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练得一身的彪悍,即便被围住了,也未必能屈服。

不过我此番前来,所为的并不是这些人的屈服,陆一之所以能够环环相扣地夺走我那囊中之物,也并非是出于他的手段,说不定背后还有人在出谋划策,而我说要做的,就是将这个邪灵教刚刚布下的闲棋给拔掉,将那家伙给逼出来,讨要回我的那颗天龙真火珠。

没有那玩意,我就不能重新找回努尔,我之前所做的一切计划和努力,都化作了泡影。

天色已是下午,残阳如血,罗满屯已然被围得水泄不通,这边的变化引起了屯子里面那些人的警戒,走上寨墙来瞧,眼神戒备,剑拔弩张,表现出了极大的攻击性来,而我则带着七剑,押着包括牛老根在内的七个人,一路来到了屯子寨门前的平地处,方才停下。

我瞧见这地界好多的梅花桩和练功器具,然后扬声吼道:“逆贼牛老根,私通邪灵教,为非作歹,事败之后欲遁走,被我擒拿,心胆俱裂,交待了诸般罪行;我乃黑省宗教局副局长陈志程,念诸位虽然加入邪灵教,但是并未有恶性,网开一面,如果有意悔改者,前来此处接受审查,若是执意从恶,至死不改者,半个时辰之后,斩牛老根及其党羽首级祭旗,然后攻破寨门,杀无赦!”

我此刻已经休养妥当,一口气沉于丹田,徐徐吐出,宛如春雷乍起,响彻了整个屯子,那寨墙之后,影影绰绰,不断有人伸头望来,却见屯主牛老根一脸血污,嘴巴给堵着,垂头丧气地跪倒在地,而旁边几个心腹,也是插标卖首,一副颓然模样,不由得惊诧不休,议论纷纷。

我喊完之后,盘腿而坐,眼观鼻,鼻观心,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般,静静等待着。

如此过了十分钟,屯子里面有人喊话道:“姓陈的,你有本事,别堵上俺们屯主的嘴巴,让我们跟屯主讲几句话,成不?”

里面一片喧闹,显然是被我这手段给惊到了,尽管我们露面的只有八人,但是周遭被围困的消息却不断地传了进去,也有人试图越过封锁线,结果零星的枪声则让他们没有敢妄动,而我虽然听到对方的要求,却并没有准备答应,而是平静地坐着,默默等待那半个时辰的到来。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罗满屯的人还没有认识到我话语的严重性,又或者说有着足够的骄傲,居然没有人走出来接受检查,而我也并不着急,默默等待着,仿佛就等着半个小时之后,就大开杀戒一般。

太阳逐渐地西沉了,天边还剩下一抹余晖,就在这时,里面突然冲出一个披着熊皮的大汉来,怒声吼道:“欺人太甚了,八个人,就敢来闯俺们名震东北的罗满屯,先过俺杨玓这一关再说!”

那大汉手中一根狼牙棒,拖拽而来,使的是当年金兀术的那路子,随着他踏步而出,隐隐之间,我似乎能够瞧见一头狗熊,附身其上。

萨满术,跳大神。

对方出来挑衅,显然也是想试一试我们的深浅,我没有动,而是平静地问道:“谁人能够将此人给拿下?我要活的!”

董仲明越众而出,拱拳说道:“这等小杂鱼,就不劳诸位兄长和姐姐动手了,让我床单来弄他!”

说罢,董仲明提着开阳剑便冲了上去,与那狗熊汉子在寨前相遇。

他是后发先至,猛然冲到跟前的时候,却见那一根大棒子猛然砸下,他也不惧,冷然一声暴喝,手中长剑泛着黯淡的黑光,刷的一剑,却是直接击中了对方握棍的手掌处。

本来这一剑就能够见血的,不过对方既然胆敢出来试探,自然是罗满屯之中的高手,手中微微一晃,却还是避开了这一击,那大棒子再次砸来。

若论修为和力量,这狗熊大汉无疑要比年岁不大的董仲明强大几分,不过董仲明自出道以来,便一直在与比自己厉害许多的顶尖高手较量,面对起这与自己相差不多的高手来说,却是能够应付自如,而且还凭着自己的高超剑法,将对方给死死压制住,十数招之后,他瞅了一个空隙,一剑而过,将对方的狼牙棒给削了下来,连出几剑,将对方的胸口添了好几道血淋淋的伤口。

董仲明得手之后,并不乘胜追击,也不得意洋洋,而是返回这边,满怀歉意地跟我说道:“老大,对不起,用了这么久才打败对方,我给你丢脸了!”

董仲明是七剑之中实力垫底的几位,不过即便如此,也是数得上的年轻高手,我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不过这话儿听到了那狗熊大汉杨玓的耳中,却气得他浑身气血逆流——尼玛,打赢了还说对不起,我这打输的,是不是得找个地缝自己钻进去呢?

