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桌上面不谈公务,简单吃过之后,把桌子留给母亲和夫人,徐淡定领着吴盛和我进了书房。

吴盛很自然地帮忙泡茶,而徐淡定领着我坐下,对我歉意地说道:“这几天一直在开会,答应了我爱人回家吃饭的,又挺想见你,就让吴盛把你直接交到了家里,怠慢之处,还请多见谅。”

我笑了,说难得有机会尝一尝徐师兄的手艺,求之不得呢。

简单寒暄过后,当书房里只有我、吴盛被他三人之后,徐淡定就直接开门见山地说了起来:“我这边的会还没有开完,就收到了许多的话,一出门无数的消息就传进了我的耳朵,而最多的,你应该也知道,就是关于洪天秀和杨康的死。”

我说是我做的。

我说得坦然,因为我根本不打算隐瞒徐淡定,而他也笑了,说这事儿我知道,不过有人问,我自然是否认的。

我说没有人为难你吧?

徐淡定摇头,说为难我的没有,不过那帮人倒是明里暗里地套话,给我顶回去之后,又想要通过我,跟老鬼,还有老鬼请来的人传个话。

我说什么?

徐淡定说有人提出来,说江湖上不管怎么样,都得讲理、讲公义的,不能为所欲为,真的要凭着自己的性子来,想杀谁就杀谁,掀起白色恐怖的话,是会受到整个江湖憎恶和唾弃的……

我说这话儿听起来怎么那么酸?

徐淡定抿了一口茶,然后说道:“讲句实话,我也给你这两次的出手给惊到了。”

啊?

我说为什么啊?

徐淡定说如果是搁在平日里,无论是洪天秀,还是杨康,这两人就算是死,也绝对不可能有多轰动,关键是你做得太漂亮了——洪天秀是众目睽睽、甚至还在孙老的面前动的手,一击必杀,远遁千里,而杨康更是在重重包围之下击杀,你让那帮人怎么想?

我摸了摸头,说主要是没时间,不然我可以做得更精细一些……

徐淡定说我这边收到的消息,这一次在殡仪馆伏击的人里面,一队是宗教总局特勤四组的,一队是民顾委派的,还有一队是洪家及洪家相关势力的人,另外又外聘了一队专业安保的公司团队,再加上请了黄泉的高手盯着——整整五队人马啊大哥,你居然在这重重包围之中,将杨康给弄死了?

我笑了,说杀杨康的人可不是我,是太阳光。

徐淡定说你知道么,这事儿传出去,无到处都是人心惶惶,好多大人物都没有安全感,就连中南海都双岗了,都是你这事儿闹的。

我笑了,说我对这些人无冤无仇,他们怕什么?

徐淡定说有人猜到了是你,也有人没猜到,总觉得不知道哪儿突然冒出这么一厉害的主儿,越想越怕——特别是总局的孙老,都已经找过了我两回了。

我说他老人家这回又有什么指示呢?

上一次孙老派徐淡定过来传话,结果自己连面都没有露,就让他儿子孙亮出面,而且各种高姿态,架子拿捏得颇高。

这事儿我至今都还记忆犹新,不知道他这回又想要干嘛。

不过还是那话儿,人的面子是挣的,不是给的。

我给过他一次面子,看的是他老人家过往的资历,但我不会给他第二次。

徐淡定说你先别急,这回他没说啥,只是简单的表达了一下善意,然后说想单独请我吃个饭,我给推了——不过我后来听别人传到我耳朵里,讲他当着人的面说了一句话,叫做“防祸于先而不致于后伤情。知而慎行,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焉可等闲视之”……

我说什么意思?

徐淡定说大意就是他是玉石,不屑于与石头相碰,不过这是漂亮话,我估计他是真怂了。

啊?

我说不可能吧,人这么大的架子,不会就给这点儿破事给弄怂了吧?

徐淡定说这事儿呢,看怎么讲,俗话说得好,“弱的怕狠的,狠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我们都了解,现在洪天秀死了,杨康也死了,接下来是谁呢?孙老觉得很有可能就是自己了——他在总局戴了这么多年,人来成精,但还真没有瞧见这么猛的,要说心里不嘀咕,反倒不可能。

我笑了,说所以就“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了?

