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华真人瞧见我和小颜师妹一副如丧考妣的表情,却是摇头笑道:“偷天换日不假,不过我倒不是引厄上身,你要晓得,小颜福缘浅薄,必然受不住这般的转变,最容易受到危害,反而是我,对于天道早有所悟,能趋利避害,预感福祸,反倒保险,此为其一;其二我虽说代小颜与你拜堂,但是却与你并无夫妻之实,即便是劫数当头,必然也是微不足道,与我并无太多危害——今日之后,我茹素百日,必可避祸,你们无须紧张……”

我感觉嘴中发苦,难怪当初师父听到这事儿,脸上是那么一副表情,难怪前几日小颜师妹有些反常,原来所有的一切,竟然是这般模样。

我整个人僵住了,不知道说什么好,半天过后,这才推金山倒玉柱,直接跪倒在地,郑重其事地磕头说道:“志程多谢真人成全,我今生今世,一定会用尽自己所有的力量,护得小颜周全,也会永远对她如此此刻一般,珍而重之,不离不弃!”

我这话儿一字一句,说得情真意切,说着说着,却感觉泪水都流了下来。

男儿膝下有黄金,这是当年李道子教会我的,让我不要轻易下跪,然而此时此刻,我却觉得面对着这样一位伟大的女性,实在是难以表达我心中的敬意,而小颜师妹也跪倒在地上,与我一同叩首,算是将先前那拜高堂的礼仪给补上了,泣不成声地说道:“师父,多谢师父成全……”

被我们两人这么一拜,反倒是英华真人有些尴尬了,她将我们两人给扶了起来,然后说道:“你们两个别这样,搞得我好像就要故去了一般,这事儿就是个调虎离山之计,走一个行事而已,骗了老天,成全了你们——此事机密,即便已成事实,但是最好还是不要告知别人的好!”

我和小颜师妹手拉着手,坚定地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英华真人看着床头的两个红蜡烛,笑道:“良辰吉日,我便不耽搁你们的好事了,这屋子的四角点着的,是洞庭湖龙线香,此物能瞒天机,助子嗣——别的我就不多说了,你们都是过来人,能够明白的……”

她说话,身子一扭,整个人却化作了一条细线,从那窗缝之中倏然而走,而就在此刻,却听到她轻斥道:“你这小丫头片子,蹲在窗脚听什么,回去睡觉!”

这话儿说得我和小颜师妹面面相觑,英华真人刚才施展的奇门遁甲术并不稀奇,只是到底是谁,没事跑到窗脚去呢?

白合,还是小白狐儿?

又或者小颜的那几个小师妹?

我无从得知,不过英华真人既然将这些人都给赶走了,又得了英华真人的保证,我整个人的情绪就变得轻松了下来,将小颜师妹脸上的泪水抹干净,就这那两根婴儿手臂粗的红蜡烛灯光,仔细打量面前的这一位仙女一般的美人儿,那叫做一个“灯下看美人,越看越喜欢”,说不出的爱意绵延,不由出声说道:“小颜,刚才你师父临走的时候,说的那话,你可知道什么意思?”

小颜师妹整张脸一片酡红,仿佛喝醉了一般,低头不敢看我,细声说道:“我怎么知道啊,你那么聪明,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咯……”

我收敛了情绪,此刻抱着娇妻,心思又开始活泛起来,轻轻啄了一下她的红唇,然后在她耳边说道:“你师父是想告诉我们,这线香有助受孕,我们两个努力一番,来年说不定就能够生一个大胖小子了呢!”

小颜师妹的耳朵最是敏感,被我口中的气息喷得难过不已,身子扭来扭去,呢喃着说道:“大师兄你这个坏蛋,要万一是个女儿怎么办?”

“若是个女儿,可不能像你这般美,最好长成个包子脸,免得总是被别家的坏小子整日惦记着,哼……”

“那怎么行?我才不要呢,我——啊,大师兄,你手往哪里摸,不要……”

洞房花烛明,燕余双舞轻,此中闺房妙事,不足外人道也,次日清晨,我拥着娇妻醒来,心中豪情万丈,感觉多年奋斗,到了今天,总算是过上了我想要的生活,本想再行一番云雨,结果被小颜师妹一脚踹下了床,告诉我一件事情,那就是即便是我们两人已然成亲,但是为了她师父的安全,我们在外人的面前,还是得自欺欺人,不得承认此事。

我满口答应,还想一亲芳泽,然而却被告知不胜体力,肿胀难受,让我改日再说。

我刚刚得享鱼水之欢,自然很多东西都不懂,小颜师妹一蹙眉,我便心疼不已,便也不敢图一时之快,轻举妄动,当下也是好生安慰一番,接着便出来招待众位前来祝贺的亲朋好友们。

我屋子里没有人,出外面逛了一圈,结果发现张励耘带着小白狐儿、白合、布鱼、林齐鸣、董仲明和朱雪婷,从小树林中出来。

七人都到我面前,我正想招呼,却听到那张励耘朝着我拱手说道:“天枢星张励耘,代号贪狼,主祸福、欲望。北斗七星的主星!”

