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我的心态已经变老,开始向王总局他们一样考虑。

我莫名地珍惜起天下英才来。

林齐鸣看完了我的战书,下意识地惊声喊道:“天啊,老大,这是王新鉴写的么?”

落款只有简单的一个“王”字,但从跳脱于纸面上的霸气来看,天下间除了天王左使王新鉴,便再也不会有第二人了。

我点了点头。

此刻的我,还沉浸在那纸柬之上的巫山顶峰之约中,而林齐鸣则开始计算起来:“老大,离八月十五,还有五天,现在召集人手,时间就有些紧迫了,不过像王新鉴这样的人,规模必须得有很大——不行的话,我们去当地借调部队行不行?”

他一个人自顾自地谋算着,然而回过神来的我则摇了摇头,否定了他的提议。

我告诉他,这一战,我将独自一人前往,谁也不带。

听到我的话语,林齐鸣顿时就急了,连忙过来,拉着我的手臂说道:“老大,你可别糊涂啊,这可不是逞英雄主义的时候,那人可是王新鉴,天王左使啊,你要是出了什么意外,我们这些跟着你的家伙,可该怎么办?”

我摇头笑道:“这几年我也没有怎么管理组里面的事情,你们也不是做得挺好的么?”

林齐鸣不断摇头,焦急地说道:“那怎么能一样呢?你虽然小事不管,但大事从来不落,有你这定海神针在,我们才能安安心心做事,要不然,别的不说,我们自己内部,都闹翻了。”

我瞧见他如此焦急,这才解释道:“并不是我不想布局谋他,只是害怕打草惊蛇。”

林齐鸣讶异地问道:“此话怎讲?”

我指了指他,又指着外面说道:“你们,或者说整个老的特勤小组,我都是绝对信任的,但是如果将这范围扩大,我就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了。如果按照你刚才所说的,调集部队和人手,将那个地方给围住,我可以跟你讲,就算是等到明年月儿圆,都未必能瞧见他王新鉴的半点儿影子。”

像王新鉴这般树大招风的邪道巨擘,能够活到今日,而且还活得无比滋润,别的不说,那脑子绝对要比平常人要好使,之所以敢这么光明正大的下战书,就不怕我暗中动手脚。

我若是真的蠢得大规模布局,难保这些调动的人员里面,就有消息传到了他那里去。

从以往的经验来说,这种事情发生的概率,几乎是绝对的。

王新鉴经营邪灵教这么多年,这点儿把握还是有的。

林齐鸣明白了我的意思,不过还是有些担心地说道:“既然不能大规模调动,那么老大,我们七剑,你绝对是得带上的,要不然,我坚决反对你去!”

“小林子的意思,也是我的意思。”

“对,老大,一定要带上我们!”

“是啊!”

我正想要回话,门外突然传来了几声熟悉的话语,我抬起头来,瞧见张励耘、布鱼、小白狐儿、白合、董仲明和朱雪婷推门而入,全部都站在了我的跟前来。

七剑之间,能够用羽麒麟相互沟通,所以在得到了林齐鸣的传讯之后,其余六人便很快赶了过来。

他们过来,是准备劝我的。

谁都知道,此番的巫山之约,到底是一个什么样性质的战斗。

其实我也知道。

当年的王新鉴,在我还很小的时候,就以一人之力,将隐居五姑娘山的李道子给击得狼狈逃纵,而后又在茅山大开山门的日子里,单枪匹马地出现在茅山之巅,而当时我的师父陶晋鸿,却没有敢轻启战端,只是好言劝退。

这仅仅只是冰山一角而已。

此人在创教元帅沈老总离奇失踪之后,一直维持着偌大的邪灵教,尽管许多豪雄已然听调不听宣,属于半脱离的状态,但是谁也不能否定他的功绩。

那是一个独自撑起邪灵大旗的标志性人物。

就算是弥勒这般的奇男子,都一直活在此人的阴影之中,而此刻的我,甚至都不能请心魔蚩尤附体。

倘若我请了,自然不会担心输赢,但是已经露出狰狞面目的蚩尤,绝对会趁势将我的身体占据。

我们之间,已经撕破了脸皮,便再也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

我望着面前这一张张热切又担忧的面孔,陷入了沉思。

从感情上来说,我不想将亲手带出来的七剑随我一起,带入火坑,他们每一个人,对于我来说,并不仅仅只是下属那么简单。

从某一种意义上来说,他们已经成了我的亲人。

无论是与我青梅竹马的小白狐儿,还是与我相识相知的张励耘,对我信任有加、一路跟随的布鱼、与我有两世情缘的白合、无师徒之名但情同师徒的林齐鸣和董仲明,还有林豪的小表妹朱雪婷,他们每一个人,在我的生命里,都占据着最重要的一个位置。