徐淡定说孙老是老狐狸,权谋之事玩弄得很是纯熟,但也惜命,这事儿一旦危急自己了,他肯定第一个撤——就怕我们这边不依不饶,所以才一直示好。

说完这些,他看着我,说你觉得呢?

我知道徐淡定说这话儿的意思,其实也是想要劝一劝我,让我消停一些。

毕竟这名头响亮,能吓得住人,但不能让人诚服,而且极容易让人在重压之下反弹,产生同仇敌忾的反感。

历史证明,无论是什么颜色的恐怖,都是站不住脚的。

我说孙老跟慈元阁那边递了话,愿意交还贪墨的石中剑,黄胖子问我,我同意了——其实老鬼临走之前,跟我说了两个人名,一个洪天秀,一个杨康,我事儿办完了,也懒得再折腾。

听到我的话,徐淡定松了一口气,说好,这就好。

他饮了一大口的茶。

得,我没有想到徐淡定好像也挺怕我的样子,真的是不知道该怎么说。

谈完了这事儿,徐淡定又说起了另外一件事情来。

饕餮海渔女。

他问我,说这个事情当初是不是还有什么纰漏?

我很奇怪他这么问,当初那尸骨都已经交给了林齐鸣,相应的办法也给了,难道他们没有搞定?

徐淡定说他也只是问一下,开会的时候有人提了一下,说京都西郊最近总是发生一些命案,事情非常奇怪,有人提出是不是跟这东西有关联。

我想起屈胖三跟我说得严重,赶紧把这饕餮海渔女的恐怖之处跟他讲明。

听我说得严肃,徐淡定认真起来,说好,这事儿我记下了,如果回头有消息,我到时候跟你讲。

我赶忙推脱,说别,你们系统里有这么多的高手,叫我一闲散人等干嘛?

徐淡定苦笑,只说我疲怠。

话谈到这儿,就差不多了,其实我还想跟徐淡定提起我哥的事情,但话到了嘴边,想起黑手双城所说的纪律,最终还是咽下去了。

从徐淡定家里出来,坐着吴盛的劳斯莱斯,他对我说道:“徐师兄的话呢,如果说得太重了,您别介意。”

我说别把我想得那么玻璃心,咱不是矫情的人。

吴盛说其实你办的这件事儿,挺好的,现在的江湖一潭死水,就得有您这样的鲶鱼进来,让那帮安稳太久的人也担心担心,免得总是凭借着自己的资历和权势,可劲儿地欺负人。

我笑了笑,这时手机“叮”的一声响。

我拿起来一看,有个新信息,却是王明回了我的邮件。

第七十三章 兴凯湖畔话离别

王明的回信并不长,甚至可以说得上是简短。

相对于我洋洋洒洒的几百字,他仅仅回复了一句话:“知,刚回。”

回来?

那么问题来了,他去了哪儿呢?

我想起在杂毛小道的交代,赶忙回复道:“方便通话么?”

随后附上了我现在的电话号码。

过了一会儿,我的手机响了起来,我接过来看,是一个陌生的座机号码,赶忙接通,电话里果然传来了王明沙哑低沉的声音:“喂,陆言么?”

我说王哥,我是陆言。

王明说我看到你给我的邮件了,怎么,老鬼出事情了?

我说对,给清辉同盟的那帮老家伙阴了一道,身受重伤,京都这边的盘子也给清了,大部分人退往了别处,一部分去了魔都;至于他,给威尔接到了欧洲去,说是在血池里面泡着养伤。

王明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道:“不好意思,最近我出了点儿小麻烦,不在这世间。”

我又谈及了另外一件事情来,就是关于黑手双城的,不过因为有人在身旁,也不会说得太细,只是问王明需要帮忙不,若要,我过去与他汇合。

王明想了想,问道:“我也是刚回来,找了一个地方上网——我看你留言,你去过了白城子?”

我说对。

王明说你有见过李皇帝没有?

我笑了,说不但见过,而且还交过手呢?

王明很感兴趣,说哦,你说说。

我简单地谈起了前往白城子的一些事情,听到我与白城子的小龙女挺熟悉,王明一拍大腿,说好,你赶紧过来,有你在旁边撮合,我觉得事情应该能够很快就办到了……

王明没有跟我说太多的细节,只是告诉了我此刻他所待着的地方。

东三省黑省与俄国的边境,一个叫做兴凯湖的旁边。

他也是刚刚出来不久。

挂了电话,我对吴盛说道:“有什么办法能够尽快送我过去?”

