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隆……

恐怖的炸雷在那一瞬间响起,然后在接下来的半秒钟,雷光充斥了整个天空,从我们的头顶,一直蔓延到了目力所及的远方去,整整一大片的电光雷影,在瞬间绽放。

此时此刻,同一片天空下的人们,估计都会忍不住抬头,仰望头顶的天空。

对于一些人来说,这是一片瑰丽绚烂的天空,平生一辈子,恐怕第一次瞧见、也是唯独一次瞧见如此绚烂的雷光。

对于另外一些人来说,这样弥漫天空的电网,是如此的恐怖。

它在舒展腾挪之间,充斥着死亡的气息。

整个世界,一片绚烂。

无尽的白光掠过,是黑暗骤然来临,而下一秒钟,数十米粗壮的雷电,在半空中不断旋转,到了最后,拧成了一道又粗又长的光芒,顺着我高高挥起的止戈剑,落到了大地之下。

我的意志,在这一刻,陡然拔升,宛如九天之上的神灵一般,俯仰着整个世界。

雷光没有分散,而是集中于一处,凝聚着我的意志,落在了那一刻散发着血腥之气的大树之上。

在落下的一瞬间,时间仿佛暂停住了,没有一点儿动静。

然而在下一时刻,白光闪耀,红光浮现,整棵树陡然炸开,枝桠飞溅,树叶簌簌落下,它整个儿,都成了一根巨大的火柱,热气直冲云霄之上去。

而这仅仅只是开始。

那恐怖的雷意,越过了泥土,一直往下蔓延开去,几乎在一瞬之间,我们感觉到了来自地下的恐怖震动,整个山庄都在颤抖,仿佛地震了一般,有巨大的力量从下面传递而来,半空之中,有声声悲鸣,一声高过一声,而紧接着,我们身处的这栋高楼,居然发出了令人牙齿发酸的声音来,下一秒,屈胖三一把拽住了我,大声喊道:“楼塌了,快跑……”

他拽着我,猛然一纵身,那楼层轰然垮塌了下去。

我们落地,没有停留,几个纵身,落到了一处空地上,方才发现周遭一片混乱,仿佛世界末日一般,到处都是动荡,楼房垮塌,山体摇动,地面上凭空列出了一道裂缝来,还有到处弥漫的火光和黑烟……

而在这样的混乱之中,先前朝着我们蜂拥而来的攻击,也都不知道散落到了哪儿去。

屈胖三也给刚才的景象惊呆了,看着我,说啥时候这么给力了?

我说跟着你混,随时都要死掉,不努力不行啊。

屈胖三哈哈大笑,说你这一雷下来,那家伙就算是没有死,估计也懵了,走,咱们去捡点儿便宜,免得光吃亏,啥好处都没有能够捞着……

他朝着原来的洞穴入口冲去,而在快要接近的时候,突然间地下一阵颤抖,紧接着陡然裂出了一道三无米宽的地缝来,里面有血光冲天而起,紧接着先前与我们有过照面的釜山真理教圣女金允儿出现在了那儿,目光一转,立刻就找到了我们。

那女人猛然一跃,落到了我和屈胖三的跟前来,厉声喝道:“是不是你们搞的鬼?”

屈胖三冷笑,说是又如何?

金允儿原本绝美的脸孔上面,浮现出了密密麻麻的青筋,将整个人弄得无比恐怖,而下一秒,她陡然张开了嘴巴来,露出里面的黑色利齿,头发在那一瞬间往上伸开,居然化作了无数摇曳的藤蔓。

而与她一起的,还有周遭的地面,也是被那藤蔓猛然破开,钻出许多散发着血色气息的荆棘藤蔓来。

这些东西宛如活物一般,不断翻滚,然后朝着我们猛然缠来。

屈胖三认真说道:“小心,它开始反扑了……”

吼……

一声来自地底的呼喊,紧接着那些藤蔓在迅速扩张,开始还只是从地面上伸出来,在我们周遭乱舞,被我们避开去之后,这些藤蔓居然开始迅速扩张,与周遭的建筑废墟结合,在接下来的十几秒钟之内,将整个山庄都改造成了一个遍地都是荆棘和藤蔓的王国。

