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老道士一脸正派,热情之中又带着几分沉稳,让人一看,就知道是个得道了的真修。

杂毛小道和陆左看起来跟着老道士挺熟悉,上前寒暄两句,对方便请我们入了里间,一路领到了偏殿的茶室之中去,然后是蒲团茶几,各自找位置安坐。

这老道士,便正是赵多明口中的师父无缺真人。

坐下没多时,立刻有道童奉了茶水过来,我端起茶杯,轻轻喝了一口,结果茶水太烫了,弄得舌头都有些发麻。

不过麻了之后,茶水下腹,却凭空生出一道捉摸不透的香味来,的确是妙不可言。

朵朵对方是认得的,陆左给无缺真人介绍了一下我和屈胖三,说是他徒弟和一个小朋友,那无缺真人看了我一眼,说近来收到消息,说苗疆又出了一好汉子,名叫陆言,端的是利害,做了好几件大事,后来给茅山宗捉了去,还闹得沸沸扬扬,我自然是知道的,如今一见,果然是英雄了得。

饮过了茶,寒暄几句,陆左开口说道:“道长,现如今我的身份颇为尴尬,所以我来崂山之事,还请代为隐瞒一二。”

无缺真人点头,说这是自然——你的事情,我也是听说了个大概,到底怎么回事呢,可否说予我一听?

陆左苦笑,说不过是寻常那偷天换日、李代桃僵的手段,三言两句说不清楚。

无缺真人若有所指地说道:“有句话说得好,当官儿的,最怕认真二字,只要屁股坐得正,别人想怎么弄你,他们都能够查得出来,就怕有人未必愿意给你查清楚啊……”

陆左抬起头来,说我这一次归来,路过鲁东,两眼茫茫,正想与您请教一二。

无缺真人摆了摆手,说请教谈不上,你说。

陆左说无缺真人虽然是鲁东道教协会的会长,全国道教协会的常委,但却远居山中,算得上是旁观者,不知道我此刻的局面,该如何解?

无缺真人沉吟一番,然后说道:“陆左你的人品,我是了解的,打死我,也不相信你能够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连我对此事都看得真切,那黑手双城可是一手提携你的大哥,难道他就看不清楚么?为什么他却没有站出来,为你说话呢?你们之间,可是有什么矛盾么?”

陆左摇头,说怎么会,我们没矛盾。

无缺真人叹了一口气,说若是如此,事情就有些无解了。

陆左沉默了一会儿,突然笑了,说无妨,时间会冲淡一切,这点儿冤屈,终究会有水落石出的一天——对了,无缺真人怎么闭了死关去?

谈到这个,无缺真人忍不住苦笑道:“我这师兄你也是知道的,与你一起,从黄泉归来,整个人就时而清楚、时而糊涂,本以为整个人就毁了去,结果天山大战之后,我与他都受了重伤,回返崂山之后,养了小半年,突然有一天,他就清醒了过来,告诉我,说他也要效仿茅山陶晋鸿一般,去闭死关,要么死,要么悟,从而将掌门之位交予我手……”

杂毛小道突然激动起来,说若是如此,说不定无尘道长能够超脱自我,成就果位呢?

无缺真人摇头,无奈地说道:“你师父能够成就地仙,那是黄山龙蟒的力量,而他呢,生死悬于一线,谁知道能否活着出来呢?”

第三十章 一个消息

陆左和杂毛小道,以及朵朵,与这位无缺道长在天山大战之时结下了生死情谊,只有真正参与过那一场大战的人,方才能够体会到当初的艰辛与不易。

无数的战友倒在身边,无数的鲜血飙射,无数次瞧见了绝望,而又在最终看到了一缕阳光……

这种情绪并不是我们这些后来者听别人简单聊几句就能够体会到的,所以我也无法体会到他们谈论起那一场战事的激动心情。

不过看得出来,无论是陆左,还是杂毛小道,对于这一位崂山派的掌门还是十分信任的。

即便是在此刻处处危机、敌我不分的当下,他们对于无缺道长都没有任何怀疑过。

都共过生死了,彼此之间都卖过命,还有什么可说的?

