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饭和尚有些慌张地说道:“那怎么办?”

他并无多少本事,此刻也不过是凭恃着父亲的权势,反倒是那卜桑独当一面多年,毫不犹豫地说道:“无妨,我对他们本来并无恶意,不过对手既然不依不饶,那我倒也不会客气,今夜的布置,既然等不到那帮过来暗算你的人,拿来对付他们,倒也是不错的选择,你们跟着我,去沙滩上面,跟他们叙话,干扰他们的警戒心,好给达桑巫师他们布置的时间。”

此言方罢,我头顶上立刻风声响起,却瞧见几个身影直接从三楼跳下前方,朝着沙滩快速过去。

一直在我身边游弋的那白脸女子也跟随着这几人,一同离去,而从小楼的不同地方,同样淡薄的身影浮现,一共十二道,簇拥着前面的人,一同前往。

我攀在小楼的外墙上,当那女子离去的时候,方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毫不犹豫地跃下了平地,跟随着众人一同前往。

小楼离沙滩并不算远,几步就赶到了,我不敢靠近卜桑等人,害怕被那十二道鬼魅给缠住,而是小心翼翼地从侧面靠近,发现他们已经在跟闯入沙滩的两个人在交涉,双方似乎有些冲突,我赶到的时候,先是锁定了智饭和尚,然后又大致地瞧了一下卜桑,发现他跟夺命妖姬提供的资料差不多,一身藏青色的巫师袍,脸上抹着几道白色腻子,黑黑瘦瘦的泰国人。

而当我瞧见那闯入者的时候,下意识地震惊了一下。

两人之中,年长的那一位身子佝偻,头发稀疏,灰白色,脸上长着许多暗黄的老人斑,穿着棕红色的对襟薄衫,我倒是不认得,而年轻一些的那个,身材挺拔,又高又瘦,长得像是年轻时候的齐秦,又透着一股高贵与孤傲的气质,可不就是与我有着一些渊源的依韵公子么?

依韵公子原名尚晴天,他是宝岛台湾前国府第一高手尚正桐的独子,与此同时,他还有一个姑父,可是鼎鼎大名。

那人叫做王新鉴,邪灵教的天王左使,一个跺跺脚,半个江湖震动的大人物。

我实在没有想到会在这异国他乡碰见依韵公子,原则上来说,我茅山与王新鉴此刻已然不共戴天,那尚晴天既然跟王新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双方便是仇人,不过上一辈的仇怨,是上一辈的事情,我与依韵之间,双方虽然也有过冲突,不过大体的关系还是不错的,他也明确表示,虽然他这依韵公子名列邪灵四大公子之首,不过自己是绝对不会插手邪灵教的内部之事的。

他尚家原本就是浙东大族,当年称雄的时候,那荆门黄家还不知道在哪儿呢,虽说此刻跟着尚正桐流落台湾,不过在那儿也是名门望族,名下许多产业,真的没必要从事这种见不得人的勾当。

我对于依韵公子的情感十分复杂,不知敌友,于是也决定袖手旁观,而就在我震惊于对方的身份之时,双方却是一语不合,已然动起了手。

最先出手的,并非依韵公子,而是他身边的那个佝偻老者。

那个让卜桑都有些恐惧的老者在与对方交流未果之后,顿时就勃然大怒起来,身子猛然一挺,整个人的气势顿时就变得不同,紧接着他拄在手里的拐杖在一瞬间化作了锋利的利刃,裹挟着一股漆黑如墨的气息,朝着不远处的卜桑等人袭去。

那老者在出手的一霎那,我的心头就是一跳,不为别的,就是因为他的这一手,当真是漂亮之极,深谙剑法之真义,简简单单的一下,就有无数奥妙隐含其中。

这是一个境界到达了一定程度的高手,我相信以他的这修为,即便是与天下十大之中排名后面的几位相拼,胜负也犹未可知。

我听那卜桑说这老头是香港人,而香港怎么会有这么厉害的高手呢?

然而就在我震撼那老者厉害的身手时,那卜桑却不慌不忙地朝后一退,脚踩在了一块血红色的地毯之上,紧接着黑暗中有无数人在念诵着某种咒文,无数的咒诀汇聚在半空中,突然浮现出了一张苍白而狰狞的巨大人脸,那人脸双目无神,紧接着猛然一翻,化作一片漆黑,口中吐出一股让人恐惧的黑雾来,将整个沙滩都给笼罩了去。

在那一瞬间,我感觉到一阵强烈的危险从黑雾之中出现,下意识地朝后面连滚带爬地离开,而当我跑了五十多米的时候,回过头去,却瞧见依韵公子和那香港老者浑身僵直地立在了沙滩上,一动也不动,身上有无数黑色气息缠绕,仿佛死去了一般。

