烦死了,挽茵在床上翻来覆去一整晚,倒是站着睡觉的祝文安睡得很安稳。第二天,满脸倦容的挽茵,被祝文安欢天喜地抓着问:“挽姑娘,昨晚我做了个很舒服的梦,你也在我梦里,你想不想知道是什么样的梦?”

联想到昨晚祝文安的状态,挽茵心中一惊,昨晚祝文安喝了太多药酒,火气攻心,热得大半夜要出去散步,那种状态做出的梦,不会是医书里提过的春/梦吧?忙说:“不想!”

“好吧,那我就告诉你,我昨晚的梦。”

“喂喂!我说的是不想!你是把耳朵睡出问题了吗?”

“我梦见你给我锤了一整晚的腿,锤得可好了。”

“我怎么可能给你捶腿,果然是梦!”但听到只是这样的梦,挽茵舒了口气。

“你怎么了?不然你以为是什么梦?”

看祝文安毫无诚意的关切表情,绝对是故意耍她玩,挽茵气哼哼地扭头:“我不想跟你说话。”

祝文安厚着脸皮凑过去,在她耳侧轻声问:“双毒教主的事,你会参合进去么?”

“你放心,我知道有多危险,我不会和自己的性命过不去,也不会拖累你,所以,大抵是不会吧。”这话说出口,每一个字在挽茵都是细碎的痛痕,星辰对她不过是收留之恩,那份恩情,她也早在青榜用医术还上。她不欠星辰什么,犯不着用自己的命冒险,但这样理智的衡量不管在心中计算多少次,仍驱不散心中的沉闷,在这里退缩,她此行的目的,来西陵前的决心,又算什么。

太阳重新升起,随着山庄里重新复苏的忙碌,圆圆的尸体也被人发现,那最初发现的人的尖叫声响彻整个山庄。昨天还好端端拼酒的女子,只隔了一晚就变成枯皮,花卿果然欺人太甚,圆圆的尸皮就堆在他房间里,也不处理一下,摆明一副“人就是老子杀的,你能拿我怎样”的态度。蛇派也实在够窝囊,红棠气哄哄地一通质问,也不敢对花卿动手。情况果然和花浅说的一样,蛇派一群老弱病孺,除非上天派个大救星给他们,不然拿什么跟蝎派斗。

花卿对蛇派的欺侮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在蛇派的地盘杀了蛇派弟子还有勇气继续赖着不走,也是,把两派的首领:花卿和百铃放在一起比较,完全不是一个重量级,蛇派真是可怜到让挽茵都同情。百铃对花卿十分惧怕,躲在房里不敢出来,花卿又一直要求当面跟蛇主致歉后才肯离开,百铃又死活不敢见他,就这样僵持下去。

花卿绝对不是一个让人看着舒服的人,不管他长得多人模人样,光瞧他在桌子上摆弄蝎子的动作就让人发麻,十多只剧毒的蝎子被他在桌子上按体型依次排开,虽然对他有些惧怕,挽茵挡不住好奇心,多看了两眼,想知道他在对蝎子做什么,却看见他手里拿着一盒胭脂,在给蝎子化妆!

变态!大变态!

没白泡这么多年药浴,只一晚,挽茵脚上的蝎毒就在体内消散,早饭之后,祝文安去给奔雪喂食,挽茵决定去看看百铃,毕竟她身上流着自己下的毒。那毒现在还是潜伏期,百铃能吃能睡,昨天损耗的精气恢复了大半,就是死活不肯出门。有挽茵在一旁陪着,红棠放心地去处理圆圆的尸体,挽茵汗颜,他们可真不把她当外人。

大概挽茵给百铃的次数太多,百铃对挽茵有防备,马上把自己身体挪到床帐的角落里藏起来,那点地方哪里藏得住,挽茵给她出主意:“你把自己四肢全砍了才能藏得住。”

百铃看挽茵的眼神更惧怕,挽茵根本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她长得温婉贤惠的样子,怎么百铃看见她跟看见花卿一个反应。

