破的尸体在原地停留。

我听到枪声响起的那一刻,不但没有惊恐,而且还有一种莫名的兴奋,缓慢地滑下树冠,开启遁世环,朝着旁边悄声游走。

对于杨劫这个毛孩儿,我自然也是格外的担心,毕竟他年纪并不答,终究还是一个孩子,而他身后的追兵,则个个凶狠彪悍,但是我却晓得一个男人,倘若不经历过生死,很难在临场战斗中有所突破,所以他要么死,要么变得强大,一旦进入状态的我摒弃了所有的杂念,而是一门心思地潜行着,缓步走了十余米,突然感觉前方有动静,连忙停住脚步,并且将自己的身子给隐藏了起来。

我这边刚刚藏好,便瞧见先前于我对话的那黑塔胖子带着孙供奉,和十来个身手矫健的随从顺着学生们留下的脚印,朝着前方追赶而走,这些人十分警惕,不过有着遁世环这般的神秘法器,对方倒也不能够感知我的存在,于是我听到那武少爷对旁人说道:“王二,通知我爹了没?”

旁边有人应和道:“打电话到煤城了,不过老爷在闭关修行,旁人不敢打扰,得等天明了才见得到他!”

武少爷顿时就火了,冲着王二嚷嚷道:“你没告诉传话的人,十万火急,懂不懂?我们矿场一年的收成,都给那帮狗日的给偷走了,没了这些东西,拿什么来跟蓬莱岛那帮贪婪的狗东西换丹药,还有,若是被陈志程将消息传了出去,到时候谁都吃不了兜着走,别想有一个好下场……”

他骂得这手下狗头淋血,旁边的孙供奉劝解道:“武少爷,别着急,那袋子里的东西是跑不了的,至于陈志程,他也走不脱……”

他这般说,武少爷却毫不留情面地讥讽道:“对啊,是跑不了,人家根本就不用跑!老孙,你平日里看着也十分厉害,就连我爹也总是对你赞不绝口,但是你今天的表现着实让人大跌眼镜呢,纵横江湖几十年的你,居然就这样,被一个后辈给撂翻了,要不是我当机立断,下令开了枪,您老人家现在是不是已经躺在地上了?”

这武少爷许是打小就被人给惯坏了,连对孙供奉这般的高手说话,都不客气,暗中带刺,不过好在孙供奉并不与他当真,而是解释道:“那陈志程此刻正是年轻一辈的高手中最顶尖的角色,我不敌他,也是正常,不过有您和杨娘娘在……”

我侧耳倾听,没想到正听到最关键的时刻,几人却是已然走得有些远了,正好漏了一段,心中遗憾不已,不知道这些家伙到底还藏着什么样的手段,竟然不惧于我。

不过即便如此,我也没有多少遗憾的,所谓擒贼先擒王,既然这武少爷肯出来,我就变得轻松许多,只要将他给拿住了,我还怕甚?

如此想着,我衔尾而追,走了大概两百米,突然东北方向又传来了枪声,前面的队伍一阵喧闹,武少爷问怎么回事,有人过来回禀,说在那边有一个使佛珠的白衣少女,十分难缠,已经撂倒了咱好几个弟兄,许三爷已经带人追过去了。

“白衣少女?盘儿长得靓不靓?”

武少爷最为关心的就是这个,这问题说出来,可把报信的人给难住了,好在旁边有一个人观察仔细,告诉武少爷,说远远瞥了一眼,模样没瞧清,不过长得英姿勃勃的,好像还不错,只不过是个贫胸,少了些滋味。武少爷嘿然笑了,对着旁边的人说道:“那更是要抓活的,本少爷别的爱好没有,就喜欢搓衣板一样身材的妹子了……”

众人一阵轰笑,摩拳擦掌地准备追过去,而这时我感觉身后有动静,猛然扭头一看,却见张励耘悄然摸了过来,于是出声叫住了他。

杨劫和白合分别出手,牵制了追兵近三分之一的力量,此刻张励耘查探完地形回来,告诉我,说前方有一处狭长的山道,有一夫当关,万夫莫摧的气势,如果能够将这些家伙引入其中,再将重要人物堵在前面,应该就不怕被人乱枪扫射了。