我的心里一阵冰凉,晓得我若是看不透这险境,站在那儿的,恐怕就是我、布鱼和小白狐儿三人了。

第二十二章 尾行,入山

我低伏在沙滩的边缘处,望着远处一动也不动的依韵公子和佝偻老者,心中一阵后怕,原本我以为那卜桑埋伏的手段。无外乎是狙击枪集火,再加上交叉射击,顶多会有重武器这种现代手段,却没想到那些手中拿着槐木杖的巴干达巫教信徒,在这一瞬间,竟然能够弄出这般恐怖的力量来,刚才那张白色巨脸出现的那一刹那,我竟然有一种面见心头蚩尤魔神的恐惧。

在我眼中,应该能够挤入天下十大末尾的那香港老者,居然一个回合都支撑不了,就被那一道黑色迷雾给制住,实在是让人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不对,不对,刚才出现的那一幕,并不是属于人间的力量!

当恐惧从我的心头消失之后,我整个人就活泛了起来。朝着头上瞧去,但见那张脸已然不见踪影,星空晴朗,倘若不是沙滩之上残留的黑雾萦绕。以及林子里不时传出来的痛苦呻吟,一切都仿佛如同幻觉一般,而我也瞧见卜桑命人将沙滩之上僵直而立的依韵公子和佝偻老者给小心翼翼地绑住,施加禁制,然后朝着远处的建筑群落里运去。而他们也在那十二头鬼影的掩护下,离开了现场。

整个过程中,我发现的那几处狙击点都保持着高度的警戒,不过那些手持槐木法杖的信徒,却大部分都瘫软在了地上,有的甚至捂着太阳穴,显得十分的痛苦。

我能够瞧得出来,刚才唤出的那张扭曲巨脸。恐怕耗费了这些人的大部分精神力,不休息几天,恐怕是恢复不过来的。

南洋邪术。当真是凶险无比,让人不敢小瞧啊。

我下意识地擦了一把汗,突然感觉自己的身体有渐渐现形的趋势,不知不觉间,半个多小时就已经过去了,我哪里敢在空旷的沙滩上面停留,跟不敢跟着卜桑等人的大部队,衔尾追过去,在经历了刚才的那种变故,无论是擒拿智饭和尚,还是说救出那依韵公子以及那老头,对于我来说,都是一种风险过高的选择,在思考了几秒钟之后,我决定原路折回,返回海中。

沿着沙滩边缘的礁石区,我小心翼翼地潜入水中,一个密子下去,布鱼就赶了过来,三人在角落处聚首,小白狐儿打着冷战说道:“哥哥,刚才到底怎么回事,我好像看见了尚晴天?”

当初黄河口一战之后,我心情低落,曾经自我放逐,步行天下,便与依韵公子在鲁东德州有过交集,双方把酒言欢,小白狐儿也曾经在旁边,所以认识,我点了点头,说对,就是他,小白狐儿瞧见我脸色有些不好,问我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们在远处瞧着,只见一道黑雾充斥沙滩,而等到散去的时候,那两人就直接僵立在了原地,给人擒住了身子。

我将我刚才瞧见的情况跟两人说起,布鱼下意识地抽了一口凉气,低声说道:“难道他们居然召唤出了巴干达巫神?”

我一愣,问道:“什么是巴干达巫神?”

布鱼回答我道:“巴干达又名痛苦之神,它在印度教里,是世界破坏者湿婆与河龟生下来的儿子,而在佛教里面,它则是生活在修罗道与饿鬼道之间的魔神,与众多小教派不一样的,是巴干达每隔几十年,总会有神迹出现在世间,我听我师父讲过它的事情,传说佛主曾经觉得它太过于干扰世间的琐事,命令金翅大鹏啄去它的双眼,填入海中,又将它的躯干和四肢分成七块,填入不同的地方……”

因为癫道人的缘故,布鱼对于东南亚这边的诸多教派十分熟悉,我听到他对我娓娓而徐的诸多典故,心中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刚才的那张苍白脸孔,不由自主地点头。

是啊,能够弄成这般状况来的家伙,恐怕真的就是那魔神,方才会如此吧?

难怪传说中的佛主他老人家会对这家伙出手,我们这里是人间啊,如此平衡和谐的场所,你他妈的没事就来逛两圈,搁谁不气得牙痒痒?

