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自己也是如此,很认真地点了点头,表示知晓。

进入罡风地带之后,我们开始往前行进,为了保持体力,防止意外,我们行进得颇为缓慢,而在最前面探路的那些人,虽然匍匐而行,不过节奏感却很好,一步一下,并不停歇,所以倒也没有太耽误时间。

我能够看得出来,能够被选出来跟篱笆松一起的人,都是顶厉害的高手。

如此行了半个多小时,前方的队伍突然停下了。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躬身而立,单手扶着冰壁,身上满是积雪,耐心等待着,结果过了一刻钟,队伍都还没有继续动。

这时青丘雁上前去跟篱笆松询问,因为风声太大,青丘雁几乎攀上了对方的身上去。

没多时,青丘雁带回了一个消息。

前方有一个三米多长的断口,别看距离并不算远,平日里我们一跃而过,都不带眨眼的,但是在这个地方,人一离地,腾于空中,必然会给吹落下去。

前面想了各种方法,最终还是没有敢动。

听到这话儿,我们互相看了一眼,决定越过人群,走到前面去看。

三人商议完毕,开始往前挤去。

这上路虽然狭窄,不过几人并行倒也无妨,我们有些艰难地绕过前方的人,刚刚来到最前面,便听到几声惊呼,却见到有一个狗熊般粗壮的男子猛然一跃,结果给劲风吹落,整个人如同石头一般,重重砸在了冰壁之上,紧接着朝着下方迅速滑落而去。

风声巨大,不过我们却还是能够听到他凄厉的叫声。

当然,只是很短暂的一下,因为他很快就跌落下去,不见了踪影。

死了。

这人的失败身亡,使得后面的人都开始畏首畏尾起来,而这个时候,青丘雁走到跟前来,从其中一个家伙的手中拿起一节绳索,一边交到了王明之手,然后都没有半分犹豫,继续腾空一跃。

在巨大的风力作用下,青丘雁也如同那人一般,给恶狠狠地掼在了冰壁之上,不过她早有准备,双脚一点,硬生生往前再次前冲。

她速度很快,我们几乎是眼前一花,便瞧见人已经到了对面去。

青丘雁落地之后,将那绳索一扯,绷得紧紧,然后朝着我点了点头,示意我过来。

我瞧见她的表情里有几分挑衅的意思,知道我若是缩了头,必然会被看不起,当下也是沉住了气,顺着那绳索越过了断壁之处,当落到对面的时候,我隐约能够听到后面传来一阵欢呼声。

有着青丘雁的介入,一行人通过了这莫名的险境,随后一路行进,约莫两小时之后,前方的路口突然横出了一道巍峨的牌坊来。

牌坊临路而建,上面书写着三个繁体字。

南天门。

第十六章 土地庙前

我们小心翼翼地越过了牌坊之下,感觉这儿的罡风似乎轻缓了一些,没有之前的那么强劲,彼此间的说话声也都能够勉强听清楚。

已经过去了么?

我下意识地往回瞧,看到一行人都冻成了冰坨子,脸色铁青,还在继续前行着,忍不住问道:“不是最快也要四个小时么,怎么回事?这是已经过了么?”

王明也不清楚,回头望向青丘雁,而她也是一脸茫然,说不会啊,老祖是这么说的,肯定不会骗我们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几人一脸茫然,而篱笆松也赶了过来,瞧见前方突然变宽的平台敞口,皱着眉头,随手招来一人,问道:“行记里面是怎么说的,这个南天门是怎么回事?”

那人是个矮个儿、眯眯眼,摸着颔下的几缕微须,说书中并未提及,难道是我们走错路了?

篱笆松说这怎么可能,我们沿着这一条路过来的,如何能够走错?

就在我们聚拢着商量事情的时候,远处传来了人的声音:“老大,快过来看一下,这是什么?”

