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春告诉我,说我们这回要去的地方,叫做寨黎苗村,是以前白河苗族迁徙到东南亚的时候,定居的地方,村子里有一个神婆,叫做蚩丽妹,那可是大大的传奇人物,当年蚩丽妹年方二十,北上寻根,一路上连续挑战当年的同族,三十六峒,居然给他破了那么个十七八路的,厉害得飞起。

后来要不是碰上了当时被称之为“最天才”的蛊王洛十八,说不定就无人可挡了呢。

而我们要找的雪瑞,则是蚩丽妹的徒弟,衣钵弟子。

我好奇,问二春,说我们清水江流,咱这一辈里,不是说有三个么,除了你和我,还有谁呢?

二春说那人在臧边,按入门的时间,其实他应该是老大,不过当时师父并没有收他当徒弟,只是记一个名;我是没有见过,不过朵朵却认识的。

我这师姐,有事没事就说什么苗疆三十六峒,我就对应着翻看十二法门之中的育蛊一卷,发现这才是整个法门里最厚的一卷,里面讲解了所谓蛊毒的由来。

蛊毒这东西,大体分为两种,一种叫做药蛊,一种叫做灵蛊。

何为药蛊?

这是一种通过各种毒物调配,有主有次,最后揉炼成一种粉末状或者别的形状的药物,配合巫蛊降头之法,用来害人的手法——当然,也有人用这种东西来救人,正所谓救人害人,一念之间。

至于灵蛊,则与药蛊有很大的不同,虽然大家的方法都差不多,都是采用自然界铁的规律“弱肉强食”,来优胜劣汰,但是这种蛊虫最终会存活下来一只,虽然这一只在经过种种拼搏、培育和咒怨之后,已然变了形态,但是却还是一种生命物,生而有灵,故而谓之灵蛊。

但灵蛊与灵蛊之间,又有许多不同,因为有的根本不受控制,狂躁凶残,有的则只能听得懂最简单的指令,而真正优秀的,则是那种拥有自我意识,宛如人一般智力的灵蛊。

更加强大的,甚至还能够变成灵体,化作虚无,譬如金蚕蛊。

当然,每一种蛊虫的炼制,都是一条漫长的道路,特别是文章里面特别点出的这些,更是如此,因为这涉及到材料、天时地利,甚至是运气的成分。

有的养蛊人,穷极一辈子的时间和精力,也未必能够炼制出一条灵蛊来。

我在十二法门的育蛊一卷中,瞧见了聚血蛊的名字。

根据书里面的记载,聚血蛊据说是三大修行圣地中最为阴森恐怖和神秘的苗疆万毒窟压箱绝学,传闻中聚血蛊汇聚的,并非是普通的血脉,而是拥有千年前耶朗大联盟最强势时期的十八祭祀血脉,而如果能够聚齐这血脉,炼制成聚血蛊,并且将其掌控,那么灵蛊的主人将有可能觉醒出苗疆一脉的终极秘密。

传说中苗疆万毒窟的崛起,就是第一代主人拥有了血脉觉醒的聚血蛊。

后来无数人效仿当年的万毒窟主人,在苗疆之地大肆布行巫蛊之术,无数生灵涂炭,使得动乱连连,一直到了元末明初以及明末清初两次改朝换代的时候,中原道门组织全力,配合王朝力量,进行了规模庞大的清缴,方才将这毒瘤给清除,至今无人提及。

而在后来的几百年里,也从来没有人听闻有炼制成功过觉醒的聚血蛊。

就连这十二法门里,原著者山阁老也不过都是揣测和引经据典的传闻而已,并没有真正的制法和解法。

看完过后,我方才知道这聚血蛊的牛波伊之处。

如果能够拥有此物,我或许真的能够翻身农奴把歌唱,然而问题最关键的地方在于,我并非是灵蛊的主人,我此刻的身份,不过就是一个育蛊的鼎炉而已。

打个比方,我就是鸡蛋的蛋壳,而不是吃鸡蛋的人,这才是我的悲哀之处。

人生最倒霉的,不过如此。

而更倒霉的,是我们到达边境城市的时候,被告知最近缅甸的北方政局不稳,相关签证都不能办理,让我们暂时不要前往缅甸境内。

这事儿让人头疼,一打听,才知道包括克钦、果敢、佤邦等在内的缅北,整个战略态势是大战不打、小战不断、和和打打、长期割据,最近果敢王彭家声又在闹腾,跟政府军你来我往,打得不亦乐乎,还弄得咱们这边风声鹤唳,不得安宁。