望着那乱舞的藤蔓一直蔓延,甚至遮住了这天空的时候,我和屈胖三的脸上,都不由得露出几分心悸的表情来。

看起来,我们还是有点儿小觑地底之下的那一位了。

就在我们躲避那从各个意想不到角度里杀出来的荆棘藤蔓之时,金允儿也变了模样,整个人如同恶鬼一般,手中抓着一根九节长藤,猛然一挥,便有炸雷一般的响声,紧接着粉色血雾弥漫,无数蒲公英种子一般的粉末,在半空之中飞扬着。

屈胖三大概是感觉得到这玩意的危害之处,猛然一搓手,却有一团金色火焰从中生出。

火焰一出,立刻迎风而长,将这些粉末全部燃烧起来,紧接着烈焰开始附着在那些藤蔓之上,将周遭渲染成了一个火焰跳跃的世界。

而我握着止戈剑,没有退缩,而是勇猛地向前去,与金允儿拼斗。

先前的时候,我之所以逃离,是因为顾及到林佑和萧璐琪的生命危险,而此时此刻,放开了一切担忧的我,心头有着,只有一个信念。

战胜敌人。

唰、唰、唰……

在天罗秘境之中培育出来的良好剑感,让我在与强敌的拼斗之中,即便是力量上弱了一些,却没有输掉任何的气势。

不但如此,我表现出了格外的悍勇和蛮横来,不断冲前,力图压倒对方。

而在这样生死一瞬的较技之中,我并没有忘却最基本的原则,没有给对方一点儿可乘之机,对于周遭的防守,都有模有样,毫无任何的破绽。

而我在与金允儿本体较技,屈胖三则在我身后,与那不断蔓延的藤蔓交手。

他凭借着量天尺、青云图和本命火焰,抑制着这玩意的蔓延。

如此激斗数分钟之后,突然间又是一阵轰隆之响,紧接着我们周遭出现了数十个一脸阴郁的光头,有男有女,他们身上有着许多的根须,而手脚全部都是坚硬的树干化成。

我转头望过去,与其中一人的双目对视,感受到了一种最深沉的恐惧。

如同虚空之中的那一双复眼,充斥着无尽的邪恶。

呼、呼……

我瞧得出来,这些新出现的光头,并非别人,而就是之前生长在那树干瘤包里面的人质,也是如林佑、萧璐琪一般被掳到这儿来的可怜人。

只不过现在的他们,已经被地下的那东西占用了躯体,变成了它的爪牙。

我与金允儿激烈交手过后,呼吸急促,望着漫天的火海和周遭散发着恶意的帮凶,有点儿迷茫。

从本心上来说,被人称之为“千面人屠”的我,其实并不喜爱杀戮。

我一直都反感杀戮,甚至说是厌恶。

特别是对于无辜者。

当无辜者被控制,开始想要挥舞屠刀的时候,我的内心是难过的。

这不是一个选择题,在生与死之间,我没有任何的选择余地,只有忍受着命运的高压。

那些陡然出现,朝着我蜂拥而来的光头,在这个时候都拥有着很强的战斗力,但是对于我与金允儿这样级别的高手来说,只不过是拖延时间、牵扯注意力的炮灰而已。

而即便如此,他们的出现,终究还是给我带来了很大的麻烦。

再接下来的交手之中,束手束脚、心有不忍的我,连续遭遇到了好几次的绝杀,虽然踉踉跄跄地避开,但到底还是受到了一些伤。

我开始躲闪,开始逃避,而当我终究放下仁慈,准备毫无顾忌、大开杀戒的时候,突然间眼前一片白光闪耀。

轰……

又是一阵恐怖的轰鸣声响起,我瞧见一只有着绚丽羽毛的巨大火鸟,挥舞着翅膀,从那土里,将那棵被劈成了焦炭的树木,活生生地往上拔去。