不过败军之将,却也没人关注,两人拼斗过后,半个时辰已到,我朝着小白狐儿使了一个眼色,然后举起右手,她立刻站了出来,手起剑落,将除了牛老根之外的所有人,如砍瓜切菜一般地全部宰杀了,那人头落地,血瀑冲天而起,又复落在草地上,汇聚成了一条血色河流,将整个场面渲染得无比血腥,瞧见这场面,罗满屯的人立刻炸了,寨门大开,涌出了近百号人来,纷纷扬声高喊道:“狗贼,弄死你娘咧!”

我瞧见这么多的人猛扑而来,却是一动也不动,又举起了左手。

小白狐儿将手中那不断滴落鲜血的天璇剑高高举起,迎着最后一抹阳光,朝着这头颅上的脖子,猛然斩去。

而就在此刻,我却分明听到一声厉喝:“臭女人,休伤我师父!”

我眉头一跳,冷冷地笑了起来。

陆一,你终于来了!

☆、第六十四章 踏破罗满屯

我做出这般大的阵势,不为别的,就是想着将陆一这王八蛋给引回来。

尽管牛老根一再表明自己跟自家这个从狼窝里面捡来的徒弟没有太多的感情,但是我手下的审讯人员却通过其他人那儿得知。那小药匣子平日里格外孤僻淡薄,但是对于一把屎一把尿抚养自己长大的师父,却从来都是唯命是从的,也就是说,小药匣子其实没有太多个人的意志,他所做的一切,更多的可能,则是牛老根这个老狐狸的诉求。

好好的一个苗子,就这样被牛老根这样的老阴谋家给毁了。

瞧见小药匣子从林中纵身扑来,我冷然一笑,将手给高高扬起,而小白狐儿也将手中那天璇剑给悬停住,平静地朝着那个不断奔来的少年望了过去。

小药匣子一直跑到了离我们这儿一百五十米的地方停下。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大声喊道:“不要杀我师父!”

我眉头一掀,冷然说道:“不杀你师父?可以,不过将我的东西还回来。”

小药匣子的脸色纠结,变幻不定,过了好几秒钟之后,方才说道:“东西没有了,我已经给了别人,你到底要怎么做,才能够放了我师父?”

对方一副愤恨不休的模样,比我还要生气,仿佛觉得自己偷了东西之后。我不应该追究他的责任,或者说对于这种责罚,他觉得实在是太过于严重了。这种想法,是小孩儿心态,典型被惯出来的扭曲心理,或者说在他的人生里面,实在是太过于顺风顺水了,以至于觉得这个世界就应该按照他的想法来转动,一切不符合他想法的,都是不合理的情况。

只可惜。我是黑手双城,不是他爹。

而他师父是牛老根,而不是王红旗,一个能够让我随意拿捏的家伙,还奢望我按照他的规矩来做?

笑话!

我毫不犹豫地将手往下挥去,而小白狐儿手中的剑也朝着下方猛然一斩。那小药匣子终于急了,大声吼道:“住手。住手,求你了,别杀我师父,你要我做什么,我都答应你们!”

小白狐儿手中的剑停在了跪倒在地的牛老根脖子上,差一线,这大好头颅就要滚落在地了,我而则朝着小药匣子缓步走去,冷冷地说道:“我的东西!”

小药匣子痛苦地说道:“东西没有了,我交给了一个叫做王秋水的家伙,不在我的手上!”

我朝着他招手说道:“那你过来。”

他依旧摇头,略微有些恐惧地说道:“我不,我知道我过去,你一定会杀了我的,除非你发血誓——求求你,别杀我师父,我可以答应你,帮你做事,我给你卖命,帮你找到王秋水,帮你将那东西给要回来,你说好不好,好不好?”

他颇为神经质地说着话,我则继续朝他摇手,平静地说道:“你过来,我们仔细聊!”

小药匣子眯着眼睛打量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而我这边则保持着微笑的表情,无比的和善,仿佛真的就只是想要找他过来聊聊天而已。

事实上,我此刻唯一想要做的事情,那就是杀了这个小子。

当我听到东西已经落到了王秋水的手上时,便已经知道东西肯定是夺不回来了。

王秋水跟小药匣子这种涉世未深的少年子有着极大的不同,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行事周密而谨慎,到手的东西,绝对不会外露给别人,而一旦龙珠在手,别说小药匣子,就算是牛老根,都休想知道他的行踪。

我与邪灵教仇深似海,彼此都是刺刀见红的情形,这天龙真火珠既然落入了弥勒最主要的助手王秋水手上,我便没有想过能够夺回来,我若想再见到努尔,除非将自己的修为突破到某种境界去,又或者有其他的境遇,不过话虽说如此,但是我这一口气,却总得出,王秋水夺了我的龙珠,那就得送我一桩天大的功劳,而此刻的罗满屯,则就是最好不过的礼物。

几个月之前,他们或许什么都不是,此时此刻,却个个都是名副其实的邪灵教徒。

我期待这小药匣子再上前几步,我便能够将他给拿下,然而这小子却一直跟我保持着安全距离,眯着眼睛想了好一会儿,这才艰难地说道:“不,不,你会杀了我的,一定会——对不起,师父,我不能救你了,日后若是有机会,我在给你,以及全屯子的人报仇!”

