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武功高。”

星辰对着挽茵的脑门又戳了一下:“错了!你整个方向都错了!”

“我怎么了?”

“越是高手,再危机的时候越是全神戒备,你总是想趁火打劫,你既然知道他是高手,怎么会让你得逞。”

“不然呢?我该怎么办?”

星辰不再说下去,清亮的眼睛在挽茵身上打转看得挽茵直发毛,狡黠地说道:“私塾里的先生教书都要收学费,你说我是不是也该收点学费?”

挽茵不禁捂紧了荷包,支支吾吾:“我没钱了…还有一点点…”

“亲我一下。”

“啊?”

“我说,你亲我一下,我就告诉你。”

挽茵怔怔地看着星辰,对方没有一点开玩笑的意思,和私塾里的老先生一样一本正经,星辰的性子挽茵知道,他这样的,必然是很认真的。

医师看器官和寻常人看器官从来都不一样,嘴这个东西,在挽茵看来第一是能喝药,第二是能说出药名,第三是能吃饭。哪个大夫行医多年没看过几个裸/体呢?至少在青榜里,包括星辰在内所有人的身体挽茵都看过,所以,这样长大的挽茵看待男女之事从来都和别人不一样,虽然知道亲吻该是个害羞的事,却很难真的有普通少女该有的羞耻感。

挽茵踮起脚尖,双手扶着星辰的肩膀,身体的高度着实害人不浅,好在她的动作已经向星辰表明了自己的决定。星辰俯下身子,手扳着挽茵的下巴将她的脸牢牢固定住,星辰的手总是这样冰凉,即使在盛夏也是一样,他的身体一直是这样,从来没有好起来过。

随着星辰的脸越来越近,挽茵的眼睛越瞪越大,虽说大夫对身体较为淡漠,因她是女孩儿,幼时师父便教过她礼法,她又深深地清楚,不是寻常的举动,难免还是紧张,星辰的鼻尖几乎贴上了她的鼻尖,温热的吐息,两人的肌肤贴得如此近,连毛孔都战栗起来,亲吻是一种什么感觉呢?

正在挽茵好奇的时候,星辰的气息却离她越来越远,星辰的手也松开了,整个人都离她一丈之外。

“逗你的,瞧你,眼珠子都要掉出来。”

“眼珠只能抠出来,才不会掉出来。”挽茵对星辰浅薄的知识嗤之以鼻:“你说教我报仇的方法也是骗我的?”

“在你眼里为师就那么靠不住?过来,我告诉你。”

星辰招招手,挽茵就屁颠屁颠跑过去,只听星辰在她耳畔说:“刚才我要亲你的时候,你可留意周围发生了什么?”

挽茵回想起来,刚才光顾着想被星辰亲一下是什么感觉了,哪里注意到周围的风吹草动。

挽茵恍然大悟:“你是说让我在亲他的时候下手?”

星辰点头。

“别闹了,我连偷袭他都做不到怎么偷亲他,万一他一掌把我打吐血可怎么办。”

“笨蛋,谁让你偷亲了,我让你正大光明的。”

“不成,他都拒绝我好多次了,而且他都有心上人了。”虽然每一次都是误会,弄的挽茵也很窝火,莫名其妙被人拒绝好几次“表白”,再说他对段小柔那么好,段小柔都没亲到他呢,亲他肯定很有难度。

“这就要看你自己的本事,为兄总不能把着你的手教你怎么俘获男人的心,”看挽茵一点动力都没有的样子,星辰只好接着说:“别一副拔毛鸡的样子,探到一个情报,想必能派上大用场。”

挽茵本来以为星辰只会说祝文安喜欢吃什么喝什么这种她早就打听到的东西,没想到,却是一段怎么也猜不到的祝文安的过往。

多年以前,一言堂曾有一个叫段弥君的弟子,这个段弥君在武学上平凡无奇,音律上却深有造诣,一言堂选择弟子的准则一直是多才多艺,每个弟子不仅要有习武的天分还要有学习艺术的天分,或文墨或音律,这个段弥君原本是个琴师。很快,因琴艺高超,段弥君的名声在门派之内传开,祝文安原本也是对自己的琴艺引以为傲,在段弥君拜入一言堂之前,祝文安的琴技一直是一言堂的首席位置,这样,祝文安怎能不去会一会段弥君。那一场争锋,祝文安败了,在听段弥君弹奏一曲之后,祝文安亲手砍了自己的琴,发誓从今以后不再弹琴,免得“班门弄斧”。

挽茵在后山见过段弥君的墓,想起那墓碑上清晰地刻着的段弥君三个字和供奉在墓前的古琴,挽茵忍不住问:“所以祝文安嫉妒段弥君,把他杀了?”

