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是在她面前吃的瘪多了,汐晨并不以为意,仍是笑眯眯地请她到足以容纳八人的圆桌旁入座:“也不知道辛妹妹都喜欢什么菜,就让人随意做了一些。辛妹妹若是吃的好,以后我就让人常做给你吃。”

侍女们闻言,忙井然有序地将上头保温的罩子全部掀开撤去,一股股诱人馋涎的香气立时伴随着热气扑鼻而来。等热气散去,辛韵才发现这十几道菜肴不但香味诱人,而且卖相都相当的赏心悦目,不用说,这厨艺也差不到那里去。

圆桌之上,只置放着两副碗筷,显然今日的晚膳只有他们两人而已。

既然是让她来吃饭的。辛韵自然不客气,一屁股坐下,举起那洁白象牙筷便往盘中夹菜,整体形象虽还谈不上风卷残云狼吞虎咽。可那吃相也够快速的了。虽说宴无好宴,可这顿晚饭却着实是她前世今生吃过的最为精致的美食了,有些菜,便是吃到嘴里都尝不出是什么做的,若不是不能让某人得意,她还真想打听打听。

瞧见她浑然无拘束的样子。汐晨嘴角的笑容更深,挥了挥手,索性将一众伺候的侍女都赶了出去,亲自给她倒了杯果酒:“辛妹妹,来,尝尝这个果酒,是以百花和鲜果酿成的,在此等寒冬中甚为难得。”

辛韵斜睨了他一眼,举杯闻了闻,又轻呡了一口,感觉味道十分香甜可口,仅有极淡的一点酒味,好像没有什么度数,正好又因刚沐浴完而有点干渴,就一口气将杯中的果酒喝完。

见她喜欢这果酒,汐晨便立刻又给她倒上,有时候见她目光看向远一些的菜肴,居然马上亲自起身给她夹,然后才再换筷吃自己的份。

这样一来一去的,虽然极是麻烦,他却像是乐此不彼似的。加之他的样貌本就极俊,身材修长,且即便是这种低下的伺候人的动作,做起来也非但有条不紊,甚至一举一动都带着一股天然的优雅美感,声音又是那般悦耳温柔,如星光版清澈的眼眸里又仿若只能容你一人…这种种优势,分开已很能冲击人心,而今组合起来自然更具杀伤力,简直是一把无坚不摧的大杀器,几乎无人能敌那殷勤温柔细致周到之意。

如此几个回合,纵然辛韵早有准备,也还是深感难以招架。

毕竟她虽来自信息爆炸的年代,可以说是早已阅遍人家美色,可那些美男美色可都只存在电影电视电脑海报之中,何时曾真正活色生香地出现在平凡如她的身边过?更别提还是这般细致温柔地服务,就好比她根本就不是个普通女孩,而是个生来就该锦衣玉食,享受各种殊荣、高高在上的尊贵公主般…那些寄人篱下受人白眼,为了生活终日奔波为了亲人四处恳求的日子,不过都是一场梦而已。

可那些日子真的只是一场梦而已吗?不,那才是她曾真真切切经历的生活,纵然是飞越时空移体换魂也无法改变,更不想抹去的过往,只因,那些记忆纵然有苦有累,可却一直都有一股温暖的真爱在支撑着她,鼓励着她。

爷爷…

往事如溯回,闪现在脑海中,辛韵的眼眸陡然湿润了起来,眼前纵有千般美味。万般美色,也再难打动一颗充满悲伤思念的心。

刚才还明明就快要动摇了,怎么突然间就…

汐晨虽说看似一直忙碌着,没有时刻观察着她。可余光却始终在留意她的眼梢眉角,此刻见她的双眸陡然泛起湿气,情绪也乍然间低落下来,夹菜的动作不由诧异地一顿,下意识地侧头锁住她的双眸。

“怎么了?可是这道菜不合你的胃口?”他放低了声音。嗓音也柔了几分。

“不是…”思念一被打断,辛韵马上意识到自己的处境,当即深吸了口气快速地眨了几下眼睛,硬生生地将快要泛出眼眶的液体给抑制了回去,“我吃饱了!”

