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你不下去么?”风尚流问道。

“我一个小孩子,就算下去了人家可能也不会让我接近,万一不小心撞到打碎了我可赔不起。”

风尚流想想也有理,便不再催她。而是充当解讲员,为辛韵一个个地介绍起参赛的宝物来。有些详细介绍,有些则是一带而过,更有些还给了“不入流”的评价。

这场鉴宝大会。对于行内人而言,自是高氵朝迭起相当精彩,不过对于不懂行甚至也不怎么懂鉴赏的辛韵而言,也就是个寻常的比赛而已。对于最终有些人扼腕有些人喜形于色的比赛结果,没有丝毫感觉,反而因评委们激烈的争辩打起了哈欠。

比赛持续了将近一个半时辰。终于评出了结果。

得了第一和第二的,果然是块青琅轩,第三块则是座仙猴献桃的高大白玉雕刻。宣布结果的是铜洲府的府尹大人,一个白白胖胖弥勒佛般的中年大叔。

当最终的结果出来之后,雪娘亲自上场祝贺,带着一群只能沦为绿叶的小美人,既歌且舞的,迎来了如雷般的掌声,以及无数的打赏。

待雪娘下场,其他节目上来,一直不停吃吃喝喝的辛韵终于觉得腹部发涨,必须要解决了。

应怕异味,更衣之所并不在楼内,小丫鬟先是引着辛韵来到楼阁外的一丛翠竹的小道外,见路口挂着的牌子已被翻转,又带着她走了十几米,来到另外一处,却仍是有人。如此运气极其不佳地连走了四条路都是,辛韵有点憋不住了。

之前她第一次在这园子里上厕所,还曾惊叹过这古人注重隐私的程度以及奢侈的装修,竟然一个厕所只有一个位置,还布置地像房间一样,有桌有榻,足够在里头进行简单的梳洗,甚至还能让醉酒的人适当休息一会,可现在她实在是怀疑前世的公共WC了。

“有没有索性远一点但能空一点的?”今晚参加鉴宝大会的人这么多,必定有许多人喝醉,再在楼阁旁边找的话,恐怕转上一圈都不会有空。

小丫鬟指着西面一处明显灯火稀疏的地方:“过了那边那座桥,假山旁就有一间,应该…没人吧!”

辛韵二话不说赶紧快步往那边走,这次总算运气不是很差,里头没人,辛韵正要快步进去。身后的小丫鬟忽然哀求:“公子,我…我也肚子有点疼,能不能先走开一下?我保证马上就回来接您。”

“去吧去吧。”辛韵挥了挥手,冲进了门,人有三急吗?不管是她这个当客人的还是人家当小丫鬟的,都是一样。

终于解决完生理问题,辛韵顿觉神清气爽。

施施然地洗完了手,看着摆在洗漱台旁边的那枝桃花,再次批判了一下无名园的奢侈之后,又对着铜镜整理了一下衣饰,这才地打开门。

却见这么一会功夫,几百米外的楼阁处已是喧嚣声一片。

咦,发生了什么事了?难道散场了?正想问丫鬟,才想起那小丫鬟也去如厕了,只是她是下人,估计是不能占用贵宾厕所的,应该跑的更远了。

好在那楼阁灯火通明,目标明确,不怕迷路。辛韵便准备自己回去,刚走出屋前的那一小段,正要转弯,侧面忽然慌里慌张地冲过来一个人,没头没脑地正好撞上她。

辛韵只觉一股大力,不由往后跌,幸好身后是棵,背靠着树干挡了挡,这才站稳了,那冲撞的人却是身后没依靠,跌倒在地。

路口挂着一盏灯笼,灯光照在那人身上,面容分明,虽然短短的一段时间没见,人已廋了一大圈,可依然一眼能分辨。

“芳儿…”辛韵不由惊诧地脱口而出,脑海里倏地闪过下午时所见的身影,原来真的是她认识的人,只是乳娘的女儿怎么会在这里?