布鱼说完之后,三人一时之间陷入了沉默。

说实话,倘若这里有个康克由坐镇,我都没有太多的顾忌,无非就是带不回活着的智饭和尚而已,我惹火了,把那家伙给直接弄死,取一两个零件回去,也算是报了仇怨,没想到这家伙的背后居然还有一个传说中的魔神坐镇,而且我也是亲眼目睹了依韵公子和那佝偻老头的反击,顿时就有些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了。

我若是执意而为,能不能劫到智饭和尚还是未知数,但巨大的麻烦,一定会接踵而至。

我曾经对自己说过,把布鱼和小白狐儿带出来,就一定要将他们给带回去,我总不能为了一个猪狗不如的畜生,断送了我的左膀右臂,甚至连自己的性命都给搭在这里。

那简直就是太瞧得起他了。

不过人都已经在这里了,现在却扭头就走,我也实在是说服不了自己。

沉默的气氛最终被小白狐儿打破了,她舔了舔冰冷的嘴唇,对我说道:“哥哥,依韵公子和那个老头子好像还活着,好歹也认识一场,我们要不要救他们?”

依韵公子救不救,我还真的没有想好,但经过小白狐儿一提醒,我突然想起了另外一件事情来。

尚晴天之所以与这香港老头来到此处,为的就是他的表妹,那个女孩其实是最无辜的,不过是来这里旅游,却不幸给卜桑的徒弟看上,一番争执之后,最后弄成那所谓的“虫母”,时至如今,恐怕还是被扔在山间,受尽折磨。

说起来,她算是最无辜的人。

我将我在潜行的时候,听到的这事情说给布鱼和小白狐儿听,让两人决定是否跟我留下,因为如果我们一旦决定继续在这阁骨岛上扎下根来,极有可能会面对更多的危险。而听到我这般说起,小白狐儿先是一阵反胃,紧接着无比气愤地说道:“我原本对这些人并没有太多的反感,现如今看来,死一万遍都不足惜,哥哥,你一定要救那个女孩子!”

布鱼也很郑重其事地对我说道:“老大,虽说台湾和国内政治立场不一样,不过她终究还是我们中国人,咱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同胞被这些家伙欺凌,那是我们这些从事秘密战线工作者的耻辱!”

听到两人慷慨激昂地表态,我点了点头,也终于下定了决心,别的不说,那个女孩子的事情,我们总不能视若无睹。

不过尽管要处理这事儿,但还是需要来日方长,此刻我们摸不透敌人的底细,那就不能轻举妄动,在这异国他乡里,唯有保持绝对的谨慎,像猎豹一般潜伏着,方才有机会完成自己的目的,而不至于落入虎口,成为别人嘴里的肉。

三人商量完毕,便朝着旁边离开,而当我们上了岸边,来到附近的林子里时,小白狐儿突然拉着我,轻声喊道:“哥哥,你看……”

我顺着她指的方向瞧去,只见别墅区里驶出了一行车队,朝着岛内进发。

我下意识地眯起了眼睛,试图打量车队里面的人,终于在第三辆面包车里面,瞧见了智饭和尚的侧脸。

智饭和尚在,那么卜桑应该也在,而这两人离去了,被逮起来的依韵公子和佝偻老头自然也一定被押解在这里,瞧见这车队沿着公路,朝着岛内的山地方向行驶,我立刻明白过来:“他们应该是放弃了在这个地方张望捕鱼的目标,而是想要将人给押到自己的老巢去——小白狐儿,你身手最快,跟着车队,看一下这岛内巴干达的老巢在哪里,沿途记得做好记号,我们在山里面汇合。”

人的脚程自然比不过汽车,而我们虽然也有百行鞋,不过那玩意得关键的时刻用,反倒不如小白狐儿灵便。

布鱼擅长水性,而小白狐儿擅长脚程,谈到她精通的领域,小姑娘可是毫不客气,朝着我得意地一笑,紧接着一个箭步,沿着树林,追着车队而去,而我则与布鱼跟在后面,沿路朝着山间行走。

漆黑的夜里,沿途不断有度假村和酒店的灯光照来,倒也不觉得难行,我们脚程有限,等赶到山中的时候,车队上的人早已步行入了上,不过好在有小白狐儿的记号,我们倒也能够在山林中不断穿梭,一路摸了过去,最后终于来到了一处山涧,听到不远处传来一声又一声别致的虫鸣,便回了一声,接着小白狐儿从一处水瀑后面缓步走出,朝着我们挥手致意。

我们再次汇合,小白狐儿指着远处的山林说道:“在那里有块岩壁,有裂缝进入山腹之中,他们把人给押进了里面去,有依韵公子,还有那老头,都是处于昏迷状态,智饭和尚和俞千八,还有那个卜桑也在其中,一行十八人——对方防范很森严,特别是卜桑,他身边有一股气息让我十分畏惧,所以就没有跟进去了。”

我点了点头,眯眼望向她指的方向,只看了一眼,便感觉有一盆凉水从头淋到脚后跟。

好凶险的山势!

第二十三章 巢穴,呕意

那巴干达巫教巢穴的入口处虎牙交错,一棵鬼气森森的老槐树掩映大部分的景象,让人远远地瞧上一眼,都感觉浑身发凉。即便是不懂风水炁场的普通人,都不愿意朝着那儿走过去,一丝丝的阴冷之气浮现空中,让人感觉仿佛地狱死门一般,根本就不想靠近。

凶!

