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色惨白、惊慌失措的智饭和尚被我一把推到在地,他挣扎着想要爬起来,结果被我一脚给踩在了脑袋上,不得不低下头去,不过他依旧还是不屈不挠地试图仰起头来,大声呼喊道:“爸,救我啊,救救我,不要让我死掉啊……”

我面沉似水,而康克由则抹了抹手上的鲜血,脸上居然还有盈盈微笑:“孩子,我当初让你在中国好好待着,你为什么不听话呢?”

智饭和尚双手扣着身下泥土,哭泣着说道:“我听话啊,不过茅山要杀我,我在中国待不下去了啊!”

康克由挥了挥手,满不在乎地说道:“你以为你回来,便能活?你知道你害死的那个小姑娘是谁么?是花丛玉的孙女,即便你不是被人抓了,而是回到了我这里,我也会将你给宰了,给花丛玉一个交代。告诉你一句话,别以为你是我儿子,就能够为非作歹,这世界上,最可靠的,是你那一身的本事,而不是笼罩在你脑袋上的光环,可晓得?”

听到自己的老爹居然放弃了自己,智饭和尚有些崩溃了,边哭便问道:“呜呜,花丛玉是谁啊,我哪里知道……”

我抬头看了一下天边的星光,默默地将饮血寒光剑给高高举起。

在此之前,我曾经想要将这个狗贼给带回国内,带回茅山去,那是因为我想要让无数觑觎茅山的江湖同道瞧一瞧,即便是威震南洋的康克由之子,惹到了我茅山,都会被千里迢迢地追杀,并且囫囵个儿地带回来受审,而谁若是敢捋茅山虎威,自个儿先掂量掂量。

暗杀和公开受审,是两种不同的形式,若是论上杀鸡儆猴的影响力,后者绝对百倍于前者。

不过时至今日,我却不再等待。

穆青山,你若是还未走远,那就看一看。

这是给你提前的祭品。

唰!

一道剑芒凭空而起,朝着智饭和尚的脖子处横切而去,仿佛感受到了死亡的来临,在最后的时刻,智饭和尚下意识地闭上了嘴巴,没有再卖力嘶嚎。

他毕竟是血手狂魔的儿子,就算是死,也得保持一点儿名门之后的尊严。

然而就在我即将斩杀对方的时候,一股透明之物,突然从地上冒出,将智饭和尚给包裹了住。

我这一剑,意外地斩了一个空。

脚下的智饭和尚,居然被一股透明如水母般的东西给包裹着,朝着康克由的方向急速而去,我的剑尽管已经斩在了对方的光头之上,但是那透明之物却滑溜无比,以至于剑尖披在上面,却滑向了一边儿去。

到手的猎物,就这般飞了。

随着智饭和尚朝着前方倏然而飞,我抬头看过去的时候,瞧见了远处那血手狂魔红色的眼睛里面,透露着一股似笑非笑的轻蔑之意。

他刚才所说的话语里面,有真有假,对于智饭和尚的责怪肯定是真的,不过却并不会让他死。

毕竟是自己的骨肉,是死是活,多少还得由他来决定。

康克由是那种试图掌控一切的人,他绝对不容许有任何事情,超出了他的控制范围之外。

事实上,他对于整个场面的控制力,精准得可怕。

他可以毫不犹豫地将自己手上的人质给残忍杀害,并不是他不想救自己儿子,而是因为他有着比交换更加稳当的手段。

不过,我怎么可能忍受这般的屈辱?

包裹智饭和尚的那一团透明物快,但是我比它更快,箭步而走的我,径直撞入一众活死人之中,百里奔行,倏然间冲到了那家伙的跟前来,抬手就是三剑。

剑气纵横,一剑更比一剑凶。

然而让我惊诧的事情是,包裹着那智饭和尚的透明水母,别看着柔柔弱弱,但是却有着超越钢铁的坚韧防护力,饮血寒光剑斩落在上面,根本就没有办法受力,直接就朝着旁边滑落而去,即便是正中其上,它也能够将我的力量给消移到了另外一边儿去。

无论是力量,还是速度,对它都没有任何效果。

甚至弹起的万魂珠,在这玩意的身上,都起不到一丝的作用。

临仙遣策的视线里,这透明水母,圆满无漏,竟然没有一丝一毫的破绽,可以攻破。

这玩意,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眼看着那透明水母包裹着智饭和尚,不断向前飞奔,倘若是再犹豫一会儿,估计它就已经到达了康克由的身边去。

不能再等。

我决定孤注一掷了——【深渊三法,魔威】!