而当两人恭喜无缺真人成为崂山派掌门时,老道长却显得很平静,淡然说道:“你们两位身份地位都不低,萧道友还做过茅山掌教真人,更应该晓得,这世俗之间的名利,对于修行者来说不过浮云,反而是修行境界的提升,更加动人心魄一些,只可惜我这些年来忙于俗物,倒是没我师兄那般单纯了……”

杂毛小道叹息,说:“说起来,我们都得佩服无尘道长,他遭了回劫难,然而人却恢复了单纯本我,反而更加容易触摸那天道的边缘去。”

聊了一会儿,又谈及了当今江湖的变化,无缺真人跟我们讲了当前的一些变故,说起了一件事情来。

就在一个月之前,阁皂山遭人攻击,清炫真人与山门十八人惨死,江湖传闻,是同在赣西的龙虎山天师道下的手,不过后来又有人出面,说不是,凶手却是宝岛一个姓秦的男子,此事议论纷纷,官方也出面做了调查,不过最终却是不了了之了去。

我之前曾经恶补了一段时间的江湖典故,知道这阁皂山位于赣西樟树的东南隅,是武夷山的西延支脉,之所以成名,却是因为此为道教历史上著名的葛玄葛仙翁成道之处。

阁皂山因葛仙翁而成名,随后弟子葛洪将其发扬光大,被称之为葛家道,在唐高宗年间被御封为天下第三十三福地。

它与宋代的时候进入鼎盛时期,与金陵茅山、广信龙虎山并称为三大名山,盛况空前。

只可惜阁皂山在秦魔的时候屡遭危厄,最终逐渐没落了去。

不过即便如此,传承并未断了,在当今天下之间,依旧是仅次于三大顶级道门的宗门,比之崂山也不弱许多。

陆左听闻,不由得一愣,说那清炫真人,可是当初与我们在天山之上,并肩而战的那位道长?

无缺道长点头,说真是,清炫真人虽然并非阁皂山的掌教,但却是实力第一等的强者真修,结果给人凭空击杀了去,十八门人惨死,这件事情十分轰动,闹得江湖大乱,小道消息非常多,我还收到一个消息,说陆言你也参与其中……

听到无缺道长点我的名,我顿时就是一愣,说还有我的事儿?

无缺道长说此事颇为复杂,我有一个师侄是宗教局内部人员,他曾经谈过一回,说此事似乎牵涉到你,但具体的事情,我也并未深问。

陆左笑了,说道长,一个月前,陆言还跟我在地底里面摸老鼠呢,哪里有机会跑赣西去?

无缺道长叹息,说本以为天山大战之后,小佛爷身死,邪灵教覆灭,江湖之上能够休养生息一段时间,好好地缓一口气来,没想到事情的走向却越发混乱,让人有些瞧不清楚未来了——陆言这事儿,你们需得注意,有陆左你的事情在前,若是有人真的想要故技重施,搞臭你们,也不是没有手段……

谈了一些江湖琐事,话题转变,几人又交流起了修行心得来。

在座的都是当世间顶尖之人,对于修行的本质和底层的规则理解,都远超出我的理解之外,他们随意的三两句言语,都能够对我有着莫大的启发。

几人坐而论道,我在旁边只有听的份儿,不过也是津津有味,颇有一种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的感觉。

如此一聊,时间飞逝而去,当夜我们留宿崂山,与无缺道长告别之后,回到了房中,大家并无困意,聚在了一起来。

我心中犹记得那阁皂山血案之事,说难道是有人准备谋害于我,将我也给通缉了去?

陆左冷着脸不说话,不知道在想着什么,反倒是杂毛小道笑了笑,说若是有人连你都想搞,事情就变得有趣了。

屈胖三在旁边突然说道:“陆言,你可还记得在老家被人抓了的事情?”

啊?

听到屈胖三的提醒,我立刻就想起了当初我回老家的时候,结果给人擒住,审问了几天的事情,忍不住惊讶地问道:“你的意思,是出现在阁皂山的那人,是我哥?”

这回惊讶的反倒是陆左了,他看着我,说陆默哥回来了?