我点头,表示明白,一挥手,张励耘便俯身而走,前去做事了。

张励耘走了没多久,前面的大部队便突然一阵喧闹,那些家伙就像见到了血一般的鲨鱼,纷纷朝着前面涌了过去,我晓得这是小七挑衅成功了,不过仔细一看,却见武少爷和孙供奉都处在队伍的后半段,队伍的前面则都是些彪悍汉子,嗷嗷而冲。

张励耘的计划只成功了一半,不过我并不惊慌,而是绕了一个圈子,提前到达了他所说的狭道处,纵身攀上了侧边山崖,没有等几分钟,便见小七已然带着人从脚下冲过,敌方的队伍被拉长成了两截,不过终究还是追了上来,我让自己像一只壁虎,静静趴着,耐心等待,终于没多久,那武少爷等人也赶过了来。

众人纷纷从我脚下的山道走过,而就在武少爷经过的时候,我放开了抓在山壁之上的手,自由落体而下,手中的小宝剑便朝着此人的脖子划去。

我这一招宛若鬼魅,谁也没有想到我会这般陡然出现,一直到快接近武少爷的时候,他方才发现。

然而这武少爷却并非只有一肚子肥膘的草包,但感知到了我的突袭之后,突然一声狞笑,扬起了双拳,举手轰天,大声厉喝道:“妈了个巴子的,你这狗日的家伙,居然把我堂堂金花公子,当做了啥本事也没有的弱鸟儿?”

他手上居然带着那螳螂指,看不清是什么金属材质,不过我这削铁如泥的小宝剑与其交锋,既然受到巨大的反震力,荡开了去。

而我在一个翻身之后,落地一看,自己却被前后一大帮子的人给夹击在了一起。

第三十二章 狭路相逢勇者胜

我反手握剑,将这小宝剑从右手换到了左手,然后又将饮血寒光剑从怀中掏了出来。微微一抖,将朝着我逼来的后面一帮人给镇住,瞧见我从怀中这须臾之间掏出了偌大长剑,武少爷脸上狞笑着说道:“真不错啊,没想到宗教局的待遇这般好,竟然给你配备了纳须臾于芥子的法器,不过很快,这样的宝贝,就属于我了,想一想。真的让人兴奋啊……”

他脸上有掩饰不住的贪婪,而我则冷然笑道:“武少爷,你真的觉得自己能够吃得住我?”

瞧见我低伏着身子,双脚不丁不八地站着,一副随时都有可能暴起反击的模样,那武少爷脸上流露出了灿烂的笑容来,淡然对我说道:“陈志程,我即便久居山中,却也知晓你这黑手双城的名字,晓得你在宗教总局也是一员悍将,战功赫赫,了不得的人物,不过你若是因此而像那关公一般,小觑了天下英雄,那么我武陆棋今天就一定让你尝到败走麦城的滋味!”

我眯着眼睛,看着这位黑胖子。越发觉得此人气势沉静,渊渟岳峙,并非我所料想中那般的公子哥儿,不由地想起一事来,抬头问道:“你说你是金花公子,据我所知,江湖上能够闯出名头的公子哥儿不多,若是论上高手。就不得不提邪灵四大公子,莫非你就是他们其中之一?”

我这话儿一说,那黑胖子眉头一扬。表现得格外得意,而旁边则有一人捧哏道:“你晓得便好,我家少爷,正是那风头堪比过往十二魔星的新派四大公子之一,你既然知道了,日后下了黄泉。也不算是个糊涂鬼!”

我瞧见这黑胖子颇以能够名列四大公子之中而得意,脸上不由得露出了笑容,淡然说道:“邪灵四大公子,与我交过手的便有依韵公子尚晴天,阎罗公子苏剑飞,闵教公子闵鹄,如今再加上你这金花公子一个,人生倒也算是圆满了,哈哈,不错……”

听到我这般如数家珍地谈及,那金花公子却是一阵诧异,双手一翻,那螳螂指锋寒毕露,而他则难以置信地冲我嚷道:“你就吹牛吧!”