我遥遥拍出一掌,那透明水母浑身一震,终于僵直了片刻,而就在这一刹那的时间里,我毫不犹豫地舍弃了饮血寒光剑的锋利,而是倏然上前,一掌拍在了那圆滑的透明体之上。

茅山掌心雷!

炼妖壶观术!

两术齐发,宛如雷霆贯体,而那用力的诀窍,却是隔山打牛。

我不伤那透明水母分毫,但是无比透过它的防护,将里面的智饭和尚给击毙了去,这手段是在破不开那透明水母防备的情况下,不得已而为之的一种临变手段。

轰!

我瞧见缩在其间的智饭和尚口中鲜血狂喷,一双眼睛鼓出了眼眶里面来,就晓得此子命不久矣。

如此便好。

只要智饭和尚没有被救回去,那么我们此番前来南洋,所做的一切,都变得有意义了。

穆青山,穆史薇,你们慢走,这个狗东西的死,不过只是序曲,而后,我会送很多人下来,与你们相伴,祭奠你们逝去的亡魂。

我没有再追,而是扬起了手中的剑,将旁边那些朝着我奋不顾身扑来的活死人给一一斩杀。

头颅被削的活死人爆发出漫天的血浆和骨刺,然而却都被我体内散发的罡气给避开,我站在人群中,远远地瞧着脸色变得铁青的血手狂魔康克由。

而在我与康克由交手的那一瞬间,一直在旁边陷入沉默的茅山刑堂,和以般智上师为首的白巫僧,也果断出手了。

大战在即。

我与康克由遥遥相望,我的嘴角,也浮现出了一丝微笑。

这,是宿命的对决么?

若是,便来吧!

第七十三章 世纪,之战

杀!

四周乱象一起,我便再无顾忌,踏着周遭满满的血水,朝着前方进发。

任何活死人。只要胆敢拦在我的面前,都逃不过一剑而过、头颅飞起的下场,无数鲜血、骨刺迸发,却都被我身体表面处那凝如实质的魔功给抵御开去,便如同先前的那透明水母,根本就近不得一寸。

我向前而冲,康克由却并不理会于我。他的双手在胸前一搅,无数黑色烟云从无中生有,朝着四周扩散而去。

这黑雾笼罩了整个天空。

陡然之间,天空之上的月光和星子被黑雾遮掩,无数苍白而诡异的脸孔充斥着整个空间之中,到处都是呜呜的呼声,将我们此刻所待着的地方,弄得宛如鬼蜮一般。

康克由在布置周遭,根本无暇面对于我,不过却有不少人想要与这位心中的王者表达忠诚,纷纷朝着我冲上前来。

冲在最前面的那一位。却是食人魔虏布。

他先前退缩,是因为心中的恐惧,此刻再次冲将上来,却是因为头上的信仰。

很多时候,信仰可以战胜一切,包括恐惧在内的一切负面情绪。

再次冲上来的食人魔虏布没有了先前表现出来的一切懦弱。不知道从哪儿弄出来的一根巨大骨棒子被他挥舞得呼呼贯风,那根应该是象骨的棒子边缘有着金丝一般的镂空符文,挥舞之时,有一种无数亡魂一齐呼叫的诡异之声,能够让人沉浸进去,感觉到一种似是而非的幻境生出,那恐惧的情绪便会不由自主地生了出来。

当然,旁人恐惧,我却不会有任何情绪变动。

杀意既然已决,我的心志就坚硬如铁,除了爱。任何的威胁和恐惧,都不能够让它融化下来,所以两人在快速的冲锋过程中,交上了第一回的手。

砰!