吴盛沉吟一番,说这件事情,估计还得找徐师兄帮忙,他身处的位置比较复杂,有些资源还是可以调动得到的……

我说好,那我打电话。

随即我给徐淡定挂了电话,他沉吟了一番,然后说道:“你让吴盛带你去海淀西郊,我现在打电话联系,问问有没有飞往黑省的军用飞机。”

当晚,在徐淡定的协调之下,我乘坐货运的军用飞机抵达黑省,又在黑省给人照应着,一路前往兴凯湖。

给我们开车的司机小李就是兴凯湖当地的人,路上无聊的时候,跟我们谈及了一些传说来,就是关于兴凯湖落龙,和湖怪出没的事情。

这些传说一直充斥在小李的童年之中,不止一次地听大人传说过。

他告诉我们,有一年兴凯湖落龙,国家派了好多人来,有部队上面的,也有其他有关部门来的人,最后据说就是在兴凯湖边的一个农场里,不知道怎么着,就出了事儿,好多人突然间不见了,人影无踪,过了没多久,又走了一批,村子里的老人都说,这是兴凯湖里面,有一个龙宫呢……

他说得有模有样,倒也给乏味的旅程多了一点儿亮色。

我是半夜到的兴凯湖附近,按照王明给的地址,找到了他下榻的地方,是一个兴办旅游的酒店,条件算不得好,而且因为最近太冷了,客人并不算多。

我在门口送走了陪我过来的王参谋和司机小李,然后到前台去打听。

前台妹子瞧见我是坐一军车来的,倒也是吓得够呛,竟然都忘记了需要保护客人隐私这回事儿,跟我直接说起了王明的房间。

405。

我上了电梯,来到王明的房间门口,敲了敲门,过了好一会儿,里面传来一个迷迷糊糊的声音:“谁啊?”

我说我,陆言。

啪……

门开了,王明揉着惺忪的睡眼出现在了我的面前,打量了我一眼,招呼我进来。

我进了门,王明去洗手间洗脸,一边开着哗啦啦的水,一边问道:“你怎么过来的,咋这么快呢?”

我说隔壁老王一招呼,我打着个飞的就过来了。

王明问几点钟了?

我说现场差不多凌晨四点多吧?

王明说你可真够赶的,披星戴月呢……

他洗了脸,回到房间里面来,请我坐在房间里唯一的凳子上,而他则随意地坐在了床上,打了一个呵欠,说本以为你会来得晚一些,我可以好好睡一觉呢。

我说没事,我就是过来找你汇合的,干了一天路,我也累,一会儿出去开一个房睡觉。

王明指着旁边一张床,说不用,我开的是双人床,你要是不嫌我的呼噜声,就睡这里好了……

我瞧见他眼睛都快睁不开了,知道他人挺困的,就说好,你睡吧。

王明估计是真的累了,听我这么一说,居然又钻进了被窝里,没一会儿,呼噜声就传了出来。

我听到他那微微的鼾声,心想着到底经历了什么,会让这个男人如此疲倦?

我躺在床上揣度了一会儿,没想到不知不觉间倦意也用上了心头来,于是也睡了过去。

我这一觉睡得并不算长,早上九点多就起了来。

睁开眼,我瞧了一眼邻床的王明,发现他居然还在睡,而且从他的呼吸和心跳来看,还是处于深度睡眠之中。

我的天?

老哥你莫不是好久没有睡过安稳觉了,才睡得如此老实啊?