他猛然扭身,而就在此刻,小白狐儿手中的剑也终于落下来,将牛老根的头颅斩落,鲜血冲天而起,接着朝着小药匣子箭步追去。

比她先一步的是我,早在小药匣子扭身的那一刻,我便已经发动了,脚尖点地,健步如飞。

然而那家伙却是早有准备,飞身跃上了树林,接着一头大雕将他给驼起,朝着天空飞去,我追之不及,口中大声吼道:“枪,枪,给我将他给射下来!”

砰、砰、砰……

我一声吼叫,林中立刻传来了一阵爆响,却是埋伏在周围境界的士兵动了手。

然而我们这次紧急抽调的士兵并非一线部队,而小药匣子潜入此处的时候也可以避开了人多的地方,准确性一点儿也不理想,我快步冲到了离我最近的一个战士身边,一把将他手中的半自动步枪给抢了过来,瞄准,三点一线,扣动扳机——哒哒哒、哒哒……

一切都行云流水,而在我眯着的眼睛里,天空之上的小药匣子胸口一朵血花绽放,显然是被打中了,不过那头黑雕似乎意识到了危险的来临,几个角度刁钻的扭动,避开了我接下来的点射,最终消失在了远方,化作一个黑点。

小药匣子死了么?

我不得而知,不过却晓得事情到了这儿,基本上算是没有办法了,将这半自动步枪塞回了那战士的怀里,歉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接着往回走来,路过一片荆棘之时,我停住了脚步,叹声说道:“牛老根,你这徒弟,别的不说,若是能够活下来,以后的成就,一定能够超过你。”

一个沙哑的声音艰涩地说道:“从我在狼窝里面发现他,并且将它从母狼的奶下面拔出来的时候,我就知道这一点。”

说话的,却是刚才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小白狐儿斩首的牛老根,他被死死按在荆棘丛中,旁边还有其余的党羽,至于刚才的那一幕,只不过是幻术越来越厉害的小白狐儿弄出来的西洋景儿——话说回来,我越来越喜欢黑手双城这个名头,不为别的,就是为了让那些行恶事而无所忌惮的家伙晓得,这世间还有这么一个人,行事比他们更加疯癫,更加张狂。

有这么一个人在,对于那些想要行恶事的家伙,多少也是一种震慑,而我当然又不是传说中的那种人,唯一的办法,只有依赖小白狐儿的幻术了。

小药匣子仓皇逃离,不知生死,不过这屯子里却还有一帮子家伙得应付,我让小白狐儿维持幻境不变,重返屯口,冲着里面的人下达最后的通告:“半个时辰已过,你们既然不投降,那么就别怪我手黑了。诸位,路是你们自己选的,黄泉路上,别太多的抱怨,知道么?”

屯口的门寨人头济济,有人愤愤不平地大声喊道:“陈志程,你他妈的用枪,算什么英雄?有本事,按江湖规矩来,老子们未必怕你!”

我怒极反笑,当下也是将手高高扬起,大声说道:“在外面布防的诸位战士听着,除了从侧面逃走的人之外,正门前的人,都不要放枪,哪个放了,我找你们部队领导,让你们直接勒令退伍!”

这边吩咐完了,我又朝着罗满屯的人高声喊道:“里面的人,你们不是觉得自己挺能的么?不服对吧,我这里,就我,还有我手下七个人,你们他妈的要是有本事,直接冲到我面前来,只要冲出这条正路去,我就算你是一条好汉,既往不咎,若是冲不出,少他妈的在这里瞎咧咧——东北有一句老话,叫做能动手的,尽量别吵吵!”

张励耘和其余六人将手中长剑拔出,布成北斗七星阵,齐声大喊道:“敢不敢?”

屯子里面的人一听这话,顿时心中狂喜,要晓得倘若困守此处,不得突围,要是调集了重武器,他们一样沦落,而对方的江湖名声,似乎还可以,心中痒痒,于是在七剑齐声狂吼之下,屯子里便跃出了一百好几十个人影来,为首者却是十来个头发胡须花白的各家长老,挥舞着手中武器,义无返顾地朝着这边冲来……

杀声震天,是役,罗满屯十三长老悉数被斩杀,死者多达四十五人,伤者一百余人,惊悸受降者无数,而唯独没有一人能够从正路逃脱。

罗满屯一战,黑手双城与手下七剑终于震惊了天下,无论是北疆还是南国,都晓得了这宗教局之中,还有这么一位。

顶尖豪雄!