毫无花哨,火星撞地球,硬生生地一次碰撞,交击之处,发出了一声沉闷而强大的敲击之声。

我的饮血寒光剑猛然斩落,却感受到了那象骨棒子之上传来了宛如大地一般的力量反馈,这才晓得这骨头棒子并不简单,不但周围有用复杂的工艺雕篆着无数神秘符文。而且在里面似乎关注着水银一般的东西,使得骨头棒子的重心左右摇摆,显现出了截然不同的特性来,而那并不仅仅只是一件简单的武器,而且应该还是某种用来祭祀的祭器。

我如此强悍的力量斩落过去,结果却被反弹而走,双手酸软疼痛,感受到了那里面充斥的巨大威力来。

我的心中一寒,感觉到了一股极为沉重的无奈来。

千万不要小看任何一个人。

食人魔虏布一击得手之后,并没有半分得意,脸上却是多了几分惨白,这黑胖子皱着眉头,朝着后面退了几步,立刻有一群长袍信徒围将上来,有的拿矛,有的拿盾,有的持戈,有的双手空空,口中却又吹箭,各式各样,古里古怪,却是将我给团团围住。

我奋力向前突去,结果被七八件兵器给阻拦。

那些人用了吃奶的气劲,奋力拦住了我之后,彼此分担压力,却是将我给再一次向后推开了去。

尽管只是稍微地一交手,但是我却能够看得出来,对方的实力,跟先前在阁骨岛上面与我交手的巴干达教徒,完全不同。

我面前的这一帮家伙,应该才是巴干达巫教里面最为精锐的王牌。

他们每一个人的实力,都有着足以称道的地方。

里面的厉害高手,并不仅仅只有毒蛇巴勒、食人魔虏布这样的家伙,更多的人,有着一身的实力,但是却并不为人所知。

善战者无赫赫之名,但是千万不要以为对方是弱者。

我顿时就陷入了苦战之中,也明白了康克由为何会有底气对我不管不顾,甚至都不会给予我公平决斗的机会,因为别的不说,光凭他带来的这一大帮子追兵,就足以将我们都给困死在此地,何必又多做手脚?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冲动是魔鬼,而康克由却是与魔鬼共舞的男人,他如何会让自己陷入那危险的尴尬之地呢?

尽管这危险,只不过是百分之一的可能。

我身陷重围,而老奸巨猾的康克由此刻也终于完成了布置,等到了那透明水母将自己的儿子给带到了跟前来。

他的手一挥,坚固得如同少女防备的透明水母,却朝着他开放了。

将智饭和尚从那水母的里面抱了出来,康克由用手探了一下相隔多年未见的儿子鼻息,脸色变得莫名其妙的古怪起来,而随后的几个检查动作,使得他确定了,这个抢到手中的儿子,已然没有了气息。

透明水母虽然可以防范一切刀剑硬功,却抵受不了隔山打牛这般的发力技巧。

尽管它屏蔽了大部分的力量,但是被废去一身修为的智饭和尚,根本扛不住太多的真气贯体,直接就七窍流血,一命呜呼。

康克由没有想到自己诸般完美的算计,最终却只带来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这样的情况,可不是他所能够接受的。

他那平静的脸上,突然浮现出了无数的青筋来,目光在一瞬间,变得无比的凶戾。

接着他将这目光,投射到了我的这里来。

此时的我,已然不再是一个人孤独奋战,在陷入围攻的几息时间之后,又有人加入了战场里来。

来的却是布鱼和小白狐儿。

我最亲近、也是最为忠诚的战友,即便在受过无数创伤之后,他们依旧还是选择跟我站在了一起,而秦伯和依韵公子也没有再躲在那狭小的屋子里面,闻着臭咸鱼的古怪气味,而是选择了朝着控制那些活死人的巫师群冲将而去。

不过却有人先他们一步,杀到了控制着场中最多威胁的巫师人群之中。

那就是身披这“道法归尊”长袍的刑堂六老。

作为中原顶级道门之中最犀利的武器,从刑堂里面走出来的这些苦修士,对于拼斗之事,最是敏感不过,他们在战斗生起的那一刻,就已经判定了决定这场战斗输赢的关键点,有且只有两个。