大凶之地,巴干达巫教居然将巢穴弄在这么的一个地方,着实让人吃惊,要晓得,一般的修行宗门,讲究的就是一个风水朝向,即便不能如几大门派一般,占有一处洞天福地,也得堪舆风水,寻一处绝佳之地,一来是为了占得气机,二来也是为了子孙后辈。哪里会弄一个看上去就断子绝孙、鬼气森森的地方蹲着?

不过越是如此,对方以毒攻毒的意图就越是明显,弄在这样的凶险之地,其目的不为别的。就为了炼制让人闻之色变的毒物。

比如虫母。

我们站在外围,能够感受到前方有暗哨处处,数不清的陷阱在此埋伏,对于是否要闯入其中,我多少还是有有一些犹豫。锐意不足,仔细想一想,不为别的,就是因为对方那鬼神莫测的手段,既然能够拿下去依韵公子,未必不能将我们给擒住,而一旦我们被拿下,这下场。恐怕不会比那个已然被做成虫母的女孩儿好上许多。

我这人,从来只喜欢掌控别人的命运,而讨厌将自己的性命交给别人。故而行事总得谨慎一些才好。

考虑了一下,我决定先不进去查探。

之所以如此决定,一来是因为对方今天刚刚生逢大变,无论是警惕心,还是布置,不然都是最严格的,我们这个时候摸进去,一定会撞到枪口上,二来此时木已成舟,我们这般火急火燎地过去,其实也无济于事,还不如耐心等待,或有转机。

如此商量妥当,三人便在林中的树上各自找了藏身之所,轮流监视。

对方自进入巢穴之中后,便再无动静,严阵以待地守着,不再出来,于是一夜无话,次日清晨,我被布鱼叫醒,极目远眺,瞧见有一行人离开此处,仔细一瞧,却是那穿着藏青色巫师袍的卜桑,以及他的手下,至于智饭和尚和俞千八,倒是没有跟随。

卜桑带人离开之后,那边的巢穴死气森森,显得更加幽静了,我们没有趁机而入,而是持续等待,如此又过了一天时间,基本上算是将外围的警戒线给摸清楚了,而卜桑不知道在忙些什么事情,并没有返回山中。

次日下午时分,灼热的太阳于当空挂着,热意十足,而远处的巢穴一阵幽静,仿佛潜伏在深渊的怪兽,就在这个时候,一直潜伏着的我们,终于动了。

我们三人各自行路,趁着地方暗哨换岗的间隙,避开视界,小心翼翼地靠近巢穴之口,来到了一处角落里,我将剩下的那一份隐形粉掏出来,让小白狐儿和布鱼给我再次涂上,然后调整呼吸,在脑中大致地模拟一下进入之后的情形,完毕之后,又跟两人讨论起了接应的相关事宜来,尽量减少意外的发生,并且保证凡事都有预案,不至于手忙脚乱,毫无头绪。

之所以不是漆黑的夜里,而是现在的时刻,原因之一就是我们有隐形粉,出其不意,而另外还有一个重要原因,那就是我感觉这巴干达巫教对于鬼灵的运用神乎其神,在这样一个阳力十足的时间节点,多少也能够对他们有点儿限制。

涂完隐形粉,瞧见自己的身体一点一点地消失于空中,那种感觉是无比奇妙而古怪的,这玩意当真是好东西,唯一可惜的一点,就是制作成本实在太贵了,即便是以财大气粗的宗教局,也不会有太多的存货。

而且未必人人都有遁世环,所以像这种鸡肋一般的玩意,在大方向上,宗教局是处于放弃的立场。

在至少六把狙击枪和二十支自动步枪的瞄准中,我缓步来到了巴干达巫教巢穴的洞口,这是一处狭窄得仅能过一人的通道,平时处于关闭状态,空空荡荡,而因为换岗的缘故,所以才有人进出,我收敛全部气息,一步一步地跟着一个抱着狙击枪的男子身后走,通过一小段的狭长通道,突然抬头,瞧见一张獠牙青面的头像,出现在了一扇石门的顶上。

那头像惟妙惟肖,岩石的纹路仿佛活灵活现的肌理,让人诧异不已,而更古怪的是它的眼睛,居然是由两颗名贵的红宝石镶嵌而成,每一个人从它的门下走过,双手合十,仿佛祈祷着什么,那红宝石都会微微地亮一下。

这个玩意,难道是如同检测器一般的东西?