他们任何一人受伤,或者亡故,对于我来说,都是不可接受的。

但是雏鹰倘若不放飞天空,永远都不可能长大。

我知道这一回我倘若因为害怕他们被伤害,而让他们置身事外,这里的每一个人,都不会原谅我的。

我是他们如亲人,他们又何尝不是?

沉思了好一会儿,我方才抬头说道:“可以,我会带着你们去,不过只能在外围警戒,免得惊扰到了邪灵教和王新鉴,另外,相关的准备也是要做的,从现在开始,所有人都下达封口令,对下面的人,保持缄默。”

听到我终于点头同意,七人这才重重地舒了一口气,气氛变得缓和了一些,对于我后面的要求,自然是没有什么意见。

留给我们准备的,还有五天时间,这些时间里,我最重要的是调节好自己的精神状态。

至于其他的事情,则都交给七剑来处理。

所谓警戒,并不仅仅只是七剑就能够完成的,随时准备出动的,必然还得有强大的力量在,但是如何把握这距离和强度,则是需要我们衡量的。

王新鉴此人虽然身处邪道,但是个人的声誉却从来很好,也受正道中人推崇。

我相信他不会做出在巫山之巅设伏的这种龌龊事情来。

但他的人品好,不代表王秋水这票人没有坏心思,所以该防范的,还是得防着点儿,免得中了别人的道,有苦说不出去。

五天时间,匆匆而过。

八月十五,我自巴东独乘一舟,经瞿唐峡,一直到了傍晚时分,方才来到了乌云顶附近。

望着那隐没在云雾之中的山巅,我知道自己到了决战之地。

在一千多年前,有一位大诗人,也曾经来过此处,并且作下了《自巴东舟行经瞿唐峡登巫山最高峰晚还题壁》的这么一首诗。

我行走的路线,与他一模一样。

那个诗人,叫做李白。

南无袈裟理科佛、 说:

对不起,有点晚了,诗一首,用来道歉。

江行几千里,海月十五圆。始经瞿塘峡,遂步巫山巅。

巫山高不穷,巴国尽所历。日边攀垂萝,霞外倚穹石。

飞步凌绝顶,极目无纤烟。却顾失丹壑,仰观临青天。

青天若可扪,银汉去安在。望云知苍梧,记水辨瀛海。

周游孤光晚,历览幽意多。积雪照空谷,悲风鸣森柯。

归途行欲曛,佳趣尚未歇。江寒早啼猿,松暝已吐月。

月色何悠悠,清猿响啾啾。辞山不忍听,挥策还孤舟。

第九十八章 高手相见,先礼后兵

江行几千里,海月十五圆;始经瞿唐峡,遂步巫山巅。

巫山高不穷,巴国尽所历;日边攀垂萝,霞外倚穹石……

晚霞落下。照在我的脸上,显得分外的温暖,我弃舟登岸,逐步而上,并不着急去赴约,而是让自己的心情保持在一种玄之又玄的平静之中。

我是孤身一人,七剑虽然会在外围策应,但并不会一路跟随。

不过也正因为如此,我反而显得十分的轻松;在来此之前,我已经将手头的所有事情都交代妥当了,抛下所有的一切,就是为了奔赴这么一个约定。

事实上,从登上轻舟的那一刻起。我已经将所有的凡尘俗事,都给放下了。

这世间之事,拿起来容易,放下去却难,一路上,我不知道念诵了多少遍的《自巴东舟行经瞿唐峡登巫山最高峰晚还题壁》,提升心境,然而到了后来,莫名其妙的。就变成了另外一首诗。

不念经,而是读诗。

三杯吐然诺,五岳倒为轻;眼花耳热后,意气素霓生。

救赵挥金锤,邯郸先震惊;千秋二壮士,烜赫大梁城……

《侠客行》。

诗仙的诗,有叙事。有咏志,然而唯有这一首,慷慨激烈得让人热血沸腾。足以用来下酒。

我身上没有带酒,并不能像当年北疆王一般,喝一口酒,抽一支烟,然后视死忽如归,提刀便纵上,生死抛两旁,要么胜,要么死。

说是放下,然而一路上,我的脑海里,却走马灯一般地回忆起了我这充满无数故事的一生。

不想还罢,仔细一回想。暮然回首间,自己的人生居然会如此精彩。

我是一个早就不应该存在于世的男人。

十八劫,至今朝,是否是最后一劫了?

