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雾之中,我想了一下,很快我又发现了一件事情,那就是无论这无数宛如飞旋刀片的黑影在我周遭如何划动,都没有能够靠近我的身子。

在我的身体表面,有一层薄薄的光,将这一切都给屏蔽了去。

聚血蛊!

我终于想起来了,是聚血蛊,这玩意炼制十分不易,无论是品相还是品阶,都是巫蛊之中的上上品,这玩意天生就自带光环,因为寄生于我的体内,我死了,它自然也活不下去,正是因为如此,所以它才会在独山苗寨的时候如此帮我。

而在此刻,它也是亮出了自己的存在气息来。

我虽然有些疑惑,不过却大致地想清楚了虫虫的思路,只是这东西为了自保,会勉强出一些力,但是凭着这个,就能够对抗修炼超过二十年以上的飞头降,实在是有些天方夜谭吧?

就在我又惊有疑的时候,突然间我的面前多出了一张脸。

这是一个凭空悬浮的头颅,它有着修剪精致的胡子和一张威严的面孔,黝黑的眼珠子仿佛能够看穿一切,而后它的嘴唇张开了。

它说道:“你是谁?”

这个头颅,应该是巴鬼切,对的,就是他没错,然而他为什么会突然找到我,问起这话儿来呢?

我心中一阵忐忑,想要左右看去,不过最终还是忍住了这心思。

虫虫既然这般,我又何必像个没断奶的孩子一般,紧紧地抓住她不放呢?我陆言是什么人,吃过无数的苦,受过无数的伤,一个人在夜里静静地承受着一切苦楚,我又何必这般娘娘腔?

想到这里,我心底里凭空多出几分勇气,捏紧双拳,冲着面前这恐怖的人头喊道:“陆言!”

陆言!

中国人对于自己名字的认同感,当真是无比强烈,当我叫出这个爹娘赐予的姓名时,整个人就突然间变得豪情万丈,既然每个人都是娘生父母养的,我又何必如此唯唯诺诺?

那头颅皱着眉头,沉思了一会儿,然后摇了摇头,说没听说过这名字。

呃……

你自然没有听说过我这样的小人物了,不过——我深深吸了一口气,满嘴的血腥,脑海里却不断回荡着一个画面。

八年前的时候,我挤在学校外面的录像厅里看星爷的《功夫》,小混混阿星在火云邪神与小龙女夫妇赌场大战之时,选择了善良,选择了公义,帮助了当时弱势的小龙女夫妇一方,结果被火云邪神打得脑袋就进了地里去。

然而就在那个时候,几乎已经快要死掉的阿星,用手抓起了一根小木棍,轻轻地敲在了火云邪神的头上。

这一敲,没有任何力量,却表明了一种态度。

一种无惧邪恶的态度。

还有勇气。

我不断地想着,不断地想,然后胸口的热血开始沸腾了起来,紧捏双拳,咬着牙,一字一句地说道:“你以前没听过,那很正常,不过我请你现在就住,我叫陆言,是过来找你讨收二十年前蛮莫血债的人。”

蛮莫血债?

那人冷了一下,突然间嘴巴一咧,哈哈大笑了起来,然后冲着我说道:“原来是蛮莫的余孽啊,我一直想着要斩草除根,不过你们像那地老鼠一样,东奔西走,根本就不露面,一时间也找寻不得,不过没想到居然找上了门来。不过,就算是蛮莫余孽有多差劲儿,也不至于派你这样一个渣渣过来吧,实在是……”

我挥手,打断了他的话语,用迟缓而坚定的语气说道:“等等,我想纠正你一件事情,我并不是蛮莫蛊苗的人,我只是一个挑战者。”

“挑战者?”