不过只是个十三岁的小姑娘而已,为何她的眼中却有那么沉重而沧桑的悲伤?就像是已然在这红尘中苦苦地挣扎了许多年一般,却还要倔强地故作坚强,而她眼中那如悼亡人般深刻的思念,又是在思念谁?亲生父母么?她既这般年少就自作主张地离开威国府,自然不是为了那对不称职的父母。她的乳娘么?似乎这情绪也太浓烈了些。而且以后也不是就没有机会见面?那么是那些孤儿们,似乎也犯不着这样哀然。难道是她还有什么特殊的秘密不曾被发现而已么?这秘密是否又同她那个神奇的秘密有关?

心念虽电转,汐晨的面上却未露分毫,仍是笑意和煦:“既是饱了,那我就让人撤了。”

说着,拍了拍手,侍女们便带着一阵香风飘了进来,奉上热热的手巾给她擦手,接着一个端上一盅温水,一个递来一个精美的小痰盂。另一个则准备着香帕。

屋里一下子多了一群陌生的丫鬟,气氛立刻为之一新,辛韵的理智又恢复了几分,越发抛开那突然其来的感伤。打起精神准备专注地应对。

这个坏家伙,不知道她才十三岁么?居然就如此卑鄙地使用美男计,简直是太无耻了!不恶心恶心他简直是对不起自己。

目光一转,辛韵便故意含了一大口温水,昂着头一阵咕噜噜地声响,然后才低头哗啦啦地吐掉。又呸呸呸了三声,这才拿起香帕胡乱一擦嘴,又扔回托盘里,。

汐晨本来正动作十分优雅地进行着餐后礼仪,听到她发出来的那些声音,嘴角不由抽了抽,再没心思按照慢条斯理地来,草草地解决了就让侍女们都退下去。

只是他们在漱口的片刻功夫,原来的桌子已被抬了下去,迅速换成了小巧雅致的茶几,又端上来两盏香气四溢的香茗。

“辛妹妹…”

“担不起!”

这都睡饱了吃好了喝足了,脾气还这么倔呀!不过比起刚才那样子,还是这般有活力地好。汐晨嘴角翘起,不再刻意施展那美男子的魅力,而是笑眯眯地道:“我们好歹也有点缘分,你又比我小好几岁,叫声妹妹又有什么关系呢?”

辛韵一扬眉:“汐公子怎么不提对我的救命之恩了?”

“都被你识破了,我怎么还敢以救命恩人自居呀?”汐晨居然露出一副极委屈的模样,好像被欺骗被忽悠的人不是辛韵而是他一般。

这人到底有多少张脸啊,就是川剧里头的变脸也及不上他的多变吧?辛韵一恶寒,忍不住吐糟道:“你知道世界上什么东西最厚吗?”

汐晨眨眨眼:“什么?”

“脸皮。”

“我的脸皮不但很薄还很嫩的,记得小时候调皮,老被人拧腮帮子,一拧上头就是老大几个手指印,半天退不下去呢!”

谁要跟他畅谈童年话说谈小时候了!辛韵白了他一眼,差点没忍住就要蹦出一句“有话就说有屁就放”,可想到他那无与伦比的嘴皮子,话到嘴边又硬生生地忍住了。

这家伙又是色诱又是扮可怜,无非就是想要激得她先沉不住气,好在心理上占尽优势,她才没这么傻呢?以他的势力,既然这么快就能找到自己,还能在那样的时刻及时出现,不用想也知道荻秋他们肯定早被他们控制在手中了。就算迟早都要被威胁,如今她还能好吃好喝地,干嘛不光明正大地多享受几日啊,只有吃得好休息的好,才有扭转乾坤的本钱。

不过,某人的脸皮虽厚,智商也不是盖的,她才打着能耗多久就耗多久的主意,某人便已笑眯眯地开口了:“辛妹妹啊,我想问你个问题,可不可以啊?”

