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念头一动,想着让灵气运行周天,从前是念头一动,很快感觉到灵气钻出来,这时却能感觉到自己一经催动时灵气是怎么反应的。这种感觉就像是某扇让忽然打开了,一下子豁然开朗,很多事儿就明白了。

“青…《青玉莲华经》?怎么感觉漫天都是字儿在飘啊…”不是实质的,因为从水面上看不到倒影,她觉得得佩服自己还有工夫去看这细节。

一抬头,还是**在飘来荡去,她知道这是自己的感觉,顿时间这些文字忽然不飘了,一个个排成**后姚海棠就嘀咕了一句:“接下来应该朝我涌过来,钻进我脑子里吧,这样比较符合想象。”

但是那些**一点也不符合她的想象,凭空而来于是又凭空消失了,弄得姚海棠非常傻眼,看着半空中晃了好几圈儿脑袋后眨巴眼说:“喂,不应该是这样的呀,既然都有异象出现了,就应该有点儿什么呀,难道这经书我就这辈子不要弄懂了”

“不对…脑子乱,缓缓再说。”拍了两把自己的脑袋,刚才运行周天时已经盘腿坐下了,这时正在溪边的草地上。风吹雾涌泉声起,她像小时候看过的一休一样,不过她是揉着太阳穴在那儿想事儿。

半晌过了,姚海棠忽然蹦了起来手指着天说:“不带你这么玩我的,原来就是经脉运行线路,以及运行方法,可我不都知道了吗?也不对,好像还有些,经书上说其如气也,从念,其如光也,从心,其如水也,从意…始知天地万物皆有灵性,皆通灵性,人者,非万物之主,乃在万物之中,明心存念意自明…”

“人是万物之一,这话没错啊,人在食物链的顶层,不是因为身强力壮而存在于顶层的,是因为人类有了文字、有了耕种、有了语言,而后有了社会、有了文明,人是生存于社会,倚仗于文明的。”她喃喃完了忽然想笑,她觉得这些话《青玉莲华经》肯定不懂,这时代如果有神,神估摸着也得很糊涂。

懂是不懂,糊涂也确实会糊涂,不过她明白了那就行了。在她想通之后,忽然间觉得自己的眼前一片开阔,雾气原本阻隔了视线,现在却忽然清晰了一些,而且能感觉到天地自然似乎都在一呼一吸。不再是像从前一样,随着她的呼吸而呼吸,而是相对独立的存在。

“可惜还是不会说话,不对,说不定它们有它们的语言,只是我听不懂。”鸡会叫,鸡听得懂就行了,又不是外语,人也非得学会听懂几门不可。

“蠢笨,盘腿坐下,聚诸灵入海,凝而不发。”蒋先生说着一掌就把姚海棠给拍下了,要不是他警觉一些,只怕这徒弟就错过了聚灵的紧要关口。

看着忽然飘出来的蒋先生,姚海棠笑嘻嘻地说道:“师父…你看…”

这时她的掌心正有朵花儿,悬在半空中如同舞蹈一般转着圈儿,还时不时地翻腾几下,缓慢而飘逸,有趣极了。

“凝神于内,闭眼盘坐。”蒋先生虽然没什么表情,可声音加重了。

乖乖地盘腿闭眼,姚海棠这下不问蒋先生要怎么做了,因为经过刚才这一闹,她现在已经知道要怎么做了。把散落在经脉里的灵气全召回来,一点点用意念召回来,然后让它们乖乖别跑,大家一块儿见个面团聚团聚,没来齐前谁也别走。

姚海棠没想过身体里的灵气聚集在一起会是什么样,她只是把它们召回到气海来,按她的话说那就得是“用商量的语气招呼大家一块儿见个面”。这样一来她进行得自然是相对缓慢,直到萧素起来了四下不见人才看到蒋先生和姚海棠一块儿盘坐在溪边。

有鉴于上次的事,萧素小心地敛了气息,在远处停下了,蒋先生看着了她就冲她点了点头示意可以过来。

“师父…”萧素没有出声,只是动了动嘴,然后也盘腿坐下了。一走近了她就自然知道姚海棠现在在做什么,所以安安定定地没有动。

这天中午晚上,姚海棠都没睁开眼来,她还在和自己身体里的灵气“商量”着。这一商量起来,她自己是不知道时辰过了的,她执着地专注在把灵气召回气海上。

第二天中午,姚海棠还没“商量”完,蒋先生和萧素就陪着她,一动也不动地盘腿坐着。直到黄昏时分,姚海棠似乎才有了商量完的迹象,这时候开始浑身往外冒汗,她明显有些体力不支了。