我认真地点头,说对,挑战者,我从缅泰边境出发,准备北上,挑战苗疆三十六峒,蛮莫是我的第二站,只可惜我到的时候,才知道它二十年前就已经被你给灭了。你让我没有办法完成自己的任务,于是我只有折中一下,那就是你既然能够灭了蛮莫一族,那我把你给弄死,也算是完成了这一关,如此而已。

哈、哈、哈……

那悬空而起的头颅陡然间发出了一阵穿透空间的尖啸声,而与此同时,血雾周遭的黑影也幻化出了无数扭曲的脸来,无声地笑着。

这笑声并非无声,而是跟人耳能听到的频率不在一条线上,不过伴随着巴鬼切的笑声,却在不停的震动,将整个血雾里面的世界,都给变得鼓荡不休。

嗡嗡嗡……

疯狂大笑的巴鬼切没有再跟我争论,因为他觉得面前的这个年轻人,就像是一个狂妄自大的小丑,根本没有必要在这里跟我浪费时间,所以他选择了攻击。

唯有让这个家伙消失于世间,方才能够平息蝴蝶毒王的愤怒。

杀!

一声尖啸,无数黑色影子朝着我疯狂转动而来,这些影子不断旋转,化作了一张张扭曲的脸,有的我完全陌生,但是有的我却异常熟悉,因为它们我曾经在梦中有瞧见过,许许多多蛮莫蛊苗之中死去的人,他们的灵魂并没有得到救赎,而是化作了无数亡灵,变成了这飞头降的帮凶。

多了可怜的事情,而我陆言,会不会也要变成其中的一员了呢?

然而那暴风骤雨的席卷话之后,原本恐怖无比的百花血雾却并不能浸染我半分,而巴鬼切也终于不再暴怒,而是回到了我的面前来,恶狠狠地说道:“小子,你身体里,到底是什么?”

我笑了,说你不知道,为何会来?

他居然伸出了舌头,舔了舔嘴唇,然后说你别以为你这样,我就拿你没有办法,小子,我有一百种方法弄死你。

说话间,血雾之中突然伸出了一对手来,将我的身子给捉住,然后陡然间朝着上空急速拉去。

我下意识地挥动金剑,结果斩了一个空。

紧接着我的腰间一紧,被紧紧抓住。

我的脑海里想起了之前的梦,那人被拽入天空之中,再一次落下来的时候,却是变成了一摊肉糜。

我也会么?

就在我腾然向上的时候,突然间感觉到浑身一阵巨震,头顶好像触摸到了什么柔软的气场,刚刚升腾四五米,就不能再前,而就在这个时候,我的耳边终于传来了一声话语:“用力望着前面的巴鬼切,真言,缚!”

真言?

我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的时间,将手中金剑给扔掉,双手结起了内狮子印,然后朝着前方猛然一拍。

洽!

一阵发自内心的巨吼,化作了重重声波,拍向前处,而我体内也突然涌现出了一股巨力,将那飞头给连接,腰间的力量顿时就消失了,我从四五米的半空中跌落而下,在地上滚落一圈,直接一个跃身,将那脑袋给抱住。

我一抱,那脑袋就张嘴朝着我胸口咬了过来。

这东西的咬合力比鳄鱼都还要恐怖,我的胸口撕拉一声,居然被咬下来大块肉,露出了里面的内脏来,而就在此时,里面突然就射出数道银亮的丝线,将这头颅给紧紧的缠住。

唰!

第六十章 鼎炉易主,用心良苦

当瞧见数道宛如蚕丝一般的粘稠丝线,从我肚子里面射出来,并且紧紧缠住我面前这恐怖的脑袋时,当时的我整个人都有些懵住了。

不知道为什么,我有一种被操纵的宿命之感。

虫虫之所以让我过来对付这飞头降,绝对不是因为我身体里有聚血蛊,能够抵得住这个家伙的百花血雾,而是由更深层次的意图。

也正因为如此,使得她这一天都变得十分奇怪,仿佛害怕我知道些什么一般。

她到底在想些什么呢?

