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故人阿峰

我们没有在港岛久留,毕竟这里也算是许鸣的地盘,那小子既然敢通过宝岛当局的USR来弄我们,当得知我们在港岛的话,恐怕也会想办法对付。

所以我们第二天就过关,回到了鹏城来。

屈胖三问我接下来准备干嘛,我告诉他,说既然虫虫这边已经确定了,我会想办法去跟我堂哥汇合。

不过他那儿的情况比较复杂,我现在这个样子,实在有些不够看,所以得找地方修养。

屈胖三同意我的说法,问我准备去哪里待?

我思前想后,决定前往自己以前打工时待过的江城,毕竟我在那里工作和生活了好几年的时间,对那儿比较熟悉。

两人商量妥当,于是直接在蛇口坐船,前往江城的九州港。

抵达了九州港,已经是下午时分,我打电话给了以前认识的朋友阿峰,问他在干嘛。

接到我的电话,阿峰显得十分惊讶,毕竟我失踪了那么久,突然间又冒了出来,多少有些不知所措,问我在哪里,我告诉他就在江城,他让我过来找他玩儿,而他现在就下班。

阿峰是我的好朋友,他是江城本地人,跟我还有阿龙玩得挺好的,三个人在一起,换了两家公司,结下了深厚的战友情谊。

跟别人比起来,阿峰算得上是与我一起交心的真兄弟了。

打过了电话,我跟屈胖三打车前往江城西区的井边镇,阿峰约我们的地方在一家粤式老餐厅里,我们以前公司聚餐的时候总是会选择这儿,所以来到这里,我感觉到无比的熟悉。

我和屈胖三先到了,不过坐下没几分钟,阿峰也赶到了,另外还带着一个眼镜男。

故人见面,久别重逢,那叫一个热情。

阿峰一上来就给我一个大大的拥抱,结果刚刚一碰触到我,就浑身一哆嗦,啊的叫了一声,说我擦,陆言你个扑街,身上什么情况,还带电的?

我身体里的雷意此刻都没有消散,像阿峰这样的普通人哪里能够受得了,我笑了笑,随口应付了过去,看着旁边那个眼镜男,有些熟悉,却叫不出名字来。

阿峰说这是兰胖啊,你不记得了?

我一愣,说哦,就是那个写小说的?

阿峰一拍大腿,说对,你想起来了?就是我们部门新来的技术员,他刚来没两个月你就走了——我之前跟他打赌,欠了他一顿饭,这回一块儿给还了。

我说你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说罢,我给阿峰和兰胖介绍屈胖三,说是我表弟。

两人以为屈胖三是一跟过来蹭饭的小屁孩子,也不在意,阿峰叫来了服务员,开始点菜,而我则跟那眼镜男打招呼,说嘿,兰胖,最近怎么样,还写小说不?

那兰胖为人很腼腆,说还写,还写。

我说我以前见过你写的一点儿,挺不错的,怎么样,我听说现在这行挺不错的,你有没有写出头啊?

兰胖擦了一下额头的汗水,说就那样吧,你们现在看到报道的,都是金字塔尖上的人,就比如现在做生意的人多了,有几个人能够做成马云、王健林那样的大腕儿?现在看着虚旺,其实我们这些底层的写手不好混,盗版多,条条框框也多,每个月累死累活,也就几百块钱,交个房租而已……

我说我记得你以前写得那本《地府灵异录》不挺好的么?

兰胖说那本太超现实了,观众不喜欢,编辑也不爱,他说现在搞咱们这些的,得有点儿小黄腔,才能够吸引观众,我最近在琢磨,写一本《我当鸡头那些事儿》……

阿峰点完菜,听到我们的对话,不由得捧腹大笑,说你特么一个多年的老处男,写这个,你有生活经历没?

兰胖说我没有,不过想象力还是有一些的……

阿峰揽着我的肩膀,说正好咱言哥儿也在,不如今天我带两位去金太子酒店玩一玩,也算是给兰胖你取材采风了,你说怎么样?

我一把拍开阿峰的手,正要拒绝,结果这是那兰胖忙不迭地开口说道:“好啊!”