“…你告诉我,你小小年纪为何如此阴暗。”

“猜的,他这种下流的家伙什么事做不出来!”

“你是想说卑鄙或者无耻吧?下流…是形容做了那种事…算了,你爱用什么词就用什么词。”星辰对纠正挽茵文化水平已经感到疲倦,越过这段,接着给她讲。

正巧一言堂的老堂主当时得了一把难得的白玉箫,从那以后祝文安就从弹琴改为吹箫,与段弥君成了挚友,两人时常一起合奏曲乐,成为一言堂内一道靓丽的风景。两人关系甚密,时常一起出游,就在一次出游的时候,遭到刺客的伏击,祝文安无事,武功平平的段弥君却一命呜呼。

刺客是冲着祝文安来的,若不是和祝文安结伴而行,段弥君也不会招此不测,祝文安身怀愧疚,听闻段弥君还有一个妹妹,就将那个妹妹接入一言堂,死活求着父亲收为亲传弟子,那个妹妹,就是段小柔。

挽茵像听说书一样听得津津有味,这一环套一环的故事比那几本《祝文安怀春楼夜御十女》《祝文安与春喜楼头牌》之类的好多了,这几本书光顾着写祝文安床上怎么勇猛了,尤其是那本《祝文安怀春楼夜御十女》,可能是女主角太多,干脆连名字都懒得想了!看到“祝文安脱了一号的肚兜”“祝文安扯掉二号的亵裤”这种句子,挽茵的心情十分复杂啊!都懒成这样了你为什么还要坚持写小书啊!

第17章 计划

星辰的意思再明白不过,如果她在祝文安心目中和段小柔一样重要,祝文安又岂会在她面前戒备森严?可惜挽茵没有一个和祝文安是挚友的亡故兄长,挽茵只能靠自己提升在祝文安心目里的地位。

“你为什么这么卖力帮我报仇?”分别前,挽茵狐疑地问星辰,星辰是个怕麻烦的人,对他没好处的事他才不会做。

星辰轻拍一下挽茵的后脑勺:“挽妹的敌人就是我的敌人。”

虽然这句话说得温暖又暧昧,挽茵觉得不自作多情又合理的解释是:有人雇他杀祝文安了吧?

祝文安这么招人恨,有人买凶杀他太正常不过,以前挽茵就想过,她要是有钱就把世界各地的杀手都买下来,天天不重样地刺杀祝文安,杀不死他也累死他。后来她才知道,不是所有杀手都愿意接杀祝文安这活,杀手也是人,也是人生爹妈养的,也要考虑自身安全。

挽茵将星辰和祝文安在心里比较起来,不知星辰和祝文安打起来会怎样,两人年纪相仿,都身怀绝技,挽茵虽没亲眼看过星辰出手,星辰执行任务时喜欢带上青面獠牙的面具,青榜的獠牙刺客在江湖上盛名已久,但首先在健康上,星辰就输了。所谓祸害遗千年,祝文安那体格甩星辰两条街。

所以星辰才需要借自己之手吧,挽茵这样想,是利用也好还是怎样都好,只要能报仇,挽茵不在乎。只是挽茵有点好奇这个委托人会是谁,段弥君的事就是这个委托人透露的吧,挽茵在一言堂呆的日子也不短,关于段弥君的只言片语都没听到,想必是一言堂禁忌的话题,这个委托人怎会知道,想必和一言堂关系匪浅?祝文安呐,你到底树了多少敌人。

“星辰,你的病…没有恶化吧?”

“当然没有,每日按时吃你的药,想死都难。”锦衣男子笑得倜傥,明明是在骗人却笑得这样问心无愧,撒谎简直是他的天赋。

“那就好,北淮气候对你身体不利,你快回去吧。”

“你自己能行?你了解男人?”

挽茵挺起胸膛,骄傲地说:“那当然,我对男人的了解说不定比你还多,医书上什么样的男人都有,男人的身体真的很神奇,比如你和穷奇的就不一样…”

“别说了!”星辰喝停挽茵,挽茵再说下去一定会说出不得了的东西:“我说的不是这个,我说的是心,祝文安的心你懂么?你知道他喜欢什么样的女人?”

“肤白,貌美,胸大?”