说曹操曹操就到,挽茵心里刚想到花卿,门外就传来花卿勾魂摄魄的声音:“蛇主开门吧,本座还是应该当面向你赔礼道歉。”

屋里的挽茵和百铃同时屏住呼吸,生怕呼声重了花卿就会破门而入似的,敲门声还在持续,花卿在门外笑着说:“看来蛇主是生气不肯见本座,本座就在门口等,直到蛇主肯赏脸一见。”

挽茵急得用嘴型对百铃说:“他要见你,你快出去见他!”

百铃也用口型回嘴:“我死都不会去。”

挽茵张牙舞爪吓唬她:“好,我现在就让你死。”

百铃果然被吓到,跳下床往房间的角落跑,这孩子胆子也太小,以挽茵的力气,要掐死她,有点难度。

“蛇主再不肯出来,本座只好破坏一下蛇庄的家具。”花卿说着又推了推门,要破门而入。

怎么办,那变态要拆门,挽茵惊恐地看着百铃,百铃也惊恐地看着她,不知百铃按了什么机关,她身后的矮柜移出一个黑黢黢的洞口,百铃转身钻了进去。

“喂!等等!”

百铃怎么可能真的等她,眼看着矮柜又要重新移动回去,花卿就在门外虎视眈眈,挽茵顾不得那么多,也跟着钻进洞里去。洞太小,对于百铃那样的孩童还好,对于挽茵就是考验,只能四脚着地往前爬。挽茵后悔,早知道还不如和跟着祝文安去喂马,这个念头一冒出,挽茵就赶紧甩头忘掉,难道要做到在祝文安身边寸步不离的程度?不行,她不能依赖任何人。

下了决心,挽茵飞快地往前爬,这条地道挖得相当粗糙,下面满是凹凸不平的石头,硌得挽茵手和膝盖都生疼。这点痛算什么,挽茵强迫自己不去想四肢的痛觉,一股脑爬了出去。与地道相连的地方是一处宽敞得像是古祭坛似的地方,不过都是挂满蛛网的断壁残岩,废弃了不知多少年。

百铃也站在地道口的地方,没敢乱动。祭坛四周都被黑水淹没,黑水像墨汁一样浓稠,不知池水多深,掉下去还能不能活命。

“这里是哪儿?”

“我也是第一次来,姐姐只告诉我那道机关连着双毒教以前的教址,若非必要,让我不要使用。”

“以前的教址?现在不是了?”

“恩,以前双毒教很小,后来壮大之后分成两派,蝎派搬了出去,这个地方就废弃了,我们蛇派在这里建了蛇庄。”

“现在怎么办,这地方也不知道有没有别的出口,桥都这么窄,万一掉下去怎么办,我游泳技术不算太好。”挽茵发愁地说,中间祭坛有四座小桥连接四个方向,其中一座桥正连着挽茵现在站的地方,但小桥年久破败,下面又是深不见底的黑水池,看着就让人心里发寒。

“大姐姐,我劝你别过去。”

“为什么?”

“池子里那些黑色的不是水。”

“诶?那是什么?”挽茵只以为是尘封太多年水池腐朽发黑,仔细闻好像又没有臭味,颜色很像墨汁,也没有墨汁的墨味。

“是蛇毒。”

“…别逗了。”

“真的,大姐姐相信我,”百铃胸有成足地说:“我鼻子天生就和别人不一样,能闻到常人闻不到的味道,我一直在蛇庄生活,对蛇身上的味道再熟悉不过。”

就算百铃这么说,也太让人难以置信,废弃了几十年的地方,有蛇?