我心里有些犯愁了,眼看着前面那个男人双手合十,虔诚的念着话语,我能够从中听到几个单独的词眼,比如“伟大”、“仁慈”、“保佑”等,不过却连不到一块儿来,接着他往前走,那红宝石便也亮了一下,因为近在咫尺,我能够感觉到上面有一道气息落下来,那男人侧脸的嘴角往上扬了一点,仿佛十分舒服的感觉。

我的后面还有两人,我如果不走,必然就挡着别人,被人察觉了,想到这里,我毫不犹豫地在心中默念那几个单词,朝前而行,路过那道门的时候,下意识地用气息将自己包裹,不让其察觉。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我能够感受到头顶一道气息落下,朝着我覆盖而来,阴寒无比。

居然,连遁世环都不能骗过?

我心中陡然一跳,朝着左前方的空地悄无声息地跃开,紧接着收敛到了极致,而那气息似乎一离开这扇门,便不会出现,故而不再跟随。

我过的时候,头顶上的那红宝石肯定是亮了,后面的几人觉得很奇怪,围在一起讨论这种怪异情况,而我则不再理会,望着旁边走开几步,这才仔细打量自己身处的空间,瞧见这儿并非是巴干达巫教信徒的生活区,而是一处巨大的水潭,有一条晃晃悠悠的藤桥连接东西,而四周则充斥着死气,和一种嗡嗡嗡不断的振翅声,让人浑身发寒。

我瞧见那些交班的信徒沿着这一根藤桥小心翼翼地行走,当下也是不敢耽误,随着他们而行。

那藤桥并不稳定,一晃一晃的,稍微一步小心,就能够被前后的人发现桥上多出一人,所以我不得不小心翼翼,随着振幅的节奏而动,尽量不让人看出端倪来。

桥长一百米,跨越了整个地下水潭,我手扶着两边的藤蔓,一开始还是将心思放在这节奏上,不让人瞧出,而行至半途,我感觉这桥间鬼气森森,忍不住朝着桥下望去,结果不看还好,一看我都忍不住叫了出来——原来这桥下的水潭,一片荡漾血红,其间白骨森森,到处都是骷髅头和大腿棒子,这些东西堆积在了潭下,一层又一层,不知道几千几万具。

除了白骨,血潭之中还有一种尾指一般大的小鱼,这些小鱼成群结队,长得十分怪异,脑袋占身子的一般以上,比例怪异的头颅拥有着坚硬的咬合力,咔擦擦,那磨牙的声音听得人鸡皮疙瘩直冒,而森然的鬼气萦绕其间,我甚至能够从水面的倒影之中,瞧见无数痛苦扭曲的脸孔来。

巴干达巫神,又名痛苦之神,直到此刻,我方才能够明白其中真正的奥义。

说句实话,整个阁骨岛的人口,都未必有这水潭的亡魂骸骨多,真的不知道这些丧尽天良的巴干达巫教信徒,到底是从哪儿弄来的这些枉死者。

藤桥之行,短短的一百米,我仿佛走完了一个万里长征,无论是心灵,还是身体,都疲惫不已,不过越过了这藤桥,又穿过一条宽阔的通道,铁门一推,我便能够闻到一股清新的空气,紧接着电灯也出现了,我出现在了一个仿佛地下基地的场所,正中间是一个青面獠牙的神像,看着那轮廓,与那天夜里出现的苍白脸孔,有着几分相似,又有一些不同。

铁门之后的空间,是充满了宗教色彩的大殿,那里低伏着数以百计的信徒,全部都五体投地,跪拜着供奉的巫神,而旁边还有神职人员在念着古怪的曲子,将气氛渲染得十分诡异,那些换班的人员三叩九拜之后,离开这大殿,分别朝着不同的通道走去。

我紧紧跟着先前的那个男子走,从大殿的左侧离开,越过几处宽阔的空间,最后到了一个洋溢着饭香的地方,直接进了去。

原来他是过来吃饭的。

我有些踌躇,望着布满各处的外国字,有些头疼,而就在此时,我突然瞧见不远处走来一个矮小的身影,在一个白胡子巫师的带领下,朝着西面走去。

那人是俞千八!

我心中一喜,在后面跟随,穿过了好几条通道,左拐右拐,我暗自记在心头,而最终到了一处防范森严的空间里来,经过复杂的手续,进入其中,我悄不作声地跟在后面,瞧见房间里有一个透明缸子,当我瞧见里面的景物时,胃中一阵翻腾,有一种忍不住要吐出来的冲动。

第二十四章 丑恶,三事

透明缸子里面的,是一个披头散发的女子,一丝不挂,不过这并非什么旖旎而绯色的场面。因为那女子的全身上下,密密麻麻地分布着无数宛如眼球一般的东西,就像一个巨大的菠萝,或者草莓一般。