星辰怒火中烧:“他要真是这种肤浅之辈,我就直接让牡丹过来,你啊你,拿出你看医书一半的劲儿来想想吧!”

挽茵委屈极了,她看祝文安就是这么肤浅,每本关于他的小说里都会有“他盯着女人浑圆的胸不能自制”“他盯着女人浑圆的臀不能自制”这样的句子,可惜挽茵现在的身体既没浑圆的胸也没有浑圆的臀,不然就露给祝文安看,趁他不能自制给他一刀。

“对了,我弄到了徐家的祖传医书,一定能治好你的病,你可千万要保重身体,一定!”最后,挽茵再三叮嘱星辰,虽然星辰一切如常,身为医生,挽茵总觉得他身上病怏怏的味道越来越浓了。

“恩。”

眼前病怏怏的公子哥明眸浅笑,也不知是不是真的信了,毕竟关于他的病,挽茵保证的次数太多,从来没有做到过,没有人能预言,是不是阅遍天下医书就没有治不好的病?

挽茵最后还是得抱着药箱去给祝文安治伤,她心里一百个不乐意,脸色臭得跟臭豆腐似的,守在祝文安身边的那些一言堂弟子等她迟迟未归早就急不可耐。挽茵也不用多解释什么,一个翠绿瓷瓶往桌上用力一拍:“我去配了副十全大补丸,给祝掌门化水服下,半个时辰后再给他施针逼毒。”其实这药才不是给祝文安配的,只是挽茵闲着无事搓了几个药丸放在身边防身,反正祝文安体壮如牛,就是喂他吃草也死不了。

弟子们烧水碾药各忙各的,既做好了打算,挽茵也强敛心神,走到祝文安床边查探他的伤势。

“谁惹你生气了?”祝文安虽然在床上躺着,气色一点都看不出受了伤,果真祸害遗千年。

“生自己的气,我明明在,还让你受了伤。”挽茵心里真正想说的是:我明明在,竟然没弄死你!

“你知道如果那时我没有推开你,你会怎样吧?”

挽茵点点头,怎么会不知道,铁钩从身边擦身而过的阴寒还能想起来还会汗毛战栗,她看过很多人的生死,自己死掉的样子可从来没想过,当时也是因为时间太紧迫,她脑子一热下了那样的决定,如果现在让她冷静地多想一想,她才不会再拿自己的命赌祝文安未知的行动。

“你为什么喜欢我到这种程度,因为我的长相还是因为我是一言堂的掌门?”

…为什么有人会一本正经问出这样的问题!为什么有人会这么不要脸地说别人喜欢他的脸和地位?太不要脸了!挽茵都被吓到了!

“我才不会因为长相地位这种肤浅的东西喜欢一个人!”

“那你说,你和我相交不过短短三两月,你了解我什么?喜欢我什么?在金刀门时,你偷看我洗澡,我只当你孩子心性,又久居山野不谙礼教,你今天又为我不惜性命,难不成你也不谙生死?我听说医者最惜命。”

他说的好有道理,挽茵竟无言以对…反正他就一口咬定挽茵喜欢他,也不怪祝文安会这样想,从小到大,这样的女子几乎伴随了他的成长,从小就长了副好皮囊,从小就是老堂主宝贝的独生子,从小就有着天资聪颖的名声,有太多姑娘一见到他就半掩娇容,暗送秋波。她们了解他什么?不过是外面的名声和眼里的相貌,祝文安一直都清楚,也习惯了这样被殷勤围绕的日子。

所以,挽茵总是盯着他看,四处打听他的喜好,这些祝文安并不奇怪,很多女子都会这样做,祝文安早已习惯,只不过挽茵的年纪着实小了点,看起来不过十三,四岁的年纪,大概山野姑娘都早熟。但当他发现洗澡被挽茵偷窥,他表面上处之淡然,其实内心已经受到了创伤,怎么说他也是看四书五经长大,懂得男女授受不亲的君子,他还没去偷看姑娘洗澡反被姑娘偷看,这叫什么事儿?

直到这次挽茵不顾生死替他挡招,他才真的正视这个小姑娘对他的感情,她还这样小,跟他也不过简短的相识,何以迷恋他至此?况且他,根本不能回应她的感情。

“我知道一言堂是祝公子的地盘,难道在祝公子的地盘,挽茵连做自己想做的事都不可以吗?”