第十三卷 混乱年代

☆、第一章 方寸商定寻龙事

与其他的战役不同,此番罗满屯一战,我单纯就是为了立威,所以才制止了那些战士接触这边的争斗。

当然。罗满屯既然介入了邪灵教之中,便不再是无辜之人,我与其厮杀起来,倒也没有任何心理负担,一番强攻死守之后,留下一地鸡毛,而在这般人数悬殊的激烈战斗中,无论是我,还是七剑,个个身上都带了伤。

不过好在并不算重,除了朱雪婷的左小腿被划拉了一刀,腿脚需要休养之外,其余的人基本上都没有妨碍。

扫尾的工作我没有理会。而是交给了张励耘和其余的人,至于我,则是乘车赶往了省局,将这事儿给何局做了专门的汇报。

在此之前,我与何局之间虽然也有一些默契,不过并不算熟络,而自从我带着他儿子何武从那边回返之后,对我便热切许多,而且罗满屯归顺邪灵教一事,证据确凿,基本上是没有翻案的可能,所以也就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让省局派人过去黑河,收拾现场,并且将那些被抓起来的人进行深入挖掘,以期待得到新的线索。

另外还有一件事情,那就是对小药匣子陆一登网通缉,让他感受到过街老鼠,人人喊打的状况。

忙完这些,何局长亲切地问我,说半年的挂职马上就要结束了,有什么想法么?有没有兴趣。在黑省真正地落户下来?

他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吴琊从兴凯湖畔回来履任之后,对于他的投诉也紧跟而至,介于他在此次任务中糟糕的表现,许多人对他都表示了不满,而政治处在找他谈话过后。又紧急约谈了不同职位、不同来历的局内同志,最后将报告提交到了局党委。语气十分委婉,但结论却是老吴同志现在已经无法胜任业务副局长的职位,建议让他退居二线处理。

吴琊具体的去处,这个还没有经过局党委讨论决定,而何局之所以说出这般的话儿来,应该是想在我这儿吹点风。

就官职而言,我这个挂职的副局长和吴琊那个业务副局长基本相同,但是职能却是大大不同,总体而言,吴琊在局党委的排名能够达到第三、第四位,而我则是挂车位的位置,仅仅比办公处主任高一点儿,对于旁人来说,何局长的这个承诺,算是仕途上的一个大跃步了,然而这些东西在我眼中却显得太过于虚了,基本上没有什么诱惑力。

不过经历过了那么多的事情,我倒也学会了圆滑,并没有第一时间回绝何局的善意,而是笑着说道:“这些天也是有些忙碌了,不知不觉,时间居然就到了;不管去哪儿,都需要从长计议,不过我倒是有一些事情,得回宗门处理,还请何局帮忙批假……”

对于我的请求,何局自然不会反对,不过还是叹了一口气,说道:“志程,你我也是共事了半年多的时间,我知道俺这小庙,容不得你那尊大佛,强求不得,不过还是希望你看在咱们这点情分上,日后黑省若是有什么难事,你还得多帮衬一点才是!”

我点头,认真地说道:“但有所命,在所不辞。”

离开了何局办公室,我找到了秘术小李,让他帮我办理一下交接手续,接着打了个电话,跟张励耘那边交代了一下之后,便与杨劫一同,离开了黑省,返回了茅山。

重回茅山,自然得有不少人需要应付,忙碌许久,我方才得到师父传召的消息,赶到了后院处,与师父见过面之后,将藏在八宝囊中的龙血龙鳞给拿了出来,又将那伊万诺夫的脑袋给提溜了出来,接着将这件事情跟我师父讲了个仔细。

听到我一一述来,师父一直在聆听着,不停地点头,倒是话儿没有怎么说。

待我讲解完了之后,师父这才说道:“那小黑天的地盘,在离冥河比较远的野人林一带,的确是十分的厉害,就算是为师的在她面前,也未必能够有所胜算,只可惜她太在意那真龙遗体,方才导致了失败,如你所说,那守护松花江上千年的黑龙离世,只怕又会有许多事端生出。据我所知,小黑天的确如同那小观音所说的一般,是从尘垢之地的混沌之中演化而出的,深深不绝,很难彻底根绝的!”