我有些无语,蹑手蹑脚地下了床,去洗手间洗漱一番,出来的时候瞧见他睡得这么熟,也没忍心打扰他,便留了一个纸条,告诉他我出去一会儿,如果醒了,给我打电话。

我出了门,在酒店这儿吃过早餐,然后出门四处溜达。

这儿位于兴凯湖附近,往前走几里地,就到了湖边的滩涂。

因为是大冬天,天寒地冻,兴凯湖这边结了冰,往远处一望,白茫茫一大片。

我身处南方,说句实话,还真没有见过这般大的湖泊,感觉跟海一般宽阔,无边无际,心情豁然开朗起来。

找了一个没人的地方,我伸展筋骨,练了一遍《镇压山峦十二法门》里面固体的静功,又拿出了止戈剑来,开始练习劈剑。

书读百遍,其义自现。

练剑也是如此,一剑神王之所以能够以一己之力,对抗当时整个大汉朝的方士们,最重要的,就是他与他手中的剑,已经融为了一体。

剑感这事儿,已经融入灵魂之中。

只有了解你的剑,才能够斩出那极致巅峰的一下,一击必杀。

我练了一上午,到了中午一点多的时候,头上白雾腾腾,化作一柄白色的剑,悬立于我的头上。

这场景有些古怪,我不想给人瞧见,便停下了手来。

简单收拾一下,我回到了宾馆,发现没带钥匙。

我没办法,只有用劲气抵入门口,将锁弹开,而我这刚刚一进去,就感觉到一股气息朝着我狂涌而来,下意识地抵住,开口说道:“是我,王哥。”

啊?

头发杂乱的王明出现在了房间里,瞧见我,说你没带钥匙?

我瞧见他依旧睡眼惺忪,有些抱歉。

他估计是还没有睡够,打着呵欠,显然是给我的劲气惊醒了,要不然还得继续睡。

我点头,说是,不好意思哈,要不然你继续睡?

王明伸了一个懒腰,说算了,这是我这些日子以来睡得最久的一觉了,感觉再睡过去,就起不来了一般——你先坐,我去洗个澡。

他进了洗手间,没一会儿,穿着浴袍出来了,我这才发现他裸露出外面的皮肤,好几处,都有着恐怖的伤痕。

这种伤痕不是那种小小的皮外伤,而是许多看上去不可复原的缺痕。

瞧见我盯着,王明大方地将浴袍解开,给我展示身上的伤。

我看着这些触目惊心的伤痕,说这是……

王明一边穿衣服,一边说道:“别担心,不会影响什么的,主要是这伤太严重了,又一直没时间处理,所以就留下来了——本来之前还要恐怖的,睡了一觉,好多了……”

我忍不住问出了一直藏在心头的问题来:“你这段时间,到底去了哪儿?”

王明穿好了衣服,坐回了床上来,说道:“你见过白城子的李皇帝了,对吧?”

我点头,说对。

王明说李皇帝就是我要找的那一脉龙脉家族传人,七人联手的法子就在他的手上,只不过那是不外传的秘法,李皇帝不肯给我,后来经过我再三的纠缠,他最后答应给我,但却提了一个条件,就是来这兴凯湖,去一个独立于九州之外的地方,找寻一个东西。

我说然后呢?

王明叹气,说我本以为只是一件小事情,所去之处,也不过是虫原那般的地方,于是欣然答应,却没有想到,那个地方,远比我想象中的更加恐怖。

他回忆道:“我去了那里多久,就战斗了多久,铺天盖地的异兽从四面八方涌过来,一波比一波更加恐怖,更加强大,我每日睡觉的时间都能够用分钟来计算,东躲西藏,一直到前几天,方才找到了那东西……”

第七十四章 万兽宫和王明的过往

我下意识地问起:“什么东西?”

刚刚问完话,我立刻就后悔了——能够让王明拼了命、费尽心力弄的东西,自然是无比贵重的,甚至都不方便说出来。

我赶忙改口,说不方便的话就别说了。

王明却笑了,手往怀里一掏,却是摸出了一大坨的玩意来。

它看上去有些像内脏,不过很大的一坨,如同人头一般,此刻还在不断耸动,仿佛活物一般,而表面上的液体,却透着金色的光芒来……

这东西给一个玻璃器皿装着,仿佛活物一般,我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觉得这东西很丑,但莫名间,它又有一种别样的美丽。

这种美丽,大概是来源于它“身体”里蕴含的力量吧?

王明说道:“这东西呢,叫做麒麟之心。”

麒麟之心?

我愣了一下,随即不由得吸了一口凉气,说你指的麒麟,难道是……

王明点头,说对,就是远古神兽麒麟——当然,你放心,我也不是从一头活着的麒麟神兽身体里掏出来的,而是从一具……呃,怎么说呢,应该是木乃伊,又或者活化石之类的肚子里面摸出来的……

我说我操,这也太传奇了——对了,你在哪儿找到的这玩意?