两天没吃饭,体力不支也是很正常的事,何况她本来就是个吃货,身边绝对不会缺少吃食,两天不吃还好一点,两天一夜不喝水,这会儿还出了虚汗,脱水的情况就更严重了,她还没到可以不食不饮闭关的份儿上。

这时蒋先生睁开眼来,伸手结了几个印,然后姚海棠周身便多了些青色的雾气,片刻之后消散了,姚海棠脸色就好看了一些。

夕阳西下,星星又挂了漫天漫野,姚海棠一睁眼看到的就是漫天星光如细碎闪着光的钻石一般,每一颗都在夜空下散发着夺目的光泽,天空干净而美好,吸一口气似乎都能洗净尘肺。

“呀,好馊…”姚海棠一吸气就闻到了自己身上那股子酸气儿,闻到了气儿之后就感觉到了肚子饿,饿得直冒酸水儿:“饿死人了,谁来救救我吧…”

她话还没喊完,自己就先停了,一拍脑袋说:“不对啊,我明明是大清早起来的,这就晚上了,早中晚都没吃饭,怪不得饿。”

旁边的萧素听了“噗嗤”一声笑出来,伸手指向姚海棠的脑袋说:“海棠啊,你真是笨死了”

“息声,内观气海,运行一周天试试。”蒋先生这时依然是那么的冷静从容。

“是,师父。”虽然姚海棠很想问为什么要这样,但蒋先生说的话向来是有用的,做完后再问也不迟。

答应完了凝神于内,这一凝视不要紧,再把感觉放到气海时,感受到的不是原本雾蒙蒙的气海来,而是像今天的夜色一样,是干净而漂亮的星空。

这是怎么一回事儿,原来布满气海的灵气不见了,全是小星星,好像还能闪光…

那真是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啊

睁开眼睛后,姚海棠做的第一件事不是问问题,而是犯傻,傻愣完了揉脸,揉完脸后才记起要问蒋先生:“师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112.拼运气

每每当她问“这到底怎么回事”的时候,得到的答案首先不是话,而是白眼,这会儿萧素和蒋先生就在一片极漂亮的流光里冲她递白眼儿。

眼神一触到那片流光时,姚海棠就忘了要答案,也忘了看白眼儿,而是掠过蒋先生和萧素眼直直地看着一片山岚之气中,光线流转飞舞,就像是曾经很喜欢听的一首歌——《流光飞舞》。

当流转的光芒在林间穿梭,枝叶随着风吹动飘落时,那不正是流光飞舞么。第一次,姚海棠觉得这山间林木都是充满了生气的,似乎再多给予一点儿,它们就可言可语,可行可动。

“感觉到了?”蒋先生这么问了一句。

“师父,光是什么?”姚海棠忽然在想光合作用,如果万物有灵,这灵气可以从地上来也可以从天上来,那太阳就是最大的灵气来源。要在现代真有人奔向太阳,究竟是眨巴眼就啥也没有了呢,还是升仙升佛浴火涅盘呢?

不过蒋先生压根没有答她的话,而是说道:“你觉得什么是光?”

行嘛,她想知道答案却反被问了,她就自然而然地摇头:“不知道。”

“嗯。”蒋先生这么应了一声,然后转身走了。

看着蒋先生大步流星地离开了,姚海棠就看着萧素,萧素敲了她脑袋一记说:“笨得要死,化气为星,光现灵聚,在你这个阶段光就是灵。唉,你这么笨,怎么也能聚灵成功呢,还好没超过三个月去,要不然我都不好意思带你出门儿去了。”

冷瞥了萧素一眼,姚海棠觉得这妮子是愈发登鼻子上脸了:“我歇三天,累死了饿死了,吃的喝的你自己解决。”

一听这个萧素就瘪了,拽着姚海棠的袖子像从前一样晃来晃去地说:“啊…海棠,不要这样嘛,你最好了最厉害了,可不能不管我。现在我去主堂吃饭都吃不惯,肯定不能像从前一样生吃水果蔬菜过日子了呀,是你把我带成这样的,你得负责啊”

“别晃了,再晃我就得晕了…”姚海棠觉得这一晃简直叫地动山摇,幸亏肚子没东西,要不然准得吐惨了。

“噢,对了,你先歇着,我去主堂给你弄点儿吃的来,先歇几天吧,再过段就是大会的日子,你确实得养养精神头了,这样去参加可不行。”萧素说完把姚海棠拎回屋子里,然后就要去主堂端饭菜。

可是姚海棠不干,她非拽着萧素打了水给她洗澡才算完,萧素拿她也没办法,只好依着她。等到萧素去主堂时,天渐暗了下来,这时也正是吃晚饭的时候到了。

等萧素取了饭菜回来,姚海棠一口一口细细嚼了,只吃小半碗就赶紧躺着睡觉去了,萧素让她多吃点儿时她说:“饿了两天不能多吃,吃多了对身体不好,吃一点儿让脾胃先缓一缓,这几天都别碰油重盐重的饭菜。你也一样,师父也一样,记住了没有?”