“天璇星尹悦,代号巨门,五行属阴土,化暗,主是非。北斗第二星!”

“天玑星白合,代号禄存,五行属己土,主福禄。北斗第三星!”

“天权星余佳源,代号文曲,五行属癸阴水,天权伐星,主文采。北斗第四星!”

“玉衡星林齐鸣,代号廉贞,五行属木、火,主复杂、平衡。北斗第五星!”

“开阳星董仲明,代号武曲,五行属阴金,主财运。北斗第六星。”

“摇光星朱雪婷,代号破军,五行属水,司夫妻、子女。北斗第七星!”

七人各报名号,接着异口同声地冲我拱手说道:“北斗天罡七剑,拜见主星阁下!”

听到这话儿,我当时就愣在了当场,过了好半天,我方才醒转过来,一脸诧异地朝着张励耘问道:“小七,这事儿是怎么搞的,怎么一夜之间,你就将这七剑的架子给搭起来了?不过这人选,可不是我们当初定的啊?”

小白狐儿冲着我笑道:“哥哥,你昨夜春风一度,好不痛快,不过我们这些家伙倒也没有闲着,无聊之下喝酒,完了之后就随便聊了聊,结果没想到大家对小七哥的这计划十分感兴趣,而他在了解了我们大家的情况之后,越发地觉得了我们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实在是太合适不过了,于是就将位置给定了,怎么,你有意见?”

相比小白狐儿的娇惯,张励耘倒是客气,对我说道:“老大,我昨天跟大家聊了一下,觉得实在是太契合了,就临时决定了,本来想找你商量的,不过感觉你洞房花烛夜,不可能有时间理会我,就先带他们练了一下,结果发现实在是天作之合,真的,我觉得真的是太巧合了……”

几人纷纷表示如此,我倒也不再多说什么,而是从怀中掏出了七块羽麒麟,交到每一个人的手上,然后对他们众人说道:“好吧,既如此,就从今日开始,主掌北斗天罡七剑,就此成立!”

☆、第六十二章 时间匆匆如流水

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倘若是天空晴朗,我们抬头仰望星空的时候。便能容易发现那北斗七星的存在,它就像一个漏勺一般,天枢、天璇、天玑、天权四星为魁,组成北斗七星的“斗”,而柄状三星分别是——玉衡、开阳、摇光,最终组成了我们最为之熟悉的星子。

所谓“认星先从北斗来,由北往西再展开”,讲到就这这个道理,而自古以来,对北斗七星以及整个星辰的崇拜信仰由来已久,远在道教形成之前。就已经出现过了,“北斗主死,南斗主生”,这阵法倘若是依照北斗七星三百六十周天的诸天星辰变化来排演。自然是一件格外繁复和精彩的手段。

这样的手段,古人曾经尝试过无数,而根据各自的领悟不同,则又各有变化,张励耘所教习的这北斗七星剑阵,却是由北疆王传承而来。

至于北疆王是从天山神池宫中拿的,又或者是这些年来游历天下的收获。这个秘密已经随着北疆王的离奇失踪,而变成了一个不解之谜,不过值得肯定的是。通过我们与宗教局内部文档的对比和变化,这一套北斗七星剑阵,比目前市面上所能够瞧见的所有剑阵,都要犀利和神奇。它甚至能够将七个人的意志联合起来,从而产生一加一大于二的作用,让寻常人也能够与最顶尖的高手较量。

这才是我所希望看到的,在经历过了与天山神池宫大长老以及太行武家的武穆王的交手之后,我方才晓得,这人一旦入了化境,整个人却是能够超脱肉体这个容器的束缚,继而通过自己的意志和神识,从空间之中涉及力量,并且为之所用。

道法自然,故而自然无穷大,能够将自己融在空间之中,这便已然有了与寻常修行者所截然不同的品质,也是让人绝望的地方。

此刻的我,虽说已然处于即将能够突破瓶颈的状态,但是终究还是差上一线,故而在与武穆王的交手中方才会落败,而即便能够战胜功力大损的神池宫大长老,那也不过是师叔祖李道子借用了一下我的身体而已。

车开得快不快,固然跟车本身的质量问题有关系,但是最重要的,则是司机有所不同。

七剑的建立让许多人都感到兴奋,而身为其中的成员,则显得格外的用心,当得到了我给出的羽麒麟,这种从天山神池宫中带出来的秘宝玉佩让七人在一段距离之内,心意相通,先前还感觉到有些生涩的地方,一下子就变得格外的融洽起来,而且彼此都能够感受得到对方的想法,以及周遭每一个人下一步的趋势,这样的感觉让七个人都有些发狂了。

天底下怎么会有这般犀利的阵法秘器,而它们又怎么会落在我的手上呢?