这句话顶得祝文安哑口无言,挽茵虽然做了很多,确实从来没让祝文安表示什么,她不过是默默地做着自己想做的事,这样说来,他真的没立场阻拦。祝文安只得深深叹了口气,反正她年纪还小,待她再大一点也许就想明白了。

待祝文安喝了弟子端来的药,挽茵开始给祝文安施针逼毒,为了让祝文安能保持清醒用内力协助逼毒,挽茵没给祝文安吃半点缓解痛觉的药,当然也有想让祝文安多受点罪的心态。祝文安全程都没有喊过疼,连点吃疼的声音都没有,挽茵好奇问他:“是不是你们习武之人受伤惯了,痛觉都不灵敏?”

“我很少受伤,大多时候都是让别人受伤,能让我受伤的人很少。”

“你们读书人不都该谦虚点儿么,你怎么色胆包天!”

“…你是想说大言不惭之类的吧,挽姑娘听我一劝,你少看点乱七八糟的小书多看点我给你的诗经好不好?”

“好好好,我去看诗经,以后我就用诗经给你治伤,祝公子看这样可好?”

“不好,罢了,论强词夺理你倒不用学。”

挽茵狠狠扎了一针下去,故意扎错穴道,祝文安轻轻嗔了一声:“我错了,挽姑娘你别怒,我可算明白,唯小人和大夫难养也。”

第18章 这一别

段小柔真的睡了整整三天才醒过来,挽茵对自己这种辣手摧花的行为深感愧疚,归根结底还是因为祝文安,把过错推到祝文安头上后挽茵立马好受了。

段小柔对自己被迷晕的事深以为耻,觉得是自己害祝文安受了伤,整个人跟来了月事似的狂躁易怒,其他弟子看见她都绕路走,偏偏就有撞枪口上的。

大清早,段小柔的训骂声就响彻整个一言堂,挽茵抱着药箱来给祝文安换药,大老远就听见他房里传来的躁动。

原来是有弟子给祝文安送药的时候不小心撞了桌子,正巧撞碎了桌上的青瓷花瓶。那弟子挽茵看着眼熟,不就是上树救鸟反而害段小柔受伤的女弟子?好像是叫甄绣儿吧,也算是在一言堂有些年头的资深弟子了,段小柔很不待见她,不许她靠近自己的院落半步,挽茵住在段小柔院子的厢房里,所以也很少看见她。不过因为她有独特的闯祸技巧,挽茵还是对她颇有印象,比如在食堂里打翻碗筷这种家常便饭的小事。

“你的眼睛是用来喘气的么?说你多少次都没个长进!”段小柔的模样就差把甄绣儿生吞活剥了,甄绣儿本就生的柔柔弱弱,和段小柔对比起来活像恶婆婆欺凌儿媳妇。

“不过是个花瓶,也不是重要的玩意。”因为一个破花瓶被吵得不得安宁,祝文安觉得比花瓶碎了更值得生气。

“也不看她都打破了多少个花瓶,你是来一言堂学武的么?你是来学拆房子的吧!”

噗。挽茵不是故意笑的,实在是段小柔的比喻太生动有趣,她忍不住。

没人敢在段小柔发脾气的时候有异动,大家目光刷刷射向挽茵,段小柔更是怒目而视,挽茵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这时候还是搬出最能堵段小柔嘴的人比较好:“我来给祝公子换药了,方便么?”

换药是正经事,屋里弟子一个接一个地散了出去,甄绣儿临走前感激地看了挽茵一眼,多么美丽的误会,事实上挽茵一点帮她意思都没有啊。段小柔气还没撒完,不甘心就这么出去,挽茵一本正经地说:“段姑娘留下也无妨,反正祝公子只脱上衣,你们江湖人不拘泥这个吧?”

“咳咳。”祝文安使劲咳嗽两声,谁说不在乎,他的身体可是派中男弟子都没看见过的。

段小柔脸上红彤彤的,赶紧出去把门重重地关上,挽茵撇撇嘴,现在的江湖儿女真不洒脱,哪有小说里写的豪迈,小说里的姑娘一看见祝文安光身子立马就把自己的衣服也脱了,多爽利,多不拘小节。

挽茵放置好药箱,见祝文安还衣冠楚楚地躺在床上,问:“你自己不脱是要我帮你脱?”

祝文安一边解衣服一边问挽茵:“挽姑娘,你行医既然对男子身体都见怪不怪了,为何还偷看我洗澡?难不成我的身体和寻常男人不一样?”