我猜不透虫虫的想法,因为她是一个十分擅长隐藏自己心思的女子,秀外慧中,整个人都宛若一个谜团。

事实上,她的诞生本身就是一个迷雾,光凭着一件雪瑞师父穿过的雪衣,再加上藏着半块补天神石的虫池,就诞生了她的意志。

而这一切,到底又是因为什么呢?

我无从猜想,因为此刻的我已经被面前的这一切给惊呆了,那凶狠的飞头降——对,没错,就是那个据说修炼至了四五层,已然有超过二十年以上岁月的飞头降,让无数果敢人民闻风丧胆、让无数权贵争相结交的飞头降,居然被我胸口豁口处的银丝给束缚了住。

当然,这并不是几根银丝,那只是一开始,紧接着有无数的丝线从我的胸口射出来,将那凶恶的头颅给缠住。

我与它之间,彼此粘连在了一起,再也分不开。

那头颅似乎对这种银丝有着本能的恐惧,立刻就发出了一声让人耳膜欲破的尖叫声,我一下子就腿软了,差一点儿就晕了过去,结果双眼一发黑,还没有失去意识,就感觉身子再次猛然一纵,朝着天空再一次腾飞而起。

然而这一次,它却带不到两米高,就再一次受到了阻力。

范围又矮了数分。

就在这个时候,我的左边处传来了虫虫的一声大喊:“陆言,你现在听我说,将心志沉入神海,然后不断地喝念着九字真言,并且不停地结印!听到我的话没有,没有我的吩咐,你不要停,千万不要停,否则就会前功尽弃了!”

那头颅带着我,猛然转了一圈,使得我也能够瞧见得到,虫虫出现在了我的左边处。

此刻的虫虫已然再没有先前所表现出来的轻松模样,而是一脸紧张地站在十几米外,手中拿着一根翠竹竿,上面还有着十几片竹叶,她不停地挥舞着,踏着轻灵的脚步,不断地在周围起舞。

跳大神!

不对,这不叫作跳大神,而是应该叫做坛蘸,一种通过踏点,祈求苍天之力的手段。

我胸口的这头颅瞧见了,没有任何犹豫地直接陡然一拽,将我带着,朝虫虫的方向骤然冲了过去,然而没有冲出四五米,立刻又被一股柔和中带着几分坚定的力量给缓冲阻止了下来。

在我跟这鬼东西在此纠缠这么久的时间,她已经将之前预设的大阵给大致布下了。

我的心中欣喜若狂,冲着虫虫大声喊道:“虫虫,你困住它了么,太好了!”

我的废话让虫虫显得大为恼怒,冲着我严厉地吼道:“照我说的做,凭借着我的这阵法,根本就困不住它一刻钟,你若是想你我都死在这里,那就继续!”

这是她对我说过最严厉的话语,特别是那种语气,有一种让人不寒而栗的寒意,我没有敢再多言,当下也是高声狂吼道:“灵、镖、统、洽、解、心、裂、齐、禅……灵、镖……”

我反复地念着,而双手则不再管面前的头颅,而是开始结起了手印来。

不动明王印!

大金刚轮印!

外狮子印!

内狮子印!

外缚印!

内缚印!

智拳印!

日轮印!

宝瓶印!

两手名二羽,亦名满月,两臂则称两翼,又十指名十度,亦名十轮十峰,右手名般若,左手乃菩提,真言手印即是透过人体两手十个指头,配上心理想象的意念,契合镇压山峦十二法门的秘法,继而能够与在法界已有成就的诸佛菩萨、大罗金仙的身密相互感应,从而获得力量。

我疯狂地结印,然后口中按照这印法对应吼出这真言,一遍又一遍,而那飞头降则带着我不断地飞舞,在场中不断地冲撞。

它的力量的是如此巨大,几分钟之后,我便感觉到周遭的滞殆,炁场越来越软弱,再也没有先前的坚决果断。

果然如虫虫所说的,这点简单的布置,根本难不住它。

想想也是那纵横缅北一带的飞头降,若是这般容易就受到束缚,就不可能横行至今时今日,都还没有人能够制得住它。

我不知道自己念了多少遍九字真言,也不知道自己结了多少个手印。

到了后来,我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种机械的状态,脑子里也陷入了一片的空灵之中,而就在这个时候,脑子空空的我方才感知到胸口处传来的疼痛。