七个人心中满是疑惑,可能只有小白狐儿才了解实情。

羽麒麟一共八件,除了七件小的,还有一件母佩,由我掌握,必要的时候,我可以配合着北斗七星剑阵行事,共同诛杀敌人,而这样的配合甚至都不需要言语,简答的几句话,或者一个眼神,便能够代替一切。

天底下哪里会有这般的默契,仿佛这羽麒麟就是为了这北斗七星剑阵而量身打造的一般。

接下来的几天,七人开始在附近的农场林地里面,开始了对于此剑阵勤奋练习,而这里面还有一些变故,比如陈子豪的表妹朱雪婷,她此刻可是在白云观中与凌云子学习,还未出师,故而还不能随意出外,不过这事儿在她打电话给师父咨询之后,却得到了一个肯定的答复,白云观告诉朱雪婷,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凡事最终还是要看她自己的心意。

朱雪婷能有什么心意,一边是一个古怪呆板的老道士,一边是一群志同道合的“同龄人”,还有许多哥哥姐姐,年少活泼的她自然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后者。

白云观尊重了她的选择,并且告诉她,学成之后,再继续返回白云观中,完成自己的修行。

朱雪婷由此留在了华东神学院,而与她一般处境的,还有布鱼道人余佳源。

这个白白净净的光头年轻人自从认祖归宗之后,便一直留在了崂山修行,此番过来,只为送礼,结果不曾离开,倒是让我有些担忧,不过他却告诉我,崂山诸多功法和手段,无缺真人也差不多教授于他,至于许多只传掌门和长老的绝密手段,他一个外来人也没有机会插手,故而索性趁着这个差使,便辞行下山来了。

跟朱雪婷不同,布鱼他本就是一出来,就没有打算回去的。

这让我十分高兴,因为相对于师门情谊而言,布鱼让我感觉他似乎更加喜爱与我们在一起的岁月,不管怎么说,都是一件让人愉悦的事情。

仔细回想起来,那个似乎,可以说是我人生中最幸福的一段时间,我就像是春天里播下种子的农民伯伯,每日浇水除草,辛勤劳作,而地里面的庄稼也颇为争气,一天天地茁长成长了起来,看着这碧绿的叶子和结实的植株,怎么叫人不高兴呢?

当然,我自然不是农民伯伯,而孩子们也不是种子,不过他们的进步,真的是可以用肉眼来瞧见的,七剑自不必说,他们这么久以来,都显得特别的刻苦,除了平日里自己的修行要顾及,而且还得在张励耘的交代下,参习那北斗七星剑阵的一万零八百般的变化,而这些变化,则都是根据创阵之人用天上星辰的移动和强弱程度来断定的。

这样的练习几乎能够将人给逼疯,不过这些性子不一的成员们,居然能够强忍住了心中的厌烦和抗拒,一遍一遍地完成。

而且值得一提的是,一遍比一遍更加有灵性。

时间悄然无声地过去了,九七年一晃而过,九八年又匆匆而走,那一年的集训营并没有办成,因为一场罕见的洪灾突如其来的降临,将所有的一切计划都给打断了,那是一场二十世纪全流域型的特大洪灾之一,赣西、湘南、鄂北和浙河四省受灾最重,全国有二十九个省市地区遭受不同程度的洪涝灾害,受灾人口两亿多,直接经济损失达到一千六百多亿。

在这样的一场全国性的大灾害中,作为有关部门的后备学院,华东神学院也第一时间组织起来,有各位老师带领着,奔赴不同的灾区抢险救灾,甚至还出现过一位学生牺牲在洪灾现场的英雄事迹。

这一场恐怖的洪涝灾害并非单独的、偶然的,普遍的观点在于天灾加人祸,天灾自不必言,至于人祸,主流的观点无外乎一江一河的前段流域大量的水土流失,无休止的伐木和生态破坏,让河道没有蓄水能力,另外还有一部人黑心的官员对水利款上下其手,捞得空空之后弄出来的豆腐工程,根本经不住任何冲击,一碰就垮了,甚至惹得国务院那个老人迸发出了杀意。