就在两人说话的时候,黑水池里的黑水冒出咕嘟咕嘟的气泡,一条不知全身多长的黑色巨蛇从黑水池中昂起身子,光蛇头就足有脸盆那么大,漆黑如墨的蛇身没有一点杂色,连不断吐出的信子都是黑色,巨蛇张开嘴,露出獠牙,向挽茵和百铃咬过来。

挽茵反应极快,抱住百铃,从桥上往中间祭坛跑,在巨蛇追咬下,脑袋里根本没时间想别的,直跑到祭坛之上。祭坛的平台足够大,巨蛇再够不到,总算能安心喘口气。

“还真有…蛇…你鼻子…真好使…”挽茵气喘吁吁地说。

百铃早已因过度惊吓说不出话,两人都在祭坛中间的废石堆上坐下,巨蛇还在黑水之中,直着半边身子虎视眈眈地盯着她们,挽茵从没见过这样的蛇,可以肯定东陵绝对没有这种蛇,西陵的话,蛇庄里也没见过类似的蛇。

“是蛊蛇。”百铃说:“以前我们蛇蝎两派交好的时候也试过用蛇炼蛊,是那时候遗留的蛊蛇吧,几十年,长成这么大。”

“想不到你小小年纪,知道的还不少。”

百铃低下头:“我不能出蛇庄,没事做,就靠看山庄里的藏书打发时间,那些只有蛇主才能看的典籍里有许多别处不能见的珍毒药典,你还瞧不上。”

挽茵笑笑:“我志不在此。”

她来西陵的目的,从不是要把自己变成医神毒神,她想要的,不过是救一个人而已。

第34章 拔萝卜

黑蛇一直在黑水池里盯着祭坛上的两个人影,挽茵和百铃与巨蛇隔着废墟相望,不知道这蛇多久才能失去耐心,它这样把身子直起来也很累吧。

在只有废石堆的祭坛上,挽茵无聊至极拉着百铃聊天,百铃没什么兴致,眼睛里也没有光彩,白瞎了她那么大的眼睛。

“喂,怎么了?害怕?”挽茵推了推百铃的胳膊。

百铃摇摇头:“只是想,如果是姐姐的话,一定不会因为害怕…那个男人,跑来这里,还被困住。”

这句话,挽茵竟有熟悉的感觉。

如果师父还活着的话,一定能治好星辰的病。这样的念头,挽茵不知想过多少次。

“死了的人,再怎么想着也不会活过来。”

“你不懂,你没见过我姐姐,她十三岁当上蛇主,制毒驱蛇没有敌手,听红棠说,那时蛇派何等风光,蝎派见到我们总要避让三分,十七岁登上教主之位,连当时的老蝎主都说姐姐是旷世奇才…”

这番话,一句一句都让挽茵回忆起以前的自己,恩师田不东便是如此奇才。

“我师父,是不折不扣的神医,从十岁起就尝百草编著医书,以前我就想,师父那么厉害,我只能给他当一辈子药童,后来…师父被人谋害,我以为我自己一个人一定活不下去…”

百铃的眼睛瞪得大大的:“怎么可能,大姐姐你那么厉害。”

挽茵耸耸肩:“现在我也觉得自己很厉害,至少,师父从没来过西陵,我来了。”

“如果我像大姐姐一样厉害,蛇派也不会…”

挽茵气得掐住百铃婴儿肥的小圆脸往两边拉扯:“谁让你夸我了,我说那么多也不是想听你捧我,你怎么就不懂我的意思!”

百铃疼的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对不起,我太笨。”

“你不是笨,你根本不往好地方想,连我都懂你姐姐对你的期待,怎么你自己就发现不了!”挽茵是真的动了气,看见百铃就像看见以前不争气的自己,眼睛只盯着去世的姐姐怎么能发现自己身上的优点。

“姐姐的期待?”

“你自己悟去吧!”

正说话间,轰隆隆的巨响,整个祭坛剧烈晃动,那条黑色大蛇终于失去耐心,不过它没有重新潜入水底,而是用它巨大的身体往祭坛上爬。破败的祭坛哪里能撑住它庞大的体型,不断有碎石头往下掉。这家伙竟然还能用爬的!挽茵拉着百铃一起往大蛇相反的方向跑,正跑到另一边祭坛的边缘,突然身后传来巨大水波翻涌的声音,就在两人身后,另一条巨大黑蛇从水中冒出。

黑水池里竟不止一条黑蛇!