我哥陆默当初出国打工,最后失踪的事情,这事儿我们老家那一带的人都知道,陆左算是我不远不近的亲戚,自然也知道此事,我也不隐瞒,将我哥现如今的状况与他说明。

陆左很是兴奋,不断地提问,到了最后,忍不住笑了,说我到现在还记得陆默哥当初带我去山上砍柴和采桑葚、八月瓜的事情,他这个人天生就有领导力,没想到居然也入了这一行,当真是巧了……

我苦笑,说他现如今到底做什么,我也不知道,不过应该是上了黑名单,甚至都不肯与我见面。

陆左沉吟了几秒钟,然后说道:“我觉得陆默哥应该是有苦衷的,不过他为人十分不错,豪侠而仗义,也有着自己的底线,绝对不会坑害无辜之人的。”

我对我哥都心存疑虑,他倒是信心满满。

聊过了阁皂山之事,旁边的杂毛小道咳了咳,然后说道:“今天无缺真人的话语里,其实意有所指,不知道你们听出来了没有。”

陆左刚才还带着笑容的脸,一下子就沉了下来。

他叹了一口气,然后说道:“对,他是想说,无论是我身上的污名,还是陆言随时可能遭受到的冤屈,其实都是小事,你大师兄现如今贵为总局副局,朝堂之上说得着话的大人物,如果他出面,一切污蔑都将烟消云散。但现如今的事实却是他一直都没有站出来说话,从这一点上来看,的确十分的可疑。”

杂毛小道看了我一眼,说我这段时间跟陆言聊了好几次我大师兄,后来还去京都找过他一回,只不过没有见着,但总感觉他变了许多,不再是以前的他了。

陆左这个时候突然间来了几分怨气,说道:“蜚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莫非是这人走上了高位,就认不得以前帮他立下汗马功劳的兄弟了?”

杂毛小道摇头,说我大师兄不是这样的人,当初我被开革出山门,何等落魄,他还不一样对我关怀备至?

陆左说那个时候不是还有你师父在么,这些都是你师父的吩咐。

杂毛小道说这个时候,我小姑也在呢,说不通。

两人争吵着,我在旁边忍不住插嘴道:“那个啥、我说一句,萧大哥的掌教之位被撸,陈志程很有可能就是幕后主使,为了这件事情,应颜长老还跟他大吵了一架,当时我就在旁边……”

我的话说完,陆左和杂毛小道都沉默了。

过了好一会儿,陆左幽幽说道:“汉高祖草莽出身,得了天下之后,甭管你是韩信,还是彭越、英布,全部都给你杀了;赵匡胤被众将黄袍加身,结果回头就把拥立自己的石守信、高怀德这些人都给杯酒释兵权了去;这人啊,创业的时候宛如兄弟,等到了高位之后,就变成了另外一种生物,这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杂毛小道咬着牙,说别人会,但我相信我大师兄不会!

他对黑手双城的情感十分复杂,有一种视之如兄如父的感情,陆左瞧见他这般,也不想多作解释,疏离兄弟感情,叹了一口气,然后说道:“到底什么情况,我觉得到时候见面聊一聊,或许会有结果——等我们去了天山,然后到藏边与小妖会合之后,尝试与他见面,聊一聊吧。”

杂毛小道点头说好。

这是我第一次瞧见陆左和杂毛小道之间有争论,不过从心理上来说,我更加愿意站在陆左这一边。

并不是因为我与陆左的师徒关系,而是从我进入这江湖以来,对黑手双城的印象就并不是很好,总感觉他与传说中的那位豪杰,有着几分差别。

众人聊了一会儿,然后回房安歇。

我照例跟屈胖三分到了一间房,这是我们都习惯了的,我洗漱过后,盘腿修行,而屈胖三则大字一摆,呼噜噜睡着了去。

这小子都不见怎么修行,也不知道怎么变得那般厉害的。

难道这就是天赋?

如此到了半夜,我也睡了下去,迷迷糊糊之间,屈胖三却是推了我一把,在我耳边低声说道:“陆言,起来,有情况。”

第三十一章 元神出窍

我给屈胖三推醒,顿时就给吓了一大跳,第一感觉是莫非给人出卖了?

我这也是长时间一惊一乍给弄的,心思都安宁不了,想着陆左和杂毛小道曾经与无缺道长并肩而战过,对他又是如此的信任,按理说应该不会出卖我们的,难道是没有能够守住消息,给崂山其他的人给走漏了出去?

那么来的人,又是谁呢?

我满腹的心思,而屈胖三则将我拉到了窗边来,指着院子处的一个影子说道:“你看那是什么?”

