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说二夫人晕了吗,怎么二公子一身血。

冯大夫迷茫的站着不动了。

还是二郎最先反应过来,冷冷道:“冯大夫快去看看我母亲吧。”

冯大夫走过去施了针,田氏终于醒了过来,便又过去给二郎包扎,一边弄,一边心里打鼓,居然见了血,这事儿太诡异了啊。

难道是兄弟相残,把二夫人气晕的?

“冯大夫,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应该知道吧?”已经缓过劲来的田氏冷冷道。

冯大夫暗暗翻了个白眼,这老娘们,一醒来就威胁他,难道不知道大夫都是被威胁着长大的吗!

哼,早知道刚才针扎的重一点!

当然这也只是冯大夫心里的吐槽,面上却是诚惶诚恐的:“行有行规,在下当然明白,二夫人放心。”

田氏点了点头。

她收买冯大夫也有些年头了,说句难听的,多少糟心事他没掺合过,想来也不敢吐露一个字的。

“田嬷嬷,送冯大夫出去。”田氏冲田嬷嬷使了个眼色。

田嬷嬷会意:“冯大夫请。”

等一出去,寻了个僻静地方就对冯大夫说了:“冯大夫那里,有没有让人说不了话的药?”

冯大夫浑身一震。

“冯大夫——”田嬷嬷话里充满威胁。

冯大夫打了个寒颤,低声道:“有。”

田氏屋里寂静无声,只有几个丫鬟簌簌发抖。

不一会儿田嬷嬷进来,身后还跟着几个五大三粗的婆子。

田氏抬抬下巴:“除了绿娟,其他的都带下去吧。”

扑通几声。几个丫鬟跪了下来,砰砰磕头求饶:“夫人饶命,夫人饶命。”

“还不堵了她们的嘴!”田氏扬声道。

几个婆子不知从哪抽出来的帕子,团成一团就把丫鬟们的嘴堵严实了。

绿娟死死捂着嘴脸色难看,那种恐惧压得她想尖叫,可又一个字吐不出来,仿佛她的嘴也被堵住了似的。

然后她转了头。看着绿娥和嫣娘两个通房。

就听田氏不满地道:“绿娥也一起带下去。”

那一刻,绿娟心中的庆幸竟然把恐惧压下去了。

曾几何时,她也偷偷羡慕过绿娥,同是夫人的贴身丫鬟。绿娥就攀上了老爷。将来有个一儿半女,一辈子的富贵荣华就有了,而她还是要在夫人身边端茶倒水伺候人。

可现在,她真的是无比庆幸没有绿娥的胆子。

见婆子靠过来,绿娥死命挣扎:“夫人,我是老爷的人,您要处置我。总要让老爷知道啊——”

抓着绿娥胳膊的婆子手就顿了顿。

田氏声音冰冷:“没听到我说的话吗,还是说,你想代替绿娥?”

那婆子再不敢犹豫,身上帕子用完了,眼睛一瞄。把桌上放着的擦桌布拿过来堵了绿娥的嘴,无视她的挣扎带下去了。

说了这些话。田氏累得不行,扶着田嬷嬷的手不停的喘气,好一会儿才恢复了点力气。指着嫣娘破口大骂:“你果然是个狐狸精,时时刻刻的散着骚味,这才几天,你居然,居然勾引上了哥儿!”

“母亲!”三郎扑通一声跪下,握紧了手中匕首:“您真的要儿子死在您面前吗?”

那匕首尖上还挂着血珠儿,田氏是又气又怕,连气都喘不上来了。

罗知雅吓得跪在田氏跟前给她顺气,二郎抬脚就踹了三郎一脚,匕首脱手而出,摔到了罗知雅跟前。

罗知雅下意识的捡起匕首,忽然起了身就向嫣娘奔去。

“母亲说的没错,你这样的妖孽,只有死了才清净!”

罗知雅举着匕首向嫣娘刺去,嫣娘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匕首却被人拦了下来。

“三哥?”罗知雅一脸不可置信。

三郎又羞又愧,不敢看嫣娘和妹妹一眼,攥着匕首跪到田氏跟前:“娘,是儿子错了,不过她没有勾引儿子,是儿子,是儿子——”

喜欢上父亲的女人这话,三郎死活说不出口了。

还是二郎跟了一句:“娘,是三弟刚见了那女人觉得貌美,以为是您的丫头呢,才闹出这样的笑话来。”

说着捅捅三郎:“是不是,三弟?”