挽茵试图抱着百铃一起用轻功跳到小桥上,但她的力气情急之下根本抱不动百铃,反被百铃干扰平衡,差点摔下桥。紧接着黑蛇又扑咬过来,挽茵身轻体盈,从小桥直跑到尽头的石洞,转身看,百铃却被困在祭坛,随着滚落的碎石掉进黑水池中。

两条黑蛇纷纷潜入水底,是争相抢吃百铃的尸体?藏进山洞的挽茵不敢再靠近黑水池,只能远远地看着再没有异动的水面,掉进那两条蛇手里,必死无疑的吧。虽然跟百铃并不熟悉,挽茵心里也不好受,好不容易遇到一个自己认可的孩子,还是逃不过成熟之前就被扼杀的命运。

没办法在这里哀悼百铃,等那两条蛇再冒出来,说不定连自己要跑不掉。挽茵身后是一条通道,但不是她来时的那条,更宽敞高大一些的通道,不知尽头连着哪里。来时的小桥已经被大蛇的身躯撞断了,现在想去别的地方也去不了,只能沿着这条路往前跑。

通道的出口竟然是在上方,还好挽茵身材娇小,爬上去并不费力,出口的地方被一堆稻草遮掩着,挽茵刚把头钻出稻草堆就看见一双大手朝她伸过来。

祝文安正在马棚里给奔雪的食槽添草,奔雪有洁癖,马草都不能用耙子装,只能一把一把用手抱过去。祝文安已经来来回回抱着稻草忙了半天,这次又顺手把手伸进稻草堆里抱稻草,触碰到的却是温暖又柔软的皮肤,转头一看自己双手正抓着挽茵的头,跟拔萝卜似的,差点把挽茵的头拔掉。

“挽姑娘,想让祝某摸你脸要直说,躲在稻草里沾上跳蚤怎么办。”

“能让我把你脑袋切开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

挽茵在祝文安的拉扯下好不容易从稻草堆里钻出去,担掉身上粘着的碎草屑。

祝文安见挽茵的眼睛发木,问道:“怎么?草灰进眼睛了?”

“百铃死了…我要去找红棠!带我去找她。”

虽然不知道挽茵说的什么意思,祝文安还是照她说的,带着她去找红棠。原本他决定追着她来西陵时就决定,他的耳朵不再多听,他的眼睛不再多看,他的心不再多想,只追随身体最本能的行动,呵护他想呵护的女人。挽茵跟在祝文安身后,小小的身体,让祝文安有种就这样在前面为她抵挡所有风雨的冲动。

挽茵害怕半路又遇到花卿,有祝文安陪着顿时安心许多,一路小跑着往百铃的房间跑,快到门口的时候,挽茵听见屋里有飒飒飒飒的摩擦的声音,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地上蹭来蹭去,挽茵赶紧拽住前面祝文安的袖子:“别动,有古怪!”

说话间,已经晚了,从百铃房里,一条巨大黑蛇蹿出房门,直接朝直接朝挽茵他们的方向冲过来,眨眼的时间,祝文安已抽出腰间佩剑,在黑蛇巨大漆黑的身躯映衬下,莹白的细长剑身寒光凛凛,格外刺眼。

“大哥哥!别!”是百铃的声音。

听见的熟悉的声音,祝文安及时收手,没有将剑刺进黑蛇的身体,但也没有把剑收回来,莹白的剑身警惕地挡在挽茵身前。

眼前的黑蛇好似得了谁的命令,乖乖地俯下身子,另一条黑蛇从后面追上来,探出头,眼大眉轻的女童正坐在那巨大的蛇头之上。

“百铃?”

百铃从蛇头上跳下来:“大哥哥,大姐姐!”