更重要的事情是,那些眼球一般的白点还在不停的蠕动着,我仔细一看,却瞧见着哪里是什么眼球,分明就是一条又一条肥蛆的屁股。

那女子身上布满了无数的虫蛆,有两条锁链穿透了她的锁骨,这才使得她能够坐立着,而不至于如同一滩烂泥一般,趴在玻璃缸子的底部去。

透明缸子是密封的,在上面有一个比较复杂的仪器,不断地转换空气进去,以保证那女子还能够呼吸,不过瞧见这丑陋的仪器。我心中更是发凉,这些家伙当真是丑恶得过分,在我想来,变成如此的模样。只怕那女子根本就没有活下去的勇气了,他们之所以如此这般,不过是为了保持这女子,也就是所谓的“虫母”活着,给那些虫鬼子提供必要的养料吧。

我在旁边瞧着。整个人都气愤得浑身发抖,然而俞千八却站在玻璃缸子的外面,一脸好奇地打量着,惊讶地问这问那。

带他来的那个白胡子巫师显然对于此事并不在行,用结结巴巴的中文对他说道:“这个是瓦罗阿负责的,你若是想要了解,我可以叫他来帮贵客解释……”

这般说着,他朝着里面大声喊了几声。很快就有一人从房间的深处走了过来,不耐烦地回了两句。

那家伙塌鼻梁,厚嘴唇。头发卷曲,又黑又瘦,一双眼睛充满阴寒,光着膀子,看着就不像是什么良善之辈,整个就是一猴子,不过经过白胡子巫师的介绍之后,一脸不耐烦的瓦罗阿脸上挤出了几分笑容来,对着俞千八说道:“原来是救过桑坎公子的贵客,失敬失敬,听老达桑说你对我的这小玩意有点意思?来,来,我给你好好介绍一下我的这个作品……”

别看这瓦罗阿长得不怎样,不过一口汉语说得比他师父卜桑好多了,那俞千八打量赤裸着上身的瓦罗阿,有些歉意地说道:“是不是打扰了你的雅兴?”

瓦罗阿挥了挥手,毫不在乎地说道:“无妨,手下的几个兔崽子送来的教妓,有几个是雏儿,刚满十三岁,嫩得很,就让我来尝了,结果到底年纪小,一点儿也不好玩,弄得我心头火气,直接打得半死,要不是看着她们还有点用处的份上,直接扔到外面的骸骨潭里面去,祭奠巴干达巫神了!”

我在旁边听着,想起先前偷听卜桑等人的对话,知道这个瓦罗阿男人的那东西已经给尚晴天表妹给毁去了,不知道他到底是用什么,来虐待那些小姑娘。

白胡子巫师瞧见两人聊得不错,便说了一声,离开了这个房间。

显然,这儿的场景,即便是他们自己人,也未必人人都能够接受,反倒是俞千八这般的家伙,更感兴趣一些。

那瓦罗阿个儿并不高,也就一米六几,不过在俞千八这个侏儒怪人面前,他倒是有了充足的信心,十分自来熟地揽着俞千八肩膀,走到玻璃缸子面前来,指着里面垂着脑袋的女子说道:“这个女的,是我刚刚弄的,没几天,里面的蛆虫都还没有孵化呢,要过一个多月,蛆虫完全长大了,就会沿着她的心肺,一直到心脏部位,在那儿不断厮杀,最后活下来的那一条虫,叫做虫鬼子,这玩意可有大用,寄生在人体里面,能够获得巴干达巫神的力量呢……”

俞千八有些奇怪地问道:“为什么?”

瓦罗阿一摊双手,说道:“这不是明摆着的事情么——那虫鬼子是从虫母的身上诞生的,在最终成型的这些日子里,虫母终日处于绝望和恐惧之中,身子里布满虫卵的过程痛苦而又变态,当虫鬼子最终诞生的那一刻起,也是虫母消亡之时,这样出现的虫鬼子,简直就是完美印证了痛苦之神的恶名,这样的它,方才能够沟通到无尽时空里面的巴干达巫神!”

听到瓦罗阿得意洋洋的介绍,俞千八指着玻璃缸子里面的女人说道:“我听你师父说,这个女的,是我们抓到的那个台湾人表妹?”

瓦罗阿点头说道:“对,长得还挺漂亮的——为了保持她的美丽,我没有在她的脸上凿孔,你要看看么?”

俞千八嘿然笑道:“能的话,那是最好的。”

瓦罗阿打了一个响指,嘿嘿笑道:“您是尊客,您的要求我们自然是会满足的——不瞒你说,这个小妞给我弄之前,还是个处,烈得很,搞得老子中了暗算,后来我找人将她拿下了之后,整个基地里面的男的,只要有意,都可以过来上她,我跟你说,整整三天三夜,络绎不绝,哈哈……”

俞千八耸了耸肩膀,遗憾地说道:“哦,对不起,提起你的伤心事了!”