吏治难清,国之悲哀。

不过除此之外,据说还有一些别的原因,不过我因为已然不在中央,故而得到的消息并不多,虽然能够从王朋等人的只言片语中得知他们非常的忙,但我却也没有什么插手的机会,只有带着学生们在洪涝里面泡着,尽己所能地抢险救灾,能救一人是一人。

倘若是九七年的时候是打基础,而九八年这一场突如其来的洪灾,却磨练了这些学生的意志。

在这样的天灾面前,人的本身是如此的脆弱,也越发刺激了学生们,变得更强。

九八年在大喜大悲之中落下了帷幕,而九九年的时候,则上面又下达了对某种组织的严查任务。

因为那个组织的极大危害,使得这成为了一场极为广泛的任务,以至于我们这些在学校里面的人都受到波及,学生们被借调,而我则接到卢拥军的通知,让我带领华东神学院的教师队伍,加入这一场浩浩荡荡的行动中来,而这里面因为某些原因,故而不加详述,总之在这一次任务之中,华东神学院因为表现出色,使得我们有三个人获得了参加夏季集训营的资格。

这三个人分别是白合、董仲明和林齐鸣。

他们三人,将承载着这一代华东神学院所有人的梦想,也让英华真人紧张不已,因为如果这里面的任何一个人能够脱颖而出,那么她就能够提前兑换自己的诺言了。

对于这三人,作为他们的老师,我自然是充满了信任,额英华真人则显得有一些怀疑,她总感觉三个孩子还太小了,只怕会吃亏。

我信心满满地告诉她,一定要放心,我的学生,一定能够抱着那份荣誉返回华东神学院的。

英华真人说但愿如此。

我真的很想让她亲眼看到学生们载誉归来,然而天算不如人算,就在学生们还未有前往京都报道的时候,英华真人被害的消息,便传了出来。

第十一卷 风云年代

☆、第一章 惊天之变

当时听到了这个消息,我整个人如遭雷轰,直接就愣在了当场。

事实上我和小颜师妹已然成亲两年有余。一开始的时候我还颇有些担忧当日的偷天换日之术,会牵连到英华真人的性命,然而这几年来她一直全心全意地将心血扑在了神学院这一边,励精图治,因为忙碌于事业,反而更加多出了许多的精力来,精神焕发,也使得华东神学院有了一个脱胎换骨的变化,从一个二三流的后备学院,变成了现如今大热门的高等院校。

这两年茅山一直向华东神学院输送人才,除此之外。英华真人还锐意改革,大刀阔斧,通过绩效考察制度,将一些徒有虚名之辈给直接弄走。而将如阿伊紫洛这般真正有实力、有理想的年轻一代给提拔起来,这使得学院里面气象焕然一新,除了我主管负责的重点班之外,其余的学科、学系也得到了很大的进步和拔高。

做领导的,所难也难,说容易也容易,也就是看对事。用对人,励精图治,便能够真正做出好成绩来。

今时今日的华东神学院。基本上已经实现了当年英华真人上任之时所做出的承诺,即便是在集训营中获得优异成绩的硬性标准,也只是因为各种不可抗力的变故,方才没有拿到。眼看着白合、董仲明和林齐鸣三人即将把这遗憾给填满的时候,她却一点反应时间都没有给我们,就这么突然地离开了,让所有人都感到诧异。

我第一时间赶到了现场,瞧见院长办公室里,英华真人躺在她的座椅上,一脸惊恐的表情,而在她的胸口处,则有一个恐怖的血手印。

就是这个血手印,将她的性命给夺去了。

凶杀现场已经控制了,院保卫室派人封锁了现场,我赶到的时候,院里面的几个领导都赶到了,也都是一脸惊讶的表情,我在神学院这两年,跟他们之间的合作也相当愉快,并且也能够了解到,他们对于英华真人那是真正的敬佩,应该不会有所嫌疑。

事实上,作为茅山的十大长老之一,这世间能够这般悄无声息地杀害英华真人的家伙,实在是屈指可数,绝对不可能是学院自己的人。

那么到底是谁呢?

我的心仿佛被虫子吞噬一般,又痛,又充满了怒火,在听到消息的第一时间里,我便想到了这可能是因为我的缘故,而此刻,我看着英华真人的遗容,便在心中默默地起誓,一定要将那个家伙给揪出来,让他后悔自己曾经来到这个世界过。

我赶到不久,小颜和她的几个师妹也匆匆赶到了,一起来的还有十来个茅山一系的师兄弟,瞧见英华真人的遗容,不由得都大惊失色,女孩子们更是哭哭啼啼,感觉天都要崩塌下来一般。

一个徐淡定的师弟朝着我拱手说道:“大师兄,这如何是好?”