跟父亲的女人早已情愫暗生这种话,是万万不能说出来的。

三郎愣了愣,忙点头称是。

“娘,儿子就是想找个貌美的屋里人,刚一进门见了,以为是您给儿子预备好了的,这才犯了混,请您责罚!“

三郎说着狠狠磕了几个头。

田氏盯着儿子,又心疼又气愤,虽明知事情恐怕没有这么简单,却不得不认了。

就是罗二老爷怒气冲冲的过来质问为何发作绿娥时,田氏也是忍着气这么说的:“前不久三郎让我给他找个长得好点的屋里人,偏巧今儿个他来探望我,嫣娘正给我喂药。三郎就误会那是我给他找的人了,说了句混账话。三郎虽然是无意的,可那么些人听着,要是传出去就是了不得的事。夜长梦多,我便做主把那些人处置了。”

虽说是一场误会,罗二老爷还是气得不行,拿着皮鞭就去了三郎的屋子,把他狠抽了一通。

三郎抑郁在心,当场就喷了一口血病倒了,田氏更是病上加病,眼见着过年了,二房却一下子病倒两位主子,好不凄惨。

 

第二百七十二章 心思起

田氏病上加病,可就不像之前那样气苦几日,歇养几日,就能渐渐好起来的了。

这一次来势汹汹,缠绵病榻数日,反倒越发严重了,连着请了三位太医,才算稳定下来。

二房除了同样在病中的三郎,几个儿女都是日夜轮流侍疾,几日下来,别说如花似玉的罗大姑娘失了颜色,就是身为男子的二郎,也是越发清瘦。

到底是近二十年的夫妻,罗二老爷见老妻病倒,也不是没有半点愧疚之心,就狠了心不去那西跨院,除了在外书房歇着,就是来正院看田氏。

这样一来,不提罗知雅因为远嫁蛮尾一事生的心结,二郎看向父亲的眼里就带了那么一点暖意。

罗二老爷看着和三郎容貌如出一辙的二郎,也是心生感叹,有些后悔那日下手实在重了些。

虽说世情都讲究慈母严父,棒棍底下出孝子,但大过年的把儿子打得下不来床,往深处究,还是和老子的通房有关,那就实在有些难听了。

等田氏喝了药,罗二老爷去了堂屋,就对二郎道:“虽然你和三郎出生相差不过一刻钟,可你到底是当哥哥的,若是无事,就多去他那里坐坐,也好好教导教导他,平日行事别那么莽撞。”

二郎心里就冷笑一声,暗道父亲真是被美色迷花了眼。

如今除了他这做哥哥的,父母皆还不晓得三郎是早就对那个嫣娘生了情愫。只以为是一场误会,可就算这样,为了杜绝后患。或者防止有心人做文章,都该把那个通房或是乱棍打死扔到乱葬岗去,或是远远发卖了才是正经。

可到现在,嫣娘还好好的呆在西跨院里,足见她在父亲心中的地位了。

“儿子知道了。”二郎面上是一派温和受训的模样。

罗二老爷暗暗满意。

几个儿女里,还是二郎最合他心意。

“老爷,大奶奶来了。”有丫鬟进来禀报。

罗二老爷和二郎对视一眼。

平日里。这个时候他们当然不会出现在内院,也就没了避嫌之说。但现在田氏病着,又是快过年衙门和学院都放假的时候,自是例外了。

“请大奶奶进来。”罗二老爷发话。

不多时,甄妙就进来了。身后跟着阿鸾和青鸽,每人手上都捧着物件。

“二叔,侄媳来看看二婶,今日二婶好些了吗?”甄妙欠身施礼。

说起来也是无奈,田氏一病,管家的事就彻底沾不上手了,统统甩给了甄妙。

好在甄妙不是个死要面子的,她管的那摊子事有不懂的就去请教三婶宋氏和四婶戚氏,一来二去。和两个婶子倒是渐渐熟悉了些。

戚氏也就罢了,毕竟多年没有理过府上的事儿,虽是个通透人。可有的事务上还是生疏的,宋氏却不同。

她本就出身清贵,教养好不提,这聪慧却是一等一的,这些年田氏独把着管家大权,她虽没怎么插手。可冷眼看着,许多事该如何处理都是心里有数的。

也有心腹嬷嬷愤愤不平。埋怨道:“二夫人又不是长媳,出身也就那样,还不是管了十几年的家,怎么现在病了,太太您还是打下手的份儿?”