挽茵没有功夫看百铃,视线完全被两条巨大的黑蛇吸引住,在废祭坛里差点被两条巨蛇咬死的心情挽茵还没忘却,现在眼前的那两条蛇,像两根麻绳一样趴在地上,拧在一起。

挽茵捏捏百铃的胳膊、肩膀、脸蛋,都是有血有肉的活人,虽然百铃极力想跟挽茵解释清楚,挽茵只能听见她嘴里叽叽喳喳说了一堆东西,到底怎么回事,根本听不明白,还是红棠及时补充,才算是人类能听懂的语言。

当年,前任教主,也就是百铃的姐姐将蛇主之位留给百铃,不只是因为血缘关系。百铃的姐姐以驽蛇能力最为出色,而百铃的驽蛇能力,更在她之上。

百铃收服两条蛊蛇,整个蛇庄为之雀跃,原本蝎派斜眼看的蛇派弟子,现在也斜眼看蝎派。但是,光凭两条蛊蛇并不能作为最后胜利的筹码,挽茵明白这点,花卿更明白,妖媚的面孔在蛊蛇面前仍没有收敛:“如今你们蛇庄多了两条宠物,怕是再容不下我们这么多人住着,”花卿也许并不怕那两条蛇,但他也要为其他弟子考虑,仍是退了一步:“本座今天会带弟子离开,不过,三日之后,争夺教主之位,小蛇主可别忘了~”

虽然有两条蛊蛇傍身,百铃对花卿的恐惧一点都没减少,被花卿的眼神瞟了一眼,就浑身发抖。关于这一点,挽茵没办法鄙视百铃,因为她自己见到花卿也会全身发冷。

既然蝎派人都走了,挽茵也没理由再躲在蛇庄里,临走之前,挽茵没忘记重要的事,将一颗丹红色的药丸扔给百铃:“解药,你别忘了吃。”百铃好不容易大难不死,要是因为她忘了给解药被毒死,会冤得不能投胎吧。

“大姐姐,你真的要走?”

“解药都给你了,想反悔不放我们走?”

“我不是那个意思!…欠你的恩情我们还没还上。”

“罢了,我想要的你们又没有,就当我行善积德。”挽茵这副以恩人自居的模样很不要脸,明明出力干活的都是祝文安。

“姐姐说不能欠债不还!”

“哎呀哎呀,你们西陵人好麻烦,早知道不救你了。”

就算被挽茵嫌弃,百铃也不退缩,不断地盛情挽留:“今天天色不早,你们现在走就要在林子里过夜,不如再住一晚,明天早晨再走。”

“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再多住半日倒也无所谓…”

“红裳!让厨子多做大哥哥大姐姐喜欢的东陵菜,再找弟子把他们的房间好好收拾下。”

百铃这副热情的模样,让挽茵很狐疑,小声对祝文安说:“不知道搞什么鬼,非留我们多住半天,祝公子你晚上盯着点她有没有做小动作。”

“为什么我盯着?”

“因为我晚上要睡觉啊。”挽茵说得如此理所当然,让祝文安无法反驳,说的好像他就不用睡觉似的。

谁让他自己选了这条路呢?大老远跑来给一个小姑娘当牛做马,他竟然还觉得心里挺甜的,定是疯了。

第35章 桃花蛊虫

挽茵让祝文安盯着百铃是对的,这小丫头心里真的别有主意,不过她要下手的人是祝文安。趁挽茵自己在房里的沐浴的时候,百铃找上祝文安。

百铃在祝文安身边扭捏半天,小声说:“大哥哥,你喜欢大姐姐对不对?”

喜欢吗?听到她离开的消息,毫不犹豫地追到西陵这么远来,还会有别的动机?祝文安笑着点点头,连六岁小孩都看出来的事,那个傻姑娘怎么就注意不到。

百铃眼睛亮起来,红棠说这两个东陵侠士关系暧昧,果然是真的:“大哥哥,我帮你吧!”