我晓得自己不能过度沉浸于伤悲之中,毕竟英华真人故去,还有许多事情需要去做,而那个人便只有是我,来撑起这个场面了,当下也是对他说道:“两件事情,第一,立刻将此事上报到华东宗教局,让他们立刻派精锐骨干过来,协同侦破此事;第二,将英华真人故去的消息传回茅山宗,看宗门如何处理。”

那师弟拱手退下,按照我的吩咐前去行事。

吩咐完这话儿,我又找到了张励耘,让他立刻抽调人手,组成专门的调查小组,先将整个事件相关的人员都给控制起来,然后等待华东局的专业人员过来检查现场,一点一点地盘查,看看是否能够发现什么线索。

做完这些,我又找到了几个副院长,告诉他们此事要严格控制影响,让他们尽量统一教师和学生的言论,以及控制情绪,千万不要造成恐慌,并且指定了常务副院长,让他此刻负责学院的基本工作,并且配合调查小组的一切工作。

我在经过最初的震惊之后,将情绪里所有的愤怒和悲伤都给埋藏在了心里,而开始井井有条地指挥起一些行动来。

没有人质疑我的话语,即便是那几个名义上是我领导的副院长们,也没有觉得我这个教务处主任来出这个头有什么不妥,他们一丝不苟地执行着,因为经过这两年的相处,学院的每一个人都还知道,教务处的这位主任,在宗教总局挂的是副巡视员的职务,除此之外,江湖之上,他的名头甚至比某些道门宿老还要高许多。

黑手双城,太行山我与燕赵群雄一战,已然将整个江湖给搅得轩然大波,此前仅仅只是在宗教局内部颇有盛名,而此刻,但凡能够了解一些这个行当里面的人,都晓得茅山大师兄的厉害。

甚至于很多人之所以报考华东神学院,慕名而来,都是想着能够获得一些我的教导。

这是我当初所没有想到的。

安排完一切之后,我找到了哭成泪人的小颜师妹,抱着她的胳膊,认真地说道:“小颜,杨师叔既然已经走了,那你就要正面这件事情,当务之急,是要让她离开的安心,一应丧事,这些可能都需要你这个大弟子来操心,另外我们不能让那个杀害杨师叔的人逍遥法外,必然要将他给找出来,借以慰籍杨师叔的在天之灵!”

英华真人之于小颜师妹而言,既是良师,又是慈母,而此刻她的离去,对她的打击实在是有些太大了,这让平日里颇为理性的小颜师妹一下子就崩溃了,搂着我说道:“大师兄,师父是为了我而死的啊……”

我眉头一皱,问她道:“此话怎讲,你知道凶手是谁么?”

小颜师妹摇头说道:“凶手我不知道,不过当初倘若不是师父用那偷天换日之术,替我拜堂成亲,今日死的便可能是我,而不是她了……”

她这话儿说得我心口一疼,脸色一瞬间就变得雪白,小颜师妹与我夫妻连心,立刻就察觉到了我心中的剧震,抬头解释道:“大师兄,我不是怪你,我只是、只是……”

我深吸一口气,扶着小颜师妹的肩膀说道:“小颜,不管因为什么,木已成舟,我们现在要做的不是悲伤过去,而是坚强起来,你知道么?”

小颜师妹张了张嘴,还准备解释些什么,不过看到了我坚定的眼神,终于收敛了情绪,点了点头,然后开始吩咐旁边的师妹们,在找来英华真人平日里最庄重的道袍来,等待着法医检查过后,将她的尸体入殓,恢复安详的模样。

英华真人的遇害让所有人都震惊了,华东局得知过后,局长卢拥军亲自带队过来,让手下精干人员调查现场,而与我简单地交流了一下,我对他表示,此事不管涉及到任何人、任何事,如果不调查一个水落石出,不管是我,还是茅山宗,都是绝对不罢休的,我们一定要让那个胆敢谋害英华真人的那个家伙,受到法律应有的惩罚。