我点头,叹息那精血结晶得而复失,若不是那头魔蟒搅局,只怕已经到了我的手上,师父也不用这般经常闭关,连宗门的俗务都没有时间打理了。

相对于我的耿耿于怀,师父倒是显得豁达许多,拍着我的肩膀说道:“得之我幸,失之我命,此事无需多言。”

至于那伊万诺夫的来历,师父则显得很不屑,看了一眼便没有多瞧,而是对我说道:“修行者并非中华一家所有,东洋、西洋、南洋,高手无数,而其间还夹杂着许多古怪血脉者,这些家伙不过是从那些血脉之中提起出一些特制来,通过某些化学合成的手段,重现力量,只不过这样的手段,短时间的确能够有显著提升,但是对于身体的损害也十分严重。”

随着生命力的丧失,那些妄图通过药物或者激素来成为强者的家伙,往往会英年早逝,过早夭折。

不过即便如此,依旧还有无数的年轻人心怀梦想,想要走这条速成之路。

此乃题外话,我们今天真正的话题,在于我带来的这龙鳞和龙血,师父在经过研究之后,对我说道:“这东西里面蕴含的规则之力有限,不过聊胜于无,而它最重要的一点,则是对于其他之物的推演,因为同出一源的缘故,它能够探测出同类残迹的讯息,如果加以祭炼,说不定能够帮助找回你失去的那龙柱,和精血结晶。”

听到这话儿听得我一阵惊讶,不过继而又提出疑问道:“师父,即便如此,那天龙真火珠变幻迷离,平日里只要妥善保管,基本上是没有讯息外露的;至于那精血结晶,那黑花夫人还在灵界,即便能够查探得到,也鞭长莫及啊?”

师父摇头说道:“那龙珠,倘若真的有你说的那般奇特,只怕是找不回来了,不过精血结晶却并不一样,黑花夫人夺了它,若是想要化龙,那就一定会回来的。”

“为何?”

“夫天下者,虽逆乱于世,然实归本源,龙腾于形,必现于江河,又或名山——也就是说,不管这世界有多少层天,规则最完善、平和的,便是此处,它若是去往别处渡劫,必定会有无数域外天魔前来扰乱心神,最终落败,唯独此处,雷电也足,威胁也少,稍微避开一些祸端,便能够直通大道,所以这是它唯一的选择。”

“那么它会选择在哪里渡劫呢?”

“不知,或许会在它最熟悉的地方,或许会在它的成长之地……”

“黄河石林?”

师父扶着颔下胡须,沉默了好一会儿,这才说道:“志程,我问你,此物若是能够化龙,是好事,还是坏事?”

我想了一下,这才回答道:“我不知道化龙之后,会否脱胎换骨,化作另外一物种,不过却也晓得狗尚且改不了吃屎,它即便是化了龙,也不过是一头龌龊心思的异类,瞧它这蔑视人命,践踏规则的行为,若是获得力量,必然又是一场祸事,还不如将它镇压,也算是曲突徙薪,防患于未然——师父无需多虑,你直接告诉我,如何做吧!”

师父点了点头,这才说道:“你将这龙血和龙鳞留在我处,我回头让你唐道师叔炼制出一套司南,然后派人,下山寻龙!”

唐道师叔是茅山自李道子之后,对于炼制之法和符箓之道,领悟得最深的人,他能够出手,自然是对这物件的一种重视,而我则对师父后面的话语感兴趣,毛遂自荐道:“师父,若是派人,不如让我去吧?”

师父摇头,说:“你在朝堂之上,还有诸多事情需要忙碌,不可因为门中事物,而乱了步骤,这下山之人,我已想好,另有人选了。”

我诧异地问道:“谁?”

师父笑着指着外面道:“你小师弟萧克明,自上山一来,最为机敏,举一反三,而且还得你李师叔祖的三分真传,算是你之后,茅山后辈中数得上来的佼佼者,只可惜心性不定,还需雕琢,我准备将这件事情交给他,让他来做,你觉得如何?”

我这些年一直在外奔波,倒也没有怎么了解小师弟的修为境况,只晓得有人将他和符钧,与我并成为“茅山三杰”,想着大抵也是不错的,于是便点头附和,不再多言。

萧克明只是一人,若是要想拿下此魔蟒,必须极尽全力方才可行,而为了防止消息扩散,如何做,这个需要在茅山长老会上面商谈,师父诸事繁多,便不再与我多聊,吩咐我先去休息,而我出了茅山后院之后,倒也不急着回返清池宫中,而是前往了陵场附近的草庐。

在那儿,有我在这尘世之中,最大的牵挂。

☆、第二章 多年之后师兄弟

我前往草庐,结果到达的时候,却发现这儿屋子仍在,但里面却是住着一个老眼昏花的老妪。听到了我的喊声,颤颤巍巍地推开门,望着药园里面的我,微笑着说道:“是志程师侄吧,你来找颜姑娘?你还不知道她没在药园了么?”

我眯眼打量,发现这老妪却是秀女峰的前辈,英华真人的师姐,慌忙拱手作揖,然后问道:“施萌师叔,不知道小颜师妹现在所在何处?”