那树有四五人合围,而这仅仅只是地表之上的部分,埋藏在下面的,更是粗壮。

不但如此,它的根系和枝桠还十分发达,与整个地块都交错纠缠在一起。

而即便如此,那挥舞着翅膀的巨大火鸟,依旧拼命地往上拔着。

此情此景,让我不由得想到了一个成语。

愚公移山。

又或者,精卫填海。

然而就在我认为绝不可能的时候,半空中响起了一声穿破云霄的尖啼,然后屈胖三声嘶力竭的喊声传了出来:“愚公移山宁不智,精卫填海未必痴;深谷为陵岸为谷,海水亦有扬尘时——起!”

他的想法,居然与我是一般模样的。

即便是不可能,也要干。

感受到屈胖三那一份异于常人的倔强,不知道为什么,我的胸口,腾然升起了一团烈焰,熊熊燃烧,而整个人的血液,都在这一刻沸腾了起来。

轰……

就在我激动得眼泪直流的时候,奇迹出现了。

那一棵巨大的树木,居然被屈胖三化身的火焰凤凰,硬生生地给拔出了地面来……

第二十九章 神的骄傲

壮哉,屈胖三!

一直以来,我脑海之中的屈胖三,都是一个运筹帷幄、大耍嘴皮子的谋算高手,对于那种正面交锋、一力降十会的事儿,向来都是不愿意干的,这跟他的修行方向有关系,毕竟是首屈一指的阵法师,与人撸起袖子搏命,跟他的人设,到底还是相差太远了。

只不过真正逼急了,哪里还有什么乱七八糟的区别,就在那新罗婢展开绝地反击的时候,屈胖三也毫无顾忌地施展出了真正的手段来。

化身凤凰,蚍蜉撼树,看似狂妄自大,不自量力,但真的就给他办成了。

要知晓,那树木的地下部分,远比地表部分看起来要巨大数倍,这次是最困难的地方。

然而屈胖三却完全没有任何犹豫,一旦决定了,就一门脑子地硬干。

当那火焰熄灭,化作焦炭的树干给他一点一点地拔出地面之时,那新罗婢的反抗越发地激烈起来,我们脚下的土地几乎都站立不住,天旋地转间,各种力量狂涌而出,仿佛世界末日一般。

唧、唧……

屈胖三化身的火凤凰猛然仰头,啼叫声刺破天空,紧接着一股巨大的热气从上而下传递而来,他猛然用劲儿,双翅一展,将那树木本体猛然拔起——一开始的时候,还只是一寸一寸地上移,紧接着是一米一米,到了后来,噗通一声,整个树木的根系部分,居然也都给拔了出来,被他揪在了半空之上去。

而那树木所在的地方,则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深坑,黑乎乎的,不知道有多深。

那鬼树是从血池之中生长出来的,此刻被屈胖三拔出,根系部分如同章鱼一般,拼命飞舞、晃动,将那腥臭的鲜血洒落得到处都是。

就是现在!

失去了那玩意对于整体地势的掌控,我心头一跳,当下也是作法,将心思往地下迅速蔓延了去。

此处的地煞,被那玩意不知道压抑了多少年,想必是很愤怒的吧?

乾坤逆转,地煞陷阵。

破!

就在屈胖三将那鬼树从血池之中陡然拉出来的一瞬间,我感受到了地煞的力量在往上蔓延,毫不犹豫地又使出了一招灭门绝户的手段。

地煞陷阵。

此阵一出,原本就如同十级地震的地面,又陷入了另外的一种震荡之中去,翻涌的地煞从地底深处陡然涌出,一个又一个的深坑巨洞浮现,地面如同柔软的面团儿一样扭曲折皱,轰隆隆的响声,传遍了整个汉拿山的山头。