我们一愣,兰胖尴尬地搓手笑道:“一直想找机会去见识见识……”

阿峰哈哈大笑,说没问题,包在我身上。

我有心拒绝,不过也不想在两人的兴头上回绝这事儿,呵呵一笑,也不再多言。

这没一会儿,那菜就上来了,阿峰问我喝白的还是啤的,我说身上还有点儿病,喝茶就行了,阿峰不肯,非要劝,我没办法,就说喝点儿白酒吧。

如此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阿峰方才问起我当初怎么突然一下没有消息的事情来。

分离之后的那些日子,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一时半会儿解释不清楚,我含糊应过,随口敷衍了几句,阿峰是个大大咧咧的人,并不深究,而是跟我谈及了我离开之后公司发生的事情。

所谓的事情,不过就是这个升职了,那个离职了,这两人吵架、如同敌寇,那两人平日里也瞧不出啥样儿来,结果突然间就结婚了……

这些八卦消息,以前也是我们下酒的佐料,然而现如今我听在耳中,却有些心不在焉。

不因为别的,只是我对这些事情,已然不再关心。

我不在乎公司谁当了经理,换了谁当老板,也不关心谁走谁留,这些以前我所在乎的事情,此刻已经没有了半点儿动容。

尽管我在微笑面对,时不时喝杯小酒,但是心中却莫名的失落起来。

不知不觉间,我与阿峰他们的世界,已经离得如此的远了。

而这些阿峰却并未觉察,说到兴头,突然间拍着我的手,说对了,你知道肖艳秋现在在干嘛不?

肖艳秋?

阿峰说起这个名字来的时候,一直处于半走神状态的我一下子就坐直了起来,舔了舔嘴唇,说她现在在干嘛?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肖艳秋是我之前暗恋的一个女生,刚刚分配到公司来的大学生,在我们部门实习,虽然不属于我手下,但却经常跟我打交道,为人热情大方,又有气质,所以当时我忍不住就有些想追人家。

只可惜还没有等我下手,母亲的一通病急电话就打了过来,而随后我急匆匆回家,碰到了九分女夏夕,从此就走上了不归路……

唉,回想起来,满满都是眼泪啊。

阿峰瞧见我一下子就来了精神,不由得嘿然一笑,说怎么,还惦记着人家呢?

我摆了摆手,说不是,我已经有女朋友了,不过你既然说起,就想问一下啦,说不说随你。

阿峰十分兴奋,说你有女朋友了?长什么样啊,怎么没带来见一面?

我不愿意多谈虫虫的事情,继续问他肖艳秋的事。

阿峰告诉我,说你走了之后没多久,新来的经理就看上了她,一开始的时候调她去办公室做了秘书,后来不知道怎么弄的,也就搞上了,肖艳秋就做了人家的情儿——我跟你说那经理就是个王八蛋,香港来的,在那边有老婆了,这边也挺花的,经常去市里面的会所酒店花天酒地,至于肖艳秋,根本就只是一个小三而已……

我听得心中一阵刺痛,有些不相信,说不可能吧,肖艳秋应该不是那样虚荣的女人啊?

阿峰呸了一口,说谁知道呢?我有一次跟他们喝酒,听说当时那狗日的应该也用了一些手段,不知道是下药了,还是干嘛了,总之后来肖艳秋也就认了,心甘情愿地做了小,好在那家伙也给她升职加薪,倒也没有亏待……

他话还没有说完,旁边一直埋头吃饭的兰胖突然开口了,冲着阿峰骂道:“你放屁。”

阿峰一愣,说啊,咋了?

兰胖说谁跟你说艳秋做了那猪头的小三?根本没有这回事,人家艳秋干干净净的,都是你们妒忌……

阿峰说哟、哟,没想到你对肖艳秋也有意思啊?不过不是我说你,你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写破烂书,啥事儿都不懂,这事儿也不是秘密,你回头找人问一下就知道了。

我在旁边听得一阵糟心,说你确定那家伙真用了手段?

