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前一世三皇子败在六皇子手下的那个下场,某人一不小心傲娇起来,冷哼了一声。

甄妙真的被罗天珵唬住了。

她也是听到不少风声,说太子失宠了,眼下二皇子又成了废人,这么一想,三皇子在剩下几位皇子中年纪最长,母族又显贵,这不是最热门的人选吗?

这么说,这小皇孙没准还能成为小太子?

偏偏这时候罗天珵又吓唬一句:“咳咳,你说要是那位上去,小皇孙就只认你当母妃,说不准你就真得进宫呆一辈子了。”

甄妙呆了:“进宫?给小皇子当奶娘吗?可是,可是我还没有奶…”

她这么不专业,求饶过啊!

罗天珵目光不自觉落在那小荷才露尖尖角的某处,点头:“不错,你确实不具备当奶娘的资格,可是,万一要是让你去当小皇孙的庶母呢?”

甄妙仿佛被雷劈了:“你说啥?”

罗天珵本来是吓唬甄妙的,可这话说出口,自己先酸上了,暗骂一声三皇子痴心妄想,难道真做着当皇上的美梦。然后让他的皎皎进宫不成?

真是气死他了!

咔嚓一声,桌角被怒极的某人捏断了。

甄妙还处在惊惧中,反而没在意某人的异常,伸出水葱似的手指指着自己:“我,我不是嫁给你了吗。怎么还能进宫当…当那劳什子庶母?”

“怎么不能?”罗天珵冷哼一声。“那里面历来最是藏污纳垢,别说大臣之妻了,就是侄媳、嫂子。甚至亲妹妹都——”

甄妙忙捂住了他的口:“哎呀,你快别说了。”

太吓人了!

再一想景哥儿喊的那声甜甜母妃,甄妙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罗天珵做最后总结:“所以,以后万万不能叫小皇孙再喊你母妃了,知道么?”

“知道了。”甄妙眼含热泪。

罗天珵虽然满意甄妙的回答。可心里还是一阵阵的不舒服,完全忘了这话题是他自己故意挑起吓唬人的了,绷着个脸就往外走。

甄妙抚了抚胸口,忍不住喊了一声。

罗天珵停下脚。

甄妙磨蹭过来,吭吭哧哧半天没说话。

“怎么啦?”罗天珵伸手揉揉她的头顶。

“把发髻揉散了。”甄妙啪的一声打开他的手,倒是忘了不好意思了,把想的话就说了出来。“瑾明啊,你那次说的那个梦里,那人是不是——”

说不出口,伸手比划了个“三”字。

罗天珵目瞪口呆,随后勃然大怒:“你倒是想呢!”说完气呼呼的甩袖走了。

等狂奔到街上。才清醒过来,自嘲笑了笑,眼底却是闪过狠绝。

那人不出现则罢了,若是出现,他定要了他的命,才不让皎皎与他见面呢!

罗天珵夹了夹马腹,狠狠抽了一鞭子,烈马奔腾,溅起一路烟尘,转眼就消失在街角。

甄妙想着罗天珵临走前的表情,心里怪怪的。

他那样子,明明又气又恼,可怎么就像个炸了毛的刺猬呢,刺的她心里麻麻的,还有几分好笑,可笑意过去,又留下几分心酸。

“大奶奶,三皇子府来人了,在外面等着求见您。”百灵进来道。

甄妙回了神:“让人进来吧。”

不多时进来六个女子,打头的是个中年嬷嬷,头发梳得高高的,一丝不乱,身侧是个媳妇子打扮的少妇,再后面则跟着四个丫鬟。

那中年嬷嬷带头浅浅施了一礼:“见过县主。”

甄妙冷眼看着,虽是礼数周到,却难掩那股傲气。

“不必多礼了。”甄妙淡淡地道。

那嬷嬷似乎有些诧异甄妙的态度,抬了眼皮,很有技巧的扫了一眼,就看到了一个容光绝色的女子坐在玫瑰椅上,面上似笑非笑,双颊嫣红似采撷了天际霞光,一袭莲青色曲水织金锦裙层层叠叠铺展而开把一身光华接住,却又生生被主人的丽色给压下了几分。