等等……

我念的真言,并非是针对于面前这凶悍的飞头降,而是自己。

尽管脑子里一片空白,但是剧烈的疼痛还是让我想到了这个事实,再接着,我的脑子里无意识地有各种各样的画面,不断闪烁而过。

所有的画面,都跟我白天做的那一百多个梦有关。

每一个梦都有一个我未曾注意到的细节。

而这些细节全部都串到了一起来的时候,我已经结得手掌酸麻的双手下意识地就又结出了几个全新的法印来——吉祥印、金刚大惠印、大轮坛印、摧伏诸魔印、宝冠持宝印、光焰火界印、缚思等仙印、准九头龙印……

这些法印在此之前我陌生无比,然而此刻我却几乎是靠着身体的记忆在不由自主地做着。

我的口中,还念念叨叨,说着一种我自己都讲不出名字的咒语。

就在这个时候,我感觉自己的心脏处,跳了三下。

疼!

每一下,我都有一种撕心裂肺的疼痛。

但通过之后,却又有一种莫名其妙的轻松,如此间隔很短,三次之后,突然间我瞧见自己的胸口处,有一坨粉色之物,朝着那飞头降的脑袋里面钻了进去。

砰!

我的心脏剧烈地抖动了一下,我整个人的脑子里几乎都是一片空白,思维在那一刻似乎也几乎停止住了。

而几秒钟之后,我又回过了神来。

刚才仅仅只有一眼,但是我却能够肯定一件事情,那就是刚才钻入飞头降头颅里去的粉红之物,应该就是在我体内潜藏了数个月之久的聚血蛊。

这个八爪鱼一般的蛊虫,在我的心脏上面盘踞良久,之所以一直没有能够得到脱体而出,却是被朵朵和陆左分别做了禁制。

双方本来一直都在僵持,然而此刻,它终于脱离了我的身体,换了一个宿主。

也就是鼎炉。

在那一瞬间,我几乎都以为自己快要死掉了,因为之前好几个人都告诉过我,说我本来已经是死人一个了,只不过聚血蛊为了保证自己在出世之前,鼎炉安好,所以才留了我一条性命,给了我一口气息。

只要它一离开,我立刻就会死去。

然而我并没有死,尽管在那一瞬间,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虚弱感,但是我并没有死去,而是顽强地活着,意识存在。

很快我就意识到了一点,那就是我之所以没有死,是因为我在虫池之中待了三天。

这三天的时间里,我残缺的内脏得到了大部分的修补。

只是,聚血蛊为何会找到我面前这飞头降做了鼎炉呢,难道是因为我刚才胡乱结出来的印法么?

就在我一阵疑惑的时候,我面前的这头颅也终于发出了一声惨烈至极的吼叫声来。

它终于感受到了痛苦和恐惧。

而正是在这生命安全遭受到严重危机的时候,它也表现出了最为恐怖的力量来。

上天无路,下地总有门吧?

我感觉到脚下的泥土松动,低头一看,却瞧见我脚下出现了一个硕大的土坑,并且还随着时间,不断地扩大。

周遭更是天摇地动。

不多时,我很个人都陷入到了里面去。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那飞头降的气色变得越来越差,周遭的血雾也开始不断的坍塌浓缩了去……

这是那聚血蛊更换了宿主之后,在疯狂地吸收着养料。

它吸食力量的速度,就连飞头降都感觉到恐怖无比,这使得那家伙挣扎的力道也变得越来越强,甚至有一种鱼死网破的冲动,我听到透明的空间里传来了无数的碎裂声,却是虫虫的法阵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而就在这个时候,一束光芒,从远处射到了那飞头降的头上。