收着碗筷的萧素听了赶一边收着一边回道:“知道了知道了,姚大妈,您赶紧睡吧”

再睡醒时,是第二天大清早,一起来神清气爽,感觉自己从里到外都像是重组过DNA一样,那叫浑身上下一个舒泰,差点儿她就以为第三天早晨了。她还觉得自己挺能睡,结果萧素起来一说:“你怎么就起来了,昨天不是让你多睡会儿吗?”

“昨天,我只睡一个晚上?”姚海棠疑惑地捏了捏自己,确实是觉得从头到脚都无比轻快精神:“我以为已经睡了一天一夜了。”

“没事儿,聚灵累是累点,聚灵成功后能聚天地灵气养身心,这说明你的天赋比一般人还是要高些。”萧素说完拍了拍姚海棠,然后凑上一张笑脸来说:“海棠,我饿了,主堂的饭菜太难吃了。”

“行了行了,我去做饭菜,你去内外洒扫,今天该洗被子晒被子了。”晒被子得让仆妇取了晒到山下去,浮梁山上终年不散雾,太阳和衣服都不好干。

做了早饭后,萧素已经把被子和被套儿都换了,等洗晒好了会再还回来。见了满桌子饭菜,萧素连忙去请蒋先生出来吃饭,今儿姚海棠忽然记起一件事,久也没问过:“师父,您的名讳是什么,我…还一直不知道呢。将来人问我,我总得有个应答吧。”

于是又是好一番白眼,看得姚海棠觉得自己其实应该悄悄问萧素比较合适一点,最后还是蒋先生淡定,收回了视线后说道:“蒋方河。”

本来正准备举筷子扒饭的萧素听了不由得哈哈大笑,指着姚海棠说:“你居然还不知道师父的名讳,太能干了。是不是你天天叫我素素也忘了我姓什么呢?”

瞅了萧素一眼,不搭理她,埋头吃完饭后,蒋先生看了姚海棠一眼说:“晚上到院里来。”

又是到院里来这一句,只是为什么是晚上不是现在,想着也没答案,姚海棠只得点头应道:“是,师父。”

收拾了碗筷后,萧素拽了要去修炼的姚海棠说:“下午你跟我走,我们一块儿到主堂去,今天抽签分组,我看我们俩最好抽到一组,要不然你这么傻里傻气的,别人会嫌弃你的。”

这下轮到姚海棠朝萧素递白眼了:“早知道当初真不该指点着你去京城,秋水剑把你治好,就是为了让你天天挤兑我啊”

师姐妹俩儿慢慢穿过树林,主堂离留云楼不算太近,她们在路上还遇到了不少同门的师兄弟、师姐妹。萧素很快和大家伙儿打得火热,她已经恢复到从前的消息其实一直没有放出去,蒋先生倒是没说什么,是萧素觉得既然要让人知道就要漂漂亮亮地让人知道。

“素素,这就是你的小师妹呀,长得可真机灵。”

本来就不是个多机灵的人,还夸长得机灵,这话夸得可真不地道,萧素看了眼姚海棠说:“机灵,还成,有时候是挺机灵的。”

“谢过师姐,还是师姐相貌端庄可爱。”

现在的姚海棠就在那“有时候是挺机灵的”有时候里,她答这句话的时候萧素是这么认为的。就像那位夸她长得机灵一样,她夸人长得端庄,看来这丫头确实是小聪明溜溜的也有师兄看了两眼说:“挺伶俐的小姑娘,也乖巧,几岁了?”