“我要是说不可以呢?”辛韵冷冷地道。

“这个嘛,辛妹妹要是实在不想回答,自然也是可以的,不过我觉着辛妹妹肯定不会这么残忍,非要吊着我的胃口不可的,辛妹妹,哦?”最后一个字,他故意用了第三声,还附赠了一个媚眼。

辛韵用鼻子轻哼了一声,没有搭腔。

“既然辛妹妹默认了,那我就直接问啦。”汐晨含笑道,“辛妹妹,请问,你是怎么突然变出东西来,又怎么把东西变没有的呢?对于这个问题,我可是实在太好奇了!”

第五十二章 我是五皇子

(修)

他终于还是问出来了,辛韵身体一僵,好像下意识地想要抬手护住怀里的东西,又硬生生地半途停止,寒着脸道:“什么变来变去的,我不明白你在胡说些什么?”

“不明白呀?”汐晨好像有点为难地微微一侧头,“那好吧,我让辛妹妹见见两个人,或许就明白了。”说着,清脆地打了个响指。

门帘立刻撩动,两个男人就大步踏进,一个五官英俊却面无表情,一个凶煞如门神,一双眉毛极其粗浓,却都是两张熟面孔。

看见她望过来,左边那面瘫脸仍无半分神色,而另一个曾犹如凶神恶煞一般的大汉,却倒像是突然间见到久违亲人一般,居然笑嘻嘻地跟她打招呼:“云小姐,可算是又见到你啦?我老段这辈子天不怕地不怕,可那天你冷不丁地就是一桶热水泼过来,还真把我给吓了一大跳呢,差点真以为那是毒药!”

说着,一双浓如黑虫的眉毛还作怪似得分别抖了抖,配上那铜铃眼和络腮胡,实在颇有喜剧性,只可惜,此时的辛韵一颗心沉没还来不及,哪里还有心情来欣赏他的怪模怪样。

“我不姓云,我也不认识你。”明知已经没有一丝侥幸的可能,可一想到自己果然一直都被人戏耍着,辛韵就忍不住顶了一句。

那自称老段的粗貌大汉讶然地道:“云小姐的记忆不会这么不好吧?那日你在街上看见我,不是马上就认出来,还跟了我回去么?重哥,你在威国府见到的那个小妹妹也确实就是云小姐吧?”

重哥抬眼看了她一眼,不置可否。

原来,那一夜的白影就是他!这么说,早在那时候她就已经落入别人的眼中了。

“你到底想干什么?”到了这份上,辛韵也就无法藏着掖着了,豁然而起地瞪着汐晨。尽管这份愤怒有几分刻意,但内心的惊惧却也是真的。

“我真没想干什么啊。只是我这个人天生有个毛病,一旦对什么东西特别好奇了,就非要弄清楚明白不可,要不然。我会睡也睡不香,吃也吃不好的。”汐晨一脸无辜诚恳地看着她道,“辛妹妹,你就忍心你汐哥哥我每天都这样寝食不安么?”

“要是我就是不肯说呢?”辛韵咬着贝齿。

“辛妹妹要是不想说,那肯定是没人能强迫辛妹妹说的。”汐晨叹了口气。道,“我虽然聪明绝顶,智慧超群,可总不能拿把刀架在一个才十三岁的小妹妹脖子上,硬逼着她说出自己的小秘密吧?只能自己心里郁闷了,只是,我这个人还有一个毛病,就是一旦自己心里不舒服了,就会想要找人出气,到时候就难免又有人倒霉了。”

见辛韵变色。汐晨又微微地笑起来:“可是,如果我心里舒服了高兴了,我这个人其实真的也是很好说话的,通常情况下,想要跟我提什么要求,我都会答应。比如什么进学啦学武啦,就是想要终身都锦衣玉食不再受人欺负之类的,也是小事一桩!要是这样还不行,顺带地保下那个谁谁的性命,也不是完全不可能的。”

辛韵重重地咬了咬唇:“你只是片面之词而已。我怎么相信你就一定会说道做到呢?”