仅仅只是一束光,却让那飞头降便无无比惊悸起来,紧接着在几秒钟之后,这玩意开始变得柔软,大股大股的血浆脓水,从头颅上面往下滑落。

就在此时,一束光芒从飞头降的额头之上,陡然迸射出来。

我愣了一下,然而耳边却是又传来了虫虫的声音:“你此刻已经不是鼎炉了,只要抓住这道光,你就可以变成聚血蛊的主人,操纵它的力量啦——所以,是龙是虫,且看你的命运吧!”

第六十一章 咒诀降蛊

抓住那道光!

出于盲目的信任,我的意识都还未有转动,手臂却已经本能地伸了出来,一把抓住了那光束。

结果那光束落入手掌之上,我立刻感觉到一阵深入骨髓的剧痛,我下意识地“啊”的大叫一声,这时又听到虫虫的话语:“镇压山峦十二法门,乃无上的炼蛊宝典,你就连一个小小的聚血蛊,都镇压不住么?”

手掌上传来一阵剧痛,然而虫虫的话语,却让我的心更加疼痛。

一直以来,说是让我跟着虫虫,照料她,然而事实上却是她一直像个保姆一般地照顾着我,不但教会了我各种各样的东西,而且还为了我操碎了心。

我直到聚血蛊透体而出的那一刻,方才明白一点,那就是她之所以一直瞒着我,不让我知晓,并不是为了看我笑话。

她是在隐瞒聚血蛊。

千万不要小看一只虫子的智商,那玩意可还是被誉为天下奇蛊之中,排名前列的独特之物,若是让我知道了她的整个计划,只怕那家伙也会知道,也定然会有手段阻止。

所以虫虫才会一再隐瞒于我,也才会通过梦中传道的方法,让我最终能够一气呵成地将其逼出体外。

聚血蛊离开了我的体内,将巴鬼切炼制多年的飞头降当做了鼎炉,让我彻底地拜托了受奴役的命运,也算是帮我把这病症给彻底治好了。

然而这并不是她的目的,虫虫还有一个更大的野心。

那就是让我成为聚血蛊的主人。

就如同当初炼制出聚血蛊来时的朱炳义和毒西施夏夕所想的一般,成为这历史上第二位聚血蛊的主人,甚至有机会觉醒出聚血蛊蕴含的十八脉记忆,最终领悟出耶朗大联盟的终极奥义来。

但是她能够做的,只有这么多了,至于如何降服聚血蛊,她也不能够给我代劳。

我不可能一直都她扶持下长大。

总有一天,我得学会自己走路,而这一天,也就是此刻了——这是一道门坎,我跨过去了,就能够有机会成为顶天立地的男子;而跨不过去,陆言还是那个陆言,一个平平凡凡、普普通通的打工仔。

即便我有一个誉满天下的堂哥和师父,但我依旧还是我,永远都站不到与她比肩的位置去。

修行,只关乎自己,无关别人。

我知道自己可能是到了人生之中最为关键的时刻,既如同传说中的鱼跃龙门,你跳过去了,就是龙,跳不过去,就还是鱼。

当下我也是压住心中躁动不安的心思,张来手掌来,瞧见这玩意就像一大片的水母,一开始的时候只有一道光,然而张开身子之后,却有二三十厘米长,浑身透明,微微带着一点儿粉红色,将我的手掌完全覆盖,然后又有许多丝线滑出,如同针一般刺入我的手掌之上。

这丝线里似乎还灌注了毒素,刺激着我的神经,让我忍不住想要放开手,好缓解这疼痛。

然而它越是如此,我也越是不放手,一股血性从胸膛中浮现了出来,我不管不顾,开始盘腿坐下,念了一遍九字真言“灵镖统洽解心裂齐禅”,然后开始默念起了《金刚萨埵降魔咒》。