听听这长辈的口吻,姚海棠不免低着头翻了个白眼,然后笑眯眯地说:“十五了。”

一听是十五,可不是适嫁的年龄了么,周围甭管善意还是调笑,不少师兄弟们吹了响了口哨:“嘿,你们都别嚎,不就是多了个可以惦记的嘛,你们可别惦记素素的小师妹,可别忘了她们的师父是蒋先生。”

“蒋先生…师妹啊,不是师兄不想惦记你,是师兄不敢啊”

师兄弟们中间的相处情形这样看来还是很有趣的,姚海棠笑眯眯地看着,不像别的姑娘那样尴尬羞涩,反而是大大方方地看着大家,由着大家调笑,她还笑嘻嘻地凑上笑雎去。

这让大家不免觉得,这姑娘别的不说,至少这张笑脸儿是好的,不管在哪儿,见了生人生环境,最先能打开局面的就是笑脸。姚海棠就坚信这一点儿,再说别人调侃她,她看着还真觉得有趣,按说她要是长得老气点儿都能被这些人叫阿姨了,现在居然是师妹耶,还是“小”师妹“素素,你最近好些了吗?”很快就有师兄弟开始问到萧素的事儿,本身来说萧素就算是傻里傻气的,但漂亮又曾有名声在,当然是非常有吸引力的。

“挺好的呀,师兄好不好呀”萧素倒也没有刻意装傻,她平时跟姚海棠也这么说话,有人的气场是冷峻的,有人的气场是高贵的,而萧素的气场是骨子里透出来的傻气。

姚海棠和她不同,姚海棠看上去泯然众人,只有跟她常来往,或者在某一时间发现了她不同与众人的一面,否则很难有人像杜和那么倾心并惊艳于她。

大家伙儿笑笑闹闹着到了主堂,抽签时是按姓氏来排名的,叫到谁谁就去抽签儿,在叫名的空当,姚海棠拽着萧素小声问道:“素素,几个人一组,组队了去干什么?”

“三个人一组,组队还能做什么,完成任务呗。去年是几位富有盛名的先生讲了课,答了问题,然后大家互相交流心得,再来就是三个人一组去灵洞里寻找芥兰花儿。”萧素一边听着唱名一边回答姚海棠的问题。

一听找花儿,姚海棠就好奇了:“那花能吃吗,好吃吗?”

这问题问得萧素一怔:“啊…芥兰花?当然不能吃,那晒干做粉呈朱砂色,可以用来替代朱砂,而且比朱砂更具有生灵之气,如果是治器伤的器,用了芥兰花粉成效会更好一些。”

就在这时叫到了姚海棠的名字,萧素赶紧推了她一把,姚海棠就上前去抽签儿,竹制的小签儿,闭着眼睛从匣子里随便一摸就得:“九。”

抽完了签姚海棠就往下撤,萧素看着她说道:“最后一队,最后一队只有两个人,这回只有二十六人,分九队最后一队缺一人。海棠啊,看来我得好好抽签,加把劲儿跟你抽到一块儿,要不然两眼一摸黑,可就没人跟你说该怎么办了。”

这下就只能拼运气了…

好在姚海棠别的没有,运气还总是有点的,关键时刻更加不会掉链子。

113.好可怕

最后抽到九号的正是萧素,也亏得她恢复了从前的功力,只扫了那匣子一眼,就眼疾手快地从角落里把九号牌子拈了出来,要搁从前就真的只能看运气随人品了抽到九号后,萧素拍了拍姚海棠说:“种因得果啊,小师妹,要不是因为你有秋水剑的消息,今天我是抽不中九号的。”

“好像没看见大师兄他们来抽签啊,难道他们不用抽吗?”姚海棠觉得这就是所谓的特权阶级,她们老老实实来抽,他们就只要等着就是了。

“他们又不掺和这事儿,来抽什么签,只有未到启灵师的弟子,才需要去完成灵洞的任务。每一年都不一样,不知道今年找的是什么,我跟你说,灵洞里其实可好玩了。你看那些脸色发白的,全是去错了地方的,不过你放心,有我在不会让你去错地方的。”萧素说着就和姚海棠一块儿走人。

师姐妹俩一路回了留云楼,到楼前还是笑嘻嘻的,但是走到门口时却忽然停了下来,俩人相视一眼,皆是神色凝重。今天的留云楼来了很多人,但并不意味着热闹,眼前的场景沉重而沉默,似乎只要谁先开口都会像针尖刺破气球一样,整个局面会瞬间炸响开来,所以厅堂里的人谁也没先开口,各自安坐着。