对于我的激动,卢拥军也表示了宽慰,并且告诉我,这件事情将定为本年度华东局的第一件要案,他卢拥军一定竭尽全力,将这案子给破了。

有了这样的承诺,检查结果很快就出来了,英华真人是先受到毒药暗算,接着被人一掌印在胸口而亡。

那毒药叫做烈牯春,是一种从牛肾之中提取淬炼出来的邪药,它能够在不知不觉中压制住修行者的修为,在短暂时间之内丧失大部分的劲力,而那一掌也有名头,叫做血魔摧心掌,是民国时期一个着名门派血炼宗的镇派法门,而同时拥有这两样东西的,则是江湖上一最有名的家伙,被誉为天下第一杀手的亭下走马。

亭下走马,很古怪的名字,有点儿像是个日本人,不过他却是这三十多年来,江湖上的第一杀手,他的“战绩”赫赫,有许多道门高手都死在他的手上,而他的目标也不乏邪派高人,甚至听说邪灵教十二魔星之中的黑魔,也是死在他的手下。

这个家伙是在六十年代末七十年代初的那一场动乱中脱颖而出的家伙,红小兵出身,参加过武斗,杀人无数,后来因为谋杀罪而逃窜,至今一直逍遥法外。

亭下走马这个人从来不会为了仇怨或者别的原因杀人,你就算是当面吐他一口痰,他也只会毫不介意地抹去,而他杀人的目的,只是为了钱。

所以他才会被叫做天下第一杀手,因为只要给钱,他连自己的父母都能够杀掉。

他就是这么一个变态的家伙。

确定了凶手之后,张励耘抽调人员组成的调查小组开始和华东局派来的人联合调查此案,而华东局也开始积极地联络各处,发动一切力量来搜寻那个家伙的踪迹,而在英华真人遇害的第二天下午,茅山也来人了。

来的是茅山的刑堂长老刘学道,而除了他之外,还有十八名茅山刑堂最精锐的弟子。

☆、第二章 分离之痛

瞧见这副阵仗,我便差不多明白了茅山的立场。

茅山倘若是要将此事交给宗教局来管,来的恐怕就是执礼长老雒洋了。而此刻出现的是刑堂长老刘学道,以及他堂下的十八名精锐弟子,那么就代表着茅山准备将这件事情,一管到底。

茅山刑堂是个什么机构呢?

拿个比较现代的比喻,它基本上就属于军队里面的宪兵,对内是清理门户、管教弟子,而对外,则是追究任何危害茅山子弟安危的团队,这个堂口相当于一只军队,向来都是从各峰抽调最精锐的弟子构成,任何对茅山有危害的事情。只要茅山将刑堂派出,就代表了对于此事,已经有了誓不罢休的决心,更何况是掌管刑堂的长老刘学道。亲自出马呢?

不过也是,茅山十大长老之一的英华真人陨落遇害,倘若茅山不表现出这样的决心来,只怕别人不知道怎么看待我们呢。

刑堂长老刘学道是个极为严肃刻板的人,他此番前来,全程都不说话,就露过一次面。后面就再也不出来了,而与我联系的则是他的大弟子冯乾坤,这位兄弟与我倒也还算熟悉。两人交流之后,他对我说起,讲茅山在江湖上还是有一些眼线的,他们会自己搜查亭下走马的消息。刑堂不参与联合调查小组的具体事务,不过如果有什么发现,可以联络他。

我表示没有问题,而随后华东局那边却有了担心,怕茅山刑堂这边会乱来,特意派了人过来交涉,说如果刑堂这边如果有什么行动的话,最好还是要通知一下他们,不然到时候闹出什么误会,那可就不妙了。

有了这些人追查,我倒也没有第一时间盯着追凶的事情,而是张罗起了英华真人的丧事。

根据茅山的意见,英华真人自然还是得运回茅山宗门之内安葬的,不过在临走之前,神学院这边也得办一个追悼会,所谓“生前身后名”,便是如此。

此时已是六月夏日,天气湿热,尸身不易久留,虽然有茅山带来的冰珠封存,但是越早越好,所以经过一番讨论,决定在英华真人遇害的第三日举办追悼会,此事由院方筹办,而小颜师妹则具体负责此事。

追悼会当天,虽说人员的参与是自愿原则,但是神学院的全体教师都无一缺席,连被限制参加的学生们都自觉戴上了小白花,前来给敬爱的杨院长送行,追悼词由卢拥军局长发言,场面十分隆重。

英华真人在华东神学院的这几年任期里,的确是有做过不少实事,也实实在在地将这个二三流的学院给一举推上了顶级学府,她纵览全局的工作以及兢兢业业的态度,影响了无数人,也获得了所有教职工的尊敬。