我们都闻声望去,却见在几十米开外的地方,有一堆的碎石,累积颇高,似乎还有一些形状,王明瞧见,眉头皱起,快步走上前去,我也跟着,近了一些,瞧见这一堆碎石大多冻结成冰,不过却能够瞧见残骸之中,有栩栩如生的白色石雕。

这些石雕被砸成了碎块,但依旧能够依稀瞧见一些原本的模样,认真打量,就会发现是一尊巨人的雕像,角落里有一个不怒而威的头颅,足有半米多高。

这……

王明瞧见这些,脸色一变,我想要上前,却给他拉住了。

我说怎么了?

王明说这些东西,我曾经见过。

啊?

我有些诧异,还没有等我细问,这时篱笆松的一名手下已经抵达近前,从怀里摸出了一根铁钎子,戳了戳那石堆,想要试探一下,却不曾想那石堆突然之间就抖动了起来,随后我们脚下的冰面上迅速地发光,有一大圈的符文以石堆为中心,朝着外面扩散浮现。

瞧见这情形,我们都下意识地往后退开一些,然后将后背靠在了靠山壁一面的冰壁之上,免得出现什么异动,又给那罡风吹飞。

此刻这儿的罡风虽然比起之前要轻缓一些,但也只是相对的。

真的一不小心,还是会直接上天的。

而就在我们各自找位置的时候,原本的一大堆碎石突然间仿佛活过来一般,开始不断地堆积,紧紧几秒钟的时间内,居然堆砌成了一个三丈多高的石头巨人,蓝色的光芒浮动,游绕全身,随后这石头人的双眼陡然一亮,居然迸发出了金色的光芒来,并且恶狠狠地猛捶一下胸口,纵横扑来。

越过那题着“南天门”的巨大牌坊,这边的空间远比小道宽阔,不过也不过是十几米宽,那玩意身高腿长,无比巨大,纵身一扑,声势着实惊人。

怎么回事?

众人纷纷惊诧,离得比较近一些的两个山民仓惶逃开,结果给一人一拳,一个直接砸成了肉泥,而另外一个则被打得腾空而起,被那罡风一卷,人便直接跌落了万丈深渊去。

啊……

凄厉的叫声提醒着我们面前的危机,而且还在继续,有一个人瞧见这玩意的威势,下意识地起身,想要往后面逃避,结果刚刚冲出了牌坊之下,就给罡风一卷,脚下又打滑,一跤摔下,紧接着被裹挟着跌落了山崖去。

一瞬间就损失了三个人,而我们这边都还没有弄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怎么办?

估计所有人的心头都在浮现出这么一个问题,而就在这个时候,有一人却挺身站了出来。

王明。

这个男人没有半分犹豫,箭步冲出,紧接着从额头之上,抽出了一把长型兵器来。

三尖两刃刀。

一刀在手,王明的气势变得强盛无比,在下一秒钟,他手中的三尖两刃刀倏然变长,却也有三丈,恶狠狠地砸在了那蓝色石头人的身上。

咚!