瓦罗阿毫不在乎地说道:“没事,不过一点吊事,怕啥?不瞒你说,原来的那玩意,尺寸有点小,等过些日子,我师父办的那件事情成了,到时候让巴干达他老人家亲自给我再弄一个出来,别的不说,多少也要比原来的大一倍……”

师父办的事情、巴干达他老人、亲自……

我听到从瓦罗阿的话语里,听出了几分不对劲来,正琢磨着,却不知道他动了什么机关,一股阴风由下而上地吹起,将玻璃缸子里面那女人的长发给吹了起来,露出一张俏丽恬静的脸庞来。

那是一个鹅蛋脸、五官精致的美女,长得有点儿像刚出道时的林青霞,十分有气质。

瞧见这女子的美丽,也难怪能够引得瓦罗阿这狂蜂浪蝶,只可惜她红颜薄命,没事跑到这个鸟地方来旅游,又恰好撞到了瓦罗阿这样蛮不讲理的家伙眼中。

若是在别的地方,说不定以这女子的身手,以及她身后的背景,还能逃过一劫,然而在这帮疯子手中,却实在是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俞千八本就是个变态,瞧见美好的事物被摧毁,顿时就有了反应,猩红的舌头不断地舔着嘴唇,瓦罗阿瞧在眼中,发出邀请道:“尊客,这女的已经变成了虫母,实在是没办法招待,不过我那边还有几个水嫩嫩的小姑娘,你若是有想法,跟我过那边去,你看怎样?”

俞千八忙不迭地点头说道:“客随主便,你安排,嘿嘿,你安排。”

两人意气相投,朝着房间的另一头走去,我不动声色地跟着他们走了一段距离,瞧见两人从另一头的门边离开,直入其中,便不再跟随,而是折返回到了这玻璃缸子的跟前来。

我重新回来,再次打量里面的女体,止不住地一阵恶寒。

按理说,我从小就跟随着杨二丑一起,跟僵尸刷过尸油,这般恶心的事情都干过了,对很多事情其实都应该有所免疫,然而瞧见面前这美好与丑陋之间的变换,心中却是一阵又一阵地发凉,同时又有一股愤怒无端升腾起来,而就在这个时候,我瞧见那仿佛死去的女子,在这一刻,突然睁开了眼睛来。

吓!

我心中一跳,方才发现我居然给那可怜的人儿给吓到,继而我突然有一种奇妙的感觉,仿佛她能够瞧见我一般。

这种感觉麻酥酥的,我深吸了一口气,将炁场蔓延出来,与外界接触,很快就感受到了这里面,应该是有某种监控手段在的,不过这东西却也难不倒我,此刻的我对于底层规则,已经有所掌握,张开双手,对炁场牵引,将遁世环的效果扩大一倍,然后又在玻璃缸子的表面画了一个圈,方才强忍着恶心的感觉,平静地说道:“孩子,你好,我是你表哥尚晴天的朋友,过来救你的,别怕……”

那女子的双眼本来是极为无神的,听到我的话语之后,先是一喜,而后又变得极度的沮丧,喃喃自语地说道:“现如今,我还需要人救么?”

听到她的这句话,又望着她那满身孔洞的蛆虫,我也是无从反驳,更没办法安慰她。

沉默了一会儿,我还是说道:“那你有什么心愿么?”

女子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对着面前的空气说道:“我能求你几件事情么?”

我点头说好。

女子说道:“第一件事情,我已经知道我表哥为了救我,身陷险境,我是没有希望了,你能帮我把他救出去么?”

我沉默了一下,说道:“依韵公子是我的朋友,我尽力。”

女子又说道:“第二件事情,如果你救不出我表哥,有件事情可能需要你代劳——我在洛美尔酒店的302房床下藏了一封信,你帮我寄回台湾,给一个叫做林志漓的女子,好么?地址是……”

我依旧答应,而女子在沉默了好一会儿之后,方才对我说道:“最后一件事情,你,能给我一个痛快么?”

第二十五章 你我同胞,血浓于水

一个痛快!

这是一个如此聪慧的女子,她在经历过痛苦和磨难之后,并没有再寄托太多的幻想于自己的逃离,而是选择了面对最为冷静和残酷的现实来。

第一个要求。是亲情,第二个要求是友情,又或者爱情,第三个要求,则是祈求尽早结束自己的痛苦。

浑身生出无数的孔洞,里面长满了又白又肥的蛆虫,偏偏还能保持着清醒的意识,每天从玻璃器皿中瞧见变得无比丑陋的自己,瞧着那些肥大的蛆虫欢快地挪动着自己的屁股,啃噬着自己的血肉,体会着身体里那无所不在的麻痒和痛楚,相比之下,就会发现一个现实,那就是在某些时候,死,比活着更加幸福。

然而我能够给她永远的沉眠。让她安静地离开世间么?