甄妙还被罗天珵那番话说的心里有阴影呢,这时见了三皇子府的人,哪能有好感,就抿了唇打量这六人。

那嬷嬷心中惊奇。

都说这位县主出身寻常,虽说嫁入国公府又封了县主,可底蕴一时半会儿是改不了的,可如今看着,居然很有几分气度。

连嬷嬷自己都不察觉,再开口,她那姿态就恭敬多了:“县主,老奴是小皇孙的管事嬷嬷,这位容娘子是小皇孙的乳娘,剩下四个都是伺候小皇孙的丫头,奴婢们奉了三皇子的吩咐,前来照料小皇孙的。”

甄妙听完,抬了抬下巴:“紫苏,带几位去小皇孙那儿。”

第二百八十章 意外相见

这就问完啦?

不,这几乎就没问!

那嬷嬷不可置信的看了甄妙一眼。

佳明县主这态度,竟和三皇子妃打发杂七杂八上门来的人时差不多,难道她不知道她们不是寻常下人,而是从三皇子府出来的吗?

其实甄妙态度虽说不上热情,倒也并不失礼。只不过宰相门前七品官,这嬷嬷被外面的人奉承惯了,一时就有点适应不了这个落差了。

“对了,不知嬷嬷如何称呼?”那嬷嬷暗中咬牙,憋着一口气跟着紫苏转身欲走,忽听身后甄妙又开了口。

几乎是瞬间,那嬷嬷的眉梢就动了动,那种惯有的得意就显现出来。

到底坐不住了,呵呵,她还以为这位县主架子真的大到连三皇子府的人都不放在眼里了呢,要知道她这样出来,代表的可是三皇子的脸面。

“老奴夫家姓牛,县主唤老奴牛嬷嬷就是。”牛嬷嬷转了身道。

“牛嬷嬷——”甄妙点点头,“好啦,紫苏,带牛嬷嬷下去吧。”

牛嬷嬷身子微晃,忍不住用惯有的偷偷打量主子的方式飞快瞄了甄妙一眼,却见她已经端了粉瓷茶蛊喝茶,修长纤细的手指像是一管青葱,指甲虽没有染丹寇,却泛着健康的粉红,忒是撩人心弦。

牛嬷嬷默默咽下一口血,冲其他人使了个眼色,跟着紫苏走了。

紫苏年岁渐长,再有两三个月的时间就要配出去了,越发的端庄持重,她走在前面,一身冬衣裁剪合体。步子稳健,神态从容,发间别的数朵新鲜梅花形状优美,色泽鲜艳,随着行走轻轻颤动。仿佛开在枝头似的。把这端庄持重的秀丽丫鬟又衬出几分灵动来。

跟在牛嬷嬷身后的四个丫鬟对视一眼,心中皆惊,佳明县主身边的丫鬟竟不比皇子府的丫鬟逊色了。

四个丫鬟都不自觉挺直了背脊。唯恐被野路子丫鬟比下去丢了脸面,要知道她们都是在内务府受过严苛训练的。

紫苏把牛嬷嬷等人领到景哥儿歇息的暖阁,一进门,正好景哥儿刚醒,睡眼惺忪。还有些迷迷糊糊的,任由阿鸾用浸过热水拧干了的软帕替他拭面。

“哎呀,小皇孙醒来第一次净面,要用鲜牛乳的。”跟在牛嬷嬷身后一个穿绿衣的丫鬟奔了过去,挤开了阿鸾。

她这个举动,倒是把半睡半醒的景哥儿给彻底弄醒了,景哥儿眼珠转了转。没看到甄妙,立刻推开了绿衣丫鬟,脚上只着了袜子,蹬蹬蹬跑出去寻人了。

甄妙中午吃多了牛肉,命青鸽取了八宝锦盒来。拈了亲自盐渍的青梅消食,正吃着就听到一声急切的母妃,紧接着一个小人儿旋风般的冲进了怀里。

那青梅吃的只剩下了一个核,本来正要吐出来的,这样一来猛然就咽了下去,噎得甄妙剧烈咳嗽起来。

这么一咳嗽,滑到嗓子眼的青梅核又被吐了出来,那核两头带尖,可怜甄妙喉咙被这么一划,就划破了,吐出的唾沫里就带了血丝。

景哥儿看到那血丝,顿时僵了,眼睛渐渐呆滞,忽然大叫了一声“母妃,你别死——”就直挺挺的栽了下去。

紧跟着景哥儿跑来的牛嬷嬷等人顿时惊呼出声,七手八脚的去扶景哥儿,现场一片混乱。

青黛往甄妙前边一站,生怕那些人混乱之中碰着甄妙。

青鸽则吓呆了,见紫苏过来,结结巴巴地道:“紫苏姐姐,大,大奶奶吐血…吐血呢!”