容我算算啊——一一得二,二二得四,三八妇女节,五一劳动节,六一儿童节……

抱歉,我的脑子有点儿乱。

这些年来,我遇过的变故实在是太多太多,强敌无数,在生死边缘徘徊,也属于家常便饭的事情,所以根本就已经算不出来,到底什么算是劫难,什么又不算了。

但是我可以肯定,这一次我奔赴的约定,一定是。

因为在出发之前,我心血来潮,用神池大六壬给自己算了一卦,结果得出的卦象十分黑暗。

几乎是前途无光。

而即便如此,我依旧没有任何犹豫地奔赴了这么一个约定。

一开始我还觉得这是因为王新鉴以及他领导的邪灵教触碰到了我底线的缘故,然而到了后来,我却发现事实并不是这样子的,一切就仿佛是宿命一般。

我与王新鉴之间,终有一战。

我无比热切地期待着这一战的到来,尽管此刻的我,已经明白了陆一和王秋水所作的这一切,应该跟王新鉴并无关系。

不过那又如何,不管是为了给李道子报仇,还是一举定江山的缘故,我都得上。

胜了,天下太平,而倘若是败了……

败了便败了吧。

若是败了,我尽量跟王新鉴同归于尽,也算是我没有白来这世间一遭的吧。

行山路,一步一个脚印,夜色渐渐笼罩了连绵的大山,月亮逐渐地升了起来,这天是八月十五,中秋的月儿分外圆,就像一只金灿灿的大圆饼,镶嵌在半空之上。

行走于林间,草丛中有虫子窸窸窣窣的声音,更远处,有不知名的兽类之声,让人莫名想起了“两岸猿声啼不住”的情形来。

当然,此时此刻的巫山,已然再无野猿了吧?

行走的每一步,都是一种修行,我不急不缓地踱步向上,一直朝着乌云顶进发,走过了山梁,又下到了谷底,又继续攀爬。

巫山高不穷……

缓慢而走,一直走到了月上中天之时,我方才来到了巫山之巅的乌云顶峰上。

当我刚刚踏上了最后一块台阶之时,一片乌云从东边飘了过来,将那一轮明月给遮掩,整个峰顶之上,倏然变得一阵黯淡。

这一片乌云的出现并非巧合,而是因为某种气机牵引所致。

如此说来,较量在我踏上乌云顶的这一刻起,就已经在进行了,对吧?

我站立在峰顶之上,四周怪石嶙峋,有风吹来,穿过那石缝的间隙,发出了“呜呜”的哭咽之声,如泣如诉,让人止不住就感觉后心一凉。

以势压人。

在此之前,我并不知晓天王左使是否赴会,又或者到底有没有赶到,但是在瞧见这周遭种种异象的时候,我的一颗心终于算是落了地。

他来了,来了就好。

峰顶之上,山风呼呼,乌云笼罩,而我却并不着急四顾,而是伸了一下懒腰,全身的骨骼噼里啪啦一阵炸响。

这一番伸展,一天来长途跋涉的疲惫顿时就一扫而空,我懒洋洋地冲着前方,扬声说道:“天王,你我也算是旧日相识,就不用这般装神弄鬼了吧?”

我平静地站立着,而前方的一处怪石突然一阵蠕动,紧接着几番变化,竟然从里面浮现出了一个人来。

那个人个儿很高,足足有两米多,穿着很简单,上身是一件黑色的汗衫褂子,而下面则是条玄色绸裤,然而他一出场,就给人一种威震全场的气势,从上到下地朝着我威压而来。

来者正是邪灵教的天王左使,王新鉴。

一个活着的传奇。

这个男人的身高,天然地给人予压力,但通过情报我得知,这是因为他修行了“天王增玉功”的缘故,可以想象得到,原来的王新鉴绝对是跟我们差不多的身高,甚至还矮一些,之所以如此刻天兵天将的模样,都是百年的修为在支撑。

王新鉴出现之后,倒也没有立刻动手,而是朝着我微笑地说道:“的确,你我二人,算得上是有缘。”

