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还讲不讲道理,和她争风吃醋来了!

是了,能喜欢上自己的庶祖母的人,难道还指望他有什么节操不成?

不过就是…老天不开眼,让这变态当了皇上!

“你说话啊,是不是怕没了现在的富贵安稳日子。所以哪怕知道太妃死得冤枉。也冷眼旁观,不发一言?”辰庆帝也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就是不想放眼前的人离开。

俗话说的好。兔子急了还咬人呢,甄妙本来就不是温顺的那一款,不过是碍于眼前发疯的人是九五之尊,自己总要顾着国公府一大家子人的生死荣辱。尤其是两个儿子,这才步步后退。

此时。却是再也忍不住了,反唇相讥道:“皇上想要臣妇怎么办,替姑祖母报仇吗?再者说,您一个大男人。何必嫉妒臣妇这张脸呢?”

“谁嫉妒你的脸!”辰庆帝气得咬牙,“给朕闭嘴,谁许你一口一个‘臣妇’的。记清楚自己的身份!”

甄妙笑起来:“原来皇上也认为记清自己的身份很重要,臣妇还以为。您什么都不在意呢。”

这话犹如一道利箭,直刺辰庆帝的心口,又毫不留情的拔出来,带起一片血肉和入骨的痛,只留下深深的伤口。

他表情像是在笑,又像是在哭,喃喃道:“是,从身份上,我和太妃是不可能,甚至有这个念头都该死,可是,这样的身份,我有的选择吗,你给我说清楚,我有的选择吗?”

甄妙心底一片冰凉,升不起半点同情,冷笑道:“您可以选择放任自己的心,但至少要学会尊重别人的心情。但凡您顾忌一点,太妃也不会寻死了!”

姑祖母是那样灵秀剔透的女人,恐怕早就猜出了辰庆帝的心思,他要是不挑破,逼得姑祖母毫无退路,蝼蚁尚且惜命,谁又真的想去死呢?

“况且,您若不是出生于皇家,没有这样的身份,太妃能知道您是哪位?”

她最烦的就是那些平时养尊处优,一旦不如意了,就口口声声嫌身份害了自己的,有些人,从来不记得身份带给自己的便利,只记住那些烦恼。

可人生在世,谁又没有烦恼呢,那些食不果腹,朝不保夕的人没有么?

“住口!”

刚刚要人开口,现在又让人住口,这么任性,不愧是皇上啊!

甄妙嘲讽一笑。

她却忘了,沉浸在巨大悲痛中,神智已经有些失常的人,是禁不住这样挑衅的。

二人本就离得近,辰庆帝怒恨交加之下,只想让眼前和太妃有九分相似的人别再说出这样伤人的话,露出那样讽刺的笑容。他双手伸出箍住她的肩膀,对着那鲜艳的唇就堵了上去。

甄妙眼睛蓦地瞪大,片刻失神后死命挣扎起来。

她有些拳脚功夫,可真的对上辰庆帝这种自幼习武的成年男子,还处于发狂状态,哪里挣脱的了,这一挣扎,反而激起了男人心底的兽性。

辰庆帝紧箍住她的身子抵到墙壁上,已经分不清眼前是何人,只想把她整个人吞下去,再也不放手!

感觉到对方身体的变化,甄妙更加惊恐,嘴上狠狠一咬,趁着辰庆帝吃痛的工夫,狼狈的从他腋下钻了出去。

辰庆帝眼神恢复了清明,抬手擦拭了一下嘴角,看到上面的血迹,似笑非笑道:“佳明,你胆子不小!”

甄妙气喘吁吁,有种死里逃生的脱力感,任由眼泪横流,咬了牙问:“皇上,您逼死了太妃,也要逼死我,是不是?”

辰庆帝闭了闭眼睛,又睁开,面无表情地道:“佳明,你太天真。既然你知道了真相,难道以为,朕会放过你吗?”

甄妙恨不得破口大骂。

谁想知道这不堪的真相啊,不是你把人叫来,然后脑子发昏透露的吗!

这死的未免太冤了!

可是她瞧着辰庆帝不像说笑的模样,心渐渐冷了。

“佳明是选白绫,还是鸠酒呢?兄妹一场,皇兄让你选。”

我真是谢谢了!

甄妙咬了咬牙,挤出两个字:“鸠酒。”

她是再也不想感受窒息的滋味了。

辰庆帝推门出去,唤了杨公公吩咐几句。

杨公公掩下诧异的目光,匆匆走了。

不多时,一杯酒摆到了甄妙面前。

“佳明还有什么要说的么?”