但是很明显,姚海棠和萧素的出现就像是那刺破了针尖的气球一样,自从她们俩踏进厅堂里开始,不管是行礼还是问安,都引来堂中人齐齐注目。

姚海棠非常不习惯这样的场面,人再多她也不是没见过,但是这些人身上明显气场非同一般。行完了礼后萧素似乎要说什么,姚海棠不着痕迹地拦了她一拦,这时候说话就更会破坏局面,不宜开口啊被她一拦,萧素倒是忍着没说话,退到了一边去。姚海棠则捏了把汗,悄无声息地看了蒋先生一眼,蒋先生却还是那副淡淡的神色,看似漠然其实实却很温和可亲,这是这段时间来姚海棠的对蒋先生的结论。

“人在这,自便”蒋先生说了五个字后,就忽然有人涌到了姚海棠身边。

尤其以打头第一个人最为激动,那模样看着倒像是在哪里见过,姚海棠不太确定,不过可以确定的是这些人是从京城来的,有两个人身上带有礼乐的字样儿。莫非是礼乐器坊,擅长于治礼乐之器的那一家,不过三大坊早在长生坊被太平院削过后再也不敢来找她了。

这回找上门,十成十就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像…像了三分,那神态尤其像大嫂。小绫啊,我是你二叔啊”

二…二叔?姚海棠犯傻了,她哪来的二叔,司珍坊的放还书上早说了,她的家世清白得不能再清白了,也明白得不能再明白了,不可能会有什么身世之谜:“这位先生怕是认错了,我是从司珍坊出来的,身份再明白不过,若有什么疑问,是不能进司珍坊的。”

这不找自来的二叔又仔细看了两眼,激动地说道:“错了错了,那就是两个不相干的人,还说不定就是西夷恶人的党羽。那一年夷地里出了个恶人,以身怀灵气的女童修炼邪法,所以京城当时有不少小姑娘失踪。四方堂的晏大小姐是如此,我们礼乐坊里走失的姑娘也是如此。好在失踪那年恰逢那恶人被人拿下了,你们也就没被送走,因为那恶人死了,拐骗你们的人无奈,只得把你们送到无子无女,或有子无女的人家养着。”

还有这么回事儿,可姚海棠怎么都觉得这事儿太邪乎了,压根就跟天方夜谭一样。她虽然不记得原主的父母,但从司珍坊记录的点点滴滴,和后来从太平院里听来的一些,原主的父母有两个女儿,另一个在姚母死后不久也跟着病死了。

据说还是双胞胎,因为档案上所记的是同年同月同日生,所以姚海棠断然绝然地说道:“不可能,除非你们那位夫人也生了双生女。”

“档案也是人说出来的,你的官籍立了后就解了民籍,所以民籍已经找不到了,一些线索也就断了。”那位自称二叔的依然很激动。

但越激动,姚海棠反倒是越平静:“断案是要靠证据的,认亲也是靠证据的,您不能空口说白话来污蔑我的父母亲,毕竟他们是养育我长大的人。且不论是否亲生,道是生恩不如养恩大,无论如何您也不能在他们死后这样指责他们。道是死者为大,还请您多少尊重一些,我在这儿叩谢您的宽宏大量。”

她这一番话倒是说得整个厅堂里安静了下来,其实姚海棠这会儿只是在想,要是杜和来了,他会怎么办。那绝对是不管怎么样,先扣几顶大帽子压压他们的气焰,哪能就顺着他们去说。

再说礼乐坊这地儿她可不如四方堂喜欢,万一真有人蹦出来要让她叫爹叫娘,她可叫不下去,这没爹没**身子才好。她的爸妈永远都只有在现代的那俩,东朝的父母从她个人感情上来说,血缘再亲近她只怕也认不下来、叫不出口。

“好,这才是我四方堂的弟子,明事理、明大义。所以我说几位也不必着急,慢慢来证,细细来认,有些事等了这么多年难道还怕多等些日子”这时开口的是晏复山,晏复山想的是,要是真成了礼乐坊的人,还不如自己当成亲生女儿认了算了呢。

因为照礼乐坊的人这么一说,他差点都能觉得这是自己女儿了,要不是实在处处都没点自己女儿的样,晏复山都能和礼乐坊争女儿了。

“唉…那也只好等大哥、大嫂来了再说,我当年总在外跑少和你见得少,等大哥大嫂来了说不定你自个儿就想起来了。我一大男人也多有不方便,还是让大嫂来跟你细说吧。”那人说罢就不再激动了,那身凌人之气也就回到了身上。

见状姚海棠不由得犯嘀咕,难道这些高高在上的人都一样模样,对亲近的人或关心的事儿总容易表露出不同的一面,等过了就还是那高高在上的模样。

人散了以后,姚海棠扭着扭着到蒋先生面前,闷声说:“师父,我不认识他们,他们胡扯的。就算不相信司珍坊也要相信太平院,我闲得无聊的时候,问过太平院的人了,我的身份真的是清白得不能再清白了。为什么老要有人蹦出来说我是他们失散的女儿,礼乐坊的人什么证据都没有就蹦出来了,他们有毛病没毛病啊”