天地之威,恐怖如斯。

而在地煞陷阵施展出来的那一瞬间,我也遁入了虚空之中去。

本来在那东西的主场里,对于遁入虚空这件事儿,我是有心理阴影的,毕竟之前的时候,被它硬生生地从虚空之中拽回来过,如果那家伙还有足够的力量,应该还是能够再拽我一次。

但地煞陷阵这事儿,我自己都控制不住,除了遁入虚空,也没有别的选择。

否则身处于中心之地的我,一个不小心,说不定就跌落到了那地缝里去。

然而这一次遁入虚空,我再也没有瞧见一张仿佛能够看穿人心的恐怖复眼,也没有任何力量,对我进行拉扯。

在这一刻,我突然间顿悟了。

尽管刚才的反扑算得上是凶悍无比,但那是作为一个域外天魔最基本的素质,实际上的那家伙,应该是被神剑引雷术的雷光,伤到了根本。

那么强的雷光,并不是谁都能够坦然承受的。

至少这一位,应该是不行。

说到底,还是因为它身子不正,一个藏身于血池,整日搞些歪门邪道的家伙,阴气太盛,以至于世间这至刚至阳的力量落下来,正好是与它格格不入,针尖对麦芒的克制效果。

不过即便如此,我还是没有能够在虚空之中,瞧见太多的东西。

周遭依旧是一片迷雾,看不得太远。

这儿,终究还是有一种力量,在将整个一片区域给封锁住。

再一次出现在某处废墟高处的我,抬起了头来,仰望天空,却见屈胖三已经将那根巨大无比的鬼树树干扔在了地上,回复了原来模样,手中已然抓着一根三米多长的黑色树芯在手,而在他的对面,则有一个与那树芯一般高度的黑色身影,与他遥遥相对。

我足尖一点,人便落到了屈胖三的旁边,瞧见那黑色树芯,正是这一棵树最精华的一部分。

雷击木树芯,这一棵树最精华的地方,牺牲了大量生命力,都要保住的东西。

它应该也是对方力量的源泉。

而在屈胖三对面,则是一个浑身漆黑的人形生物,它全身都是木纹,又如同人一般,而且胸口还有女性特征的突起。

我抬起头来,望着它的脑袋,一下子就呆住了。

那一双复杂无比,如同蜻蜓的复眼,里面闪掠过万千光芒和世界,可不正是虚空之中,几乎要将我摄魂夺魄的力量么?

原来是它。

一直披着神秘面纱、藏身于地下的新罗婢,终于露出了它的真面目来。

我心头剧震,而那树人也是浑身颤抖,一字一句地问道:“为什么?为什么……”

它的话语,并非中文,也不是别的什么语言,而是直接作用于人脑,将意思直接显示于我们的心灵之上,而那种声音,天生就充满了一种古怪的宗教感,让人感受到它无上的威严。

难怪釜山真理教的人会愿意把它信奉为神,也不是没有理由的。

从某一个角度来说,作为上一个纪元的旧日支配者之一,它绝对有这个资格,只不过,大浪淘沙,时间流逝,过了那么多的岁月蹉跎,它的力量,终于衰败到了一个极致,到了一个人力所能够触及的临界点。

屈胖三抓着与自己身体完全不成比例的巨大雷击木树芯,仿佛在欣赏美女躯体一般,双目之中,皆是狂热。

他认真地看着,然后说道:“破费了。”

一句话说完,他手腕一翻,那雷击木便落进了崆峒石之中去,再也看不见。

啊……

树人发出了泣血一般的怒吼,不过却依旧没有上前,而是愤怒地质疑道:“为什么?”

这个时候,屈胖三方才抬起头来,看着他,说你问我为什么要这么对你?

树人说对,你我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何苦与我为敌?