我定睛一看,发现那黑影子却是一个邋里邋遢的老道士,他仿佛在院子里梦游一般,轻轻地飘荡着——等等,他不是梦游,因为他的双脚几乎都没有动,整个人的身子都在地面上飘动着。

“是鬼魂么?”

我低声问道,屈胖三笑了,说堂堂崂山派,真修之地,怎么可能会出现孤魂野鬼呢?

我说说不定是人家豢养的啊,你看它装扮,完全就是一老道士,而且身上并无戾气,显然也不会做什么恶事。

屈胖三摇了摇头,说那东西不是鬼魂,而是灵。

我说有什么区别么?

屈胖三将中指竖在了唇间,对我嘘了一声,说你别说话,小心将人给惊走了去。

我半夜给这小子给叫醒了过来,本以为是有祸事,结果只是瞧见了一个不知道什么玩意儿的灵体,因为不知道对方到底是什么来历和用意,所以也只有耐着性子在窗边打量着。

那老头儿一会儿走路,一会儿停留,仿佛又舞动了两套剑诀,最后突然间感应到了什么,朝着我们这边望了过来。

屈胖三赶忙低下头去,缩在了窗户之下,而我却没有预料得到,僵立在了当场。

事实上他扭头过来,立刻就瞧见了我。

而我也自觉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所以也没有做什么回避,而是与他四目相对。

结果两人一对眼,我仿佛看见了璀璨星空一般,感觉到脑子陡然间就是一亮,整个世界都仿佛浮现出无尽的白光来,仿佛有无数宏大的声音在我的耳边不断回荡着。

我一直过了好久,方才恢复视线,再往院子里打量的时候,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瞧见了。

我一把拽住了旁边的屈胖三,说到底什么情况啊,我到现在都没有弄明白过来。

屈胖三气呼呼地对我说道:“让你注意点,你还咋咋呼呼的,多好的观摩机会啊,都给你错过了,哼……”

他说完这句话,居然又回到了床上去,被子一卷,人便睡了去。

我一个人站在窗边,完全就是懵住了。

好一会儿我方才回过神来,问他,说到底怎么回事啊,那东西到底是鬼啊,还是什么?对我们会不会有影响啊……

屈胖三翻了一个身,说别问我,困着呢。

好嘛,这家伙把我给弄醒了过来,结果自己个人却睡着了去。

我瞧见呼呼睡去的屈胖三,又想起刚才发生的事情,反倒是有一些睡不着了,坐在床边,努力地回想起与那人对视的情景来,感觉到满天星河在那一刹那,全部都涌动进了我的脑海之中来。

那种一瞬间的信息充实感,让我有一种爆炸般的古怪感觉。

然而当光芒消散了去的时候,所有信息都不见了,消散无踪,我无论如何努力想,都回忆不起来。

不过我却有一种触摸到什么东西的感觉。

经过这一折腾,我再也难以入睡,一夜无话,次日清晨,我早早地洗漱,出了房间,在院子里练了几趟拳,将固体的基本功做足,浑身热气腾腾,这时陆左和杂毛小道,还有朵朵都陆续起来了,唯有屈胖三一人还在酣睡。

我瞧见他们,想起昨天半夜发生的事情来。

这些人的修为都是让人叹为观止的高深,而又颇为警惕感,按理说昨天半夜的事情,他们或许会有一些知晓。

然而当我提出这事儿来的时候,他们都是一脸茫然,说有么,什么时候的事情?

我如实回答,陆左突然来了兴趣,问了我那老道士的相貌和衣着,我脑子有点儿迷糊,努力回想了一会儿,方才勉强将对方的特征说明清楚。

听到了我的讲述,陆左十分震惊,说那人莫非是无尘道长?

杂毛小道听了,也觉得很像,不过又有一些怀疑,说无缺道长不是说无尘道长在闭死关么,怎么会突然出来呢?

我心思一动,说莫非这里面有内幕——或许无尘道长已然死了,只不过心中并不甘愿,所以方才会显现身形出来,希望我们能够参与进这件事情来,帮他报仇?

陆左忍不住翻了一下白眼,说你是话本小说看多了吧,无缺、无尘两位道长情同手足,怎么会有冤魂出现呢?