当大家捧着鲜花,经过她的灵柩前瞻仰仪容之时,都忍不住流下了悲伤的眼泪。

哀乐声反复播放,我作为死者家属,与小颜师妹在会场答礼,而英华真人的几个徒弟情绪十分激动,甚至有几个哭得昏死过去,场面一时有些混乱,好在小颜师妹还算坚强,一直坚持到了追悼会结束,方才整个人松懈下来,脚下一软,差一点跌倒在地。

追悼会散场的时候,小颜师妹告诉我,说她准备辞去学院的所有职务,扶灵返回茅山,然后为英华真人守孝三年,以洗刷自己心中的愧疚。

这决定是她第一次对我说出,而且是以一种通知的方式,这让我有些心痛。

不过我却不能随她一同回去,因为英华真人的血仇未报,总得需要一些人来做这种事情,而除此之外,我还有一些对英华真人的承诺没有履行,所以我得留在这里。

两人即将分道扬镳了,然而我的心中却并没有太多的惋惜,彼此理解。

像我这样的人,本来就不该有什么家庭和婚姻,这两年多幸福的日子,是英华真人用性命给我带来的,而我则必须做出一些事情来,回报于她。

至于我和小颜师妹的未来,一时之间,我也迷茫了。

越是如此,我越是痛恨那个杀害英华真人的凶手亭下走马,更痛恨出钱买凶的那个幕后黑手,望着伏在灵柩上默默流泪的小颜师妹,我的心在那一刻无比坚决。

追悼会结束之后,白合、董仲明和林齐鸣找到了我。

他们本该在今日就前往京都报道的,不过却坚持留下来参加了英华真人的追悼会,在这些孩子们的心中,英华真人不但是学院的院长,而且还是一个宛如母亲一般慈祥的长辈,她的谆谆教诲,至今都还在他们每一个人的耳畔响起,却没有想到,突然之间,就消失无踪了去。

三人找到我,是想要参加张励耘领导的院方调查小组,揪出凶手,帮杨院长报仇。

对于他们的要求,我给予了拒绝,并且严肃地对他们表明,他们目前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参加集训营,然后拿得最好的名次,用这样的荣誉,来慰藉英华真人的在天之灵。

只有他们的夺魁,才是英华真人所愿意看到的事情,至于抓出凶手这事儿,还是交由我们这些人来做吧。

对于我的话语,三人都沉默了许久。

在他们的心目中,那一个所谓的荣誉,远远不如找出杀害英华真人的真凶,要来的重要得多,然而他们同时也知道,他们不得不去,因为这就是他们的责任,是别人对他们寄予的厚望。

所以在纠结了好一会儿之后,三人对我郑重其事地点头,并且告诉我,一定拿下那荣誉,然后带到英华真人的坟前告祭。

三人离开了,而随后小颜师妹也与几个茅山弟子一起,护送着英华真人的灵柩返回茅山,望着那货车在视线中消失于公路尽头,我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我知道平静的日子已然远离,而我所要面对的,则将是一场又一场的风波骤起。

不过我知道这就是我的命运,该来它终究还是会来。

亭下走马即便是号称所谓的“天下第一杀手”,但是没有内应的帮助,也不可能毫无声息地杀害茅山十大长老之一的英华真人,联合调查组的工作进展很快,迅速地锁定了一个目标,那就是基督班的教授张文伯,在英华真人遇害的前两个小时,他曾经去过院长办公室汇报工作,而事后他的反应也有些反常,这无疑加深了他的嫌疑。

在追悼会的第二天早上,我在审讯室见到了这位秃顶教授,英华真人手段有轻有重,作为当初与马如龙、陈战南沆瀣一气的家伙,他因为本身还算是有些底子,倒也没有被赶出学院,若是一直留了下来,不过这一年多的时间里,倒也算是踏踏实实,没有再多讲什么怪话。

不过狗能够改得了吃屎么?

我一直怀疑。

我到审讯室的时候,华东局的张峰和我们这边的张励耘已经对他连着审讯了一整晚的时间,不过这秃顶老头儿倒也是个硬茬子,就是不承认任何事情,反倒是跟我们的人员摆道理,讲了一大堆的东西,总之就是没有突破口,以至于张励耘没有了办法,最终找到了我。

那天正好是小颜师妹走的头一天,一夜孤枕难眠的我火气很大,一走进审讯室,便走到张文伯的面前,盯着他好久,然后说道:“张教授,你说你是冤枉的?”

张文伯一脸冤屈地冲我说道:“小陈,你跟他们说一说啊,我真的是冤枉的,我对杨院长一直都是敬佩有加,怎么会加害于他呢?”