我平日里也喜欢读书看报,所以对这边的政局其实是有一部分了解的,知道现在的缅北反抗力量,其实有很多都是华人,有些是当年的国民党残部,有的是七十年代越境过去的知青,当地大部分也都是华人。

说起来,很多国内的激进人士觉得这些都是咱自己人,应该支持,但其实国家在缅甸有很多利益,比如石油管道之类的,所以只能保持中立,甚至支持缅甸政府军的态度。

当然,这些都只是我在报纸新闻上面看到的,具体的事情,也不是很了解。

总之我现在最头疼的,就是如何出境的问题。

我这边着急,毫无头绪,然而二春却并不慌张,而是直接搭车,返回了滇南的省会春城,拨通了一个电话,没多久,就有车子过来接我们,带着我们到了一处大院里去。

有一个满脸微笑的男人过来接待了我们,当得知我是陆左新收的徒弟时,高兴地跟我握手,说你运气真好,居然能够被陆左看上。

他自我介绍,说他叫余佳源,刚刚调到滇南这边来工作,不过有什么事情,应该都可以帮忙。

二春跟这余佳源很熟,直接把我们的困难跟他讲明。

他听过之后,表示没有问题,让我们提供证件,他叫人帮我们提供特殊的通行证。

通行证很快就办了下来,余佳源很忙,不过当天晚上还是请我们吃了一顿饭,并且帮着我们安排了食宿,十分的周到,等他离开之后,我小声问二春,说这人到底是谁啊,这么热情?

二春告诉我,说他是有关部门的人,有个仇家,后来是师父帮着他报了仇,所以对咱们一直都很客气。

我点了点头,说这人真不错,感觉挺大的官儿,对咱们都还这么热情。

有着余佳源的安排,我们就不用长途穿行,而是直接乘飞机前往缅甸的仰光,然后又一路转行,到了缅甸与泰国的边境城市大其力。

第十九章 拦路不成反被抡

大其力是缅甸与泰国交接的边境城市,富有着强烈的异域风情,对于像我这样从来没有出过国的土包子来说,简直是哪儿都瞧不够,到处都看得眼花。

在布鱼的安排下,大其力有人过来接应我们。

那是一个黑瘦的汉子,原籍是滇南人,在大其力这边做中国的百货批发生意,做得挺大的。

他开车送我们出城,聊天的时候,他告诉我他父亲是七十年代过来的知青,自己是在大其力长大的,但刚刚从国内回来,他娶了一个十分美丽的中国太太,只可惜她重病缠身,最终还是故去了。

他在国内睹物思人,待不下去,后来又因为国内有需求,就主动回到了这里来。

聊了一会儿,不知道是不是听到我跟二春聊天的时候,说起了我堂兄陆左的名字,他突然插嘴,告诉我们,他认识我堂兄。

不但认识我堂兄,而且还认识杂毛小道。

从他的口中,我们听到了当年陆左和杂毛小道就曾经到过大其力,而且还被人追杀的故事,据这个叫做老廖的男人告诉我们,当时的时候,整个缅甸和泰国的道上都在通缉他们俩,政府也在找他们麻烦。

这意外的消息,让我和二春都赶到十分惊讶,没想到我堂兄陆左的足迹,居然还踏足过这里,而且还会有他的熟人在。

不过仔细回想起来,也不觉得奇怪,毕竟这儿是他“老情人”的地盘嘛。

寨黎苗村位于茫茫的热带雨林之中,不通道路,只能步行前往,不过好在老廖前几年一直都在做联络员的工作,对路途也十分熟悉,又有那位叫做余佳源的领导帮忙安排,所以自然带着我们前往。