“都说了那只是一时糊涂!每天都提一次,你是生怕自己忘掉吗!”太奇怪了,一个读四书五经长大的人为什么总是津津有味地说自己被偷看洗澡的事儿!他不知道什么叫害臊吗?

“挽姑娘别生气,长这么大第一次被偷窥,我这不是觉得挺新鲜嘛。”

“你还说!”

都怪不知廉耻的祝文安,本来挽茵给祝文安换药不过是例行公事,被他这么一说,挽茵心情怪怪的。祝文安已经乖乖躺好,被子盖到腰际,露出光溜溜的上半身,细端详他的身体,一看就是习武之人,骨骼精壮,却不是钩子王那种虎背熊腰的,肌肉结实,略微削瘦却不纤弱,星辰身上也有肌肉,却看着就羸弱,这就是健康人和病秧子的区别吧。

毒已经逼出来,剩下的皮外伤没有大碍,药不过是一言堂自己的金创药,重要的是包扎的手法。挽茵细细地给祝文安清理伤口,轻柔地按摩伤口附近的肌肤,那些爱慕祝文安的女子都该去学医才对,还有什么比大夫更能理直气壮地对一个衣冠不整的人上下其手?

“我听说你想学琴?”祝文安突然问。

学琴是星辰给挽茵出的主意,段弥君和祝文安相识是因为琴,段小柔可以因为血缘成为祝文安最疼爱的师妹,挽茵说不定可以因为琴成为祝文安最信任的女人。

“恩,淡如烟说我有学琴的天分,我自己也早想学点音律。”

“淡如烟说的话你也信?”

“…你什么意思!”

祝文安轻轻地笑着:“呆在一言堂闷坏你了吧?你想学什么就学什么,让淡如烟去藏音楼给你挑一把琴,如若不嫌弃,就跟我们一言堂的弟子一起上课吧。”

淡如烟说的话果真不能信,挽茵很快就发现了淡如烟真正的阴谋:淡如烟当年能被收入一言堂门下主要因为她在学武方面天分不错,她在识文断字方面也马马虎虎,唯独在音律方面,万年倒数第一是她当仁不让的宝座,教琴的师姐恨不得她从来没被生下来过,不过淡如烟从来没觉得自己是音痴,她只认为自己常年倒数第一都是因为师兄师姐们太优秀,她只需要一个天分比她还差的,所以当她得知挽茵连四书五经都没读过的时候,欣喜若狂,总算遇到个比她文化素养还差的。

淡如烟的算盘打错了,挽茵和古琴竟然颇为合缘,鬼画符般的琴谱怎么也比枯燥的诗经好看,而且配药施针,就靠一双灵巧的手,而弹琴,也靠一双灵巧的手。可怜的淡如烟,因为大夫都弹得比她好,引发了新一轮被嘲笑的□□。

挽茵在学琴上的天赋很快传到了祝文安耳朵里,祝文安还特意跑来听挽茵的练习成果,虽然挽茵弹得还很生涩,但是鉴于她的文化水平只比文盲强一些,能达到现在的水平已经让人惊叹。

祝文安竟然很耐心地听完了挽茵坑坑巴巴的练习曲,还露出意犹未尽的表情:“我刚开始学琴的时候,花了一周才能看懂琴谱。”

“我也学了一周琴谱!”能和祝文安水平一样,挽茵觉得自己说不定真的很有学琴的天赋,要不以后不当大夫了,去春菊楼给牡丹当乐师,听说春菊楼伙食比青榜强多了。

“那时候我四岁。”祝文安冷不丁补了一句。

“…”祝文安四岁时只用了一周时间,挽茵今年都十八岁了啊!她竟然和四岁的祝文安一个水平!突然觉得不开心了!

“哈哈,别沮丧那么快,我告诉你,淡如烟光是学琴谱就足足用了半年时间,高兴点没?”

“…也不是很高兴。”挽茵不想跟淡如烟比啊!比赢淡如烟有什么可高兴的?她只是倒数第一啊!