甄妙盯着眼前那杯酒,墨黑的酒液,就如她此刻的心情。

她是不愿死的,她的两个孩子还在稚龄,她的男人远在边关,她以为,她有大把的时光和他相守。

能有活路,谁想死呢?

第四百五十六章 赴死

甄妙盯着那杯鸠酒出神。

辰庆帝微微一笑:“看来,佳明不愿死呢。”

甄妙狠狠剜了辰庆帝一眼,心道,怎么不来一道天雷,劈死这变态呢!

她当然不愿意死,她年轻有钱,身体倍棒,儿子一个聪明一个可爱,夫君不养小老婆,眼看着还有几十年的好日子要过,再怎么想不开,也没想过寻死!

可是,谁让她生在皇权大于天的年代呢,世子再能耐,终究是臣子,还真的能造反不成?

她甚至不敢提罗天珵半句,生怕辰庆帝心中有了刺,以后要出手收拾国公府一大家子。

“其实,朕也不忍你死,只是这个秘密太重大,朕怎么才能信得过你呢?”

甄妙心中一动,强迫自己从那杯鸠酒上移开目光,声音有些嘶哑地道:“皇上,太妃是建安伯府出去的,您应该知道,但凡泄露出一丝半点,建安伯府的姑娘都不要做人了,我又怎么会乱说呢?”

辰庆帝摇摇头:“不,这还不够。”

他忽然发现,很喜欢看眼前的人挣扎又气恼的样子。

“除非——”

甄妙眼神微微一亮,黑亮亮带着醉人的光彩,那求生的欲望,像是小鸡崽落入了水里,明知道希望渺茫,也顽强的扑腾着小翅膀。

辰庆帝看的莞尔一笑,缓缓道:“除非你和朕一样,跳进这泥潭里,朕就让你活下去,如何?”

“皇上是什么意思?”甄妙眼中的光芒渐渐褪去了,心生不妙的预感。

果然,就听辰庆帝道:“跟着朕。”

跟着朕是什么鬼?甄妙一时没听懂。心道,她家没造反啊,世子不一直跟着这变态混吗?

“朕要你,做一次朕的女人。”辰庆帝说不清自己是什么心态,可这话一旦说出了口,忽然就有些意动了。

太妃是他想了一辈子,念了一辈子的女人。却决绝的断了他的念想。

那么。佳明呢,拥着她时,会不会寻到太妃的影子?

甄妙脸色顿时变得极为精彩。气得有些结巴了:“你,你还能再无耻些么?”

辰庆帝沉了脸:“佳明,你别忘了,朕是皇上!你以为。你这样和朕说话凭什么?”

“凭什么?”甄妙心知此事再也不能善了,这人既然把主意打到了她头上。她恐怕只能走太妃那条路了。

既然难逃一死,她还怕个什么!

甄妙扬了扬眉,轻蔑地呸了一声:“凭什么,就凭你无耻。先是逼死一手抚育你长大的太妃,再意图染指臣子之妻!”

见辰庆帝张口要说话,甄妙冷笑打断:“你是不是又要说自己是皇上了?六皇兄。我真替你悲哀,像你这种人。又怎么懂得什么是真正的喜欢呢?是,你是这天下的主人,无人惹得起,逼得别人没法活,还不能死么?”

她一把抓起了酒杯,深深看了辰庆帝一眼,把酒杯凑到了唇边。

看着她的动作,还有劈头盖脸那通骂,辰庆帝又气又怒,还有说不出的痛楚,咬了牙冷笑:“佳明,你有没有想过,你死后如何?”

甄妙手一抖。

辰庆帝温柔笑了,伸了手从她手里把酒杯拿过来,随手放在一旁的台子上,捏住她的下巴,语带怜惜地道:“朕两个小外甥,才几岁大吧,瑾明年轻有为,你若是死了,朕把方柔公主赐给他如何?”

见甄妙变了脸,呵呵一笑:“方柔腿有残疾,虽是公主,也委屈瑾明了,不过不要紧,这天下美貌温柔的女子多得是,朕挑几个一起赐给他当侍妾好了。等再过个几年,佳明,你猜,他还能记得你长什么样子么?”

“你到底要怎么样?”

要毒死她的是他,说这些话想让她死的不甘心的也是他,皇上果然是这世界上最不可理喻的物种吗?

辰庆帝轻笑一声:“朕没打算怎么样,只是要你想清楚了再选择,毕竟,鸠酒一喝,就是神仙也救不了你了。”

甄妙惨笑:“选择,我有什么选择?”