阿峰说也是听别人这么一说,我哪里知道?反正这事儿你情我愿,谈不上谁吃亏……

一顿饭吃完,阿峰张罗着要去娱乐场所继续,我说我过这边来玩儿,还带着未成年人,不太方便,要不然今天就这么着吧,我先去找个酒店住下,回头再说。

阿峰不肯,拉着我,说把咱表弟放我家去,咱们去就是了。

屈胖三不想打扰我们老友叙旧,就说旁边有一家酒店,我们先去办理入住手续,然后你们去玩就是了。

我拗不过阿峰,便在附近找了一家酒店。

屈胖三留在那儿,而我则与阿峰、兰胖两人前往附近的金太子夜总会。

阿峰这家伙是这儿的常客,进来之后,自有部长招待,带着我们去附近的KTV包厢,然后张罗着给我们挑陪唱的小妹,而走到半路的时候,阿峰拉了拉我的衣袖,指着拐角处一个抱着女孩儿猛啃的半秃子,低声说道:“瞧见没有,那就是我们的新经理……”

第二章 夜场争锋

我瞧见那个猥琐的半秃子,又想起曾经的暗恋对象肖艳秋,心里面那恶心劲儿就甭提有多别扭了。

阿峰瞧见我眼神有些不对,低声说道:“怎么,要不然兄弟准备一下,回头找个麻袋套那狗日的头上,打他一顿?”

我说打他一顿能够让肖艳秋回心转意?

阿峰叹了一口气,说恐怕不能。

我们这边进了包间,妈咪过一会儿才会过来,兰胖有点儿紧张,一进房间立刻就去了洗手间,而我和阿峰坐在了沙发前,服务生送来了啤酒和小吃,问要不要开。

阿峰说开几瓶吧。

夜场的服务做得挺周到的,服务生给我们开了一半的啤酒,然后还给我们斟满,他离开之后,阿峰端起了酒杯来,看着我,沉默了一下,然后说道:“阿龙的事情,你应该听说了吧?”

阿龙是我们最好的朋友,然而见面之后,却闭口不谈,一直到了这夜场,终究不能回避。

他的事情我自然知道,不过不是通过熟人的途径,而是一次偶遇。

黄泉路上的偶遇。

阿龙被杂毛小道带走了,这事儿我不能跟阿峰说,只是点了点头,说大概了解了一些。

阿峰一口,将杯中的酒给倒进了肚子里,而我也陪了一下,他后仰了身子,然后看着我说道:“你知道吧,其实阿龙出事之后,我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

我一愣,说为什么?

阿峰说阿龙出事之后,我当时去了现场,他是被人捅死的,不过真正难看的是脑袋,给人一锤子砸在了脑壳顶上,脑花子流出来,那场景,吓得我夜夜都做恶梦,后来没办法,我娘带我去了普陀寺,求了符才好了一些;后来我就想,阿龙这样子,是不是行为太不检点了呢,如果他能够像你一样,端正自身,又或许能够长命富贵呢?

我叹了一口气,说你们当初不是说拯救失足妇女这事儿是上天交给你们的责任,义不容辞么?

阿峰摇头,说其实呢,有的时候仔细想想,还是安稳一些,找个女朋友,然后结婚生子比较妥当一些,不管怎么样,都不会让家人和朋友担心。

我说你能够这么想,那就对了。

这时兰胖从洗手间出来,而妈咪也带着一帮穿着异常暴露的妹子走了进来,让我们挑选。

我与阿峰交过了心,对于这种莺歌燕舞的夜场并无兴趣,反而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的兰胖表现得有些憧憬,为了不扫兴,我们便随意点了三个妹子,然后陪着唱歌喝酒。

为了避嫌,我点了一个三十多岁,浓妆艳抹,体重超过一百五的阿姨。

人一坐下来,感激得不行不行的,伸手就要过来揽住我的肩膀,表达谢意,我赶忙拦住,说姐,你去点些歌来唱,我刚才酒喝多了,去下洗手间。

我适时的阻止让那位阿姨知道了我来这儿,只是陪朋友走一个过场,后面倒没有再怎么纠缠我,而是专心地唱起了歌来。

不过还别说,人家这歌唱得真好听,特别是老歌,无论是《橄榄树》,《是谁在敲打我窗》,还是邓丽君的歌曲,都唱得颇有几分味道。

我这边专心听歌,阿峰是夜场老手,逢场作戏也十分自如,唯有兰胖有些够呛。

他叫了一个一脸清纯的妹子,就好像学生一般,然后跟人规规矩矩地聊天,煞有介事地说着自己的革命事业,不知不觉就红了眼来。

我们这边气氛还算不错,过了差不多半个小时,突然间兰胖叫的那妹子接了个电话,嗯嗯了两声,一脸歉意地对兰胖说道:“哥,对不起啊,我家里有点儿急事,我出去回一个电话好么?”