半晌,蒋先生都没有答她的话,最后从嘴里蹦出来的话却是:“不是礼乐坊的人,假的”

“啊…不是礼乐坊是哪里的人,可是他们为什么又要假装成是礼乐坊的人?”姚海棠糊涂了“西夷人”蒋先生依旧面无表情,说出来的话依然还是这么干脆而字少。

西…西夷,刚才好像听过,不过那地方除了出过一个邪人没别人了吧,那难道他们要把她认做那邪人的女儿:“他们到底想把我认为去做谁的女儿?”

这时蒋先生起了身,看了面前的姚海棠一眼说:“连西山。”

怎么不叫严锡山,姚海棠在心里嘀咕完又弱弱地问了一句:“师父,那不会就是他们说的那什么邪人吧”

只见蒋先生摇了摇头说:“不是。”

使劲拍了拍胸口,姚海棠心说庆幸庆幸,这样的人最好边儿都不沾。不过蒋先生进去后,萧素贴在她耳朵边上说了一个噩耗:“连西山是那邪人的兄长,西夷的盅王,最爱玩虫子”

吓得姚海棠一个机灵,天知道她最怕那些花花绿绿稀奇古怪的虫子了,菜青虫之类常见的她不怕,就怕那些看起来就让人后脑久发麻的:“不是,那既然是邪人的哥哥,他怎么连自己的侄女也…不行不行,打死也不要,师父啊,我是您徒弟,有道是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啊,您得管我”

这简直就是个惊天大霹雳,她没被穿越劈晕,被这什么西夷盅王弄怕了。小强她不怕,怕那些脚多颜色多的…

见也这脸都吓白了的模样,萧素就知道她是真的怕了,赶紧说:“放心了放心了,师父不会不管你的,师父最心软了。而且师父就咱们两个弟子,一定舍不得让你走,还有啊,你做的菜这么好吃,你走了师父会因为太想你变瘦的…”

那是因为吃得不好瘦的吧,姚海棠苦着脸,莫明地想起杜敬璋这丫肯定也是这么瘦下来的,所以可能还真没她什么事儿“蠢笨”蒋先生的声音忽然飘了出来,姚海棠听着却无比欢欣,这是蒋先生在用她的方式回应她的话。

这么一来她就彻底放心了,在她眼里蒋先生可是一等一的高人,等闲的人都得靠边站,没见晏复山要见蒋先生还得自己来,没见刚才不是在主堂而是在留云居。

只是一想起那盅王夫妻过几天要来,姚海棠就浑身发毛,然后感觉哪哪儿都是痒的,好可怕啊….。

114.老相识

在盅王夫妻到来之前,她还有的是事儿要忙,毕竟那俩夫妻远在西夷,说是几日能来,但这几日却不知道是哪一日了。也就是这时姚海棠才知道,原来礼乐坊居然有西夷的背景,再想想京城余下的长生坊和七星坊,却不知道又是哪里的背景。

于是姚海棠开始认同一句话——江湖风浪再大,也大不过京城,高不过皇宫。

次日开始,有所谓的交流活动,当然交流活动这四个字是姚海棠自己说的,四方堂的人管这叫“堂会”。堂会上多是由成名成家的启灵师来讲述一些东西,讲述期间可以不定时举起手里的牌子提问,感觉倒有点儿像新闻发布会,上头坐着一个新闻发言人,下边儿一群急欲从发言人嘴里撬出点儿东西来的记者。

“海棠,你看,那位是胡先生,当年迷尘剑就是胡先生启灵的,所以待会儿胡先生讲话了你多听着些。秋水剑是你无意中制出来的,它虽有用,但只怕再使得几回就没用了,但是迷尘剑是拥有不竭不尽的灵气,能够化日月之光为用,所以你还要更努力。将来一定要把迷尘剑彻底破了,让大家伙儿知道,这迷尘剑也不是不可破解的。”萧素大概对迷尘剑还有些芥蒂,毕竟是迷尘剑伤了她。

皱眉听着萧素的话,姚海棠想了想说:“为什么还会有这样的东西,跟制器有关系还是跟启灵的方法有关系,为什么它会有不竭不尽的灵气可以化而为用?”