面对着这样的对手,我并没有显露出蚩尤战法的狂傲来,而是恭恭敬敬地说道:“在与天王交手之前,我得先感谢一下你当年的不杀之恩。”

王新鉴于我,有两恩。

第一便是当年在神仙洞府里,他追杀符王李道子之时,并没有将当时还宛如蝼蚁一般的我给顺手捏死,甚至连李师叔祖留给我的珍贵符箓,都不屑一顾。

此为其一,为饶命之恩,而第二件恩情,则是当年茅山大开山门,他曾经与我师父陶晋鸿争着收我为徒。

此乃赏识之恩。

不过这所有的情分,在王新鉴诓我吹灭了李道子的续命蜡烛之后,就已经一刀两断了。

我与他之间,只有仇恨,只分生死。

当然,该讲的话,还是得说的,而相对于我,王新鉴则显得轻松许多,他眯眼瞧了我好一会儿,方才长长一叹道:“长江后浪推前浪,一浪还比一浪高。老夫这辈子,罕有后悔之事,当年最开始没有能够杀你,然后又不能把你引入我道,每每回想起来,都止不住扼腕称叹,遗恨不休啊……”

面对着气势逼人的王新鉴,我显得无比平静,仰着头,说道:“志程其实对天王一直都心怀仰慕,只可惜造化弄人,变成了如今这般模样。”

王新鉴冷冷一笑,向前走了一步道:“堂堂蚩尤转世,结果没想到落在了那帮鸟人手里,搞得狼变成了狗,说话也是这般虚伪!”

他这一步向前,我顿时就感觉仿佛有一座大山朝着我逼将而来,心脏顿时就忍不住跳动了一下。

不过很快我就稳住了心神,并不在意王新鉴的讥讽,而是平静地解释道:“天王一生,光辉璀璨,的确是值得许多后辈敬仰,我也一样;不过唯一可惜的事情,在于你走错了道路——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方才走到了今天这种穷途末路之中来。”

两人争锋相对,总而言之就是一句话,叫做“道不同不相为谋”。

我们彼此都形成了独特的世界观,自然是谁也说服不了谁,不过倒也没有立刻剑拔弩张,王新鉴也没有先前那般气势逼人,而是冲着我摇头说道:“我最没有想到的,是你居然杀了弥勒。”

谈到这个话题,我顿时就燃起了强烈的好奇心来。

我问他道:“有句话不知道当不当问——天王你为何要把弥勒扶持成当今的邪灵教掌教元帅呢?你就那么确定,他能够带着邪灵教,重返辉煌么?”

两人即将决战,分出生死,王新鉴倒也不瞒我,对我说道:“你应该能够猜到一些吧?”

我点头说道:“是,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弥勒,应该就是当年离奇失踪的沈老总转世,而你之所以将他推到那个位置,只不过是将原本属于他的东西,还给他而已。”

王新鉴长叹道:“能够至今都没有被蚩尤控制,你果然如我所料,是一个聪明绝顶的人物。”

我不理会王新鉴的赞叹,而是问道:“只是,不管如何转世,沈老总就是沈老总,弥勒就是弥勒,两人的心,终究还是不同,难道天王就不担心过狡兔死,走狗烹的下场么?”

我的发问,直指内心。

王新鉴听到了这话儿,突然笑了,冲着我说道:“看你什么都晓得的样子,那么我问一句,你觉得你我之间,是否也存在着某种联系呢?”

南无袈裟理科佛、 说:

之前有读者提出后来的王新鉴身材猥琐瘦小,这里可以得到解释。

道事的结尾,从一开始,在我偶的想法中,也不会如蛊事那般天上地下的热闹,也不会有各种各样古怪的深渊来客,只有一场风轻云淡的决斗,

一如叶孤城与西门吹雪的紫禁之巅之战。

至于结局如何,很多人或许知晓,但是我保证你们一定会意外。

会的,一定会,小佛从来不按常理出牌。

谢谢大家的理解和支持,么么哒!

第九十九章 乌云覆顶,极致力量

啊?

王新鉴的话语让我下意识地愣了一下,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把话题引到了我与他的身上来,过了好一会儿,方才问道:“你我之间,也有关系?”

那高大得宛如天神一般的壮汉脸上露出了神秘一笑。平静地说道:“我记得,弥勒身边,有一个大肚子的魔猿……”

我的眼皮一跳,咬牙切齿地说道:“它叫胖妞!”