听到对方一口叫出自己的真名,芳儿原本苍白的面容不由更如金纸,迅速地往后退爬了两步,一双满是血丝的红眼紧紧地盯住了她:“你是谁?”

“我是…”辛韵忽然想起自己已经易了容,而且是个男装打扮,不由顿住。

“抓刺客,抓刺客…”喧嚣声越来越大,辛韵终于听清了是什么声音,这才注意到芳儿的衣服上溅了不少的血迹,心中更加震惊,“是你?”

“你若不是敌人,就当没有见过我。”芳儿面露乞求之色,见她没有大喊,踉跄着爬起就要继续跑,可是由于警报声,不远处的四周都已经动了起来,显然正在形成包围圈,芳儿就算继续往前,也会撞入渔网之中。

救,还是不救?辛韵脑海中只挣扎了一秒,就已做了决定:“快,到厕所里去,里面正好有套衣服,你赶紧换掉。”

芳儿迟疑。

没有时间去疑惑一贯老实木讷的芳儿怎么会变得如此憔悴地突然出现在这里,还变成了刺客,辛韵忙急急地道:“快点啊,我要是有恶意早就喊了。”

芳儿回头看了一眼灯光逶迤处,只得咬牙跟着她冲回屋子。

第八十五章 演戏

辛韵特意先跑进屋里,迅速地从空间里拿出一套衣服,待芳儿换下,又抢过来欲扔到马桶中,实际却收回空间。接着,又取出了个瓶子,倒了点乳液让芳儿擦满脸。芳儿的肤色立时变得有些蜡黄。

“这是…”芳儿呆住,不敢相信镜中的脸一下子变得有些陌生。

“别管了,赶紧把你头上的首饰摘下,随便换个发型。”辛韵非常庆幸自己之前虽然遗忘,此刻却能幸好地及时想起当初在峡谷中,古岳曦用来表演变脸的那瓶易容液,其实就收在她的空间里一直都没来得及还回去。

芳儿头脑明显糊涂,却还知道听话,以辛韵吃惊的速度猛地扯掉原来的发髻,极快地扎了个双丫头。

辛韵一股脑地将她的零碎扫起:“现在他们抓刺客,肯定主要目标是往外头找,等下你就跟在我后面往回走,装作是给我引路的知道不?”

芳儿的脸还是蜡黄着,眼神里满是惊慌,却仍用力地点了点头。

“那就走吧,记得一定要镇定。”辛韵刚开了门就听到一两串的脚步声接近,忙用左手拍了一下右手,喊道,“臭丫头,看小爷怎么收拾你?”

“公子饶命呀,饶命啊公子?”芳儿以前一直都安分胆小,这会总算有点机灵劲地忙接口,发颤的声音正好显示了她的诚惶诚恐。

脚步声更近了,明显有人循声而来。

辛韵眼角瞟着已看见人影,抬腿便将芳儿一脚提在地,恶狠狠地道:“饶命,饶你个头,你这个臭丫头,让你带个路,你就给小爷带到这么远的地方来,差点让小爷就拉在裤子上知不知道?”

“呜呜…奴婢也不是故意的,实在是刚才那边都有人了。奴婢也没办法呀?”

“什么没办法?你刚才要是给换个方向引路,会让小爷跑这么远吗?”辛韵蛮不讲理地样子,“知不知道今天小爷要是没来得及,会怎么收拾你吗?信不信小爷把你的衣服扒光了晒大街?”

“怎么回事?”

“这臭丫头。小爷要更衣,让她带个路,她给小爷带到这么远的地方来,害得小爷差点出丑,你们是园子的人吗?来的正好。你们说,要怎么处理这丫头?”