我被众人在狭窄的山道上面两头围堵,明面上仿佛陷入了绝境,不过我却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担忧来,而是背靠在山壁之上,忍着伤口处的麻痒,深深吸了一口夜里的冷风,感觉分外舒坦。

我环顾左右,傲然说道:“闵教去年一举覆灭,那闵鹄便是死在了我的长剑之下,而阎罗公子与我在三峡一战,落荒而逃,惟独那依韵公子,当年与我在苏北一战,却是化敌为友,共御强敌,去年年末我与他在鲁东故地重逢,谈及四大公子之言,他却表示这名头只不过是虚号,身为宝岛第一豪门之后,他根本就不屑与你们为伍……”

尚晴天之父乃国府第一高手尚正桐,姑父则是邪灵教的无冕之王,天王左使王新鉴,出身豪门的他自然不会自降身份,与邪灵教这般人人喊打的家伙为伍,所以这四大公子之名,所到底还是其余三人攀了他的高枝,自抬身份,而听到我说起依韵公子的态度,那黑胖子愤然骂道:“不就是一个仓惶逃到孤岛去的狗贼之后么,竟然说出这般的话儿来,我他妈的还不愿意与他为伍呢!”

我不理会他的这种仇恨,而是微笑着说道:“如此说来,你太行武家,却也是邪灵教的人咯,那么敢问一句,你老爹又是那一头魔星?”

这个长得又黑有胖的金花公子冷然说道:“尚晴天那个孤芳自赏的家伙说自己不是邪灵教中人,而我又何尝与他们有啥瓜葛呢,我武家与邪灵教不过是互为犄角的合作关系而已,他们需要钱财,而我晋西武家,则别的没有,钱倒是大把……”

我点头明白,出言说道:“原来如此,几十年前,邪灵教的背后财东,是那浙东豪门,而建国之后,孔宋两家远走美利坚,邪灵教由明转暗,没想到现在滋生蔓延,却又有你们这些家伙冒了出来,不过你们可知,这邪灵教的本义就是毁灭一切,你们这般出钱出力地养着,小心最终玩火自焚,没了性命啊?”

金花公子扬起手中的螳螂指,这玩意是套在手上的一种奇门拳套,宛如螳螂刀锋,十分犀利,而他口中则言道:“你对邪灵教所知,倒也甚多,不过这些事情,便不与你多说了,我们武家自有主张,至于你,先下黄泉吧,后事则与你无关了!”

这家伙杀心浓重,不想与我多谈,显然也是被我刚才所说的言论给气得不轻,右手一挥,那恶名昭彰的孙供奉就立刻如恶狗一般,带着众人扑上前来。

此人为了弥补先前败在我手下丢去的面子,一上来就用了杀招,手中那把厚背刀宛如疾风而过,那刀背上面的金环叮铃当啷,化作魔音而来,我晓得他是憋足了一口气,倘若与他硬碰硬,我自忖不会怵他,但是只怕就顾不得后面的攻击了,当下也是箭步连退,而后面的人却也想要在这金主面前表现,当下也是表现得无比的英勇,一起呐喊,朝着我这边突刺而来。

这帮人许是有那五虎断门中的叛徒孙供奉为教头的缘故,二十来人里面有大半都用厚背大环刀,叮铃铃直响,而另外还有一部分,则是武家用重金网罗而来的亡命高手,各自都有一番手段,我此番切入金花公子未果,却是将他身边的人给分割了开来,此时却是有一个缺点,那就是越靠近他的,身手越是厉害,在这只能容两人并行的狭窄山道中,一边是几十丈的深渊,一边是临山绝壁,如此一冲突,还真的是有些难挡。

我不与孙供奉交手,而身后这人却是一个手握五六军刺的马脸大汉,他所表现出了的铁血作态,让我晓得他定是一个上过真正战场的军人,手中这把原型为“俄罗斯钢刺”的锋刃狭长,血迹斑斑,角度刁钻歹毒,不过我却是一剑挡了过去,手腕一用力,那人便朝着后面跌倒。

孙供奉连连斩来,而我则不停地往后退,以那饮血寒光剑开道,将身后一帮家伙驱赶得连连向后,根本就发挥不出一半实力来,瞧见这般状况,那金花公子不乐意了,怒声吼道:“黎倩茗、马国富,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你们就是他妈的这么报答我的?”