自称老段的大汉忽然笑着插口了:“云小姐想必还不知道我家公子是谁,才会这么一问吧?要是你知道了我家公子的名头,便知道我家公子不许诺则已,一许诺的话绝对是一言九鼎。千金不换的!”

“哦,那我倒要请教请教这位公子的尊姓大名了!”

“我姓古,名岳曦,太岳山的岳,晨曦的曦,在家中排行第五。”汐晨微微地笑着。当他自我介绍的时候。神色明明没有什么变化,身上却忽然有股尊贵自华的气势自然而然地透出来,犹如令人真的看到了他口中那高高的太岳山。

古岳曦…辛韵蹙着眉在记忆里搜寻着这个名字,可想了一阵也没想起在哪里听到过这个陌生的名字,不由哼道:“你很有名吗?我怎么没听说过什么古岳曦曦岳古的?”

“咳咳咳…”老段忽然剧烈地咳嗽了起来,就连面瘫的重哥也抖动了一下脸上的肌肉。

汐晨,不,如今应该还他本名了。

古岳曦一怔,显然没料到她会这般反应,不由笑着好心提醒:“你再想想,我姓古。”

“姓古又怎么了,姓古就非得很有名…啊…”辛韵顺口还了一句,忽然一个常识冒了出来,一下子呆住,面色上这才现出了讶然之色,下意识地抬手指着古岳曦,“你…”

“你什么你?咳咳…见了五皇子殿下还不赶快跪下行礼?”老段收起“憨厚”的笑容,很有威严地喝了一声,乍然看起来简直凶狠无比,可若是仔细瞧,就能发现他的浓眉其实悄悄地抖了两抖。

只可惜,他这个龙套虽然很有特色,可辛韵却再一次无视了他,眼里只有汐晨那似乎还是一样却又似已经大不同的笑容。

这家伙…她早就知道他的身份不会低,可也没想到居然这么高!这也太狗血了吧?以前她看电视时,看见那些穿越过去的女子动不动就认识这个将军那个皇子王爷的,还觉得很雷,没想到今儿个这雷居然打在自己身上了。

见她目瞪口呆的,还以为她是因为过于震惊自己的高贵,所以才一时反应不过来,古岳曦的笑容更是俊朗:“我有个号叫晨曦公子,所以我跟你说我叫汐晨,其实也不算隐瞒。”

名字叫古岳曦,号晨曦,又叫什么汐晨,鬼才不算什么隐瞒啊!只恨形势没人强,这个世界又是该死的封建时代!

震惊过后,辛韵迅速地低下头去,一边暗自郁闷倒霉,一边却只能屈膝行福礼:“民女辛韵,拜见五皇子殿下!”

“你还自称辛韵啊?”古岳曦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名字不过是一个代号而已,五皇子应当知道,若是民女还当自己是以前那个任人欺负的少女,也就不会诈死离家。宁可当一生无根的浮萍了。”辛韵垂着眸,保持着行礼的姿势一动不动。

按照这个世界的规则礼节,平民看到贵族都是要姓磕头礼的,所以。按理说,她现在行的就应该是磕头礼,可下意识地,一想到要跟这个几番捉弄自己并在打座机主意的家伙跪下磕头,她就一肚子的不爽不愿意。

“那辛韵这个名字又是从何而来呢?”古岳曦饶有兴致地道。就是不叫她起身。

“辛韵谐音幸运,民女本是希望离家之后,这一生都能幸幸运运,不用再受任何人欺负和摆布,只可惜…”辛韵说了一半就停了下来。

“怎么,遇到本殿下你不觉得自己很幸运么?”