车行到道路尽头,就被寄放在一个村子里,老廖带着我们进了山林里。

一路行,道路漫长,不过有着老廖在旁边跟我们聊天讲话,倒也并不算寂寞,唯一让人头疼的,就是那雨林里的蚊子实在烦人,嗡嗡叫个不停,还围着我们转悠。

老廖让我们涂上防止蚊虫和蛇蚁的药物,不过却给二春拒绝了。

他坚持了许久,不过最终还是没有再言。

他似乎想等着瞧我们的笑话,不过那蚊子虽然一直围着我们嗡嗡转悠,但最终还是不敢靠近而来。

我看向了二春,她得意地笑了,指了指我的肚子,又指了指自己。

我明白了她的意思,我之所以没有被那蚊虫眷顾,是因为我肚子里面的聚血蛊,散发着太过于强大的气息,而至于她,则是自有手段。

身为苗疆蛊王陆左的徒弟,如果还能够被蚊子困扰,那就实在是有些太丢人了。

我们在林子里走了小半天,双脚走得疲乏,我已经累瘫过好几回,到了后来,二春嫌我实在是太拖累速度,于是就把我给扛在了肩膀上来,一路背了过去。

对于她的帮助,我十二分的不情愿,然而我发现这师姐别的没有,一股子力气,简直是让人无法抗拒。

她背着我,就好像扛着一件包袱皮,不费吹灰之力。

瞧见旁边老廖幸灾乐祸的表情,我的心情多少还是有些低落。

太丢脸了。

不过正是有着二春的鼎力出手,我们并没有在路上耽搁太久的时间,赶在了太阳落山之前,到达了寨黎苗村附近的一个水潭边来。

二春把我放了下来,趴在水潭边猛喝了一通水,然后拿出了带来的大饼啃了起来。

她倒是好胃口,不过我们却都累得没有食欲。

在水潭边休整了一会儿,我们再往村子的方向走去,没想到走了不到百米,突然有人把我们给拦住了。

拦住我们的,总共有四人,穿着紧身的衣服,一水的壮汉,这个时候向导老廖慌忙上去沟通——因为来之前的时候,他告诉我们,说这热带雨林里,有各种各样、不同种族的人,每个族群的生活习性都不一样,稍微冒犯一些,人家就敢冲你动刀子。

除此之外,这一代还有许多毒枭和军火掮客,都是杀人不眨眼的亡命之徒,为了我们的安全,一切都让他这地头蛇来处理。

向导老廖上前去,用缅甸语跟人家沟通,结果人家根本就不理睬,只是挥手,让我们退后。

他似乎又用了泰语和一种我们不懂的少数民族语言。

依旧行不通。

瞧见老廖抓耳挠腮的着急样,二春终于忍不住了,叉着腰骂道:“好狗不挡路,荒郊野岭的,你们这是想干啥,准备开人肉包子铺么?”

她是西川人,川音浓厚,没想到那些人倒是听懂了中文,冲着我们说道:“我们老大在这里办事,无关人等,还请离开。”

老廖一听,顿时就皱起了眉头来,问什么意思,你们老大是谁?

刚才说话的人瞪了他一眼,说管得着么你?

老廖这人向来都是和气生财,别人骂他,他也不恼,只是嘿嘿笑,说咱话不是这么说的,你们在前面办事,我们绕着走就是了,何必这样?再说了,咱们都是华人,血浓于水,打断骨头连着筋,有必要这么霸道么?

他说着话,还向前走去,结果那几人直接摸出了长短刀具来,指着我们,说谁跟你特么的血浓于水啊,听不懂人话么?滚!

对方亮出了凶器,老廖立刻就怂了,退了好几步,回过头来,对我们低声说道:“对方是过江猛龙,看不清什么来路,我们还是别招惹了,先回去,回头再想办法。”

他怂了,二春却没有那么容易退缩,她走上了前来,冲着他们说道:“你们什么意思,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么?”