老妪与我还礼,然后指着后山的方向说道:“那日新任传功长老尘清真人路过药园,瞧见园子的灵性,便叫了颜姑娘过来问话。颜姑娘问答得体,似乎又因为什么,颇得尘清长老的喜爱,于是便将她招入后山,随他一同修行去了。”

老妪说这话的时候,颇有些羡慕,要晓得尘清真人邓震东可是李道子一辈的长老人物,比我师父的辈分还高一些,是茅山宗门之内,数得上名号的顶级高手,而这传功长老,顾名思义。诸多秘而不传的茅山秘法,便只有传功长老和掌教真人能够知晓,简单来说,传功长老在宗门之中的地位,是掌教真人之下的第一人。

能够得到他的青睐,那便代表了能够学到更多的茅山秘术,修为也定然会突飞猛进,让同辈中人望尘莫及。

这般际遇,便是连这在茅山宗门之内待上了六七十年的老妪,也都是极为羡慕的。

小颜师妹能够得到传功长老的看重。我自然是为她感到高兴的,要晓得茅山宗门之内,与其他门派的规矩并不一样,一个弟子,只要是有资质,就不一定只有一个师父——比如我小师弟萧克明。这小子天生明空目,与我那故去的师叔祖李道子一般天赋异禀。故而他一边跟随着我师父学习道法,一边又跟随李道子学习符箓之道,除此之外,还有十余人也有这机缘,与萧克明一同,追随李道子学习。

小颜师妹的师父英华真人杨影,是个很厉害的女修士,无论是人品,还是修为,都是当世之间一等一的巾帼红颜,作为大师姐,她已然学得了六七成,剩下的只是时间蹉跎,而如今若是又能够得到尘清真人的真传,只怕以后的茅山,说不定还能出一个女的传功长老呢。

这在茅山宗的历史上,也不是没有出现过。

只可惜她既然跟随了尘清真人,我倒也没有什么机会与她独处,虽说小颜师妹需要为英华真人守孝三年,两人不能肌肤之亲,行那男女之间的极乐之事,但是相互依偎,也能够缓解相思,如此想想,还真的有一些遗憾。

既然见不成小颜师妹,我便不再停留,而是孤身回返,准备回到了清池宫中安歇。

清池宫位于茅山宗主峰之上,前殿和主殿是气势恢宏的殿堂,供奉着三清仙师和三茅祖师,侧殿还有诸路神灵,而在后殿,则是师父门下一众弟子的生活区域,占地甚广,相对来说也颇为杂乱,我从侧边而行,一路来到了行院,路上众人瞧见我,纷纷躬身朝我招呼“大师兄”、“大师伯”,而我则尽量显得平易近人一些,微笑着点头。

事实上,跟随着我一批入门的那些弟子,很多都已经离开了茅山宗,或者出仕,或者返家,而还有一部分天赋极高的,则如符钧、杨坤鹏一般开馆授徒了,我一路走回来,瞧见的,许多都是陌生面孔,有的是我入职宗教局之后师父收的徒弟,有的则是第三代弟子。

听闻我回来了,代替师父坐镇清池宫的符钧匆匆赶来,这么多年过去了,当年那个天资驽钝的少年,此刻唇边留着两撇胡须,已经变成了一个面容威严的中年人。

这些年来,符钧代替了我的位置,为师父监督门下弟子的修行,脸色变得越来越严肃,他苛刻的要求和公正严明的作风,让门下弟子又敬又怕,我上次听人告诉我,说符钧背地里有一个外号,叫做“铁包公”,当真是符合他的这性子,不过那是对于别人,在我的面前,他依旧是当年的那个师弟。

他恭谨有礼地与我拱手作礼,说了两句场面话之后,将我迎进了我当年休息的厢房内。

一入其中,只有道童奉茶而来,在众人退下之后,符钧这才一扫脸上的威严,露出了自然的笑,对我说道:“大师兄,你在大兴安岭,带着手下七剑剿灭投靠邪灵教的罗满屯一众人等一役,已经传遍了大江南北,邪教中人提起你的名头,都颤抖地叫一声‘陈老魔’,而江湖上对你的评价颇高,说你已经成为了茅山掌教真人之后的第二人了,恭喜恭喜啊!”

我苦笑着说道:“师弟,这话儿说出来,就是在挑拨离间,你也不是不知道,师父之下,茅山十大长老,个个手段非凡,无论是尘清真人,还是刑堂长老,都远远要比我厉害无数,哪里有什么值得恭喜的?”

符钧依旧很兴奋地说道:“邓长老和刘长老自然厉害,但是若说名声,自李师叔祖仙逝之后,你当真是除了师父之外,名头最响的人,而这些名头,是你一拳一剑打拼出来的,有什么说不得的——你有了这名头,说实话,很多茅山子弟都把你当做了偶像,也的确是打击了一下某些人的嚣张气焰呢……”

“某些人?”

我听出了几分别样的意味来,扬眉说道:“你指的是杨知修杨长老?”