辰庆帝有些委屈:“跟着朕,不是选择吗?放心,朕也没打算把你从瑾明身边抢过来,就只是…呵呵,朕已经泥潭深陷了,还不能拉一个人作伴吗?这世上,能陪朕做伴的,只剩下你。”

“抱歉,那我还是去死好了。”甄妙退后一步,端起那杯鸠酒,冲鼻的味道让她皱了皱眉。

辰庆帝冷眼看着,脸上无悲无喜。

一个两个,都是情愿死,也不想和他在一起么?佳明在这一点上,原来和太妃是一样的。

甄妙又把酒杯移开了一些,看向辰庆帝。

辰庆帝翘了翘嘴角,露出个嘲弄的笑。

看来他想错了,真的到了这个关头,人总是惜命的。

“皇上,臣妇还有一个请求。”

“你说。”

“这毒酒太难闻,能加一勺蜂蜜吗?”

辰庆帝…

好一会儿,他才找回了声音:“行!”

“杨公公,端蜂蜜来!”

杨公公把一个盛着蜜的浅碧色小盏端了上来。

“拿给佳明县主!”辰庆帝冷着脸道。

杨公公打了个哆嗦,小心翼翼的把小盏端了过去。

小盏里放着一柄小瓷勺,甄妙舀了一勺蜜放入鸠酒里,想了想,又放了一勺。

辰庆帝眼睛都瞪圆了。

杨公公更是在心里猛翻白眼,心道,姑奶奶哎,皇上这是赐死您呢,您居然还要往毒酒里加蜂蜜,还加了两勺!

不对,加几勺不是重点,重点是这是鸠酒啊,您就是把一盏蜜都倒进去,喝了还是会死人的啊!

杨公公一直觉得,他在皇宫和王府混了这么些年,应该很了解这些贵人们的想法了,可现在,他深深困惑了。

甄妙把蜜搅拌均匀了,把酒杯往托盘上一放,抽出雪白的手绢擦了擦脸,又把被泪水打湿的青丝拢在一起,直接挽了个结束起,然后端起毒酒,冷冰冰看辰庆帝一眼,仰着脖子憋着气,一股脑把酒喝了下去。

“你——”辰庆帝脸色微变,忍不住往前走了一步。

甄妙只觉腹中有火在烧,用了最后一点力气,把酒杯照着辰庆帝的脸砸去,彻底陷入黑暗前,只有一个念头。

也不知道,她到底砸准了没?

第四百五十七章 栽赃

辰庆帝一把抱住了陷入昏迷的甄妙,神情莫测。

杨公公强忍着没有流露出任何异样,心里已经沸腾了。

亲娘哎,皇上这是要闹哪样啊?

先是哄骗佳明县主这是鸩酒,逼着县主喝下去,这也就罢了,许是老太妃仙去,皇上心里难受的厉害,寻个乐子发泄呢。

可现在是怎么回事儿?瞧皇上抱着佳明县主的样子,这…这是兄妹之情?

嘶,罗大将军还在边关呢,要是皇上真和佳明县主有个什么,还不翻了天?

他家皇上,不可能这么昏庸!

正自我安慰着,就听辰庆帝缓缓道:“你出去吧。”

啥?杨公公脚一软,差点跪下。

皇上哎,后宫三千,天下美人,什么样的您想要不行啊,这把人迷昏了霸王硬上弓,太丢人啊!

“叫人来,把县主送回国公府。”

杨公公差点泪流满面:“是,老奴这就去安排。”

辰庆帝把甄妙放在了小榻上,走到角落里把那支玉兰花簪捡起,返回来,凝视片刻,抱起她上半身,手指灵活的用簪子挽了髻儿,瞧着竟和甄妙进宫时的发型差不多。

等挽好了,他盯着那张熟悉的脸有些出神,直到杨公公的声音响起:“皇上,已经准备好了。”

辰庆帝起了身,不再看甄妙,淡淡道:“朕想岔了,佳明县主这个样子,回府后恐会引人多想,这样吧,传话给镇国公府。就说佳明县主进宫见了老太妃旧物,伤心过度,有些不大舒服,太后不放心,把她留下了,等明日再回。”

杨公公愣了一下,随后点头:“是。那…老奴先把县主送到太后那里去?”