辛韵一把抓住芳儿肩上的衣服,使劲地把她往来人的方向拖了拖,芳儿哪敢抬头,只敢呜呜地求饶哭泣。

来人却没有因这三言两语就放了过去,先是盯着辛韵看了几眼,见辛韵反而瞪了回去,又大步地走了过来抓起芳儿的头发将她的头一抬。

那一瞬间,辛韵和芳儿的呼吸几乎停顿。

下一秒,来人已丢开了她。草草地向辛韵一拱手:“小公子见谅,在下还有要事,这丫头随公子处理。”

说着一扬手,已带着其他人匆匆离去。

芳儿身子一软,整个人都瘫在了地上。

辛韵也擦了把冷汗,将她拉了起来:“走吧,大起胆子来跟我往回走,我会想办法保护你的。”

芳儿挣扎着起身,哽咽地问:“你到底是谁?”

辛韵顿了顿:“你不用管我是谁,你只要知道我不会害你。还会想办法救你就行了。”芳儿在这里行刺,必定是早就借着什么差事混进了无名园,回头园子集合了人点数,迟早也要被发现。想要救他,就只能求风尚流和她帮忙了。

两人壮着胆往回走,路上还遇到两拨人,却都未曾太关注他们,打量了几眼就过去了。带来到楼前,芳儿已是双腿打颤。再不敢往前,生怕这楼中认识她的人太多。

好在辛韵已经看见风尚流和严颖正站在门前左右张望,忙扬手:“风大哥,严大哥,我回来了。”

两人疾步过来,风尚流明显舒了口气:“你跑哪里去了?怎么这么久才回来?”

辛韵大声告状:“都是这个臭丫头,连个路都不会带,给我带到好远的地方去上茅厕,差一点我就憋不住了。”

风尚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不过见四周都是严肃气氛,忙又收起笑容。

“既然小公子已经回来了,风公子和严公子也应当放心了。”说话的是上午带他们进园的柳嬷嬷,她的脸色明显不好看。

“这是怎么了?”辛韵半是疑惑半是故意地问道,“怎么一会功夫,这里就变得怪里怪气的?”

“没事,我们回去吧。”风尚流揽着她的肩膀道。

辛韵点了点头,故意道:“柳嬷嬷,我还要这个丫头带路,她刚才没伺候好小爷,小爷决不能就这样轻饶了她。”

“一个不值当的丫头,居然敢惹小公子生气,只要不出人命,自是由小爷处理。”好好地一场鉴宝大会,眼看着已圆满结束,却闹出了刺客,无名园势必难辞其咎,柳嬷嬷哪里还有心思管这等小事,就是连捂着半边脸的芳儿具体长的什么样子也没好好瞧,一心只想着快点把他们打发走好去帮雪娘,便对了芳儿说了风尚流等人住的地方,训着让她好好带路。

芳儿弱弱地应了,走在前头。

严颖走在最后,望着芳儿微微颤动的背影,又看了看辛韵,眉头微微挑了挑。

一路时见有搜索队伍穿梭,搅的差点满园春色尽失。

回到先前的住所,为了避免伺候的人多心,辛韵一进屋就摆出了大少爷的脾气,让芳儿去墙角罚跪。

可能是无名园里当差的人太多了,抑或是这几个丫鬟小厮平时是固定在这座楼阁中做事的,此刻又听说园中出了刺客,听说辛韵要芳儿跪一整晚,望向芳儿的眼神中虽有同情,却无多管闲事的探究之意。

待到闲杂人等都退却,严颖首先开口:“说吧,怎么回事?”

“等一下,”风尚流忽道,目光往一面墙方向迅速扫了一眼。

严颖淡淡地道:“放心,这会他们没心思在这里偷听。”

辛韵一怔:“之前这里有人偷听吗?”难怪她白天的时候基本都不说话,原来是隔墙有耳啊。

“这园子建的如此精致,总要回些本。”严颖只简单地解释了一句就转回话题。“你可以说说是怎么回事了?”