屈胖三哈哈大笑,说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你可知道你干的这些龌龊事情,毁了多少的家庭,让多少父母失去了自己的子女?做了这种缺德之事,你真认为没人管么?你知道我们刚才就走的那两人是谁么?终归到底,你还是惹到了不该惹的人……

听到这话儿,那原本十分纠结的树人却是释然了,它长长叹了一口气,然后说道:“我明白了,我明白了,终归到底,还是因为我太信任你们人类了,所以才会这样。”

它到了现在,都还在纠结于事情泄露之事,并没有任何悔改之心。

屈胖三笑了,说明白了,那么,去死了。

哈、哈、哈……

听到屈胖三的话语,那树人突然间仰天大笑了起来,而这个时候,我瞧见一片废墟之中,爬出了好些个人来,有金允儿、有我们刚才在地底遇到的李龙山,还有许多釜山真理教残余之人,他们站在各个角落,朝着我们这边望了过来。

此时此刻的他们,没有再被附身,恢复了清醒——事实上,当屈胖三将那棵鬼树拔出来、我又用地煞陷阵将对方的根基摧毁之后,那些血池之中的所有古怪之物,都已经消散了去。

这些人曾经无比崇拜自己信奉的“神”,却从来没有瞧见过它的真面目。

此时此刻,瞧见这个一丈多高的树人,都为之震撼。

而那树人在狂笑之中,冷冷地说道:“死?我从上一个纪元走来,灭世之战,都没有能够将我给消灭,我的灵魂永垂不朽,除了把我镇压,谁也不能灭掉我这样的存在,你们两个如同蝼蚁一般的人类,居然胆敢说出这等妄语来?别以为靠着偷袭,将我伤到了,就能够为所欲为……”

它的话语十分的狂傲,这也是作为一个域外天魔应该有的傲气,只不过,它终究还是轻视了面前的对手。

屈胖三眯眼盯着对方,然后说道:“这儿是瀛州山,你在这儿,想必与员峤仙岛的无名挺熟的吧?”

树人不知道屈胖三在这个生死时刻,居然会闲扯,先是一愣,随即说道:“无名?你是指无名之雾的次子,阿普尔卑斯阁下么?”

屈胖三摆了摆手,说别拿你们的内部称呼来扯淡,我就问你,你认识它么?

树人肃然起敬,认真地说道:“那是自然,创世三神之一的次子,它是在上一个纪元,都让吾辈为之仰望的存在,拥有着生命密码的宝藏,是纵横亿万里的伟大存在,你们居然知道它?如果你们跟它有交情的话,我可以忍下你们之前对我的不敬……”

屈胖三笑了,说别啊,别看在它的面子,咱们就偃旗息鼓了——事实上,你们的那位无名阁下,被我这跟班给干翻了……

第三十章 贪生怕死

听到屈胖三的话语,树人有点儿震惊,不过随后打量了我两眼,却是不屑地笑了起来。

它说你的人的确很强,但想要拿下阿普尔卑斯阁下,差得还是太远了。

屈胖三瞧见他不相信,不由得笑了。

的确,如果聚血蛊小红在我身上的话,树人定然能够感受得到无名被吞噬的本源力量,但现如今小红留在了苗疆万毒窟,并没有在这里,所以也就没有了太多的说服力。

不过很明显,我们并不打算用嘴炮这门手段来战胜对方,所以也不在乎是否有什么证据在。

双方遥遥对峙,屈胖三显得十分平淡,认真说道:“你不信,没关系,等到你跟你们的无名阁下落到一样的下场时,就会知道,惹到了我们,会是一个什么样的结局……”

树人愤怒起来,头上的藤蔓开始不断摇动。

它冲着远处观望的那一群釜山真理教成员喊道:“你们愣着干嘛,上啊,杀了他们……”

它表现得无比愤怒,然而无论是金允儿、还是李龙山,又或者任何一个人,都没有挪动脚步,而是下意识地往后退去。

当那高高在上的存在跌落神坛之时,强烈的落差,会让他们对于绝望,又多了一层新的理解。

时至如今,瞧见周遭这混乱的场景,他们的信心已经崩溃了。

没有人听从他的话走上来,这让树人感觉到了分外的孤独,它眯着那一对古怪的复眼,冷冷瞧了远方一会儿,然后又落到了我和屈胖三的身上来。

沉默了几秒钟,它冷冷笑道:“呵呵呵,凡人啊,你们以为,就凭着这些,就能够战胜伟大的我么?”