本来以为萧素会回答她,却不料萧素一摊手说:“我也不知道,迷尘剑的启灵过程没有谁知道,是胡先生在自己院里启灵的,没有到紫光台。只有重器才会到紫光台启灵,迷尘剑送来时非常不起眼,谁也没想到最后居然会变成这样。胡先生不说,别人当然也不好问,但是后来胡先生再也没有出过类似的器,所以大家都觉得只是偶然出现的。”

此时,场中忽然安静了下来,那位胡先生正缓步上高台上,坐定了后场中的诸弟子们才一一坐下了。姚海棠这时当然也就不得工夫再跟萧素谈论,只一心一意地坐好。

不多时,胡先生坐下开始讲话,说的是启灵时的一些感悟:“比如前些日子有一批铜簪送了过来,原本洗了尘之后就该启灵了,恰好那天太阳不错,正好有光照在铜簪上。我细细一看,却见了批铜簪泛着幽光…”

侧耳一听说铜簪,想都不用想了,是普生器坊的,现在普生器坊已经不同于往常了,现在是一家既有名号儿又有财力的大器坊,再经营得几年,估计就能成为京城第五大器坊了。现在普生器坊里有不少器师,但到现在最常做的,还是铜簪和铜镜,倒因为没抢三大坊的生意一直相安无事。当然,姚海棠也知道,这里边儿少不了杜敬璋和乔致安的事儿,甚至还包括了言行云。

那位胡先生还在台上侃侃而谈:“当时细细一想,便改了启灵的方法,试用了聚光启灵阵,以灵力催动后,整个启灵的过程约是半个时辰,如此一来既不耗费灵力,也可以得到持久而稳定的效用…”

“素素,什么是聚光启灵阵?”姚海棠没听过这个,启灵的过程和方式方法她现在都还没有涉及到,在这一切都得在聚灵后才能学习,所以她现在是个白丁,啥也不懂得。

对此,萧素表现得嗤之以鼻,从鼻子里喷了口气儿后,颇有些不屑地说道:“就是以灵镜摆成启灵阵后,以少量的灵力催动启灵阵,灵镜可以聚光,光可以更好的注入灵力,也可以更好地引出器物本身所有的灵力。不过…虽然不耗灵力了,却是投机取巧的活计,这样一来所以的铜簪只能使用一次。再好的器坯子也一样,就算是你制的秋水剑用这样的启灵方法照样也只能用一次,那样就救不好我了。”

所以这就叫偷懒走捷径,然后导致启灵出来的都是一次性玩具,以后就只剩下了装饰作用。虽然姚海棠觉得本身的装饰作用也很重要,但她也觉得对于需要器发挥本身的作用而不是装饰的买家来说,这位胡先生的做法非常坑爹:“既然这样为什么还要用这个方法,还说不浪费灵力,这才是真正的浪费吧。”

“灵力不充足的人当然只好走这样的捷径了,胡先生灵力倒不是不足,这个人太怕死,所以从来不肯用尽全力去启灵。所以啊,他也就永远不知道尽全力启灵成功之后,会是什么样一的一番新天地。”萧素说完就继续去看台上,不料这一眼看去,那胡先生也正在看着她。萧素缩了缩脑袋,她知道自己说的话已经被台上的人听了去,她心里忍不住嘀咕了一句“这可真不幸”

可不是很不幸么,胡先生这人吧说好也好,说不好坏脾气也多得是,不像蒋先生似的一派高人分范,却是话冷心肠热的。

那台上的胡先生扫了萧素和姚海棠这边一眼,说道:“没举牌儿就不要胡乱说话,既然说了来就上来说吧,你…对,别指了,说的就是你,赶紧上来。”

胡先生指的不是萧素,而是指着姚海棠,一刹那姚海棠就愣了,睁大眼睛眨了眨,然后慢腾腾地往前挪:“胡先生,弟子谨遵吩咐”

“嗯…已经到聚灵期了,上来吧,过来试试。”这胡先生倒是看起来和颜悦色,不说别的吧,至少看着是肥胖没有杀伤力,让人挺放心的。

好在姚海棠现在也是只笑面虎,早被人养成这样儿了,她当即是笑嘻嘻地凑上去了,乖乖巧巧地问道:“不知胡先生有何事需要弟子服其劳。”

“规矩倒是不错。”说着胡先生从袖子里抽出一根青铜簪来,说延:“这是新送来给已经聚灵的弟子用来做启灵功课的,你且先来试试。”