那人眉头一挑,冲着二春骂道:“你个死肥婆,再唧唧歪歪,信不信弄死你?”

我靠!

二春一脚跺地,怒气冲冲地骂道:“老娘这辈子,最恨人叫我肥婆了,而且还是死肥婆;你特么的有本事,就过来咬我啊,看看你有什么本事?”

对方四人之中,另外一个人突然笑了,说真的有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啊,反正也是闲着无聊,拿你个死肥婆开刀玩玩。

他狞笑着,就朝着二春冲了上来。

那人足有一米九高,身材魁梧,绝对的凶猛大汉,而二春呢,才一米六多一点儿,浑身都是肥肉,我担心她吃亏,冲着她大喊,说二春你赶紧跑,别跟他……

咚!

我话儿还没有说完呢,那个朝着二春冲过来的大汉就直接跌倒在地,还没有来得及爬起来,就被二春一脚踩在了身上,惨叫一声,再无声息。

什么情况?

我刚才根本就没有瞧见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就瞧见那汉子挥拳朝着二春的脸上揍来,二春好像闪了一下,紧接着一拳擂在了那人的胃部。

就这么轻轻一拳,那汉子就直不楞登地倒了下去,实在是让人为之侧目。

大哥,你不会是瓷娃娃做的吧?

咋这么不经事呢?

不光是我,其余几人都一阵惊讶,不过很快就反应了过来,朝着二春冲了过来,而当着我的面,这个绝对的吃货师姐表现出了强悍的手段来,不但灵活地闪过了这些人的拳脚,而且还恰到好处地击中了对方的弱点上。

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四个大汉,都被二春给撂倒在地,没有一个能再翻起来。

我吓得扑棱乱跳的心这才安稳了一下,又慌忙跑过去,蹲下身子来,去试探这些人的鼻息。

我害怕他们被二春给打死了。

好在手摸过去的时候,每一个人都是有呼吸的,我松了一口气,而二春则在哈哈大笑,说你别逗了,真的以为我会下死手啊?老娘到现在,可还没有杀过人呢,老纯洁了。

我笑了,连忙奉承,说师姐你老厉害了,杠杠的。

二春得意了一番,这才收敛起了,对我说道:“有人在寨黎苗村的外围布防,说明里面一定有事情发生,不知道是谁,居然吃了豹子胆,敢招惹白河苗蛊,我们去看看。”

她说得严肃,我们不敢停留,匆匆朝着前方走去。

走了不到二十分钟,我们终于瞧见了林子尽头的田地,还有高高低低的吊脚楼和黑瓦,二春带着我们一路向前,走到一处地方的时候,她突然举起了手,让我们都隐藏在了角落。

我不知道为什么,刚刚想要问起,却听到不远处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许鸣,这件事情你就不要想了,我是不会跟你们合作的,你走吧!”

第二十章 寨黎苗村小神婆

我一愣,看了二春一眼,她将中指伸到了嘴唇上,嘘了一声,然后双手开始结印,不知道是准备干什么。

我瞧见二春让我不要轻举妄动,就只有蹲在草丛中,竖起耳朵来。

那边的话音刚落,一个男人的声音传了过来:“雪瑞,你不要这样,咱好歹是亲戚,有什么事情,咱可以坐下来,慢慢商量嘛,对不?你说说,我千里迢迢过来看你,你不至于连屋都不让我进,一口水都不给喝不是?”

雪瑞?

那个女的,难道就是我们准备找的人?

我听得更仔细了,侧耳倾听,女人说道:“许鸣,尽管你披着李致远的皮囊,都改变不了你是许鸣的事实。许鸣,你走吧,我师父说过,不为难你,但是也请你不要太嚣张了,你有灵界那老婆子撑腰,但不一定是万能的,总有一天,你会被你自己的野心给害死的!”

许鸣已然不甘心,说:“雪瑞,你之所以不答应,是不是因为陆左?”