一个就是统御全场的康克由,另外一个,则是指挥着那三四百活死人的巫师群。

康克由,自然由刑堂长老刘学道来负责,而他们,则将自己化作一把最为犀利的尖刀,直插敌人的软肋之处。

打蛇打七寸,这个就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唯一在战斗中显得次要的,则是闯入其中的白巫僧们,般智上师虽然也是一个厉害角色,然而在这样的时刻里,却不得不委身成了配角,在边边角角处,拖延着敌人的注意力,好歹也显示一下自己的存在感。

这是一次恢弘无比的战斗,尽管它的规模,或许还不如一场普普通通的街头械斗那般大。

不过光从参战的多方来看,它足以称之为伟大。

此战过后,结果即将改写东南亚地区的势力分布,乃至于改写中原地区的实力范围。

然而这所有的一切,都并不是我最关心的,我真正在意的,只有一人。

那就是本战之中最为关键的一个点。

康克由。

称霸南洋的康克由有着无数的崇拜者,也有无数畏之如虎的人,但是在我的眼中,他却是我们宗教局心头的一笔耻辱。

当年他曾经北上京都教书,逃脱秋后算账只不过是一部分原因,而另外的一个原因,却是在找寻巴干达巫神曾经被分尸各处的遗骸,而据说他在京都找到了巴干达巫神的头颅,并且在总局王红旗的干预下,还是安然地回到了南洋来。

我并不知道当年他与王红旗之间,到底有着怎样的一场恶斗,但是却也晓得,这在我们王总的心头,一直都是一根刺。

所以在我跟王总提出想要前来南洋的时候,他给予了我无限的支持。

受人恩惠,就得替人办事。

我们现在的麻烦变得无限大,看似错综复杂,而所有的一切根源,其实都在这康克由的身上,我只要将此人给拿下,万事皆休。

当小白狐儿和布鱼帮我挡住那一大帮子人的攻击之时,我也动了。

我朝着凝视我的康克由,毫无保留地冲将过去。

路上自然有无数的人阻挡,然而却都被我手中的饮血寒光剑,硬生生地劈成了两半。

暴力,我就是这般的暴力,谁人敢咬我,就给我他妈的站出来。

一路披荆斩棘,我终于来到了康克由的面前,彼此之间,再无任何人能够站在我们的面前,而此时此刻的我,却是血染衣襟,浑身宛如浴血而出。

四目相对,那康克由不由得一声长叹:“此刻的你,便是当年的我,越是这般,我越舍不得杀你啊!”

我扬起手中的剑,冷冷说道:“一代新人换旧人,出手吧!”

瞧见我杀意已决,康克由将自己儿子的尸体往旁边一扔,慢条斯理地掏出一条白毛巾擦手,然后徐徐说道:“听说你先前曾经将巴干达巫神眼球孵化而出的临体给封印了,不知道看见这个,会不会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呢?”

康克由将身上的袍子稍微松了一点,一拍胸口,一股磅礴汹涌的神气,便从他的胸口冒了出来。

第七十四章 降临,降头

那个黄脸男子胸口之中冒出五光十色的气息,让我下意识地往后退开了去。

我不得不退,因为那股气息出来的一刹那,我就有一种快要窒息的感觉。就好像自己此刻并非在那洞里萨湖的湖畔,而是虚无缥缈的天上一般。

天上虽好,但是脚下虚无,稍微一不留神,就容易踏空,跌落深渊。

我向后退开,横剑来挡。却见那股气息在一瞬间爆发出来,立刻像烟花一般,朝着天空之上倏然飞去,一条线,化作无数点,紧接着散落各处,最后凝聚成一个遮蔽了大半个天空的图像来。