紫苏急步走到甄妙身边,扫了地上吐出来的青梅核一眼,动作沉稳的端了一杯热水递给甄妙:“大奶奶,喝口水润润,您是不是被划着喉咙了?”

甄妙连连点头,喝了一大口水,觉得喉咙还是一阵灼痛,无奈的抿了抿唇,站起来走向景哥儿。

“都别围着了,小皇孙是乍然受了惊才昏迷的,青黛,你去给小皇孙看看,百灵,你去请大夫来。”

青黛功夫不错,对突发的身体状况也有处理经验,这还是罗天珵告诉甄妙的。

其实在甄妙看来,像小皇子这种情况,用她当初掐田氏人中的法子,这么掐上一下,一准儿醒来,只是考虑到孩子年纪小,身份又不一般,要是掐破了皮就不大好了,于是有了这番安排。

甄妙苦于不能施展身手,只能指挥一下:“牛嬷嬷,你们先散开,都围着小皇孙,气息不流通,对他不好的。”

没想到牛嬷嬷抱起了景哥儿交给奶娘容娘子,不让青黛靠近:“县主,请恕老奴失礼,您这样处置万万不妥。”

甄妙拧了眉看着牛嬷嬷。

牛嬷嬷心里早就憋了一股气儿,趁着这机会一股脑发作了出来:“我们小皇孙请平安脉,历来都是邢御医去的,您让一个丫鬟来看,万一有个闪失,谁能承担得起呢?”

这话不软不硬的刺了甄妙一句,在场的人都听出来了。

青鸽第一个不干了,说话也不结巴了:“你这嬷嬷好没道理,我们大奶奶喉咙伤了,还没顾上自个儿呢,就操心小皇孙了。你们不感谢我家大奶奶操了不该操的心不说,还威胁我家大奶奶,真是好没礼数!”

这话一出,牛嬷嬷脸都黑了。

她说那番话,也是料定甄妙不好反驳,别说她喉咙伤了,就是真的吐血,那也得先紧着小皇孙来,可万没想到还遇着这么一个愣头青!

挑刺的遇到愣头青,只能看向甄妙:“县主——”

甄妙冲牛嬷嬷笑笑,转头斥责青鸽:“哪有当着主子的面吵架的道理,还不快出去!”

青鸽瞪牛嬷嬷一眼,扭身出去了。

牛嬷嬷捂着心口,狠狠吸了一口气才没有失态。

什么叫不能当着主子的面吵架?这么说,背后就可以了?

因是赶上正月,三皇子妃要停灵四十九日才出殡,三皇子吩咐过,等出殡前日才接小皇孙回去。

牛嬷嬷只要一想住在国公府这一个多月,当主人的对小皇孙这么不精心,当下人的铆足了劲跟她吵架,就觉得不妙,暗下了决心回头就去找三皇子说道说道。

这些说来话长,其实只过了片刻功夫。

景哥儿已经醒了,见是在容娘子怀里,就开始踢蹬:“母妃,我要母妃抱——”

当着三皇子府下人的面,甄妙万不敢应下这声“母妃”的,心底虽同情景哥儿,却还是狠了心没理会。

“母妃,母妃,抱——”景哥儿拼命挣脱了容娘子,奔到了甄妙面前,牵着她衣角眼巴巴望着。

容娘子眼中闪过懊恼。

三皇子妃怕小皇孙对乳母亲厚胜过亲娘,用了好几个乳母轮流给小皇孙喂奶,等小皇孙断奶后果然对她们都淡淡的。

这一次她脱颖而出被三皇子指来伺候小皇孙一个月,还想趁着三皇子妃去了的机会牢牢把住小皇孙的心,将来出人头地的,没想到小皇孙居然把佳明县主当成了三皇子妃,这可真是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不成,总要想个法子让小皇孙离了佳明县主!