他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跟我刚才翻阅过的审讯记录差不多,当真是个难以对付的角色。

我没有让他说完,而是挥手打断了他的话语,认真地对他说道:“张教授,你在学校里面待了太久,可能还是不太了解我们办事的手段。既然将你请到这里来了,就肯定有了确凿的证据,你不说,我理解你,毕竟这事儿一旦承认,你终身的名誉就会一朝瓦解,这自然不是你想要看到的,不过既然如此,那你当日为何还要去做呢?”

张文伯下意识地说道:“我只是……”

他说到一半,才意识到自己的错误,接着说道:“我真是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啊?”

啪!

我直接呼出了一巴掌,直接扇在了张文伯的左脸上,这一记耳光响亮,他的半边脸瞬间就变得紫黑肿胀,而一阵咳嗽,竟然吐出了四五颗牙来。

张文伯有点疯了,吐出口中那混含着牙齿的血水,他愤怒地冲我吼道:“小子,你敢打我?”

啪!

我毫不犹豫地朝着右边又扇了一巴掌,终于将这脸给弄得平衡了,看着被扇成了猪头、眼冒金星的张文伯,我若无其事地揉着手说道:“张教授,江湖上的人,有的叫我黑手双城,有的叫我陈老魔,你可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张文伯怨毒地看着我,一肚子的愤怒,而我则慢条斯理地说道:“不知道吧,因为我手黑啊,你觉得能够在我的手下,侥幸逃脱么?到底还是年轻啊,太天真了!”

☆、第三章 雷厉风行

张文伯快要崩溃了。

也由不得他不崩溃,要晓得他为人师表一辈子,眼看就要六十岁退休了。结果临到头却出了事,而且还被一个三十来岁的家伙点评“到底年轻,太天真”的话语,这怎么能够让他释怀,只见他一双怨毒的眼珠子恨不得蹦出来,呼吸越发地急促了几分,接着一声大吼道:“姓陈的,你敢对我刑讯逼供,老子就死给你看,你等着背黑锅吧,啊……”

他说完这话。就准备张嘴,咬舌自尽,然而就在牙床准备合拢的一瞬间,我倏然出手。轻轻地一拉一推,便将他的下巴给松开了去。

下巴被松,张文伯嘴中便再也没有什么咬合力,更不用谈什么咬舌自尽了,那脸顿时就变成了猪肝色,与刚才的浮肿相配,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瞧见张文伯此刻一副羞愤欲死的表情。我则显得更加慢条斯理了,若无其事地弹着手指甲,然后说道:“说你太天真。你还不信,你以为你死了就一了百了?笑话,你又不知道茅山曾经是以什么闻名的,晓得茅山养鬼术么。你倘若真的死了,我便将你的残魂给凝聚起来,接着折磨你的神魂——对你的人进行刑讯逼供,多少也会留下首尾,而对于你的神魂,相信就不会有什么人管了,所以你若是想要个痛快,实话告诉你,没门儿!”

我说得越是宁静,那张文伯却越是能够听到心里去,他的脸色数变,似乎有些懊恼,又或者别的,我瞧见他依旧没有开口,不慌不忙,开始叫人拔起了他的手指甲来。

张励耘瞧见我的这个状态,跟之前办案是有些不一样的,多少也有些担心,朝着我使眼色,而我则当做看不见,让人直接动手。

张峰并没有拒绝我这个不理性的命令,他晓得面前的这个人办事,总有着比别人所不一样的把握。

审讯室里面开始传来凄厉的叫声,一个年近六十的秃顶老头,满门桃李的大教授,此刻就像一个孩子般无助地哭嚎惨叫着——他到底还是低估了自己的忍耐能力,以为这从容面对刑罚的烈士有多么容易,结果在第一根指甲掉落的时候,他就有些受不了了,声声哀鸣,凄厉无比。

我表现得无比的淡定,看着这个家伙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模样,失落不见,也毫不理会倘若是抓错人之后,随之而来的代价。

我确信张文伯参与此事,那么就算是把他玩死,也不会让他心中窃笑着离开此处。

所有参与谋害英华真人的凶手,都将受到最严酷的对待,别以为自己是修行者就能够豁免一切,还能够到白城子里面去“安养天年”,那是做梦,在我的字典里面,他们的下场,只有一个字,那就是“死”!

在拔到第七根手指甲的时候,张文伯找了。

在招之前,他痛哭流涕,不知道是在懊恼自己拙劣的表现,还是为了在自己精神上的那瞬间解脱,不过在我看来,所有的一切,不过都只是垂死挣扎的无奈表现而已。

事情很出乎我的意料,那烈牯春虽然张文伯给带过去的,但是他并没有跟亭下走马接触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