这些铜簪在启灵方面其实殊为不易,这件事旁人不清楚,胡先生是清楚的,刚才萧素说的那些话让胡先生有些恼怒。但萧素是蒋方河最疼爱的弟子,就冲这一点胡先生也不能把萧素怎么着,于是就把旁边的姚海棠给拎了出来。

这一切姚海棠当然不知道,这铜簪到了她手里,那叫一个倍加熟悉,这可不是老相识了么。上头的花纹儿还是当初她留下的图样儿,簪杆上普生的铭文也还是她给定的样儿。摸在手里,虽然不能像自己新手制出来的器一样一触就有感觉,但至少这份亲近与熟悉感正切切实实地从她心中涌现出来了。

但是…自从上回把青铜剑启灵成功后,她试过很多器都没有成功姚海棠这时只能哭笑不得地看着手里的铜簪,心说:“咱们好歹比较熟,不管怎么说,你也给点儿反应,不是说非要成功不可,你就给点反应,让我既然不至于落了笑话,也不至于技惊四座成不成。咱们打打商量,你帮我了,回头我给你嵌个宝石,再通身镀个金,保准你华丽丽金灿灿的”

她也不晓得这样说有没有用,反正再怎么说她也是器师嘛,器应该认她才是啊。

事实证明一个内心强大的人,总会让自己无限强大起来,用以来证明内心的强大哪怕只是想象中的,偶尔也会有事实来佐证嘛闭上眼睛后姚海棠嘴里碎碎念了好一通,其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念的是什么,在她感觉到器有反应前她是不会睁开眼睛的,关键是:“花簪MM,花簪姑娘,当我求你了,赶紧的,给我点儿响应啊好待咱都在普生器坊待过,总算是一个门里出来的,不看僧面也看看坊主的佛面呀。”

就在她心虚,而台下渐渐有了动静的时候,铜花簪忽然泛起微光,浅浅的一抹,如同月华一般,在午后的浮梁山上,虽不说清晰可辩,但在场的人都已经看到了。

这时姚海棠才有了反应,感觉手上的花簪也传递给了她一些熟悉感,就像是他乡遇故知似的,不过姚海棠觉得这完全是她想象出来的。眯着眼缓缓睁开来,然后才轻喝一声道:“开”

在她说“开”的一瞬间,铜花簪收了光芒又恢复了最初的模样,四下里眼珠子一溜,姚海棠赶紧双手把铜花簪呈给了胡先生:“弟子不才,请先生指正。”

接了铜花簪的胡先生有很短暂的呆滞,然后很快地应了一声,摩挲了一番后说道:“嗯,成是成了,只是器灵太过微弱,只怕不抵用,以后多加用心。”

“呃,那个…先生,这铜花簪可不可以送给我留个纪念呀,它对我来说可有意义了。”姚海棠可还记得自己应过的,要给这立了功的铜簪镀了金再镶珠嵌宝,说到就要做到,这一点儿美德她还是有的。

那胡先生大概也不知道怎么反应了,讪讪然地看了姚海棠一眼说:“拿着玩吧。”

于是姚海棠欢快地捧着铜簪回到萧素身边,萧素给了她一个“你真是狗屎运”似的眼神。姚海棠则特得瑟地发现一个事实,那就是器确实有灵,而且是可以沟通的这太美妙、太奇妙、太微妙了….。

115.八宝纹

这一天的堂会结束后,姚海棠和萧素一块儿回留云楼,半道上遇到了西夷的那拨子人,姚海棠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用戒备的眼神看着他们。实在不是她怕人家,主要是怕那些脚要论对数的虫子…

而西夷那边的人除了那位“二叔”外,其余地都对姚海棠极其恭敬,他们一恭敬起来身上却只带着一股子肃杀的味道,看得姚海棠直咽唾沫:“诸位好,诸位再会”

“听说你现在叫海棠,那就先叫着吧,你做什么老往后躲,这可一点不像咱们家的人,大大方方地站着,有什么话好好说。”这位自称二叔的态度倒随和,只是姚海棠看了只想跑,他一随和起来就显得旁边那些个随从更阴沉了。

这时候萧素的好处就体现出来了,笑着说:“我这小师妹见了生人都这样,怯怯的,等到多处几天她能比谁都疯。几位不知道要上哪里去,是要四处走走看看浮梁山的景致,还是走访哪位先生?”

那位自称二叔的这时才一抱拳说道:“萧姑娘,海棠多蒙你照顾,连西岳在这谢过了。”

原来叫连西岳,山岳,那那什么邪人肯定叫河川之类的词儿,姚海棠看着萧素和连西岳打太极,最后那位二叔被请去看浮梁山的风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