这话一说,就被宋氏啐了回去道:“二嫂那是劳累命,不过是身在局中不自知,白白给人做嫁衣罢了,我要那劳什子管家权作甚?却不如能帮衬着大郎媳妇时就帮衬着点,将来大郎、四郎他们兄弟和睦,也就是我的福气了。以后这些话,断不可再提!”

心中冷笑道,田氏可不就是吃了出身的亏吗,娘家虽然富,却不贵,到底是底蕴浅,养出了眼皮子浅的见识来。

宋氏有心帮衬,戚氏也投桃报李,感激甄妙寻回了罗四叔并在胡姨娘那事儿上的立场,甄妙又不是个实打实的蠢物,国公府这一大摊子,虽赶上过年更是忙乱,到现在竟也没出个什么岔子,甚至连老夫人那里都没有去烦扰过一次。

只是这样一来,甄妙每天忙的脚不沾地的,嘴里燎泡都起来了,饶是如此,田氏这里为了面子情儿,当侄儿媳妇的每日还得来探视一回。

耽误时间甄妙倒是不觉如何,只是她心里对二房是越发不待见,偏偏还要顾念旁人的目光,就有些心塞了。

这年头,一个孝字实在是压死人,甄妙只有庆幸,好在里头那位不是她正经的婆婆。

婆婆想磋磨儿媳妇,那可是太有法子了,远的不说,田氏这一病,黑天白夜要儿媳妇伺候着,谁能说出一个“不”字。

白日还好说,就说晚上,起个七八回,要水要茶,揉腿擦背,这样折腾三天下来,好人也得脱了一层皮,等回了自个儿屋子,别说有空服侍夫君了,别跟着病一场就是好的。

有多少有意打压儿媳妇的,不是借着这些由头往儿子屋里放了人,儿媳妇没时间伺候,就由那些通房把个爷们的身子占住的。

要说这些弯弯绕绕,甄妙是怎么意识知道的,还是因为她惦念甄妍身子重了,姐妹情深,实在是忍不住抽空去看了一次,听她亲口说的。

甄妙当时就惊呆了,第一个反应就是阿弥陀佛,幸亏她没有婆婆,婆婆上面的婆婆,还是个和善的。

随后又有些汗颜,天下男儿,哪个没有父母呢,她这样未免太自私了。

不说别的,要是罗天珵亲娘还在,想来他也不会有那心结了。

这几日罗天珵清闲了些,日日晚上都是宿在一起,虽没有行那起子事儿,可他却是刻意温柔,小心讨好。

甄妙惯不是小性儿爱作的,相反抛去那副花容月貌,其实有些男孩子的洒脱心宽,两人处的也就越发好了。

又听了甄妍那番话,心底对罗天珵更是有了几分怜惜。

再然后,甄妙更是大惊,问甄妍这话的意思,莫非是侍郎府的那位婆婆,把这手段施展到了她身上。

甄妍其实一直挂心着这个有些娇憨的妹子,虽则有些事不足为外人道,可为了妹子少走些弯路,还是吐露了几分实情。

原来不是她头上的婆婆磋磨人,反倒是婆婆上面的婆婆难相处。

早就说过了,侍郎府这位老太君,早年是苦过的,家境贫寒,后来虽然是成了上等人,可这行事做派与其他贵妇格格不入,心性难免就左了些。

最明显的一点,就是她最重注规矩,偏偏又学了个不伦不类,这拿捏媳妇孙媳,就是一招。

甄妍着意讲了几件老太君出招,她怎么应对的事给甄妙听了。

甄妙连连叹气:“二姐还有着身子,竟然还不省心。”