金主一发话,那马脸大汉和旁边的几个高手脸上就挂不住了,左右一看,一声怒吼,不要命地冲将上来,瞧这架势,就好像拼着被我伤到的危险,也要将我给稳在原地,好让孙供奉得以发挥。

狭路相逢勇者胜,在这根本就没有腾挪跳跃空间的绝壁峡道上,我不怕对方拼命,就怕这般来回拖延,当下也是一声冷笑,手中微微一抖,却是将清池宫十三剑招的精髓融炼而出,也无招式,只不过却宛若一道闪电,从那马脸汉子的军刺之中穿过,一剑捅进了对方的胸口处。

饮血寒光剑一旦吸血,立刻有红光泛出,煞气毕露,而我则一点儿也不拖泥带水,照着这冲势,在一瞬间发力猛然向前,一连将后面这几名高手给串成了糖葫芦,这才猛然拔剑而出,那鲜血洒落在了我的脸上,我猛然扭脸过来,冲着那欲与我交锋的孙供奉畅然大喝道:“老贼,你逃亡二十年,久居山中,焉能识得这天下英雄,早已一浪过一浪,而败落在我手下的魔兵悍将一茬又一茬,就你,他妈的连前排都混不上!”

此话一出,我不顾身后这一帮子“糖葫芦儿”,陡然回转,那红光四溢的饮血寒光剑露出了狰狞的凶煞之气,而我则大开大阖,完全就是一副拼命三郎的打法,与孙供奉直接硬碰硬,刚上了正面。

孙供奉自觉刀比我快,力比我足,对于那刀式的感悟也多过我几十年的时间,却没想到我这么猛然陡转而来,那剑却比他快,比他沉,剑光陡转之间,却比他参悟了大半辈子的境界更加玄奥,不由得惊声叫道:“不可能,你这魔鬼,怎么可能比我还要厉害,不可能……”

世间没有不可能的事情,先前孙供奉还能与我缠战良久,而此刻在这般的地形之下,我仅仅只是出了三剑,不过这三剑却已然将我毕生的感悟都施展了出来,一时间漫天剑影如幕,笼盖住了他眼中所有的景象,而当他清醒过来的时候,却感觉到握刀的手已然被我一剑斩下,身子被我一脚踢飞,朝着悬崖下面跌落而去。

“啊……”

被依为屏障的孙供奉被我在陡然之间斩败,跌落山崖,这变故让众人触不及防,不过就在我一招得手之时,却见到那金花公子手腕一翻,竟然掏出了一把瓦蓝瓦蓝的手枪,朝着我指了过来。我万万没想到这家伙竟然不按江湖规矩办,而是直接出枪,当下也是浑身一寒,身子朝着后面一仰,滑步向前。

如此一冲而来,我猛然将他给抱住,听到耳边有枪声响起,宛如惊雷,而扭打之间,却是与其双双都坠落了山崖。

第三十三章 勾心斗角崖壁间

双双跌落山崖,这可是情人殉情的戏码,我与这黑胖子无亲无故。一同摔下去做肉饼,算是怎么回事?