杂毛小道也否决了我的猜想。

不过对于这件事情,他还是蛮感兴趣的,回头又去找了屈胖三,将还处于沉睡之中的屈胖三给弄醒了过来,然后询问起此事。

屈胖三打着呵欠,说当真是大惊小怪,如果真如你们所说,那人就是崂山派的无尘道长的话,我估计也就是他在尝试元神出窍,正好遇到我们了而已。

元神出窍?

杂毛小道为之一愣,说你确定?那无尘道长人虽然很厉害,但元神出窍这种事情,实在是有一些太离奇了吧?

屈胖三说有什么可离奇的,厉害的地仙,心思一转,元神就能够出现在百里、千里之外,他这点儿距离,实在是算不得什么。

陆左也吃了一惊,说你的意思,是无尘道长已经成为地仙了?

屈胖三说他若是有意识的,说不定已然成了,不过昨天那模样,估计还在摸索阶段,就他自己而言,估计也是黄粱一梦,所以暂时还差了一些。

听到这话儿,杂毛小道也还是很激动,说这也是在路上了,说不定用不了多久,我们就能够见到第二个地仙了呢。

陆左询问了昨夜的细节,随后在与无缺道长的见面中,将此事原原本本地告知给了他。

无缺道长并没有太多的兴奋,而是让我们对此事保密。

不但如此,而且最好不要给别人说起无尘真人闭死关之事,免得横生枝节。

我们尽管对于他的谨慎我并不是很理解,但是答应了下来。

我们此次前来崂山,只不过是陆左和杂毛小道过来谈谈故友,叙叙旧情,顺便聊一聊最近江湖上发生的事情,探听消息,并不打算久留,所以中午吃过了斋饭之后,我们便告辞下山了。

离开崂山,我们来到了附近的一处农庄,凭着无缺道长的一份手信,找到了一个愿意送我们离开鲁东的汽车和司机。

车是七座车,人倒也够用。

对方显得十分谨慎,在对完了笔迹之后,根本没有盘问我们太多的信息,只是问我们的目的地在哪里。

我们回答,说准备去西北天山。

司机沉默了一会儿,说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送到泉城去,然后乘坐泉城飞往西北迪化的航班,差不多四个多小时应该就能够抵达。

对方还说如果有需要的话,他可以帮忙订机票,只需要出示一下相关证件就可以了。

陆左沉默了一会儿,说我们还是开车过去吧。

司机是崂山派的人,而且还是老司机,什么样的情况都见过,一下子就明白了过来,说各位可否是身份有些敏感,不愿意透露自己的真实身份?

陆左和杂毛小道都没有说话,我这个时候开口了,说能送我们去沪都么?

司机瞧见我们不愿意多谈,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道:“可以,不过需要等我一会儿,一路过去有些远,我需要找一个副驾驶,帮忙替换。”

我说不用了,我的车技还可以,而且也走过这一条线。

司机听闻,不再多言,让我们上车,然后出发。

一路众人都显得有些沉默,并没有聊太多,主要是这个人我们并不熟悉,保持一点儿距离,对双方都有好处。

在服务站停车的时候,我借来了一电话,然后拨打了出去。

电话是打给沪都林佑的,现如今我能够想得到可以帮忙的,除了他,也实在是没有别人了。

电话接通之后,我与林佑简单聊了两句,然后直截了当地提出了要求来。

那就是让他帮我准备一台商务用车,然后停在高速路上靠沪都的某一处服务站那里,我这边有急用。

当初参与慈元阁的拍卖会之后,我们这儿是有一笔钱放在林佑那儿的,所以他听到了,并不惊讶,而是询问了我简单的几句话之后,不再多言。

一天之后,在高速路的服务站,我见到了林佑。

不但如此,他未婚妻萧璐琪也在了这里。

车是一辆老款的本田奥德赛,里面还挺干净的,我十分满意,正犹豫着是否将陆左和杂毛小道的事情给他说起呢,结果杂毛小道却自己个儿站了出来,朝着萧璐琪喊道:“琪妹子,你怎么会在这里,那男的,是你男朋友啊?”

第三十二章 抵天山

萧璐琪娇嗔一声,说明哥,这是林佑啊。

杂毛小道说哪个林佑?

萧璐琪说就是那个林佑啊……

杂毛小道大惊小怪地说道:“我的天,不会吧,我记得那家伙没这么胖吧,怎么回事,这是吃了化肥么?”