甄妍捂着肚子就笑:“天下女子,但凡出嫁的,哪有省心的,你这是憨人有憨福罢了。”

饶是如此,她那位四妹夫不也有几位通房吗,倒是侍郎府,没有未娶妻前给哥儿安排通房的例子,这又比勋贵子弟强了。

只是这话说出来戳妹子心窝子,甄妍自然不会提,想着她有着身孕,夫君还只守着她一个人,就忍着羞把其中奥妙说了。

甄妙听得目瞪口呆。

她只以为古代女子保守,却不想是大错特错了,震惊的同时心里又感动,到底是亲姐妹,为了不让她吃亏,才把这种事儿拿出来指点她。

去了一趟侍郎府,姐妹之情更深,这就不必提了。

罗二老爷心里不顺,瞧着甄妙眼神就带着冷意,淡淡道:“你二婶好些了,进去吧。”

然后就示意二郎随他一起离开,眼睛一斜,却发现二郎目光落在甄妙脸上,不由咳嗽了一声。

二郎收回目光,跟着罗二老爷往外走,心思却飘远了。

要说起来,论相貌,大嫂和那个嫣娘春兰秋菊,难分轩轾,可为何就是他,当日那惊鸿一瞥,都不由自主的心跳得快了几分呢?可面对大嫂,他却是半点想法都没有的。

二郎自认在女色上是很把持的住的,虽说屋子里也有两个通房,可除了最开始新鲜了一阵子,后来一个月也就各去上一两回。

随着交好的朋友也不是没去过那等儿地方,可他虽也跟着玩乐,见了那迎来送往的女子,心里却是膈应的,甚至是不理解他们怎么会乐在其中,在他看来,有需要了还不如回去找自己的通房,胜在干净。

要说这少年郎,精力充沛,总有个发泄的地方,二郎不好女色,却是把心思都放在了读书和父母那里。

读书这点不必说,为何还有父母这一块呢?

说明白了也很简单,二郎聪慧,这聪慧的人也有聪慧的悲哀。

他小时候或者被父母手段蒙蔽,以为父母偏疼大哥,可后来年纪渐长,就觉得这事儿不合常理,再后来亲自参与了寻找生死不知的罗天珵那事,那真相也就慢慢浮出水面了。

想明白真相的那一刻,二郎惊讶过去,那像烟丝般脆弱的愧疚就被一股兴奋遮掩了过去。

从小到大,他一直是拿自己和大哥相比,却从来没服气过,父母这条路,似乎给他指明了方向!

二郎紧紧抿了唇,不动声色的回了头,看见那烟粉色的裙角消失在棉帘子后面,便又笑了笑。

第二百七十三章 甄妙的疑惑

今日,幸亏巧遇大嫂,才让他骤然想明白,那嫣娘除了容貌外,绝对有与众不同的地方!

想到这点,二郎激动的握了握拳。

他倒是要亲自探探,那女人到底独到在哪里。

三弟平日是个懂规矩鲜少到后院来的,她一个不上台面的通房,居然能不动声色的勾得三弟神魂颠倒,后来羞愧之下差点自尽也要维护她,那么,大哥又能抵挡这样的美人儿吗?

二郎有这个自信,在女色方面,大哥的定力是不及他的,不说成婚之前的四个通房了,就是现在,他悄悄打听了,在衙署办事时,居然还常常打发侍卫给媳妇送礼物,这可实在是笑话,换了他,任是天仙般的人物,也绝不会做出这等蠢事来。