长刀砸落,那石头人双臂相交,挡住了这一下,却不曾想王明的气力恐怖无比,猛然下压,那蓝色石头人顶不住,支撑了两秒钟之后,单膝跪在了地上。

它的膝盖重重砸落在不知道封冻了千百年的冰面之上,立刻有巨大的裂痕从中浮现,朝着两边扩散。

而我们所处的这地方,也是颤抖了好几下,有的人甚至都站立不住,直接趴倒下去。

王明一击得手,好不停留,纵身而上,三尖两刃刀急速变小,而在冲到对方面前的时候,又陡然变大,再一次的重重砸落。

在这一刻,这个叫做“隔壁老王”的男人,毫不保留地展露出了自己的霸气来。

我能够瞧得见,在王明的身后,隐隐浮现出了一尊青铜巨鼎来。

九州鼎。

很显然,他之所以能够拥有压倒那石头人的力量,却是从那九州鼎上抽取的力量。

战斗在一招又一招毫无花哨的对抗中结束,在王明砸出了第三下,随后冲到了那石头人的跟前,双手猛然一拍,击在对方胸口处时,偌大的石头人瞬间崩溃,化作了无数落石砸下。

而石头人崩溃的一瞬间,有一缕金光浮现于半空,王明伸手去抓,却给那玩意一扭,逃开了去,随后消弭于无形之中。

呼、呼……

王明这三下看似轻巧,却耗费了巨大的力量,也不再去追,而是停下来,不停地喘着气。

我和青丘雁箭步走上前去,青丘雁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王明调息了一会儿,缓过神来,对她说道:“诸神黄昏时留下的玩意儿,被人利用上了,在这儿设了一个陷阱,不过很显然对方并不大方,不然真正留了部分神格于此,只怕我们所有人都不可能活着离开?”

神格?

青丘雁不由得吸了一口凉气,说你的意思,是刚才跟你交手的那玩意儿,是神?

王明笑了,摇了摇头,说很久之前,或许是,现在嘛,傀儡而已。

我一下子就想明白了,说游先生已经上去了?

王明点头,说对,我猜也可能是他布置的,这玩意儿很是麻烦,我倘若懵懂无知,找寻不到发力点的话,只怕让它发挥了自己身高腿长的优势,只怕大家撑不了太久。

青丘雁吸了一口凉气,说好深沉的心机啊。

王明指着前方,说这只是开始,后面还有更多的危机等着我们呢。

他讲明利害,然后劝青丘雁离开,但青丘雁却并不愿走,执意跟随,这个时候篱笆松也带人走了过来,听到我们的对话,脸色有些冷。

在刚才的时候,他又损失了三名手下,而如果不是王明挺身而出,说不定会死更多人。

然而这帮人当真是亡命之徒,在听完了王明的解释之后,却没有一个人心生退意。

行百里者半九十,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他们不愿离开。

我们与这些人不过是临时搭伴同行,并无太多的交情,对于他们的选择,王明也只是尽了提点的义务,便也没有多作言语。

收拾好残局,我们继续进发。

接下来的行程十分艰难,有的地形宽阔,有的狭窄,罡风忽大忽小,而温度则是越来越低,我都感觉到了一些吃力,呼出来的气息仿佛都能够凝结成冰,倘若不是足够的修为支持,早就冻成了冰块。

路上我们又碰到了几处类似这样子的情形,有的是法阵,有的是石头傀儡,有的则是陷阱,都十分刁钻狠毒。

不过因为我们经历了之前的事情之后,显得格外谨慎,所以倒也是有惊无险。

不过篱笆松的人又折损了几人。

一直到后来,天色渐暗,满天星斗出现于夜幕之上,狂风骤停之时,我们离开了罡风地带,包括篱笆松在内,他们只剩下了八个人。

走到突如其来的一片平缓坡地前,众人感觉到了那罡风不再,温度不但没有继续降低,反而回温一些的时候,都忍不住欢呼起来,有人在地上打着滚儿,有的则痛哭流涕,庆祝自己终于度过了最危险的时候。

青丘雁在这里也跟我们确认,说我们已经爬升到了无风带。

罡风不再,不过我很明显地感觉到这儿的空气也变得异常稀薄,每一次的呼吸都感觉十分费力。

不过终于还是过来了。

之前的那一段路程无比艰险,有一种不堪回首的感觉,而这边的众人在欢欣一阵后,又开始赶路了。

我们的目的地是相同的,前方坡地平缓,虽然依旧是皑皑白雪,温度却没有那般严寒,有的地方反而能够瞧见一些裸露出来的石头。

有人冲上前去,用锤子将那石头敲下来,才发现这些居然是上好的玉石。

就在篱笆松一群人欢喜的时候,转过一道山梁,前方突然间出现了一大片的宫殿楼宇,而这些楼宇的建筑材料,居然大部分都是玉石堆砌而成,晶莹透亮,天然有光。

找到地方了。

兴奋的情绪在所有人的心头蔓延,而就在这个时候,青丘雁却皱着眉头说道:“哪里来的血腥味?”

啊?