符钧语气一下子变得低沉了,点头说道:“大师兄,你这些年来,不怎么在茅山,可能对宗门之内的事情所知不多,师父这些年来大部分时间都在闭关,那杨师叔利用长老会的职权,为非作歹,任人唯亲,当真是让人看着气闷……”

我眯着眼睛说道:“不可能吧,杨师叔的风评一直都还算是不错的,要不然师父和长老会也不可能将这职权交给他呀?”

符钧十分郁闷地说道:“他就是一个表面一套、背面一套的家伙,我也不知道师父为什么会放任他这般胡来。”

我不知道符钧到底发现了什么,稍微盘问一番,他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心中不由生出许多疑惑,又问这事儿他有跟师父提过没有,他摇头,说不敢,师父这人表面上和和气气,其实骨子里最有主意了,也不太喜欢背地说人坏话的家伙,他便没有敢深入地谈起。我不知道他和杨师叔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稍微聊了几句,这时门外传来了一个爽朗的喊声:“大师兄,你在里面么,我能进来不?”

说话的正是师父钦点下山的萧克明,符钧当下也是停住了这个话题,而我则朝外面应了一声,让他直接进来。

这话一说完,门就被推开了,我那小师弟萧克明笑嘻嘻地进了来,冲着我和符钧笑道:“你们两个,在这儿唧唧咕咕说些啥呢,搞得这么神秘?”

这小子今年也快十九了,跟当年那个稚声稚气的小孩儿大有不同,身穿着一声素净道袍的他挽着一个发髻,一根破木簪子随意插着,头上诸多散发,这长相并不随他小姑和父亲,五官分开来看都齐整,但是凑到一起来,却总感觉有些别扭,有点儿浮滑猥琐之气,真不知道方正大气的师父和一本正经的李道子,是怎么教出这么一个小子来的。

听到小师弟的这话儿,符钧脸上有些挂不住了,皱着眉头说道:“你瞎说什么呢,我和大师兄好久未见,说一些体己话而已。”

小师弟依旧笑容不改,大大咧咧地坐在我对面,也不管符钧,兴奋地朝我说道:“大师兄,我刚刚得到师父传令,说最近准备派我下山去办一件事情,你知道是什么事儿么?”

我点头,说这事至关重要,关系着师父以后的修行,你一定要认真办这差事,若是砸了,说不定你以后就得滚出茅山了。

我故意说得很严重,他咂舌不已,不过却并不惧怕,而是兴奋地说着:“太好了,我这两年做梦都想出山去,待在这山窝窝里面,闷得都快出鸟儿来了。不过大师兄,俗话说山中无岁月,我都快记不得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模样了,你跟我讲一讲吧……”

小师弟缠着我聊天,符钧在旁边陪着,三人相聊了大半夜,这才罢休,而我接下来的几天都无事,一直等到了茅山长老会结束之后,方才得到最终消息,让我先回宗教局去,若是有事,自行前来配合。

这几天我都没有机会见到小颜师妹,颇为遗憾,又跟几个师弟厮混几日,这才下山而去。

我离开茅山之后,并没有回黑省,而是直接返回了京都报到,没想到我一走进熟悉的局子里,立刻收获了无数关注的目光,连守大门的那苟爷,也意味深长地瞧了我许久,看得我后背发麻。

一直到了我来到久违的办公室,欧阳涵雪兴冲冲地跑过来,对我说道:“陈老大,你现在可是牛逼大发了!”

☆、第三章 一朝成名天下知

欧阳涵雪平日里是个格外严谨而含蓄的女子,像这种带着粗犷味道的话儿,基本上是不会说出口来的,然而此刻她却是一脸通红。显然也只有这样的俚语,方才能够表达出她内心的激动。

我不解地问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欧阳涵雪告诉我,说罗满屯一役,使得我以及麾下七剑名声大震,不但江湖轰动,就连宗教局系统的内部,也咂舌不已,要晓得那罗满屯可以算得上是东北道上最著名的修行宗门之一,除了顶尖高手不及有着三绝真人的天仙宫之外,均衡的实力甚至更加厉害,至于龙华宫、万善宫、海云观等地。都不如它。

这里面主要的原因,是因为从民国混战,一直到上个世纪七十年代的动乱,不断有修行大拿不容于世,于是逃入那处塞外的桃花源地,将其充实,使得它实力的积累,变得越发厚重。

罗满屯之中,除了最为厉害的牛老根一系,还有十三长老,或是江洋大盗,或是乱世高手。或是来历不明的绿林强人,虽然各自为政,并不同属,但是一直对外起来,却也是让人不可小瞧的,甚至有人觉得这罗满屯算得上是东北道上的第一修行大户,若是合力而为,即便是有着三绝真人的天仙宫,也压不住他们的气焰。