兰胖哪里见过这般温柔的妹子,赶忙说道:“好,小雪,你忙。”

那女孩儿小雪提着坤包,款款而起,结果离开了好久都没有回来,兰胖一个人坐在那儿,把桌子上的零食水果给吃了一个遍,无聊得又去唱了几首歌,结果依旧没有人回来,不由得着急了。

他问阿峰是不是小雪有什么急事了,也不说一声,让人好着急。

阿峰是夜场常客,一听就知道不过是那小妹的常用招数,刚才那电话估计是小雪的恩客打来的,她转场陪人去了。

本来嘛,陪老板,总比陪兰胖这样啥也不懂的小家伙要来得划算。

这事儿是夜场的潜规则,不过按理说像阿峰这样经常来的熟客是不会使出来的,这涉及到一个尊重和信誉问题,所以阿峰被挂了面子,一下子也来了火气,去按铃叫妈咪过来。

这铃声一响,妈咪没一会儿就过来了,阿峰立刻发难,问人怎么没一会儿就跑了,到底怎么回事?

妈咪也不知道,赔笑说了几句,说去问一问。

结果没一会儿,妈咪回来,说小雪是家里面真的有事儿了,要不然她早叫几个小妹过来,包我们满意。

阿峰无所谓,问兰胖的意见,结果兰胖还真的是有些一见钟情,说那就算了。

阿峰是个义气人,一下子就火了,直接就走出了包厢,然后挨个儿包间望了过去,我怕他出事,也跟着走了出来,瞧见那妈咪也着急了,跑过去劝阿峰。

要说也就这么巧,那小雪当真是胆大妄为,窜场不说,居然就在我们不远处的隔壁拐角那大包厢里。

这事儿实在是有些太欺负人了,阿峰喝多了酒,一下子就上了头,也忘记了阿龙的教训,直接推开了门,冲了进去。

我怕他吃亏,也跑到了包厢门口,结果瞧见在兰胖跟前一脸清纯、就好像是小百合儿一般的小雪,直接跨坐在了一光头大胖子的腿上,正用胸脯给人家做洗面奶呢。

那场面,嘿哟……

我对这事儿是早就有预料的,所以并不惊讶,而跟过来的兰胖瞧见了,却是大受打击。

他确认了坐在人家腿上不断扭动屁股的那女人,正是刚才跟他说才来一个星期,家里人生病、没钱上学的小雪,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说这、这……

阿峰上前去,一把就拉住了小雪的胳膊,将她给拖下来,然后指着兰胖说道:“什么情况啊,你这什么情况啊?”

小雪被我们当场揭穿,又瞧见旁边的经理也在,顿时就吓得花容失色,不敢讲话,只是用那楚楚可怜的目光去瞧刚才那光头肥佬。

果然,那家伙一下子就站了起来,瞪着阿峰道:“你特么谁啊?”

阿峰本就是个暴脾气,那人一吼,他更加暴躁了,大声喊道:“这妞儿是我们先叫的,钱都给了,你特么谁啊,半路截胡还是怎么的,懂不懂规矩?”

他这么一吼,包厢里面的另外几个人也都站了出来。

而这个时候,突然间有一个阴柔怪气的声音响起,说哎哟,我道是谁呢,阿峰啊,没想到在这里也能够见到你啊?

阿峰转头,凶狠的脸色一下子就减轻了许多。

我一看,也有些愣,没想到说话的这个人,正是之前阿峰跟我说搞定了肖艳秋的那个港岛籍部门经理。

没想到他和这帮人是一伙儿的。

光头胖子瞧见这家伙发了言,不由得笑了,说嘿哟,老刘,你认识这几个扑街?

阿峰一下子就怒了,指着那胖子的鼻子骂道:“你特么说谁扑街?”

夜场妈咪,也就是经理赶忙站了出来,两边都再劝,说和气生财,大家都消消气,消消气,这事儿怪我们,是我们的不对。

老刘安抚了一下那光头胖子,然后跟阿峰闲扯,说这几位是他在港岛的朋友,过来找他玩儿的,别的不爱,就爱小雪这一口,问阿峰能不能忍痛割爱,就当给他一个人情,行不行?