辛韵心知想要他帮忙,有些事情就不可能瞒着他,便让芳儿过来,尽可能镇定地道:“其实。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我只是刚好认出了她是我的朋友,不忍心她被抓走,正好之前带路的丫头去拉肚子了,就把她带了回来。”先前路上。她已经跟芳儿大概了通了下气,但是,刺杀这么大的事情绝不是那么容易就能交代过去的,从救下芳儿那一刻起,她就知道今晚结果将是莫测,不仅是芳儿,还有她这个诈死之人。

风尚流绕着芳儿转了半个圈,啧啧道:“看不出来,一个小小的丫头,居然敢行刺府尹?”

“什么?你行刺的是府尹?”辛韵又惊了一把。“你为什么这么做?”

“因为他害了我爹,又害了我娘,我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芳儿咬了咬唇,湿润的眼眶中满是确实刻骨的恨意,“只恨我人微力弱,没能一刀杀了这狗贼。”

“乳…你娘死了?”辛韵犹如被锤了一下,本能地摇头想要否认这个事实,“怎么会?怎么可能?”

“我娘是…”芳儿欲语又止,若非还有似理智顾忌着危机未除。几乎就要大声痛哭起来。

芳儿不会说谎,更不可能诅咒自己的亲娘,那么,乳娘真的是死了!

往事一幕幕浮了上来。虽然继承了新身体的记忆,可在辛韵的记忆里最鲜明的确实初来乍到之时,朱氏那犹如慈母一般无微不至的细小照顾和发自肺腑地为她忧心操劳,回想着朱氏的音容笑貌,一时间,辛韵只觉鼻子异常酸楚。差点就要涌泪,却只能硬生生地先忍住。

“风大哥,严大哥,你们救救她吧,现在无名园肯定戒备森严,芳儿一个人肯定是逃不出去的。”

“我为什么要冒着得罪府尹被当做同党的危险来救一个小丫头?”出乎意料地,率先反问的不是风尚流,而是严颖。

辛韵的泪凝在眼眶中,是啊,她凭什么让人家帮忙啊,自己还是人家的人质呢?不过是来蹭吃蹭喝了一通,难道就忘乎所以蹬鼻子上脸了?

听严颖的意思好像是不肯帮忙,芳儿惨然一笑:“无所谓了,我混进无名园当一个倒夜香的卑贱丫头时,就没想过能活着离开,这次失败就不可能再找其他机会了,我只恨自己无能,未能为爹娘报仇。”

见她那绝望无助的凄凉模样,辛韵心中一阵酸涩,忍不住上前搂住她的肩:“你放心,我绝不会让你有事的。”

“公子请自重!”芳儿虽极伤心,却仍未忘记男女大防,本能地想要推开她。

“你连她是男是女都不知道,还说是朋友?”一旁的风尚流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是女的?”芳儿迟疑了一下,抬袖擦了擦泪,望向辛韵。总觉得她的样子虽然陌生,可口音却异常的熟悉,且自己从小就在威国府长大,从来就没有什么外头的朋友,心中不由很是疑惑,再细望辛韵的眼睛,眼神不由见见变化,流露出一缕喜意来。

“芳儿,我是小辛子呀!”见她似乎下一秒就要唤出那两个字,辛韵急忙作势再次拥抱芳儿,实则却趁着自己背对着严风两人急忙向芳儿挤眼,“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只是后来才见的少了,如今才没两年,你就不认识我啦?”

“小辛…子…”芳儿虽然不是很聪明,却也明白自己从小服侍到大的小姐肯定是不想让别人知道真实的身份,想起之后听说威国府因谋反已全府都被下狱,一片忠心又冒了上来,也磕磕巴巴地帮着圆谎,“我…想起来了,小…辛子,原来是你?”