呃……

旁边的林佑一脸黑线,不知道该怎么跟这个便宜大舅哥打招呼。

玩笑开完,我把陆左、朵朵和屈胖三都叫了出来,给林佑介绍认识,瞧见这一个个只存在于传说中的牛人露了面,林佑深吸一口气,满脸通红地说道:“各位,各位,承蒙看得起,我还是那句话,我这两百斤肉搁这儿,你们要是用得上,只管招呼一声就是了……”

杂毛小道开玩笑是归开玩笑,不过对于这堂妹夫还是挺关照的,简单聊了几句,又警告萧璐琪,说我这妹夫是个老实人,你可别欺负他。

萧璐琪没好气地说道:“别人都是嘱咐外人别欺负自己妹子,你倒好,反了一个儿。”

杂毛小道说我还不知道你,打小就是个男孩子的性格,若不是个女儿身,只怕你还得翻了天去。

林佑在旁边说道:“不,女大十八变,璐琪她可不一样了,是我的女神。”

杂毛小道一副牙酸的表情,挥挥手,不待见。

聊了一会儿,林佑开始谈及了找寻虎皮猫大人那凤凰蛋的事情,这是我之前交给他办的事情,当初游艇拍卖会时得到的金钱我也大部分交给了他,当做启动资金。

不过现如今既然知道了屈胖三的身份,这事儿也就没有了必要,当着屈胖三的面,我没有多聊,咳了咳,把他拉到了一边去。

我告诉林佑,说这件事情目前暂时打住,先别弄了。

林佑很奇怪,说为什么?

我没有多作解释,含糊说了几句,他是聪明人,知道我这般做必有理由,也没有多问,而是低声说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停住了;不过这段时间也不是没有收获,你还记得那个白衣秦归政么?”

我点头,说当然记得。

林佑说璐琪一直对小妖姑娘的死耿耿于怀,所以也调动了一部分的资源调查此人,发现此人的背景十分复杂,不但在宝岛有着很大的势力,跟兄弟会有关系,而且还跟欧洲几大血族豪门有关;而你可知道,此人还有一个很秘密的身份,是什么吗?

我说什么?

林佑慎重地吐出了两个字来:“魔将。”

啊?

我愣了一下,说这是什么意思?

林佑摇头,说不知道,我这也是一个从事互联网技术的黑客朋友截到的信息,从他与手下的邮件往来中,多次提到了这一个身份,我觉得很不一般,所以希望你能够有所提防。

林佑不说还好,这般强调,让我不由得想起了另外一个人来。

杨劫,又或者陈留劫。

我这个便宜徒弟在离开的时候,曾经也说起过自己另外的一个身份,魔将。

这个魔将,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我不得而知,但是隐隐感觉到这里面似乎有一些关联,而白衣秦归政是小妖遇害的关键人物,也是虎皮猫大人凤凰蛋失踪的重要线索,之前在崂山之上的时候,我听那无缺道长谈及阁皂山清炫真人遇害之事,说起有猜测是跟宝岛一个姓秦的家伙有关,也下意识地想到莫非就是这个白衣秦归政?

种种古怪之处,实在可疑,我思索了一会儿,然后说道:“秦归政的这一条线,你暂且不要断,继续帮我跟一下,最好能够知道此人的行踪,回头我有用。”

林佑点头,说好。

简单聊了一会儿,我们又聚到了一起来,林佑问我,说需不需要去瞧一眼小妖姑娘的遗体,现在还冷冻着呢。

我看了陆左一眼,他摇了摇头,说不用,既然在你那里,就暂时搁着,日后我自有办法。

与林佑、萧璐琪两人告别之后,我们离开了服务站,然后开始转路线,一路向西。

车夫这活儿自然是我的事情,毕竟我是小字辈,更小的屈胖三和朵朵都是大爷,何况还不会开车。

当然,开长途车这事儿,对于一个修行者来说,并不算什么事。

路上,我与陆左和杂毛小道谈起了白衣秦归政的事情来。

刚才的时候,陆左表面上表现得十分平淡,云淡风轻,但是对于小妖被击毁肉身,最后不得不如同虎皮猫大人一般寄托于一鸟身之上这事儿,其实还是很放在心上的。

而正因为如此,他对那个谋害了小妖姑娘的家伙肯定很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