雪瑞:“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

许鸣:“雪瑞,你怎么到现在还是执迷不悟呢?陆左那个负心人,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也不会喜欢你的——你听我说,他现在脑子里,只有那个小妖精,你这样等待,是没有任何结果的!”

雪瑞:“我喜欢谁,是我自己的事情,与陆左无关,也与你无关!”

许鸣:“雪瑞,你醒一醒吧,实话告诉你,据我所知,陆左这个家伙别看着表面上一本正经,其实处处留情。他之前有一个女朋友,叫做黄菲,搞大了别人的肚子就不认账了,害得那女生不得不辞去工作,远走他乡,独自带着女儿过活;另外他还跟日本神道教圣女有一腿子,据说加藤家族的小主人,就是他的野种!你别傻了,这样的男人,根本就不值得你等待!”

雪瑞:“你别说了,给我滚,我不想听这些!”

许鸣:“雪瑞,我跟你说,之前的邪灵教早就没有了,我现在之所以创立新教,就是为了帮助那些饱受正道欺负的旁门,你是白河苗蛊现在的执掌者,也是唯一能够挑战陆左地位的人,如果你能够加入,那我们一定能够成功的”!

雪瑞:“呵呵,许鸣,你以为就凭你和秦伯,还有台湾的那点儿支持,收拢些残余势力,就能够与中原道门相抗衡么?不自量力!”

许鸣:“错了!雪瑞,实话告诉你,我身后的力量,超乎你的想象,如果你能够加入我们,与我们携手的话,我将会给你看到那令人战栗的恐怖力量。来吧,雪瑞,我一直都喜欢你,你怎么就不明白呢?”

雪瑞:“许鸣,走吧,念着以前的情分上,我暂时不动手,不过如果你一再相逼,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

两人的对话到了这里,便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沉默了好一会儿,许鸣方才沉声说道:“好,如果你改变了主意,随时都可以找我,我的大门,永远都会为你而敞开的。”

说完,他转身离开了。

我能够感受到他已经消失于林间,回过头来,却瞧见二春大汗淋漓,仿佛刚刚从桑拿房里走出来一样,汗水顺着肥脸不断地往下滴去。

她怎么了?

我刚刚想问二春,突然间感觉到身边微风一动,下意识地抬起头来,瞧见一个穿着苗家土布的年轻女子站在我们的跟前来,目光扫量过我和老廖,最后落在了二春的身上,惊讶地说道:“二春,你怎么过来了?”

这女子虽然穿着土布蓝衣,不过皮肤白皙细嫩,面容姣好,落落大方的模样,却不像是当地人。

这就是雪瑞,我堂兄陆左的老相好?

艳福不浅啊!

二春抓着我的肩膀爬了起来,浑身就好像刚从水里爬出来的水鬼一般,喘着气说道:“吓死我了,差一点儿就被那厮发现。”

雪瑞摇了摇头,笑着说道:“其实你们一来,许鸣就发现了,他刚才说的那些话,未必不是说给你们听的。”

“发现了?”

二春左右看去,一脸紧张地说道:“那怎么办,他会不会过来杀人灭口啊?雪瑞,你可得帮我们啊,我还小,可不想死。”

她说得滑稽,雪瑞忍不住就笑了,她笑容甜美,就像天使一般,就算是我,也忍不住多瞧了两眼,觉得心慌慌的,连忙低下头来,不敢再望过去,却听到雪瑞说道:“许鸣这边刚刚竖起洪门新教的旗子来,准备接受邪灵教的残余势力,目前是求稳的状态,轻易不会招惹像你师父这样的敌人,所以你放心。”

二春吐了一下舌头,说那可不一定,他刚才还邀请你对付我师父呢。

雪瑞苦笑,说他刚刚只不过是在使用离间计,想要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而已。

二春拍着胸脯,说那怎么可能,我师父跟雪瑞姐姐你可是铁打一般的战斗友谊,亲密无间,哪里可能是许鸣那小人三言两语能够撼得动的?