“是啊,是我,只是我为了好玩,才穿了男装。”辛韵见她配合,心里总算舒了口气,为了避免言多必失,她搂了搂芳儿,转身郑重地与严颖对视,“严大哥,我知道我没有什么资格求你帮忙,但是,我真的很需要你的帮忙,请你看在人命关天的份上,救救芳儿,将来有需要我的地方,我一定义不容辞。”

“喂喂,小辛子,虽说我们认识的时间不长,可你应该一看就知道风大哥我的心肠更软更善良一些,再说,我好歹也算是这屋子的半个主人好吧!”风尚流见严颖眸色深沉,似在细细思索,目光一转,忽然搀和了进来。

辛韵顿喜:“风大哥愿意帮忙吗?”

风尚流折扇一摆:“愿意倒是愿意,只是…”

辛韵忙不迭地道:“只要风大哥肯帮忙,辛韵绝对会报答的。”

“这个嘛,好说好说,不过,我也严公子一样,也实在是好奇的很,堂堂的府尹大人,怎么会和一个小小的弱女子有仇?小姑娘,反正这会儿你也不能出去,不如细细地跟我们讲讲啊。”

“风大哥!”辛韵不禁跺脚,“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犯你的老毛病。要听芳儿的故事,离开后有大把的时间可以听,现在最要紧的是怎么把芳儿安全地送出无名园。”

“一府之首遇刺受伤,满城都是风雨,你以为出了这无名园就能安全啊?”风尚流摇了摇头,“严公子说的没错,想要我们冒这么大的风险,总该有点补偿。”

辛韵眉头一皱,正欲说话,芳儿已拉了拉她的袖子,豁出一切般地道:“只要你们能救我出去,我就告诉你们一个狗贼的大秘密。”

风尚流一捋掌:“这个我喜欢,不过这事我一人可干不了,严公子,你觉得呢?”

“我要的是知无不言,你能做到吗?”严颖淡淡地道,深邃的目光同时略过她们两个。

芳儿颤了颤,神色复杂地望向辛韵。

这家伙!原来她一直等在这里!

可是,她能不管芳儿的死活吗?辛韵双手紧握,捏了半响,终于点了点头。

因了一场刺杀,虽对自家主人终究会化解这场风波有信心,可在外面等待吩咐的丫鬟小厮们心中难免带了些忐忑,私下里不免低声嘀咕。

第八十六章 脱身

正讨论着到底是谁敢胆大包天行次府尹,众人忽听里头传来一连串惊怒的叱呵:“什么你是个专门倒夜香的呕难怪小爷总觉得有股怪味儿,你还真是个名副其实的臭丫头为什么不早说,为什么不早说”

接着,有人劝道:“好了,好了,别打了,人家当这个差也是没办法,再说了,你不是嫌她臭吗打她还污了你的手呢”

“还不快给我滚滚滚滚滚,别污了小爷的屋子今天真是倒霉透了”

随着几声清脆的巴掌声,屋门吱呀而开,踉跄着跌出一个头发散乱一手还捂着脸的小丫头,哭哭啼啼地跑了出去。

丫鬟们被唤进去收拾遭殃的茶杯花瓶时,只见那小公子犹自气愤,历来出手大方又英俊温柔的风公子则在耐心安慰,而那位风来雨来皆不动的严公子则是自己一个人在下棋。

等下人复又出去,辛韵顿时难掩愁容,低声问:“现在外头正在严密搜索,风大哥,芳儿就这样出去,万一被抓怎么办”

“你要相信你风大哥。”风尚流拍了怕她的肩。

辛韵勉强地笑了笑,望向严颖,却见棋盘边不知何时已空无一人,猜他应该是出去找芳儿了,总算稍稍安心了一点。只是,随着时间的流逝,还不见严颖回来,一颗心难免又提了上来,更让人焦急的是,就在这时。搜查队又到了。