“你这灯,好像暗了不少。”祝文安伸手捅了捅挽茵的萤火虫纱袋,萤火虫吓得在里面乱窜。

“这种虫子,很脆弱,很容易就会死掉。”

“那怎么办,光线这么暗很伤眼睛,你又不肯点蜡烛油灯…这样吧,你搬到我的下厢房去,那里采光好,只要月亮出来,不点油灯也能看得清楚。”

挽茵的心咯噔一下,她住在段小柔的院子里,一来方便照顾段小柔的伤势,二来大家都是女人住着方便,现在受伤的是祝文安,搬到他的下厢房,对于第一个理由说得通,可男女有别怎么办?虽说挽茵对男女有别不是很在乎…

祝文安忙说:“挽姑娘别多想,我那里还有好几个弟子住着,不必有困扰。”

挽茵搞不懂祝文安在想什么,她虽帮了一言堂的忙,也不是大恩大德,祝文安是不是太过殷勤了?也许是冲着她舍命挡钩的情义吧,祝文安是那种懂得感恩的人吗?那段小柔和卫聆悦对他的一片痴心,他可曾有过多余的回应?反正挽茵从没见过。

就在挽茵风风火火忙着搬东西的时候,星辰已到了镇里的驿站,正要踏上回青榜的归途。挽茵说得对,北淮干燥的空气对他的病情百害无利,只来了短短几日,嗓子就干痒得难受,连药都喝不下去。

那个人这次给他的任务,注定不能像以往那般只靠爽利的杀伐行刺,太硬的石头,斩不断,只能靠磨。只是星辰自己也没想到,七年前他一时兴起捡回的小姑娘,会成为这场阴谋最关键的棋子,当真是命运无常,不会放过任何人。

回头看,一言堂所在的高山还能看见峰顶,挽茵一个人留在那里,真的能行吗?如果不是因为这次的任务,他绝对不会让挽茵出青榜,不知为何他心里总有这样的感觉,挽茵只要出了青榜,就不会再回去…

嘶嘶的马叫声打断星辰的思绪,驿站里一匹枣红大马不知怎么受了惊吓,挣脱缰绳撒着泼,这马太高大,力气也大,旁边的马倌几次想抓他的套绳都抓不到,马蹄高高地举起,眼看就要踩在旁边女子的身上,星辰灵巧地跃过去,一手扳住马头,一手抓住缰绳,枣红马乖乖地安定下来。

差点被马踩到的女子已经吓哭了,啜泣地向他道谢,星辰这才注意到那女子穿的是一言堂的衣服,竟是一言堂的弟子。

“小女子甄绣儿感谢少侠仗义搭救,敢问恩人大名?”

怎么会让一言堂的人知道名字,星辰和沐地笑着,与他那浅金的长衫融在一起像是温暖的太阳,道:“举手之劳,无须挂齿,别过。”

说罢,扔了银子给马倌,直接骑上那匹枣红马,策马而去。

留下甄绣儿,泪已干了,仍在原地呆呆地站着。

第19章 掌门练武

作为女子,段小柔算是迟钝的,原本祝文安对挽茵的赞誉,段小柔只当他是爱才之心,本来也是,挽茵不过十三、四岁的样子,又是个村里出来的医书呆子,段小柔从没把她当回事,可突然搬去祝文安的下厢房算什么事儿?段小柔十四岁的时候也没搬去跟祝文安一起住啊。

卫聆悦十四岁的时候已经会缠着祝文安发嗲,现在段小柔眼里挽茵和卫聆悦那个狐狸精越来越像,但不能直接说挽茵什么,一言堂是知书达理的门派,她不能坏了门风,这股怨气全撒在了甄绣儿身上。要不是为了救甄绣儿,她不会受伤,她要是没受伤,就不会把挽茵这匹狼引进一言堂,挽茵没进一言堂就不会勾搭到祝文安!

段小柔原本就不喜欢甄绣儿,这下更鄙视她,看她做什么都不顺眼,都要教训一番。

挽茵倒是过得潇洒,甄绣儿被骂得哭爹喊娘也不关她的事,她现在全身心都投入到了练琴之中,不只是为了接近祝文安,挽茵发现自己全身心爱上了这门高雅的艺术,弹琴的时候心静如水,契合她的养生之道。

祝文安对指导挽茵练琴也展现出莫大的兴趣,挽茵深深地觉得,祝文安把她搬来下厢房就为了把她培养成一代琴豪吧!两人的屋子之间只隔着一面墙,每当挽茵弹琴出错的时候,祝文安就会敲墙壁,甚至干脆跑到她屋里,手拿戒尺坐在她对面盯着她练琴,活像私塾里刻薄的教书先生。

“你小时候,先生就是这么教你读书的吧?”挽茵好奇地问。

祝文安一脸骄傲:“我读书一向勤勉,从不用人督促。”

“大胆不惭。”

“…那叫大言不惭。”

正如祝文安所说,这个厢房采光极好,月光倾泻而入,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琴声袅袅,更添几分暧昧。

“祝公子,能问你个事儿么?”

“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