雪瑞摇头,说那可不一定,刚才许鸣说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你说说,陆左哥他真的有一子一女了?

二春大声叫屈,说许鸣那狗日的,红口白牙,两嘴唇一碰就胡乱说起,我师父要是有娃儿,我怎么可能不知道?雪瑞姐你是知道的,二春无论什么时候,都跟你是一头的。

雪瑞笑了笑,说那是,我带你吃了那么多的好东西,你要是有事瞒着我,就都给我吐出来。

二春俏皮地伸了一下舌头,说肯定不行,我还等你带我去吃大餐呢。

雪瑞拍着她的肩膀,回过头来,对我们的向导老廖说道:“廖哥,我听说了古丽丽的事了,后事处理得怎么样?”

老廖憨厚地笑,说李小姐你还记得我呢,有劳挂记了;事情已经过去了,丽丽死的时候很安详,没有一点儿痛苦,还说很感激陆先生和萧道长呢……

雪瑞点头,说那就好,死者已矣,活着的人还是要有自己生活的,希望你能够早日找到自己的归属。

她招呼完老廖之后,倒也没有冷落我,问我道:“先生怎么称呼?”

二春连忙上前介绍,说雪瑞姐,他叫做陆言,是我师父的堂弟,不过前两天我师父刚刚收他为徒了,现在是我的小师弟,嘿嘿。

我连忙上前招呼,喊雪瑞姐,你好。

雪瑞摆了摆手,笑着说别啊,我知道你,你也就比陆左哥小一岁,比我还大上不少呢,叫我姐多别扭啊,咱不跟陆左那儿的辈分论,你叫我雪瑞,我叫你陆言就好了。

她说话有点儿港台音,听着柔柔的,说话的口吻也让人十分舒服,我不由得对这个女孩子充满了好感。

哎呀,还是那句话,我堂哥真特么的艳福不浅啊……

二春跟雪瑞应该挺熟的,也没有绕圈子,直接跟雪瑞说明了来意,听完了她的讲述,雪瑞一脸诧异地望着我,说不会吧,你身体里面,真的有传说中的聚血蛊?你怎么这么幸运啊?

炼制聚血蛊,除了万毒窟秘法之外,靠的并不是实力,而是运气,自当年第一代苗疆万毒窟主人之后,前后有无数人尝试过,但是却没有听到过有一起成功的案例,最主要的问题,就是概率实在是太低了,又有江湖正道的打击,所以渐渐成为了一种鸡肋,就像是买彩票中大奖一样。

买彩票的,人好歹每期开奖还有几个幸运儿,而聚血蛊则除了有一个开头,却从来没有第二人过,故而雪瑞方才会这般惊奇。

我却只有苦笑,说我若是那个炼蛊人,自然是中了五百万大奖,不过我只是个鼎炉,随时等待死亡,就只能说倒霉了。

雪瑞摇头,说不,不,都说塞翁失马,焉知非福,祸兮福所倚,说不定你能够成为第二个苗疆万毒窟的主人,比那臭陆左还要牛波伊十倍呢?

我不敢反驳,只有苦笑,说托福,要真的这样就好了。

雪瑞带着我们回村,走进寨子的时候,我瞧见好多与国人差不多的脸孔,他们瞧见雪瑞,脸上都洋溢着灿烂的笑容,跟她打招呼:“小神婆!”

这些人的笑容都是发自内心的,而雪瑞则很大方地一一点头回礼。

这个女孩,有一种让人爱戴的特质。

我们一路穿行,来到了寨子里一处比较大的屋子里来,雪瑞带着我们来到一处干净整洁的房间,让我们坐在蒲团上,这时有一个老太婆走了进来,望了我们一眼,雪瑞笑着说道:“婆婆,这是陆左的徒弟。”

这老奶奶就是雪瑞的师父蚩丽妹?