“景哥儿,你喊我姑姑的话,我便抱你。”甄妙咳嗽了一声,觉得喉咙烧的疼。

景哥儿睁大了眼睛:“可是,您是母妃,为什么要喊您姑姑?”

甄妙板了脸,没有心软:“叫姑姑。”

景哥儿脸皱成了包子,心道母妃好奇怪,他和堂兄妹们玩游戏,蕊姐姐她们都争着要当母妃呢,母妃却要当姑姑。

罢了,谁让他是男人呢,便依了她吧。

“姑姑。”景哥儿不情不愿的喊了一声。

甄妙这颗心这才踏实点,抱了景哥儿一下。

第二日都收拾妥当了,罗天珵才匆匆赶来。

甄妙见了他就皱眉:“怎么眼睛里都是血丝?”

“昨日睡得晚了些。”罗天珵不以为意的笑笑。

实际上为了腾出今日去建安伯府的时间,他一夜没合过眼,熬到早上匆匆沐浴后就回来了,当然这话并不打算对甄妙说,反而问道:“你声音怎么了?”

“啊,没怎么呀。”甄妙端了杯牛乳递给罗天珵,“喝些牛乳舒坦些。”

罗天珵接过牛乳一饮而尽,狐疑地道:“不对,你这声音,倒像是伤了嗓子。”

甄妙没想到他这么敏锐,只得道:“昨日吃青梅,不小心把青梅核吞下去了,划伤了喉咙。”

罗天珵听了,又心疼又好笑,见四周不少丫鬟在,忍住了捏她脸的冲动,板着脸道:“多大的人了,以后小心点。”

“知道了。”甄妙推了推他,“我们快走吧,早点回来你还能补补觉。”

还有一句话甄妙没说,等景哥儿醒了,恐怕又要缠着一起去了,到时候更头疼。

怕把景哥儿一个人留下出状况,甄妙特意把紫苏、白芍两个稳重的大丫鬟以及身手好的青黛留下了,想了想,又留下了照顾过景哥儿的阿鸾,只带了百灵、青鸽出了门。

建安伯府那边,早有小厮站在门前等着,国公府的马车一来就迎了过去。

这个新年,因为皇宫出了行刺的事儿,无论是皇亲贵胄,还是文武百官,都过的无比沉寂,生怕这热闹喜庆刺着上边的心惹下祸事来,建安伯府也不例外。

甄妙并不奇怪伯府这份冷清,可令她奇怪的,却是在府里居然见着一个意想不到的人——甄静。

第二百八十一章 许久不见

甄静瞧着比以往气色好多了,穿了一件玫瑰紫千瓣菊纹通袖袄,下面是银灰撒花马面裙,梳着堕马髻,只斜斜插了一支五彩蝴蝶缀红宝的赤金步摇。

这身打扮低调优雅,又不经意间透出那么一分秀美,与甄静本身的气质极相符。

甄妙冷眼瞧着,记忆中那位安静低调,以额发遮住了精致眉眼的女子,终于绽放出独属于她的光华来。

按理说,甄静虽是建安伯府的姑娘,可成了妾侍,是没有资格也没有机会回府拜年的,此时出现在这里,就格外耐人寻味了。

甄妙心中疑惑,在众人面前却不好多问,只与建安伯老夫人等人说话逗趣。

甄静同样在暗暗打量着甄妙,穿戴打扮且不说,见她嘴角轻扬,神情欢快,脸上依然像未出阁的少女般挂着甜甜的笑,衬着那随着渐渐长开越发出挑的容貌,就显得格外明媚。

再看老夫人看着甄妙的眼神,和蔼慈善,这和落在自己身上时那种客套疏离,是完全不同的。

便是以前最是看不惯甄妙的二伯娘李氏,此时脸上都挂着格外灿烂的笑,生怕别人看不出她的讨好似的。

至于她那位素来就精明厉害的嫡母,言行举止就更是完美无缺了。

甄静拢在衣袖里的手握紧了,指甲掐的手心有些刺痛,面上挂着浅淡柔和的笑意:“自打北河围场一别,许久不见四妹了,四妹看起来越发好看了。”

北河围场那事后,甄妙和罗天珵虽平安回来,可毕竟发生了不少不愉快的事。还闹出了镇国公世子和他的“尸体”一起回府的笑话。若不是自从昭丰帝寿宴太子敬献白雉一事,加上前几日那件惊心动魄的大事,恐怕这事还要被京中的人津津乐道上许久。