“每个人的追求都是不同的,民女的幸不敢跟殿下的幸相比。”听到他那自大狂的口气,辛韵就忍不住讥讽。

“大胆,你竟然臆指殿下的幸还配不上你?”老段大声叱喝道,神色看似越发凶狠。铜铃眼却更亮了。

这家伙,以为他不知道他是在幸灾乐祸吗?古岳曦瞟了他一眼,老段立刻干咳了一声,一本正经地挺了挺脊背。

辛韵再次无视他,却是索性撇嘴:“此之蜜糖焉知就不是彼之砒霜?若不是遇上殿下,民女可能现在还过的自由自在的呢?”

当初在馒头坡,她亲眼看见前去追荻秋的人只有四个,要不是这个五殿下派人假扮追兵,说不定她和红椒早就逃掉了,荻秋也许也能全身而退。根本用不着某人来充当英雄。

古岳曦笑道:“你虽小小年纪,对名利倒是挺看得开的啊!”

“民女不得不看得开,民女一介身单力薄的弱女子,没有什么自保能力。莫说是殿下,就是随便遇到一个狐假虎威什么什么的大人,他们要民女死民女就得死,更别说只是区区为难了。”行礼的姿势保持的久了,腰身和腿都隐隐地酸涩起来,可该死的什么殿下居然还不叫她起来。心胸也太狭窄了!

“听听,听听!我这辛妹妹这是在抱怨本殿下不让她起身呢?”古岳曦笑着道,顺手在辛韵的手肘下一托,“也罢,看在你好歹也叫过我几声汐大哥的份上,我这个当大哥的总不好再为难你。”

“谢殿下宽宏!”辛韵借势起身,这才吸了口气回了回神。

“好啦,话题扯远了。”古岳曦重新入座,举动间气质已大为不同,“咱们还是继续原来的话题吧,如今,你可信我会一诺千金了?”

“殿下可是握有生杀大权之人,我等蝼蚁的生命想来高高在上的殿下是不会放在眼里的,我不信又能怎样?”辛韵哼道。

“如今你已是罪臣之后,奉劝一句,还是别耍嘴皮子逞一时之快。”重护卫忽然插了一句嘴,表情虽无变化,却显然是已经相当不满她一而再地对主子无礼。

“辛妹妹毕竟才刚刚十三岁嘛,小孩子觉得自己受了欺负,又没法还手,嘴上厉害几句想扳点面子回来也是正常的。”古岳曦却是一副涵养脾气都极好的样子,云淡风轻似的一点都不着急,“好了好了,辛妹妹可能是跟你们不熟,心里害羞,所以才不愿意和你们说话,你们两个都下去吧。”

吐血,谁害羞了!

辛韵哼了一声,将头扭到一边。

“属下告退!”

“好了,辛妹妹,现在他们都不在了,你可以告诉我你的秘密了吗?”两人一走,古岳曦就恢复了笑眯眯的亲切模样,好像刚才他们已经说好了要分享秘密似的。

“既然你们都已经亲眼看到了,说就说!”辛韵心不甘情不愿地从怀里掏出蝙蝠荷包,“这就是我的秘密,里面自有乾坤,能装很多东西。”

第五十三章 合作协议

(修)

古岳曦的目光一下子灼灼发亮地盯住了荷包。

辛韵紧抓着荷包后退了两步,一脸戒备地盯着他:“告诉你,这个乾坤袋可不是谁拿到都能用的,已经被我在无意之中滴血认主了,只能通过我的意念来控制出入,除了我以外,谁也取不出里头的东西。”

古岳曦眉峰轻挑:“我记得,当日音儿曾经亲手从中倒出一些铜钱来。”

辛韵撇嘴:“那是我早就把钱从最里头取出来,故意放在表面的,如若不是我拿了这荷包,其他人都只会以为里头只能装一点小东西。”