我心中一紧,下意识地就坐直起了身子来,朝着她恭敬地躬身。

第二十一章 虫池浮出大美女

我本来以为这个老奶奶是雪瑞的师父,然而听过介绍,才知道是她师父的妹妹。

蚩丽花。

很古怪的名字,从姓到名,都古里古怪的,蚩老奶奶似乎对我们并不是很喜欢,平淡地望了一眼,然后拉着雪瑞出去问事情。

她应该是在问询许鸣到这里来的情况,不过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她望向我的时候,有一股冷冷的寒意。

难道说,她因为雪瑞和陆左不得结果,然后就将那仇恨转移到了我的身上来?

若是如此,那我岂不是没希望了?

我心中忐忑,然而二春却大咧咧地自顾自地喝茶,桌子上的茶很特别,清水之中有几根晒干桑蚕一般的虫子在沉浮,随着它在水中浸泡得越来越久,茶水的颜色就开始慢慢地泛绿,有一股浓浓的香味。

老廖他对这些东西十分畏惧,只有敬谢不敏,而我则是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感觉,想着反正自己不死不活的,还不如尝一尝鲜。

然而当我饮一口茶水的时候,感觉到唇齿留香,一股灵气直冲鼻孔那儿过去,整个人都清醒了起来。

我没有喝过什么好茶叶,这个是唯一让我觉得有惊喜的,三两口喝完,忍不住把那虫干嚼了嚼,发现原来这并不是虫干,而是类似于植物根茎一般的玩意。

难道是冬虫夏草?

不对啊,我在电视上见过冬虫夏草,不长这个样子啊?

就在我疑惑的时候,雪瑞从门外走了过来,对我说道:“我师父想要见你,你跟我来吧。”

我连忙站起身来,二春也拍了拍屁股,准备起来,雪瑞却对她笑道:“你就不用去了,听说你做饭很好吃,去厨房帮花婆婆一起,做一顿丰盛的晚饭等我们吧。”

二春似乎有些害怕见到雪瑞师父,听到这话,不由得松了一口气,拍着手,哈哈笑道:“这样最好,我擅长。”

老廖这个时候也站了起来,跟我们告别,说时间不早了,既然你们已经到了这里,我的任务就完成了,我趁天色还好,就先赶回去吧,车子放在那村子里,我有点儿不放心,一不留神,别给我把车轮胎都给拆了去。

他执意要走,我们也不留,送走他后,雪瑞带我来到了后院。

从后院的门离开,来到了苗村的祠堂里。

在祠堂的侧房之中,我被雪瑞吩咐跪倒在那三个蒲团的中间,然后她轻轻念着法诀,没一会儿,我感觉身子随着蒲团一起往下坠落,几秒钟之后,却是到了一个地下洞穴来。

这里应该是在祠堂的下方。

旁边传来了一只手,将我给扶了起来,是雪瑞,她在我耳边低声说道:“跟我走,不过一会儿不管你瞧见什么,都不要胡乱喊叫,也别乱动,知道么?”

我点头,说好。

我这边刚刚答应,跟着雪瑞往洞子里走,便瞧见墙壁上有烛火亮了起来,而有光出现的那一刹那,我整个人就僵直在地,一动也不敢动,一股冷气吸入鼻中,那种酥麻感,从脚一直蔓延到了头部来。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我在墙面上,瞧见了密密麻麻的虫子,有蜈蚣、蜥蜴、蜘蛛、蝎子、马陆……

这些虫子一层又一层地堆叠在一起,有的甲壳上面有反光,反而显得更加的油腻,看到这一幅画面,我整个人都戴在了原地,止不住地直哆嗦。

雪瑞走了几步,回头看我,不由得笑了,说走啊,我是让你别乱动,不是让你待在这儿。

我伸出手来,指着墙壁、天花板上这一大堆的虫子,说雪、雪瑞,这些是怎么回事?

雪瑞奇怪,说你不是跟陆左哥学着养蛊么,怎么还怕虫子?

我苦着脸说怎么可能不怕,我刚刚拜他为师呢,没待几个小时他就走了,我什么都没有学着呢,怎么可能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