王明犹豫了一下,许久之后,方才一字一句地说道:“万兽宫。”

万兽宫?

我挠了挠头,说这个名字,怎么感觉好像哪儿听说过一般。

王明说你听说过天下修行三圣地的说话么?

我点头,说知道,天山神池宫,东海蓬莱岛,苗疆万毒窟,这说法是从北宋年间就开始的,到了后来,很多人却都觉得不过是传说而已,但其实前面两个地方,我都去过;而后面一个,老哥你的女儿,可不就是当代苗疆万毒窟的主人吗?

王明笑了,说其实在北宋之前,更早的时候,还有另外一个说法,不过是五圣地。

我说啊?

王明伸出了手指,挨个儿的跟我数:“这玩意儿,是按照东南西北中来排列的,叫做西神池、东蓬莱、中万毒,北万兽,南陷空,讲的分别是天山神池宫,东海蓬莱岛,苗疆万毒窟,北地万兽宫以及南海陷空岛——后两者远比前面三个神秘,也更不出名一些,但其实南海陷空岛的另外一个名字,叫做南海一脉……”

啊?

我的脸上,一连串的大写懵逼,好一会儿,方才回过神来,好一会儿,方才说道:“也就是说,你其实是南海陷空岛的人咯?”

王明摇头,说南海陷空岛到底在何地,我不知晓,老鬼也不知晓,我听我师父说过,不过不是陷空岛,而是海眼,据说是在南洋的某一处海洋深处,陷空岛是听别人谈及的——我们这一代,其实都不清楚它到底在哪儿,上一代或许知晓。

我说也就是著名的“妖、魔、鬼、怪”?

王明说对。

我说谈谈万兽宫。

王明点头,说不谈别的,单说万兽宫,以前的时候,我也曾有听闻,一直觉得应该在西伯利亚,或者是更北方的苦寒之地,却不曾想这一次来兴凯湖,进入了那个地方,才知道万兽宫的地理方位无关现实,而是另外一处秘境,或者如同苗疆万毒窟一般,是某一处小世界的通道口……

王明跟我谈及了他在那地方的遭遇来——他将那儿称之为“兽原”,那是一个苦寒之地,到处都是纷争,他经历了不知道多少的艰苦,终于抵达了一处山谷前。

那万兽宫,就在山谷的尽头。

而他要找寻的这个麒麟之心,就在万兽宫的宫内。

而万兽宫中,有人。

和至今依然繁荣昌盛的天山神池宫和东海蓬莱岛不同,万兽宫的名声消亡了太久太久,但即便如此,却也依旧有人在那儿修行——其实这么说不准确,因为那些修行者,并不能说是人,只能说是人形生物。

或者兽人。

那些家伙宛如人,也说人话,但浑身长毛,面相狰狞,獠牙密布,天生神力,有着超乎常人的智慧,修为也十分恐怖。

所幸的一点,在于他们的人并不多,在偌大的万兽宫遗址之中,他也仅仅碰到了十来个。

这些人除了天赋异禀,而且还豢养了许多传说中的异兽,譬如蛊雕、肥遗、狰,都是只有《山海经》里面才能够听到的洪荒之物,十分凶猛和神奇。

他身上的一些伤,就是跟这些家伙拼斗的时候留下的。

所幸他还算是有些本事,方才没有死。

而在万兽宫中,他还碰见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那就是天仙宫的三绝真人。

对,没错,就是那位据说去了西伯利亚找寻神秘力量的三绝真人。

他居然在万兽宫中。

而且他和那些万兽宫中的修行者似乎还有些交情,因为那些家伙,并没有伤害他,而且还奉为上宾。

听到这里,我忍不住地问道:“你跟他有交流过没?”

王明摇头,说当时我身受重伤,藏在某个角落,不确定三绝真人是敌是友,也不敢贸然暴露,所以就没有搭上话,后来养好了伤,我又赶回来了,就再也没有机会见过面。

呃……

我明白王明的顾忌——虽然我更愿意相信三绝真人的人品,但说到底,三绝真人那天下十大的金身被破,总被人提及说太菜,有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王明。

据说两人曾经比斗过一次,最终的结果是以三绝真人惨白告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