听到这话儿,我们四处张望,很快在不远处的一堵女墙之下,发现了横七错八的十来具尸体。

第十七章 螳螂捕蝉

瞧见尸体,再闻到那空气中掺杂的轻微血腥味儿,众人原本欢欣雀跃的心思一下子就沉了下来。

历经艰辛、抵达此处,却不是终点,前方也不是坦途。

篱笆松身高腿长,快步走上前去,抵近一瞧,却是一声惊呼,大声喊道:“是园子温,是园子温一众人等。”

我们落在后面,听到这话儿,不由得奇怪,不知晓那人是谁,好在篱笆松一矮个儿手下对我们这一路上的照顾颇为心服,赶忙解释道:“是另一伙山民强人,手下的势力和本身的修为比起我们老大来,也不遑多让,另外我们听到的消息,其实也是从他的地盘传过来的,却不曾想他居然也攀上了这险地。”

我们之前沿着那条险境一路而行,因为罡风激烈的缘故,并没有瞧见太多前人的踪迹,结果抵达“南天门”那儿,知晓有人布下陷阱,这儿又有人死亡,立刻想明白一点。

这个所谓的犁熔洞已经不再是秘密,五彩补天神石的诱惑,让无数豪雄都按捺不住,纷纷前来。

即便是那罡风地带让人闻风丧胆,却也挡不住人们的贪欲。

一颗五彩补天石就能够脱胎换骨,超越凡人,世间有几人能够抵得住这样的诱惑。

我们走上前去,却见这些人的死状颇惨,有人头颅掉落,胸膛被剖开,露出一肚子的内脏和肠子来,有的则是全身皮肤溃烂,呈现出孔洞无数,如同蜂窝煤一般,也有的中了刀剑之伤,连带着地下都有深深剑痕,有的则是头颅被钝器砸下,脑袋都直接砸进了胸腔离去……

我们经历太多,怎样的血腥都已经麻木,并没有太多心惊,反观篱笆松身边的人,虽然都是凶徒,却也是触目惊心,脸色苍白。

仔细想一想,大概是他们认识这些死者,于是推己及人,产生了深刻的代入感吧。

驻足观察了一会儿,那篱笆松走到了我们跟前来,双手抱拳,朝着我们深深一躬。

我们侧身,不受他拜,青丘雁问道:“你这是干什么?”

篱笆松之前双目赤红,一副亡命徒的模样,然而此刻却显得格外恭谨,对我们说道:“之前的时候,得到了五彩补天石的消息,贪欲熏心,一叶障目,满以为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便兴致匆匆而来,却不曾想实力有限,倘若不是诸位路上照应,早已身亡;而行至于此,我突然明白,且不说犁熔洞之中是否还存有补天神石,便算是有,也不是我们这些人有福消受的,所以我这里有一个请求……”

青丘雁不动声色地说道:“什么?”

篱笆松拱手,说还请三位能够与我们一起同行,照应我们周全。

王明皱起了眉头,而青丘雁自然不允,说道:“之前同路而行,我看在你与我门下食客有情谊,多加照顾,现如今已经到了这里,彼此再无相欠,我们为何要照应你们?我们此行前来,全为救人,哪里有时间管闲事?你们若是害怕了,转过身去,下山,自然不会有事儿。”

篱笆松却再一次躬身,说我明白,不过上山容易下山难,就算我们现在就掉头离开,只怕也是凶多吉少——诸位放心,我们只求性命,还希望圣女你能够让我们跟着就行,但有杂事,只管吩咐,愿效犬马之劳。

青丘雁依旧不愿,冷笑着说道:“从来没有听说冒着九死一生的危险,就是想要跑来做狗的,你且自去,不必再说。”

她的态度坚决,那篱笆松瞧见劝不动,只有长叹一声,再一次地抱拳,说既然圣女不肯相信俺们,那便算了,免得您还以为俺们要谋害于你——既来之,则安之,俺们先去,也会帮着你们找寻那白鸟儿,表明一片真心。

他说罢,带人朝着前方的建筑群落走去,没多一会儿,进了围墙,消失在了我们视线的尽头。

王明在旁边听着,眉头微皱,待那些人离开之后,忍不住问道:“这些人既然肯帮手,为何要往外面推却呢?好没有道理啊。”

青丘雁回头,明眸忽闪,笑着说道:“你觉得他安了好心?”