它将双手猛然一伸,周遭的藤蔓开始疯狂起舞,几乎就要遮蔽了整个天空。

而当藤蔓落下的一瞬间,我的脑海里,掠过了一个惊天的炸响。

奥义,森林之怒。

砰!

无数藤蔓,如同章鱼一般,从四面八方砸落而下,朝着我们站立的地方拍打而来,那样的气势,就算是钢铁之躯,恐怕也要给砸得粉碎去。

我能够感受得到空间之中,有无数的力量在狂涌,也知道这一下,是对方最后的反扑。

回光返照,那是何等的恐怖?

所以我几乎是下意识地想要直接遁入虚空之中去,却给屈胖三给一把抓住,将我给稳住,让我不要妄动。

他在拉住我的同时,举起了手来。

青云图幻化成了一个青色朦胧的光罩,在我们头顶的一丈之上凝结,无数的荆棘藤蔓拍打而下,眼看着就要临头之时,全部都落到了光罩之上,而那光罩波纹流转,仿佛岌岌可危,下一秒就要破碎,但终究还是撑住了。

紧接着,青云图上,八卦图形扩散,源源不断的力量注入其中,任凭那荆棘藤蔓遮天盖地,终究还是落不下来。

而与此同时,屈胖三将那截雷击木树芯给拿了出来,对我说道:“照着那家伙的模样雕刻,快!”

听到屈胖三的吩咐,虽然不太明白他想要干嘛,但我还是毫不犹豫地执行了。

止戈剑拔出,朝着前方这一丈高的雷击木挥去。

这么高大的雷击木,用刻刀,显然是现实的,唯有止戈剑能够满足条件,如果是在以前,只怕执行起来,还是有一些困难的,但现在却不会,天罗秘境之中,我练就了足够强大的剑感,使得止戈剑在我的手中,如同一只画笔一样,运转起来,于心了然。

刷、刷、刷……

这一根漆黑如墨的雷击木树芯,有着出乎我意料之外的硬度,而且上面还有强大的雷意蕴含。

这样的材质,就算是一个指甲盖大小的碎末,都是绝佳的法器制作材料,不过为了尽快完成屈胖三交代的任务,我丝毫不心疼,将劲力运足在了剑尖之上,上下纷飞,很快就削出了大概的轮廓来。

而随着我止戈剑的上下翻飞,光罩之外的树人新罗婢开始痛苦地嘶吼起来,身体的表面也开始留下了绿色的汁液,显得无比的痛苦。

在痛苦的驱使下,它怒吼连连,朝着我们这边疯狂冲将而来。

青云图布下的法阵,未必能够抵挡住这家伙的冲击。

不过屈胖三在这个时候,也表现出了性格里面彪悍的一面来,祭出了量天尺,朝着对方冲去。

一边是一个胖嘟嘟的少年郎,而另外一边,则是身高一丈的巨大树人,双方的身高差距甚大,但在气势之上,却是不分伯仲的,别看屈胖三个儿小,但发足冲锋的架势,绝对堪称恐怖。

轰……

双方陡然撞到了一起,开始了激烈的交锋,而我却无暇顾及那边的战况,投入了全部的精神,全心全意地雕刻起了面前的雷击木来。

曲不离口,拳不离手,对于手艺人来说,最重要的,就是手里的活儿不能断,一旦断了,就容易生疏。

对于雕刻之法,我已经是很久没有闲心去碰了,好在对于手中的剑,却一直都勤练不辍。

当我全身心投入这件事情的时候,雷击木的形状开始迅速变化。

而随着每一剑的下去,我都能够听到痛苦的惨叫声。

仿佛这雷击木连接着树人的神经一般。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往后猛然一退,然后将止戈剑陡然回转过来,划破了自己的右手中指,猛然一带,两滴鲜血落到了那木雕的复眼上去。

鲜血在复眼之上迅速蔓延,化作了一团薄薄的血泡,然后迅速往木头里面渗透而去。

两秒钟之后,那复眼变得极有神采,整个木雕就变得活灵活现起来。

我瞧见这仿佛活过来一般的木雕,大声喊道:“可以了,可以了,接下来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