“这个宝贝居然除了你旁人都不能使用么?还真是奇特,能不能给我看看?”古岳曦还是笑眯眯地道,只是这一次的笑容之中明显带有一丝严肃。

辛韵咬着唇,抓着荷包,“天人交战”了好久,这才不情不愿地一点点将荷包递了过去,见古岳曦先拉开袋口向里头望了望,又欲伸手进去,忙紧张地喊道:“小心,不要用力,这个东西虽然是宝贝,可却很容易被损坏。”

她这一喊,古岳曦果然慎重了些,只伸进两根修长的手指,探了又探,还是没摸到任何东西。

“我不是这宝贝的主人,果然是什么也掏不到。”古岳曦又翻弄了两下荷包,这才将其递还给辛韵,“不如你亲自让我见识见识?”

“银子。”辛韵摊手向他讨。

古岳曦掏出一锭银子给她。

辛韵捏着银子当着他的面放入荷包中,再将荷包给他。

古岳曦自是什么也找不到。

等荷包回到辛韵手中,辛韵只一伸手就将银子取在手中,看的古岳曦大大称奇,兴致勃勃地又要拿铺了绣垫的圆凳做实验。

辛韵嘟着嘴将荷包放到凳子上,意念一动,那圆凳便倏然不见。

古岳曦一下子站了起来,双目炯炯有神:“你再把它变出来!”

他虽也曾亲眼见过辛韵的无中生有和有变成无,可因隔着距离时间又快,还从未这样面对面地亲眼看着她操纵宝贝乾坤袋。因而,心中不免还是存了一丝疑虑,生怕是她从哪个杂耍团里学了稀奇古怪的本事。所以,一锭银子并不能释疑。可圆凳这么大的东西,又是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她就是想藏也没处藏。

辛韵将荷包放到一定高度,圆凳又立时出现。

“好宝贝,果然是好宝贝!”古岳曦这一下子彻底心服口服。忍不住抚掌大赞,接着又追问辛韵得到宝贝的过程。

“反正那个家的那些龌蹉事都已经被你们查的很清楚了,我也没必要再隐瞒。”辛韵沉下脸,咬了咬牙,现出一副深以为耻的神色来,恨恨地先将原主无意中撞见生母胡氏和唐元业通奸,却反而被推下楼灭口的事情经过说了一遍,之后再一脸敬畏地加上自己所编的故事。

说是自己摔下楼后魂魄就幽幽地到了地府,却不料阎王说她前世一生积德行善,此生命不该绝。又将她送还人间,还怜她年幼无依,赐了她这个宝贝,让她好之为之。

这个世界有鬼神传说,平日里遇到重大事情很多人也都习惯卜卦问吉凶,皇帝会祭天,百姓也会祭祖,而且都很严肃隆重,和前世那个时空的历史朝代十分相像,所以。为了掩饰自己不是云姝本尊灵魂,她必须也只能以此为借口,坚持自己是到过地府并得阎王亲自赐福的幸运儿。

鬼神之说,本就玄之又玄。就连在科技高度发达的前世,也有不少人心中将信将疑,何况大康之中佛教既兴盛,道家亦繁荣,天下百姓十之八九都不是新信佛便是信道。纵然有人怀疑她所编造的故事,可却也没有证据来反驳。顶多心中暗自存疑而已。

古岳曦也许是后者,可如今让他亲眼所见荷包的神秘,估计他就是有再多的存疑,也不得不相信九分。

“阎王还说我前世虽一生积德行善,却也曾犯下过一件大错,因此今生才罚我虽投入云家之门却无父母之缘,要受这些年的欺凌以偿前债。”提到生身父母,辛韵一脸冷漠,“如今我已经从鬼门关走了一遭,身躯虽在,心却已死过一回,这债自然已经算还清了,所以,你也没有必要再用他们来威胁我。不信的话,你尽管试试。”

在她陈述的时候,古岳曦难得的没有插口,直到全部说完,才轻叹了口气:“原来是这样,难怪你在未知威国府要谋反之前就已决定毅然离开云家,对了,你不会是早已知道威国府想谋逆吧?”