镇压山峦十二法门之中,真言一脉为备注内容,并非原著所写,而是那个叫做洛十八的人编注上去的。

这玩意属于密教的“九会坛城”,是属于佛教与印度教结合的变种。

事实上,在巫蛊流传的远古时期,当世之间的确罕有能与之抗衡着,而后道佛两教崛起,再加上统治者的大力宣扬,使得成为了主流,而巫蛊之术则在一片人人喊打的氛围中,化作了乡野之间的谈资。

为了取悦官家,无论是道,还是佛,两教对于抗衡和压制巫蛊的研究都走在了前列,而洛十八则采用了“师夷长技以制夷”的曲线手段,化作了另外一套路子。

这《金刚萨埵降魔咒》,是我唯一能够想到镇压聚血蛊的方法了。

如果它没有用,我也只有死路一条了。

我盘腿而坐,一遍又一遍,一开始的时候我还显得有些紧张,刺痛如同毒蛇,总是困扰着我,到了后来,我渐渐地能够咀嚼出经文之中蕴含的意境,整个人都处于了一片空灵之中。

莫名的,我感觉自己似乎与这世界之外的另外一处世界建立了联系。

一种强大而具有威严的意志正在与我接触,双方开始小心翼翼地试探,最后一股力量跨空而来,直接降临到了我的心中来。

这种力量充满了温和、宽厚以及无边无际的慈悲。

我整个人就仿佛浸润在温泉之中。

暖洋洋的。

没多一会儿,我感觉到自己口中念起的经文,仿佛有无数的扩音器一般,无数的人都在与我一起念诵,那声音层层叠叠,不断回荡,在我的世界之中翻滚不休。

我感觉自己的骨骼、血肉,甚至每一个细胞都在为之陶醉,沐浴于无尽的威严和慈悲之中。

不知不觉间,我又重新苏醒了意识,这情形让我十分的懊恼,因为我已然沉浸在了那种阳光田园的世界中不能自拔,而意识的回归让我下意识地感受到了自己身处空间的狭窄,有一种透不过气来的憋屈。

然而世界还是这个世界,并没有太多的变化。

难道这是我在做梦?

我痛苦了许久,终于睁开眼睛来,接着被一缕阳光给刺得生疼。

这是一缕朝阳的光芒,透过林间照耀在了我的脸上。

天亮了?

时间怎么会过得这么久,我记得之前的时候,应该是凌晨一点钟左右啊,怎么一晃眼,就过去了这么久?

保持着盘腿而坐状态的我下意思地抬起了手,发现上面什么都没有。

我又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发现光滑如初。

我之前不是被那飞头降将胸口给咬开,露出里面的内脏来了么,怎么这会儿又变回去了,难道真的是在做梦?

我疑惑了好一会儿,这才往周围看。

首先进入我眼帘的,是不远处一个还冒着黑烟的骷髅头,这骷髅头上面还有许多黏液,阳光照在上面,冒出缕缕黑烟,烟雾中似乎还有无数凄厉的嚎叫和挣扎,然而即便如此,阳光还是无情地洗刷了一切。

很快我又在不远处瞧见了倒地不起的虫虫。

我赶忙爬了过去,瞧见这女子趴倒在地,双眉紧皱,昏迷不醒,我拍了拍她的脸,发现有温度,又试了一下鼻息,也在,这才心安一些。

没有死,那她怎么会晕倒在这里呢?

难道是透支过度?

我想起了昨天在最紧要的关头,她从眉心处发出的那一道光,那光芒之中,有最纯粹的太阳精火之气,正是这个宛如眼光一般的光芒,将那凶恶的飞头降给制住了。

只是后来,我整个人都沉浸在了离奇的世界之中,不管不顾,就再也不知道后果。

昏迷之中的虫虫,有一股别样的魅力,望着她那张清丽的小脸儿,还有饱满噘起的红唇,我心猿意马,控制不住想要吻她一下的念头。

这念头一生出来,就再也按捺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