王明说我觉得这傻大个儿挺真诚的啊?

青丘雁脸色转冷,平静说道:“这一路过来,我们彼此搀扶,你或许有了一些同舟共济的患难之情,但你却没有认识到这帮山民的本质——若是良善之人,就不可能在不周山这帮艰险之地厮混,偌大虫原,处处可以安身立命,何必舍近求远,缘木求鱼?他此刻低声细语,软语相求,然而一旦触及到了利益之争,绝对会变脸的。”

王明不太相信,说真的?那篱笆松不是你族内附庸的好友,还帮你办过事儿么?

青丘雁说这事儿一码归一码,不能一概论之,山民眼中只有利益,而无感情——他若是真的惧怕了,只管下山就是了,何必多扯?他不肯下,是因为已经受尽了艰辛苦楚,在没有得到回报之前,心有不甘,“愿效犬马之劳”这话儿,在真正的五彩神石出现之后,绝对会抛于脑后,而且就算是他真心实意,旁人也未必承认。

听到她的话语,我们都不再说话了。

青丘雁是不周山的土著,而我们都不过是外人,对于那些山民的判断,自然是以她为准。

这些事儿都不过是插曲,抵达了这传说的“土地庙”,也并不是我们的终点。

我们需要找到小妖姑娘,而如果有可能,说不得还得跟游先生正面碰撞。

简单沟通之后,我们也朝着里面进发。

说是土地庙,实则如同一座小城一般,瞧见这琳琅满目的发光建筑,在蒙蒙黑的夜色之中散发光芒来,让我有一种回到了天山神池宫的错觉去。

我们穿过了城墙,因为之前有些耽搁,已经瞧不见篱笆松一行人的踪迹,侧耳倾听,能够感觉到他们朝着东边行进。

相对于他们的大摇大摆,我们要小心许多。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刚才的那一堆尸体提醒了我们,已经有人先一步抵达了这里。

杀死那些人的家伙是谁呢?

我们大约都能够确定,如果没错的话,基本上就是游先生一行人。

那家伙或许并没有预料到我和王明会在青丘雁的带领下赶到这儿来,但一路上做的种种布置,肯定是有预防的。

这预防的对象也并不仅仅是我们一行人,更多的,则极有可能是像篱笆松、园子温这样听到风声、冒死前来的亡命徒。

按照游先生的配置,我们知道他定然在城里面布置得有人手,观察这边的变化。

事实上,我们刚才与篱笆松一行人分道扬镳,除了对他们的不信任之外,还有另外的一个目的。

那就是不愿意被当成靶子。

能够在这江湖上厮混,谁也不是傻子,行事之前,心中自然也是有许多的考量。

三人尽可能地行走于建筑的角落和阴影之下,我在紧张的潜行过程中,尝试着使用我的大虚空术和地遁术,发现都被某种威严的力量隐隐封印住,不得施展。

王明告诉我,这个地方,在很久以前,很有可能真的存在神灵。

尽管这种神灵与我们印象之中的那种神灵有本质上的区别,但威严不可犯,所以我的这些手段,必然也被建筑附染的神性克制。

王明很严肃,目光如炬,左右打量着。

这小城看着不大,然而越往里走,越觉得广阔无比。

从占地面积上来看,真的不必三目巫族的聚集地小多少,而且许多的建筑规模十分庞大,有点儿像是三目巫族居住的比例,人行其中,莫名就感觉到了几分宏伟。

如此行了一刻钟,王明停下了脚步来,朝着我们招手。

我行进的过程中全神贯注,立刻反应过来,隐到了他旁边,问怎么了?