本就是极力想要淡化的事,甄静提的方式虽婉转,可用意还是给人添堵。

当然另一方面。甄静也是借此来点出她与众不同的地位。

她虽是妾。可六皇子府那么多女人,六皇子当时独独要她随行伺候,这其中的恩宠就不言而喻了。

更何况她现在又有不同。若是顺利诞下小皇孙,侧妃之位是跑不了的。

甄静下意识的按了按小腹。

甄妙却没有领会甄静的“良苦用心”。

北河围场那事,在别人看来是不堪回首的记忆,可甄妙的看法却是不同的。

那一趟找回了失踪多年的罗四叔不说,就是和罗天珵相扶相持的那段日子。当时虽苦,可现在想来,又焉知没有几分趣味和甜蜜呢。

至少现在甄妙回想,那居然是她最自在没有拘束的一段日子。

当然要是让她重新经历一遭儿,她是万万不愿的,可人就是这样,事过境迁后。那些在生命中与众不同的事就会沉淀出别样的魅力来。

“是么,我日日照镜子,倒是没发觉自己又好看了呢。”

老夫人大笑:“你这孩子,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自卖自夸,真不害臊。”

温氏有些尴尬的扫了端坐在一旁的罗天珵一眼。女子讲究端庄持重,尤其是妙儿这样的身份,将来是要当镇国公府主母的,这样孩子气怎么让人放心,万一惹了世子的厌弃就糟糕了。

温氏和甄三老爷年轻时也是恩爱过的,到如今夫妻间情薄意冷,最是知道其中滋味。

老夫人看了一眼罗天珵,道:“这丫头在国公府也是这样吗,没少让老太君笑话吧?”

罗天珵嘴角含笑,回老夫人话时的神态很恭敬:“怎么会,祖母最喜欢妙儿实话实说了。”

这话说的理直气壮,虽没看甄妙一眼,语气中的宠溺却满满的流露出来。

在场几位长一辈的人都有些脸热了,唯独说这话的人神态自若:“大伯父他们叫了孙女婿喝茶,老夫人,我先过去了。”

罗天珵向在场的长辈辞别,然后冲甄妙微微一笑,这才离去。

甄静看的心中刺痛。

不过是回来拜个年,还依依不舍的秀恩爱!

再想六皇子在一众妾室中对她虽算另眼相待,可这辈子,想由他陪着回娘家却是不能的了。

甄静的那点酸意半点没影响甄妙,她又陪着老夫人说了会儿话,见老夫人有些乏了,这才随温氏一起去了和风苑,母女二人这才有了说贴己话的机会。

温氏一把屋子里的丫鬟打发了,就立刻抓住了甄妙的手抹泪:“你这丫头,竟让我不省心,怎么好好的进宫吃顿团圆宴,还遇到了那样的事儿。你是不知当时听说了,我都怕死了。”

“娘,女儿这不好好的吗,再说事情都过去了,您就别担心了。”

温氏脸色不见好转,喃喃道:“你这成了县主,以后进宫的机会多着呢,那地方实在令人胆战心惊。早知道,当初还不如把你嫁回外祖家——”

温氏自知失言,急急止住了话头。

甄妙心中却生出了几分暖意。

不稀罕县主的身份,不在意镇国公世子夫人的名分,只希望她一生平安喜乐的,也就是自己的亲娘了。

只是温氏心里这份遗憾却是没必要的,甄妙就开解道:“娘,女儿这么好看,要真是嫁回外祖家,被别人强抢了去可怎么办?到时候您远在天边,就是想给女儿撑腰都难了。”

一番话说的温氏瞠目结舌,可再一细想,却倒吸了口冷气。

海定府天高皇帝远,礼数本就不如京城严苛,妙儿又生的这么出挑,发生那种事还真是极有可能的,到时候岂不是毁了女儿和娘家一辈子。

没想到女儿想的比她还远些。

“对了,娘,怎么不见墨言表哥和蒋表哥?”?

提起温墨言,温氏就笑了,脸上带着光:“你表哥铺子生意越发的好。在青雀街又开了一家店,这次过年回海定了,一是在家里过个团圆年,二是亲自看看海定那边还有什么适合运到京里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