佳明县主多留在这里一刻。他这颗心就多受一刻的惊吓啊。

辰庆帝皱皱眉:“这倒不必了。去太后那边说一声就行了,佳明县主…”

他沉吟一下,才道:“就安置在重华宫吧。”

重华宫是静贵妃的寝殿。佳明县主和静贵妃是堂姐妹,住在她那里倒是说得过去,杨公公忙叫人进来,用了肩舆把人抬去重华宫。

等殿中只剩了辰庆帝一人。室内空荡,寂静无人。只有过堂的风把重重幔帐吹得拂动,就如他此刻空荡又起了涟漪的心。

辰庆帝坐在刚刚甄妙躺过的小榻上,整个人都隐在光线照不到的地方,给脸上表情蒙了一层阴影。

这样静坐了好一会儿。才收拾好了心情,轻叹一声,去了甄太妃生前居住的地方。

建安伯老夫人和蒋氏在得知辰庆帝特意召见甄妙时。就已经被送出了宫。非年非节,太后又没有发话。本就不便久留,她们并不知道甄妙这一去,经历了怎样的惊心动魄,而国公府那边在接到内侍传来的消息后,也没有多想。

只有甄静,几乎是目瞪口呆的听完了杨公公的传话,指着犹自昏睡的甄妙道:“她…她是从养心殿过来的?”

杨公公意味深长的看了甄静一眼,道:“皇上听闻佳明县主昨日进宫陪了老太妃大半日,老太妃仙去,县主今日又进宫来,是以传了县主问话。没想到县主伤心过度晕倒了,不便留在养心殿,所以把县主送了过来。”

见甄静还是一脸震惊的模样,迟迟不语,杨公公咳嗽一声道:“请贵妃娘娘安排一下县主的住处,今日县主就住下了,老奴先告退了。”

等杨公公走了,甄静缓过神来,大步走了过去,居高临下俯视着甄妙。

“娘娘——”重华宫的大宫女见甄静神情不大对劲,忍不住开口,“奴婢带人去把西偏殿收拾一下吧。”

甄静回头,板了脸道:“收拾什么?西偏殿是供低位份的妃嫔住的,现在后宫的美人还不多,重华宫的西偏殿虽还空着,怎么能委屈县主住过去?本宫看,你是越发糊涂了!”

大宫女心中叫苦不迭,面上诚惶诚恐请罪:“是奴婢糊涂,请娘娘责罚!”

“罢了。”甄静摆摆手,“佳明县主是我妹子,不是外人,就和我住在一起吧,把西间收拾一下。”

说是收拾,其实只是重新换了一套被褥,就把人小心翼翼抬着送了过去,甄静跟着过去,挥挥手:“你们都退下吧。巧英,你去问一下杨公公,已经传过御医了么,有什么汤药是要我们替佳明县主准备的。”

“是。”

等人都退下去,甄静直接就在床边锦杌上坐了下来,直勾勾盯着昏迷不醒的甄妙。

良久,甄静一声轻笑。

呵呵,这是有多伤心过度,能昏睡的这么死,她是一个字也不信的!

该不是——

她忽然伸手,把甄妙身上穿的牙白色上衣的领口一扯,眼睛直接就落在了锁骨处那抹淡淡的红痕上。

这是——

甄静猛然站了起来,嘴角控制不住的颤抖。

原来,她的怀疑没错,皇上果然对甄四有心思,到今日,终于忍不住出手了!

这对奸夫淫妇!

不对,当初皇子府里,单论相貌可以和甄四比肩的并不是没有,皇上到底多在意她,才会不顾礼教人伦,做出这样的事来?

定是甄四这没羞耻的不检点,引起了皇上的绮念!

甄静手触着那光滑如水的肌肤,脸上闪过嫉恨。

明明都是侄孙女,可是太妃却把那些传说中万金难求的养颜方子给了甄四,是不是就是这一身好肌肤,才引得皇上流连?

甄静心头冒了一把火,鬼使神差的扯开了甄妙的衣裳。

此时已入夏,甄妙穿的不多,露出大片肌肤后,甄静很快发现不对劲。

甄四似乎…没有沐浴过…

甄静灵光一闪,迅速往下探了探,隐隐松了口气。

原来皇上没动她!

可是这口气才松完,盯着衣衫不整的甄妙,又冒出一个念头来。

“巧容——”甄静把另一个大宫女喊进来,“本宫看县主出了不少的汗,你仔细给县主擦擦身子,寻一身干净衣裳换上。”

“是。”

甄妙不知过了多久,终于能够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就是甄静那张满是担心的笑脸。

第四百五十八章 心清自明

一定是她睁眼的方式不对!

甄妙眨了眨眼,又闭上了。

甄静笑容僵硬起来,咬了咬唇,克制着把长而鲜艳的指甲划到她脸上的冲动,温声道:“四妹,你醒了。”

甄妙猛然坐了起来,环顾四周,最后目光落到甄静脸上:“这是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