可想而知,拥有这般实力的罗满屯倘若是集体投靠了邪灵教。那可真的是一件让人头疼的事情,东北道上的局势,立刻风云陡变。

然而这所有的一切滔天危机,却被我一人,再加上手下的七把剑,就给搞定了。

八人。面对着一百好几十号修行者的围攻,其中还不乏江湖名宿。最后的结果让所有听到这个消息的人都难以置信,而且更加让人敬畏的是,没有一人,能够逃出我和手下七剑的封锁。

而这般的战绩,却是实打实的,没有注入一点儿水分,完完全全地按照着江湖规矩来办,负责合围的战士,除了对骑雕而遁的小药匣子开过几枪之外,就没有再动过一根手指头。

这一次的战斗,与往日七剑的诸多战斗,又有所不同,因为有了很多局外人的参与,所以消息走漏得特别快。

我当时许下了诺言,并且对两百多号罗满屯修行者发出的挑战,这些话语听到了别人的耳中,除了感觉到不可思议,更多的,则是满心的震撼。

这是得有多大的自信,方才敢说出这样的话儿来?

什么叫做霸气?

这就叫做霸气!

罗满屯的事件实在是太让人诧异了,它跟我之前的所有战斗相比,其实并不算得上什么,然而却让我立刻名声大噪起来,因为当天在场的人实在是太多了,而且各种各样的人都有,所以一直到黑省省局那边意识到事情有些失控、准备控制言论的时候,当时的情形都已经传播得很广了,无数能够跨入这个圈子的人,都能够绘声绘色地说出一番当时的情景。

而这口口相传的事情,最是不靠谱,诸般事情在经过无数人的脑补和加工之后,就变得更加让人惊诧了,甚至有人说当时的我,一人迎战罗满屯一千多人,杀得血流成河,无数头颅飞扬而起。

天可怜见,虽说罗满屯的确有一千多号人,不过那是算了老弱妇孺和普通的屯民,真正的修行者加在一起来,也不足两百,当时参与屯门冲锋的,也不过一百几十号。

这所谓的以一战千,着实是谬论到了姥姥家。

然而这般的事情,居然也有人相信,于是我立刻化作了青面獠牙的怪物,简直就是给神话了,连着七剑,也个个都出足了风头。

这些事儿是在我返回茅山之后发生的,我并不知晓,听到欧阳涵雪绘声绘色、惟妙惟肖地讲述,我顿时就感觉到了一阵头疼,在宗教局这样一个秘密部门,低调方才是最聪明的事情,譬如王总局,当年我师父称他为当世之间,最有可能问鼎天下第一的高手,然而出了总局,将王红旗这个名字拿到外面去问,许多修行者甚至都不晓得这人到底是谁。

我应付了一会儿激动不已的欧阳涵雪,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我的办公桌一共有两部电话,一红一黑,红色的是正常联络,是需要欧阳涵雪给我转接的,而黑色的,则是上面领导的专线,直通我本人。

我接起话筒,电话那头却是我的顶头上司宋司长,他说刚刚听到我回总局了,让我去他那里一趟,有点事情,需要交接。

我说我正想着去你那里报到呢,稍等,我马上就过来。

挂下电话,我整理了一下手上的东西,正要起身前去宋司长办公室,结果黑色电话又响了,我提起了,居然是王总局打过来的,让我到他办公室里去。

我没想到自己居然会这般吃香,刚刚到了总局,两位领导便都要找我,特别是王总局,他老人家基本上是放权给手下人去做了,不问世事,没想到居然也这般急迫,这事儿有轻重缓急,我没有再多耽搁,让欧阳涵雪挂一个电话给宋司长,将情况讲明,而我则匆匆赶到了王红旗的红砖小楼去。

到了地方,一样的办公室,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的中年人给我开门,恭谨地说道:“王总在里面等你了,请进。”

这人是王总的办公室主任,也是他最得意的弟子之一,算得上是总局之中修为最高的几人之一,不过向来都是十分低调,对人也客客气气的,看不出他到底在想什么。我不会在这样的人物面前拿捏架子,与他寒暄两句,方才推门而入,瞧见在业内鼎鼎有名、宗教局的缔造者之一王红旗,就像一普通的老头一般,戴着老花镜,眯着眼睛看着一份卷宗,认真得很。

王红旗看得全神贯注,不过我一进来,他便立刻抬起了头来,让我坐下,又叫人给我送上了茶水,热情招呼道:“西湖狮峰山下,胡公庙前十八颗茶树采摘而出的龙井,你尝尝看。”

我毫不客气地拿过来抿了一口,苦笑着说道:“王总,我是个粗人,喝惯了凉白开,根本分不清楚这玩意跟大碗茶有啥区别,给我真是浪费了。”

听见我说得自在,这光头小老儿将老花镜摘下来,也笑了:“我也不过是附庸风雅而已,别人送的,不喝也就浪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