“烦请通传一下贵客,府尹大人有令,园子里每个地方都要搜查,冒犯之处,府尹大人改日自会赔罪,搜”来人抛下一串话,不等屋子里的人反应过来,就下了命令。

怎么办辛韵大急,忙看向风尚流。芳儿虽然不在,可是严颖也出去了。对方定知这里只有他们三人。此刻不管少了哪个都容易染上嫌疑的。

风尚流还给他一个安抚的眼神,施施然地起身开门,堪堪地将正举手要捶门的人拦住:“稍待稍待,莫要着急。可别把门给撞破了。白白地辜负了这满院子的风雅精致之味。哎。柳嬷嬷你亲自陪来了呀”

他开了门,面上笑容若春风,折扇一摇。风姿笑潇洒,端的是淡定无比,犹如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

辛韵却无法在此时欣赏他的姿态,忍不住着急地往棋桌旁瞧。

“风公子,奴家也是无奈,还望见谅。”外头传来柳嬷嬷的声音。

“理解理解,这位是”

风尚流明显在拖时间,对方却一点面子都给:“小人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府尹大人有令,必须严密搜查每个地方,风公子,请速速让开,小人可耽搁不起半分半刻。”

风尚流抬手摸了摸鼻子:“呵呵,我可没说不让你们进去呀。”说着,折扇一收,拱了拱手,非常爽快地侧身。

怎能就这样放进来了,人还没回来呢辛韵急的差点喊出来了,又往里头看了一眼,却见眼前人影一晃,某人已气不喘衣不乱地静坐桌旁,正举手捻子状似沉吟。

这也算是千钧一发吧辛韵不禁长舒一口气,担心自己脸太红,忙端起茶杯灌了一口冷茶。

杯子还未放下,已有一连串的人鱼贯而入,为首的是个全部武装面色严峻的汉子,只见他锐目四下一扫,第一时间将屋内三人收入眼底,随机手势一挥。

柳嬷嬷满脸肉疼地跟着进来,也顾不上跟客人打招呼,目光不断追逐着已经开始行动的兵卒:“哎呀,你们小心点,可别再摔了什么东西这些可都是真古董哎,小心那瓶子”

兵卒们那里会理她,不过显然也早听了吩咐不可乱来,虽然时不时砰砰有声地翻动着,倒也没有破坏什么。阁楼不过两楼,一楼更只是用博古架和帷幔稍稍间隔,几乎一目可览,没有一分钟就去了二楼。

搜吧搜吧,人早就送到别处去了。

严颖既回来,辛韵就没了顾虑,一脸安然。

二楼也很快就搜完了,面对手下的摇头,那冷面汉子冷冷地道:“你们带回来的小丫头呢”

“打发走了啊。”风尚流摇了摇扇子,似是要扇走空气中的臭味,“一个倒夜香的小丫头,我留着熏屋子么”

冷面汉子瞟了他一眼,火炬一般的目光紧盯着辛韵:“我已经查明,之前给你带路的根本就不是那个丫头,你为什么要说是她”

“啊你说什么”辛韵早有心理准备,当下假意怔了怔,还故意侧头似回想了一下,“哦,你是说我搞错人了啊应该不会吧”

冷面汉子手一挥,就有人扯了个小丫头进来:“这才是给你带路的丫头,小公子年纪轻轻地,难道就这般贵人多忘事,连个丫头都分不清”

辛韵上下打量了那个丫头两眼,心知这确实是之前的那个,却撇了撇嘴:“本公子只是如个厕而已,还有必要去记住是那个丫头吗当然是出来时谁守在门外服侍,就是谁咯,再说了,就算我认错了人,可她是个傻子啊,怎么还任凭我打骂”

“笨,挨几下打骂有什么要紧的”不等冷面汉子发作,风尚流已用扇子重重地敲了一下她的头,“她行刺了府尹大人,正愁无法脱身,你稀里糊涂地,不正好给她提供了一个绝好的利用机会”

辛韵捂着头愤怒地跳了起来:“我怎么知道她们掉了包,再说了,我们回头路上还遇到好几拨人呢,怎么都没认出来偏偏这会子人都已经打发走了,又来跟我们要人了一个豆芽菜小丫头,谁还会去费心记在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