我抬头望去,却给这图像给吓得一阵脸色发白。

事实上,这玩意我倒也并不陌生,曾经好几次在巴干达阁骨岛的老巢那儿,瞧见过它的身影。

那是巴干达的头颅。苍白而狰狞的脸容上面充满了肃穆,而一对空洞的眼眶子里面,是深邃而无尽的黑暗——没有眼珠子,只有让人瞧一眼,就感觉仿佛要沉浸入其中,不能自拔的深邃黑暗。

我的心中骇然。难怪别人提起康克由,总是不由自主的恐惧,这个家伙当真是一个疯子,他居然不声不响地将那个头颅,给炼化了出来。

是炼化,而非召唤。

卜桑这个家伙,自以为是,觉得自己的老师不过如此,所以才画虎成猫地弄出了一个虚空巨眼来,结果那玩意根本就不怎么接受他的控制,使得最终落入了被我们封印的下场。但是康克由却并不一样,他对于整体的人生,有着高度的掌控力,思路清晰,头脑清醒,这样的家伙,从来是不会干那种可能会输光所有筹码的赌局。

我眼皮不断地跳动,望着头顶上那俯瞰世人的苍白脸孔,忍住恐惧,朝着康克由验证道:“这是巴干达巫神的降临,还是你的降头?”

对于我的提问。康克由显得有些意外,也晓得我能够看出一些旁人所不能理解的东西来,点头说道:“说是降临,却有没有意志;说是降头,却又有本源之力——简单地这么跟你说吧,它算是服从于我的神灵,懂了么?”

我尽量让自己波澜狂起的情绪变得稳定些,平静地说道:“懂了,大意也就是,你请了它来,然后干掉了它,对吧?”

听到我的这话,康克由更加意外地瞧了我一眼,脸上居然浮现出了认同的表情来:“我很惊讶,你居然会有这样的认知,不错,如你猜想的一样,事实就是如此。说句实话,我对你越来越感兴趣了,尽管你刚刚杀了我的儿子,不过我还是想问你一句话,真的没有改弦更张,投入我门下的兴趣么?”

我摇了摇头,再一次给予了拒绝,然后说道:“事实上,最让我感兴趣的,是你如何将它给干掉的;要知道,这些家伙的意志,就像是嚼烂了的口香糖,如跗骨之蛆,是很难从根源消灭的。”

康克由消灭的,是那巴干达巫神头颅上的本源意志,而我想要消灭的,则是埋藏在我心头的蚩尤投影。

从本质上来说,它们是没有任何区别的,都是高物质形态的诸神、诸魔投影。

也是一些闲得蛋疼的老东西,试图掌控和参与我们这个世界的手段。

不管我心头的这魔头曾经三番两次地救过我,但是我却一直保持着一个意见,那便是——这是我们的世界,我们玩儿得好好的,不需要任何不相干的家伙参与进来。

是死是活,都是我们鲜活的人生,也是我们独特的记忆。

听到我说出这样的话语来,康克由浑浊的双眼陡然一亮,眯着看了我一会儿,突然笑着说道:“我说怎么看着你这么特别,原来如此。好吧,我可以告诉你,我之所以能够将那股意志给磨灭了去,而并不伤及本体,那是因为我在几十年前,曾经用不计其数的亡魂,熔炼出了一个比我自己更加强大的化外分身,而这个分身,承载了我一切的记忆,生死却又受我掌控——具体的方法,你若是投入我门下,我可以无私地教给你!”

听到康克由提及了几十年前的那一场血腥大屠杀,我摇了摇头,第三次拒绝道:“不用了,我没有那么多血浓于水的同胞,可以供我杀!”

这冷淡的拒绝让康克由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他的眼睛在一瞬间变得锋寒无比,徐徐说道:“你是不想活了?”

我举剑,淡然说道:“杀了你,我就能活下来!”

康克由仿佛听到了什么极为可笑的事情,抬起头来,脸上的肌肉扯动了几分,沉声说道:“哈哈,果然。我知道了,像你这样的人物,必然和我一般,从来是不肯臣服于人的——用你们中国人的话来讲,就是君子如玉,要么生,要么死,并不会苟且于世,对吧?”

我眼观鼻,鼻观心,强迫自己不去瞧头顶上的苍白巨脸,淡然说道:“你可以这么认为!”