王明不说话,而是用手往东北角的斜上方指了指。

我顺着他的手指望去,却瞧见有一个黑影正伏在一处高塔的飞檐之上,整个人融入建筑之中,不仔细看的话,还真的瞧得不是很真切,很容易被忽略。

瞧了一会儿,我认出了那人来。

那家伙我见过,他是游先生的手下,就是那个身高体壮,头如蝮蛇的家伙,此刻他如同一头怪蟒似的,盘在宝塔之上,双眼幽绿,正打量着东边的方向。

东边,是篱笆松一行人行进的方位。

王明与我瞧了一会儿,伸出手来,拍了拍我的肩膀,说走吧,摸舌头去。

我点头,跟随着王明一起。

两人健步如飞,很快就抵达了宝塔之下,王明让我在下面守着,免得那家伙逃跑,他孤身上去偷袭。

我在下方耐心等待,没多一会儿,却见一道黑影从上方落下,带着腥臭的气息,我知道王明失手了,当下也是拔出了止戈剑来,朝着那黑影猛然一剑刺去,却不曾想这玩意半空之中依旧能够凭借着腰肢借力,猛然一扭,居然跃到了另外一边去。

眼看着他落入另外一边墙里,准备逃离,突然间有一个黑影倏然而至,猛然一脚踹在了那人的腰间。

我抬头望去,瞧那身影的时候,不由得一脸错愕。

劫?

第十八章 劫

这陡然而出,一脚踹在那蝮蛇男腰间的,不是别人,正是当初与我们一起从荒域出来后,消失无踪的陈留劫。

多日未见,此刻的他作一身黑衣打扮,除了脸,全身都藏得严严实实,出脚灵动,却如同炮弹出膛,陡然一下,那蝮蛇男给“砰”的一下,直接砸在了墙壁之上,随后软趴趴地滑落了下来。

劫一落地,王明也从上方跳了下来,身形飘忽,转到了那蝮蛇男的跟前,双目锐利,盯住了劫。

半空之中,逸仙刀嗡嗡作响,遥遥指着这个黑衣少年。

而劫却不看他,而是转过身子来,朝着我拱手,口中称呼道:“师父。”

啊?

王明一脸诧异,而我则走了上去,开口说道:“我并未有教你什么,这称呼以后不必再提——你怎么会在这里的?”

劫身子更低了,认真说道:“一日为师,终身为师,哪里敢胡来?”

我叹了一口气,也没有再否认,而是又问道:“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的?”

当日我们分别之后,劫自言有事要办,我不拦他,任他离开,一去再无消息,却不曾想他出现在这里,而听到了我的询问,劫左右打量一番,然后说道:“这里不是叙话的地方,我们去那楼中再谈。”

劫在前带路,走进那高塔门内,而王明收了逸仙刀,将那昏迷过去的蝮蛇男扶起来,然后问我道:“你徒弟?”

我点了点头,又摇头,最后说道:“此事说来话长。”

王明确认我与劫认识之后,不再多问,拎着蝮蛇男进了塔中,而这时青丘雁也跟了过来,与我一同进塔。

塔中荒废,一片凌乱,不过遮蔽视线,劫转身过来,对我说道:“师父,我是从荒域过来的。”

啊?

我说你后来回荒域了?

劫说对。

我说你不是有事情要办的么,为什么会……

劫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道:“我要办的事情已经办完了,前世今生,再无牵挂,在外界过得并不习惯,于是便回了荒域,后来机缘巧合,便通过一玄妙之门,抵达了虫原,又来到了这里。”

他讲得简单,然而内中必然有许多故事,不过他不肯说,我也不多问,但说一事儿,问什么是玄妙之门。

劫开口说道:“在大莽山的某一处峰上,架得有一处法阵,我在回荒域的时候,偶遇之前汉城交手的那帮敌蛮,跟踪而至,最终越过这边来,起初也是不知,后来方才知晓这里与荒域一般,都是化外之地,流浪数月,又见到那一伙人,便跟随而至。”

听完这些,我终于明白了前因后果,说你的意思,是那游先生,便是荒域轩辕野那帮家伙的同党?

劫说对,而且地位颇高,不过她并非先生,而是一女子。

啊?

我说果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