修行者与寻常人到底还是有些不一样的,在急速坠落中,我尽量地伸展身体,然后使劲地挣脱开那金花公子的纠缠,然而许是这种失重感对于胖子来说实在是太过于剧烈,使得他惊恐地抱着我,八爪鱼一般,让我无论如何都无法挣脱,眼看着自己离那山壁遥远。我的心中不由得生出一阵绝望,以为自己真的就要摔死在此处了。

要晓得,这悬悬崖下面并非河流,而是谷底,人掉落下去,很难有活下去的可能,而就在这时,我右手之上的饮血寒光剑突然自己动了起来,有一种力量在涌动,陡然间,它竟然往前平平移了几十公分,然后猛然插入了坚硬的山壁之中去。

两个人巨大的坠落冲势,使得这剑在断然一顿之后,划拉着往下落。

在发出一阵让人牙酸的声音之后,长剑在山壁之上划出了一道长长的口子,最终停了下来。

我右手宛如抓住救命稻草一般。使劲抓住了剑柄之处,左手想伸过去抓住攀附在山壁之上的植物,结果才发现却是被剩下的金花公子给抓住,根本就动弹不得。

我把这饮血寒光剑当做了救命稻草,而金花公子则将我当做了救命稻草,救过溺水者的人应该能够理解人在垂死之时所迸发出来的那种绝望,所以我即便在平地上有信心将这黑胖子给随意玩弄,但此刻却终究还是甩不开那家伙。努力几次无果,于是决定与他沟通:“武少爷,你再这样缠着我。咱们都活不下去,不如你放开我,抓住藤条,我们两人先下谷底再说,你看如何?”

在恐怖的下坠消失之后,短暂的平静让武少爷充血的大脑迅速活泛起来。他抬头望天,但见就在这短短的刹那,我们已然跌落了很长的一段距离,离上方的狭窄山道不知道有多远,反正云雾缭绕,夜色隔阂,上面很遥远的地方似乎传来了呼喊声,却恍如云端,这让他晓得自己的援兵恐怕一时半会也是来不了的。

在弄清楚了此事之后,武少爷一阵深呼吸,终于恢复了平静,他左手紧紧抓着我的胳膊,右手则搂着我的腰间,咬牙说道:“这可不行,我一放开你,以你的身手,分分钟就会将我给弄死。”

他右手刚才握着一把制式手枪,不过在与我缠斗之时跌落了,不过螳螂指依旧套在手上,尖锐处顶在了我的皮肉上,非常具有威胁,我听到他这般说,一边用双脚在崖壁间寻找好落点,一边好言相劝道:“武少爷,我真的不知道你为何一定要与我为敌,我只不过是路过此地,有几个朋友被你关押于此,过来要人而已,你他妈的若是给点我面子,把人交出,事情就结了,你这又是何必呢?”

武少爷听到我的话语,不由得一阵诧异,讶然说道:“你不是总局派过来调查我们矿场的?”

我苦笑不得,气恼地说道:“你是不是在山里面待得脑子都坏了,我若是过来查你的,何必带着女人、小孩过来见你?老子早就不在总局特勤组混了,我现在是学校老师,带着学生过来做夏令营的,现在弄成这样,你觉得有意思么?”

武少爷刚才满脑门的心思是灭口,斩草除根,此刻一冷静下来,终于想通了这里面的关键之处,一脸灰败地说道:“是啦,是啦,你说的是没错的,都怪那狗日的孙劼,非要怂恿我跟你来硬的,结果弄成这个样子,不过事已至此,又能如何呢?”

这武少爷修为其实真的不错,但可能是有些恐高,所以此刻紧紧抓住我,身子绷得笔直,着实有些大失水准,我继续劝解他道:“我的意思是,你我既然无冤无仇,何必再次作生死之斗?现在大家都是天涯沦落人,如果得以逃脱生天,各自分道扬镳,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你继续当你的武家大少爷,而我则带着我的学生离开,你看如何?”

武少爷点头说道:“好是好,不过咱俩挂在这崖壁上面,如何脱险呢?”

我早已有了准备,指着侧方不远处的一个缺口说道:“你看到那里没有,那儿有一个凹口,可以暂时落脚,我们顺着藤条爬过去,恢复些气力,然后在想办法从这儿爬到谷底去,你看如何?”

武少爷赶忙点头:“好!”

我松了一口气,然后说道:“不过在此之前,你得先将我给放开,要不然凭着我一个人,在这样的山壁上,怎么能够带得动你?阁下体重多少,得减肥了啊?”

武少爷狐疑地说道:“你确定我放开你之后,你不会对我动手?”