阿峰原本就对这家伙有点儿意见,刚才又给那光头胖子挤兑了一下,火气消不下来,又仗着自己有理,就是不肯点头。

这双方一阵吵闹,互相不肯退让,弄得金太子看场子的老大都过来来。

不过说老大就是老大,懂规矩,惜名声,在得知了事情的经过之后,不但叫窜场的小雪回到了我们的房间,而且还给了一个免单名额。

强龙不压地头蛇,光头肥佬那帮人虽然不忿,但最终还是没有办法,另外又点了小妹。

回到房间,那小雪的情绪就很不好,一直都在哭,我和阿峰知道她这么弄,肯定会给金太子这边重罚,不过这事儿也怪她,所以我们都不管,就让她哭,反倒是兰胖怜花惜玉,一下子就忘记了刚才的事情,还在旁边劝呢。

玩得差不多了,阿峰问兰胖要不要带这妹子出去开房,兰胖摇头,说这事儿见识见识就行了,可不敢动真格的。

阿峰大骂倒霉,说我拼着得罪经理给你留下的妹子,结果你居然这么不给力?

一场聚会不欢而散,阿峰酒喝多了,单是我买的,随后我让兰胖送阿峰回去,我则回了酒店。

一夜无话,而第二天中午的时候,兰胖却打了电话给我,说言哥,不好了,出事了。

我问怎么了?

兰胖告诉我阿峰病了,快要死了。

第三章 法师除邪

兰胖的话让我吓了一大跳,问到底怎么回事,结果他啰啰嗦嗦,半天都讲不清楚。

我问他阿峰的地址没变之后,便焦急地与屈胖三一起,打的赶了过去。

阿峰家住在镇子附近的一个村子里,因为附近有一个工业园,早些年阿峰他父母借钱建了一栋六层楼,用来出租,所以家里面的条件还可以,而兰胖也是租了阿峰家的房子,所以才会由他打电话给我的。

我赶到的时候,兰胖已经在楼下等着我了,我问他今天怎么没上班,他苦笑,说哥,今天星期六,不用上班的……

呃,好吧,我已经不上班许久了,对于星期这事儿已经完全没有了概念。

我说现在情况怎么样?

兰胖告诉我,说阿峰是半夜发的病,他家里人将他送到了遵义五院去,结果人家告诉他们,说这不是病,检查出来各项结果都没有问题,把人给赶回来了,说要送就送精神病院;结果阿峰就是难受,还拿头撞墙,他老爸以为是吸了毒,打听到昨天晚上是跟他一起出去的,就过来问,兰胖方才知道的。

兰胖去看过了阿峰,瞧见他整个人缩在黑乎乎的房间里,见不得一点儿光,如果不是被绑住的话,他一会儿撞墙,一会儿又想要去跳窗,折腾得不行。

而将他给绑起来,他又疯了一般地挣扎,弄得手脚全部都是伤,然后就是抽搐,双眼翻白,口吐白沫。

这样一折腾,弄得他家里不得安宁,刚才的时候,他小叔过来了,说这有可能是中了邪,去咸宁庙那边请师傅了,应该很快就会回来。

听到兰胖的介绍,我皱起了眉头来。

听他的描述,阿峰的确是有问题,不过他昨天还好好的,怎么半夜就发病了呢?

不应该啊?

不过不管怎么说,阿峰是我为数不多的朋友,他出了事儿,我肯定不能不管,于是叫他开门,我去亲眼看他一下。

兰胖有些犹豫,说要不然等咸宁庙的师傅看过了再说吧?我们啥也不懂,说不定反而会冲撞了他;再说了,阿峰他妈知道他昨天跟我去金太子喝酒,对我就没有什么好脸色……

我一脸郁闷,说人家问你啥你就说啥?不知道该说的说,不敢说的不说啊?

兰胖挠了挠头,说啊,我怕耽误事情,就都说了出来……

我翻了一下白眼,没有再理会,让他用感应锁将门打开,然后朝着楼上走去。

像阿峰他们家这种楼,一楼一般是租给商铺做门面用的,二三四五楼被分成不同的单间或者一室一厅,用来出租,而阿峰一家人则住在顶楼的套间。

我以前的时候,经常和阿龙来阿峰家里玩,所以十分熟悉。

如此一路拾级而上,我来到了六楼门口,敲响了防盗门。

门敲了好一会儿方才开来,有个六十多岁、拄着拐杖的老太太走出来,脸色不好地打量我。

这老太太是阿峰的母亲,他是家里面老幺,所以父母的年纪都有些大,我们是认识的,便跟老太太打招呼,说阿婆,我陆言啊,听说阿峰出了点事儿,过来看看他的。

老太太打量了我一眼,拿起拐杖就打我,说你这扑街仔,都是你们引我仔去玩,才弄出这事儿来的……

我知道老太太的脾气,挨了几下打,硬是挤进了客厅里去。

客厅里坐着四五个人,都是阿峰的家人,其中有一个我还算熟悉,是阿峰的姐姐覃招弟,她嫁人了,不住这儿,估计是听到弟弟出了事儿之后,赶到这边来的。

而旁边有一个眼镜男,这是她老公,我见过一两面。

我进来之后,覃招弟瞧见了,连忙站起来,说陆言?好久没见你了,听说你失踪了,什么时候回来的?