要说起来,二房几个子女,灵气还都集中在二郎一个人身上了,他聪慧不说,还冷静,这样的人,也有个毛病,掌控欲太强。

他对嫣娘起了好奇,又想利用她坏了罗天珵的前程名声,就想亲眼看看,这嫣娘到底有何不同之处了。

这人一旦对另一个人多了关注,那总是会找到机会的。

这机会,就落在大年初一那日。

这一日,老夫人按品大妆,带着两个儿媳并孙媳甄妙一起进宫朝贺中宫,府里就剩了痴傻的老国公、身体有恙的田氏和一众小辈。

时值过年,正是人心浮动的时候,那些守门的婆子挨不住寂寞喝酒赌钱去了,二郎就不着痕迹的进了内院。

他倒也不作那鬼祟轻浮之相,这本就是他的家,虽说常进内宅不大合适,可大过节的去看看病重亲娘,倒也是人伦孝道。

国公府占地颇广,亭台楼榭,廊桥曲折,扶疏花木都系了喜庆的红绸,迎着风招展飘摇,平添了一份热闹。

那些丫鬟婆子都聚在一起热闹,这风景宜人的园子反倒鲜有人来,二郎一路行来并没遇到多少下人,进了玉园探望了田氏,出来后站在台阶上轻轻出了口气,鼻尖似乎还萦绕着那股药味儿。

二郎便不自觉看向了西侧的月洞门。

从那月洞门过去就是西跨院,那勾了父亲和三弟魂儿的女子就在那处了。

二郎轻轻进了月洞门,借着花木廊柱的掩饰,从西跨院后面的矮墙跳了进去,躲在犄角处盯着。

香樟树下,放着石桌石椅,原本是夏季纳凉用的,此时却铺着厚厚的毛毡子,坐了一个青衣女子并两个小丫头。

那青衣女子低垂着头,用剪刀剪着什么,红纸翻飞,细细碎碎的红屑洒落在雪地上,有种花落成泥的凄美,衬着她那一身青衣,倒是显出别样的高洁来,偏偏因为剪纸,衣袖上提,露出一截欺霜赛雪的手腕来,在那高洁之中又有了说不出的诱惑。

这诱惑不像那些卖笑的女子明抛媚眼,亦不像小妾的争风引诱,而是那最端庄的贵女翩然出尘,却难掩骨子里的那抔风流韵致。

嫣娘的美,就是那清贵的莲盛开到露出红蕊时露出了那抹浑然天成的媚,又因着这清雅的气质配着那低贱的身份,对男子就有种奇异的吸引力。

二郎虽冷静自持,他这个年纪却想不透其中奥妙,目光落在那截雪臂上,亦是晃了一下神才移开了眼睛,心中却大惊。

这嫣娘果然是有些门道的!

“呀,姐姐剪的这喜鹊登梅可真好看!”一个小丫鬟拍手道。

嫣娘这身份尴尬,两个小丫鬟都以“姐姐”称之。

另一个丫鬟沉稳些,见嫣娘剪完了窗花,就拿了扫帚要把雪和纸屑一起扫去,就听一个清泠泠的声音道:“别扫了,留着还热闹些。”

嫣娘说着起了身往回走:“我进屋歇会儿,你们也叫上两位嬷嬷一起热闹一下吧。”

两个丫鬟喜上眉梢,连连道谢。

嫣娘转身进了屋子。

这屋里自然是没资格烧地龙的,不过罗二老爷显然是把这位疼到了心坎里,屋里摆着好几个火盆,烧的热热的。

从冰天雪地的外面进来,就觉得热了,嫣娘解下大衣裳顺手挂在衣架子上,穿着一身合身的雨过天晴缎子袄躺在了床榻上。

刚刚躺下,忽然一惊,冷声问道:“谁?”口鼻却被人捂住了,男子的气息扑面而来。

嫣娘不像寻常女子那样惊慌失措,反而停止了挣扎,几乎是气定神闲的等着对方松开了手,这才转了身看去。

看清来人的一瞬间,眼底深处闪过说不清道不明的失望。

她以为,是他来了,哪怕是来斥责她办事不力也好。

前几日辗转拿到手上的那张纸条,就是提醒她找错了人。

却原来,是她奢望了。

嫣娘黑濯石般的眸子瞬间恢复了清冷无波,仿佛之前的涟漪从未起过,冷冷看着站在眼前的男子。

“怎么,不认识我了吗?”二郎鬼使神差的说了一句。

嫣娘微怔。

二郎自嘲道:“那晚假山匆匆一别,我还以为撞见了精怪,却不想你,你是那般身份。你…你就没有什么对我说的吗?”

嫣娘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几乎冷笑出声。

眼前的人分明是府里的二公子,可他这样子,竟然是在冒充自己的三弟?

这可是奇哉怪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