康克由不再笑了,他的脸一点儿、一点儿的凝结起来,仿佛一块冰,冻得人直打哆嗦,接着他举起了一只手,淡然说道:“你是一位值得尊敬的年轻人,在未来的日子里,像你这样的年轻人,应该会越来越少了。为了表示对你的尊重,我决定一件事情,赐予你一次公平对决的机会,不让那神之分身参与进来,让你有尊严地,死去!”

对于面前这血手狂魔难得的礼待,我并不领情,直言不讳地说道:“事实上,你放那东西出来,是为了不让自己陷入困境吧?”

我的话音刚落,一个穿着简单灰色道袍的老者,出现在了我和康克由的身边。

而在他身后的道路上,躺下了十几个凶悍莫名的巴干达信徒。

老道士手上拿着一把简简单单的戒尺。

这戒尺是茅山十宝之一的天罗管教尺,别看着简简单单,在它的戒尺之下,有无数的茅山子弟曾经被执行过家法,不少人甚至死在了戒尺之上。

戒尺的颜色有些深,那是被那几百年来的茅山子弟,鲜血染成的模样。

天罗管教尺,代表的,是茅山的家法。

面对着挤入其中的刑堂刘学道长老,康克由神色不变,显得淡然无比,平静地说道:“两位是想要围攻我?”

面对着这一代魔头,刘长老显得十分客气:“康居士言重了,你若是能够放出一条道路来,我们倒也不想舍命相陪,我茅山既然办完了事情,就不愿意再叨扰江湖同道,您说是不?”

很奇怪,一向面黑手黑的刘学道长老,此刻说话怎么会这么客气?

不过显然康克由并没有领情,他环视一周,瞧见四处战成一团的乱象,突然脸上露出了森寒的肃杀之色,冷然说道:“就凭你们几个,也想当那过江猛龙?受死吧!”

一言而出,我们头顶上的那苍白脸孔突然也与他一般变了脸色,许多黑色光芒洒落大地,朝着非巴干达信徒的人们缠绕而来。

我能够感受到一股倾天之力,朝着下方压倒而来。

天,仿佛在那一瞬间坍塌了。

感受到了这种恐怖的气息压制,无论是我,还是刘长老,都没有再多的等待,毫不犹豫地抄起了家伙,朝着面前这个始作俑者冲了上去。

杀了他,一切结束,而倘若是失败了,我们则是埋骨他乡。

又或者粉身碎骨。

杀!

战斗在一瞬间就爆发了,无论是我,还是刘长老,在这一刻都展现出了绝对恐怖的爆发力来,饮血寒光剑上的龙威,瞬间就笼罩住了康克由,我心中狂喜,挥着剑,朝着那个家伙猛然一剑斩去。

我在挥剑出去的时候,由于担心对方会陡然出招,所以留了三分气力。

这是准备变招。

然而康克由却十分托大,不闪不必,而是平平地推出双掌,拍在了自己面前的空间里。

胆敢小看我,那就让你一剑两段吧!

我奋力而上,然而在即将斩落对方的那个时候,前方的空间突然一阵扭曲,紧接着我狠狠地斩在了一件金属器具之上。

上面迸发出了巨大而熟悉的力量出来,将我朝着后方猛然一推。

这力量竟然有针对着我修为的特质,我在刹那之间,踉跄着朝后面退开了去,却瞧见我刚才斩到的,居然是刘学道长老几乎与我一同挥出来的戒尺。

天罗管教尺,受尽无数茅山子弟的鲜血,自然对我有着强大的克制作用。

而那边的刘长老也被我奋力的一击给逼得向后退开几步,脸色一片青紫,显然是也受到了几分不平之气。

我的瞳孔一凝,想起刚才康克由的手段,心中骇然。

他刚才的那个,是类似于佛家里面的法印,不过在他的手上使将出来,却有一种鬼气森森,错掳案空间的诡异特性,愣是将来自不同方向的我和刘学道,硬生生地对撞到了一起来。

这,不分明就是深渊三法之风眼的升级版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