我说就昨天到的,昨天阿峰给我接风,喝了点酒,听说他出了事,我就赶紧过来了。

覃招弟的老公在旁边皱着眉头问我,说你们昨天都干嘛去了,怎么昨天出去,半夜就出了事儿呢?

我没有兰胖那般老实,笑了笑,说我也不清楚,方便的话,我能见一下阿峰么?

阿峰母亲这个时候挤进了客厅里面来,拿着拐杖戳我,说我们家阿峰本来是个好孩子,即使你们几个带坏了他;现在弄成这样,还看什么看?之前那个阿龙就不是东西,结果短命死了吧……

她絮絮叨叨地说着,要拿拐杖把我赶出去。

因为是阿峰的母亲,所以对方给我再多的气,我也只有忍着,在旁边赔着笑。

覃招弟的老公也在旁边帮腔,说家里面现在不方便接待客人,阿峰呢也是闹了一整天了,要不然等他好一些了,你再来吧?

一屋子人都在赶我,只有覃招弟帮我说了两句好话,而就在这个时候,门外有脚步声,吱呀一推开,有个半老头子喊道:“嫂子,咸宁庙的李师傅过来了。”

咸宁庙是这一带比较有名的香场,也就只有金台寺、普陀寺能够比得下。

南方省这一带迷信风气比较重,所以不但佛教、道教鼎盛,还有许多的风水师傅、香场居士,这位李师傅就是职业居士,专门帮人看香、算卦、算八字、看风水等事儿,也算得上是挺有名。

不过他们这些人呢,不是真正的出家,本身也当做是一份工作,而且还是挺赚钱的行业。

我也是听阿峰以前说过的,说这位李应龙李师傅,在市区里就有五套房子,家里的资产几千万,是个顶有钱的大人物。

他们家请这位师傅过来,应该是花了大价钱的。

那师傅一来,众人都围了上去,也没有人注意到我了,我便与屈胖三两人站在角落里,也不说话。

那李师傅五十多岁,一脸横肉,穿着黑裤子白褂衫,踩着千层布鞋,背着一个居士袋,倒也挺有风范的,他进了屋子里之后,四处打量了一下,又问询了一下阿峰的父母那具体情况,然后方才点头,说把门打开,他进去看一下。

阿峰的父亲是个又高又瘦的老头儿,拿着钥匙,将房门打开。

房间里面黑乎乎的,莫名有一股阴气吹了出来,李师傅人还没进门,感受了一下气息,忍不住喊道:“哇嗬,好重的煞气啊……”

他倒也是个有些道行的人,要不然那么多钱也不是白骗的,从居士布袋里摸出了三根蜡烛来,先划燃了一根火柴,又用火柴点燃香火,这才用香火点燃了蜡烛,一步一步,都不敢错。

如此三根蜡烛点完,他将第一个蜡烛摆在了门口处,第二根摆在了屋子里的桌子上。

而第三根,则端在了阿峰的面前来。

我从人群后面望去,却见阿峰被捆在了一张靠背椅上面,是麻绳,捆得结结实实的,一开始的时候他还是保持着安静,然而当面前的烛火照在了他的脸上时,他突然一下子就抬起了头来。

他脸上的肌肉僵直成一团,双目往上翻,弄成了白眼,那烛光一照,就好像鬼一样。

李师傅吓了一跳,而阿峰也仿佛见到了鬼一般,使劲儿扭动着身子,疯狂大叫道:“放开我,你们放开我——你们这些家伙都想要害我,想要杀死我,快放开我啊,求求你们了……”

一开始的时候,他还是厉喝,而到了后来,居然变成了苦苦的哀求。

他的心中显然是充满了恐惧,被一种莫名的恐怖所笼罩着。

瞧见昔日的好友变成如此模样,我的心中好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