我苦笑着说道:“天地良心,在这样的地方,我哪里能够对你生出歹心来?大家都在一条船上,还是同舟共济的好……”

听得我的保证,武少爷也将双脚踩在了藤条之上,紧接着抓在我胳膊上面的手也松开了,然而就在我以为他准备朝着前面凹口跳过去的时候,这狗日的却是将离开的右手,朝着我的肚子轰了过来。

这家伙的拳上可套着螳螂指,若是打实了,我肚子立刻五个血洞冒出,死在当场。

我连忙右手一用力,将自己往上一拉,接着膝盖高抬,顶开了他的攻击,又惊又怒地骂道:“姓武的,你这家伙居然敢阴我?”

武少爷一招未曾得手,又来一记,嘴上还阴测测地笑道:“这条活路,一个人走能活,两个人走绝对死,就算是到了谷底,依你的手段,我必然弄不过你,还不如趁着此刻你脱不得身,将你弄死了事!”

这家伙倒是看得透彻,眼看着武少爷这贴身而来的一拳我再难相避,我反而笑了起来:“你这样,倒是给了我一个非杀你的理由!”

这话儿说完,我陡然间将那魔气灌足于体内,然后那筋骨皮肉陡然扭转,宛如印度瑜伽一般,每一块的肌肉都活泛起来,跟那小老鼠一般,这是道心种魔练到某种境界之后的表现,而如此一来,武少爷搂着我腰间的手不自觉地就往下滑,这一招却是落在了我的两腿之间,贴在了我的裆下而出,只差几公分,便是将我弄成了太监。

不过我这一招得手,却陡然往上一纵,双脚朝着武少爷蹬去,而那家伙到底也是能够名列四大公子之中的人物,在这万分危急的时候,他却是倏然跳到了斜侧面的凹口处,停了下来。

两人陡然分开,他落在了凹口处,而我则站在了饮血寒光剑之上,那剑身轻轻颤动,承受着我巨大的压力。

双方互望,不由得生出了几分惺惺相惜的感觉来,我谋虑深远,谨慎细微,而那武少爷却是歹毒狠厉,心黑手狠,这样的两个人,怎么可能化干戈为玉帛,平平稳稳地下到山谷底呢,自然是要分出生死,方才能有一人得活。

武少爷瞧见屹然立在剑上的我,桀桀笑了起来:“都说黑手双城陈志程是年轻一辈的高手之中,风头最盛的人物,如今一见,果不其然,如今能够杀死你,想想都觉得荣幸!”

我微笑着说道:“你我之间,必有一死,不过那个人,绝对是你不是我,你哪里来的自信?”

武少爷将手掌一翻,亮出一方骨符来,冷然哼笑道:“追命阴雷符,这是我武家传家之物,我的傍身法宝,中了这玩意,甭管你是什么人,都得魂飞魄散,化作一堆渣滓,这玩意十分珍稀,不过给了你,也算是名至实归了!”

我眯眼瞧过去,感觉到里面却是蕴含着巨大的炁场,点头说道:“果然不错,如此说来,你金花公子除了钱财,倒也还有些别的本事。”

“那是自然!”

武少爷不与我多说废话,而是手掐法决,朝着我陡然一掷。

就在他抛出符箓的那一刻,我的魔功已然攀升到了极致,全身的肌肉和血液仿佛融为了一体,一瞬间那人就化作了一道幻影,从剑上倏然出现在了武少爷的下方,小宝剑出鞘,一道银光闪烁,那人的头颅就给我直接割了下来。

一击必杀,这是德古拉伯爵最为得意的手法,却被我学得惟妙惟肖,而且还多了几分神韵。

武少爷头颅掉落,鲜血喷天而起,然而手中的符箓却依旧飞在了半空,少了他的意志作为引导,突然变得无比的刚烈起来,就好像一颗炸弹,陡然轰出。

在那一瞬间,我感受到了死亡的恐惧。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都没有再多想,也没有来得及去管插在半空中的魔剑,而是直接朝着下方纵身一跃,避开这一场风波。

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