不能。

我从潜入到这巴干达巫教巢穴之时起,就已经用了快二十分钟了,隐形粉的功效不过半个小时,而为了保证虫母的存活。瓦罗阿那帮家伙必然在玻璃缸子里面装了监控她生命状态的设备,一旦她死去了,巴干达巢穴定然会立刻封闭,直至找出虫母离奇失踪的原因为止。

而我即便是有天大的本事,在这隐入山腹的地洞里。也不可能插翅而飞,迎接我的,必将是一场恶战。

若是以前,我也还是无所谓,然而看过了那天夜里,卜桑弄出来的巨大脸孔,以及那一场诡异黑雾,我的心中就有所保留了。

任何牵涉到传奇恶魔的东西。就不是“人力可以胜天”这句话可以解释的了。

我舔了舔嘴唇,打了个圆场道:“姑娘,其实你也许能够活下来呢——难道你就不想离开这个鬼地方。回到台湾,跟你的父母亲人相聚,然后把那封信,亲自交到你朋友的手中?”

女子听到我的劝慰,脸上露出了凄美绝望的笑容来,喃喃说道:“还能回去么?”

我很认真地点了点头,对她说道:“能,或许我们能够寻找到泰国官方的帮助,派军过来,扫平此处,将你解救出来,把那些害过你的人,给落得应有的下场,至于你身上的这些病症,我认识一个很厉害的老师傅,他姓许,对于这些东西研究很深,他或许能够帮你恢复……”

我这不是在给她许愿,而是在心中计较着,如果按照这样的计划来,会不会妥当一些?

然而女子别的见识没有,但是对于巴干达巫教的德性却了解得十分清楚,摇头对我说道:“这帮人,能够在这里盘踞几十年,若说跟当地政府一点默契没有,实在是有些自欺欺人,也许等你带着大军过来,我们早就已经被转移,或者落入黄泉之中了……”

她的话语提醒了我,沉默了几秒钟之后,我突然下定了决定,露出了淡然的笑容来,平静地说道:“既如此,我送你一程吧。”

女子扬起绝美的头颅来,眼中竟然出现了欣喜的光芒,激动地说道:“是么,谢谢,谢谢你。”

作为修行者,我的双手沾满了无数的鲜血,却从没有一位,在临死之前对我说“谢谢”,这种感觉真的很不好受,看着一朵鲜花在她最美的年华里凋零,那绝对是一件违反自然和天道的事情,然而我却不得不给她解脱,因为如果我视而不见,听而不闻,我相信过不了多久,这个女孩子一定会疯掉,并且纯净的灵魂也会被玷污,成为一个阴暗而又充满愤恨的虫母。

杀人,即救人。

我深吸了两口气,想象着接下来即将要发生的事情,却没有任何后悔。

姑娘,在这异国他乡,你此刻的生命里,充满了绝望,然而你所有的要求,却从来没有对作恶者有任何控诉,在如此痛苦的状态中,你还是选择了善良,选择了原谅,但是我不可以。

我黑手双城绝对不会原谅那种不尊重生命的人,绝对不会原谅那些伤害我同胞的人。

即便你是海峡对岸,即便我们处于不同立场,但你一样是中国人。

你是我的同胞,血浓于水,浓于一切。

你安心,我会为你报仇的。

杀光一切残害的恶人。

杀,杀,杀!

我的心中一阵莫名火气,不过脸色却显得异常平静,对她说道:“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你还有什么遗言么?”

她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过了好一会儿,方才说道:“如果生命能够从头,我多想永远不要来到这个丑陋而荒蛮的地方,不过现在的一切,都是耶和华赐予我的苦难,是我该得的,神爱世人,他定然不会抛弃他的子民,我愿我的灵魂,在神的国度重获新生,也祝愿阁下,今后的道路里,一帆风顺。”

我听到她的祝福,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有着淡淡的温暖,透过玻璃缸子里,传递到了我的这边来。

很神奇,一个没有任何自由的囚徒,居然还能够使出这般温暖的力量来,我似乎感觉到自己周身的炁场发生了什么变化,充满了活力和热情,仔细地感受着这种力量,它是我所知领域之外的地方。

几秒钟之后,我点头,将手掌平放在了玻璃器皿之上,心情沉重地说道:“一路好走!”

女子努力地扬起头颅来,嘴角含着笑,对着我的这个方向,很认真地点头说道:“谢谢。”

简单的对话,我的劲气在瞬间吐出,隔着玻璃器皿,直接侵入了她的心脉之中,她身体里面的那些丑陋虫子仿佛感知到了什么一般,疯狂地扭动着身躯,试图往里面钻去,避开这危险,然而一旦被我的魔气给扫到,立刻枯萎,化作黑乎乎的虫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