王新鉴摇了摇头,眼神在一瞬间就变得深邃了起来,仿佛陷入了亘古久远的回忆之中去,过了好一会儿,他方才幽幽地说道:“在很久很久以前,它的名字,叫做莫离!”

莫离?

这名字怎么听着那么的耳熟,我脑子里咯噔一下,记忆好像也慢慢松动了一些,眼前却是浮现出了在徐家坳后山蚩尤遗迹之中。那个懒洋洋扛着棍子的疲懒猴子来。

紧接着,我突然听出了这话语里面的深意,诧异地指着王新鉴,大声喊道:“什么,难道你也是……”

王新鉴摸了摸满是络腮的胡子,平静地说道:“很久很久以前,我曾经被人叫做雨师。”

雨师!

当王新鉴说起莫离的时候,我还是似曾相识,但是当从他口中吐出“雨师”二字来的时候。我终于明白了王新鉴的身份。

魔将——王新鉴居然和胖妞一般,都是魔将。

雨师又名萍翳、玄冥,还没有名列神位之前,又叫做赤松子,乃西方白虎七宿的第五宿。

他曾经是神农氏的属下之臣,《列代神仙通鉴》中说他形窖古怪,言语颠狂。上披草领,下系皮裙,蓬头跣足。指甲长如利爪,遍身黄毛覆盖,手执柳枝,狂歌跳舞,后神农氏崩,此人便投靠了蚩尤,与风伯飞廉一起,同为蚩尤座下大将。

此人是在蚩尤麾下时名声大噪的,他与风伯飞廉一起,兴风作浪,行云布雨,随同蚩尤与黄帝在逐鹿交战,九战九捷。差一点儿就将人族领袖黄帝给一锅端灭。

只可惜后来黄帝得了九天玄女所助,逆转局势,一路强杀,雨师与风伯心惊胆战,慌忙降伏,最后被列入了道教俗家神仙之列。

当然,这些都是上古之时的神话传说,雨师到底有没有投降黄帝,我不得而知,但是此刻却知道面前的这个王新鉴,实在是大有来头。

雨师虽然是战神蚩尤的手下,但并不是说就完全臣服于它。

这家伙后来又被纳入了道教的神仙体系里,被人民供奉祈雨,不知道吃了多少年的香火,一直到后来被四海龙王所取代,方才渐渐地退出了历史的舞台。

如此说来,蚩尤说是有九九八十一个兄弟,但是兵败而亡之后,未必会有那么多人跟从。

指不定有多少人叛逃而走。

那么,我面前的这一个家伙,是否也是与蚩尤离心离德的呢?

王新鉴瞧见了我眼中的震惊,晓得我想明白了这一切,继续说道:“如你所想的一般,蚩尤重返世间,想要夺回曾经属于它的一切,但是当今的世界,整个天地意志,都已经被彻底扭转,它单枪匹马,根本就什么也做不成,于是才有了我们这些人,在近百年间,陆陆续续地降临。所为的,就是给你,也就是蚩尤保驾护航……”

我满心震撼,下意识地问道:“既是如此,你为何会与我为敌?”

王新鉴的嘴角突然浮现出了一抹怪异的笑容来,冲着我说道:“你若是我,在明白了自己的身份之后,是否真的愿意为了那个不靠谱的老主子,卖命呢?”

听到他的话语,我终于明白了。

原本的历史上,雨师这个摇摆不定的家伙,就已经成为了叛徒,尽管我不知道为何他会再一次被蚩尤选中,成为保驾护航的魔将之一,但是当他真正觉醒之后,未必就会为此卖命。

而且还有一个很重要的事情,那就是雨师是雨师,王新鉴是王新鉴。

正如同蚩尤是蚩尤,我是我一般。

每一个转世之人,除了前世的记忆之外,还有一个本我,这个本我,也有着自己的人生和意志,并不都愿意为以前的意志所同化和左右。

所以王新鉴到底要如何,并不会受到这个身份的限制。

更何况,我还不是蚩尤。

想明白这些的我,叹了一口气,然后说道:“这么说来,那沈老总,就是为你点醒记忆之人,对吧?”

王新鉴说道:“对,别的不说,就这一点,他对我有恩,所以即便是他成了弥勒,我也会坚守当年的承诺,将所有的一切,都还给他。只可惜,还没有等我交接完一切,他就死在了你的手上——虽然这也省了我防范他的布置,但是这对于我来说,实在不是一件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