辛韵丢给他一个白眼,恨恨地道:“你认为阎王老爷会跟我说这等国家大事么?他只暗示我我死过一回后前债已清,从此何去何从都可由我自己做主了。我现在被迫把乾坤袋的秘密告诉了你,还不知道阎王老爷会怎么样生气呢?”

“呵呵…那你去馒头坡埋牌位,只是单纯地想让那个替身安息了?”

“当然,挪动香炉是红椒的临时建议,要不然我们根本就不可能知道坟墓里头还有机关,难道我们是闲着没事想要自己去找死么?”说了这么多,辛韵觉得有些口干,当下也不客气地端茶就喝,一脸半真半假地气鼓鼓的,“要不是被你们捉弄,又有这个宝贝在手,这会儿我们早就不知如何逍遥自在了。”

“怀璧其罪,只要你继续使用这个宝贝,就算没有被我们发现,也迟早会被别人发现,到时候,别人可就没我这般好说话了。”古岳曦笑她的异想天开,俊逸的面容上难得有几分凝重,“幸亏你遇上的是我,知道这件事情的那几个也都是我的心腹,不然旁人可不会有这般耐心,可能以为夺得宝贝即可使用,早就不问青红皂白先一刀杀了你再说了。”

“哦?这样说起来,我倒是要感谢殿下您的耐心和仁慈了?”

“你觉得本殿下还不够仁慈吗?虽然捉弄了你,可你总不能否认,要不是我们,你们也不一定就能全身而退吧?”古岳曦叹了口气。“何况天底下,能得本殿下如此诚心诚意招待的人还没有几个呢?你还一点都不领情,甚至还胆大包天地敢对我又翻白眼又冷脸相对!”

辛韵张了张嘴,想要反驳。最终悻悻地闭上了嘴。

“好了,你也不要郁闷不甘了,放心吧,你既然都把这么天大的秘密都告诉我了,我一定会好好地保护你的。”见她小嘴高高嘟起的可爱模样。古岳曦不禁又想到两人的初次相处时的有趣情景,下意识地又在她的头上摸了摸。

最讨厌别人摸她的头了!辛韵本能地拍开他的手,怒目而视:“说的好听,你以为我会相信你只是这么单纯的好心好意吗?”

“你这个小丫头…”古岳曦失笑地收回了手,“难不成这世人皆畏惧的鬼门关其实是个仙地,不然怎么你小小年纪去了一遭回来就变得如此聪慧了?”

“是啊,要不你也去走一遭看看。”

“去了鬼门关的人可不是都像你这般幸运,还能有机会活着回转来的。我虽然不怕死,可更不想虚度这万里红尘中的一生。”

“哼,你的潇洒是建立在别人的不自由和痛苦之上的。”

“真是伶牙利嘴。干嘛把事情想得那么坏呢?”越看辛韵,古岳曦就越觉得她的“人小鬼大”很可爱,笑道,“你应该觉得这是上天赐给我们彼此的缘分才是,我可是大康国的五殿下,有我保护,以后谁敢随便欺负你?”

真当我是三岁小孩呢!五殿下算什么,五殿下就没有对头了?再说你又不是皇帝,就算你是皇帝,也不是想保护谁就一定能保得了谁的。辛韵心中腹诽。嘴上却道:“说的好像都是为我好似的,你怎么不说你早在打主意想要怎么利用我呢?”

“哎呀,话不要说的这么难听吗,这怎么能算是利用呢。咱们这是互帮互助嘛!”古岳曦笑嘻嘻地道,一点也没有被戳破牛皮的恼羞,甚至还得寸进尺地讨好道,“对了,辛妹妹,你这个宝贝乾坤袋能装多少东西呢?”

辛韵板着脸环顾了一下大约有二十来个平米的暖阁。随口哼道:“差不多这个屋子这么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