“帮我什么?”祝文安奇怪,他有什么需要小孩子帮忙的。

“你不是想跟大姐姐生孩子吗?我帮你。”

听到跟挽茵生孩子,祝文安脑子里不自觉想到一点生孩子需要做的事,纵然他脸皮很厚也有点红晕:“谁说要跟她生孩子了?”

“大哥哥,你跟我来。”百铃说着去拽祝文安的手。

被小孩子拽住本没什么大不了的,祝文安不介意,不过伸过来的小手攥成拳头未免有点奇怪,像是里面藏了东西,祝文安速度更快,抓住百铃手腕,稍一用力,百铃就疼得张开手,一只粉红色肉虫顺着手腕往祝文安身上飞快爬行,祝文安另一只捏住那只虫子的头部抓住它,果然是暗算,祝文安顿时起了杀意。

胆小的孩子最敏感,百铃吓得一哆嗦马上求饶:“大哥哥不要杀我!我没想伤你!”

“这是什么?”祝文安晃了晃手里在挣扎的粉红色肉虫。

“…是桃花蛊,这蛊不是伤人的毒蛊!”

“哦?你最好快点解释清楚。”

百铃吓得嘴皮子快了不少:“桃花蛊不伤人体,就是和…春/药差不多,我看你和大姐姐情投意合,本来想给你中上桃花蛊,大姐姐一定会救你,你们就可以生孩子…”

祝文安满脸黑线,为什么总要扯到生孩子上去:“祝某倾慕挽姑娘,可也没想现在就和她生孩子,她还太小,生孩子恐怕身体有危险,不过…”一个鬼点子在祝文安心里冒出,如果他真的中了桃花蛊,挽茵会怎么做?他很想知道,于是附在百铃耳边小声几句。

挽茵还在房里沐浴,就听百铃在她房外跟拆房子似的猛敲门:“大姐姐!不好了!祝公子出事了!”

祝文安?出事了?挽茵大惊,身子都顾不得擦干净,直接扯了条裙子穿上开门。

百铃气喘吁吁,一路疾跑过来的样子:“大姐姐你不想是学蛊,我想起姐姐以前养了一瓮蛊在蛇庄里,和大哥哥去拿,结果那蛊虫钻到大哥哥身体里去了!”

挽茵在书里看到过蛊虫险恶,顿时心里慌乱:“什么蛊!祝文安怎么了!他死了?”

看挽茵一副气血攻心的模样,百铃生怕她急晕过去扰乱计划,忙宽慰她:“没有没有,那不是伤人性命的蛊,那蛊…”

听完百铃的解释,挽茵松了口气,那不就跟春/药差不多,但是春/药她会解,桃花蛊她可不懂,不管怎样总要去看一看祝文安才放心。挽茵令着百铃一起去了祝文安的房间,百铃没跟进屋,等挽茵进去,她赶紧偷偷从后面把门关上。

躺在床上的祝文安看见挽茵进门,从床上坐起来,捂着胳膊,表情痛苦。

“蛊虫是从胳膊钻进去的?”

祝文安点点头,挽茵撸起祝文安的袖子,整条手臂光洁没有伤口,在手臂上按捏也没有发现里面有东西,她毕竟从没接触过蛊,皱起眉头,在脑子里回忆了一本又一本医书也没有一点头绪。

挽茵急着赶来,身上没有擦干,又只穿了一条轻薄的长裙,在水珠的粘连下,别有一番春光。她弯腰仔细地研究祝文安的手臂,肩膀几乎快要碰到祝文安的下巴,祝文安看着挽茵略微敞开的领口,不禁有些痴了,她身上还有些微水汽,离的很近,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药香,别的女子都以花瓣沐浴,偏她要用药材,但这份只属于她的味道,更让人着迷。

挽茵转头问祝文安:“你身上有什么感觉没有?”

“感觉…就和春/药一样!”祝文安突然想起自己要做的正事:“都怪我一时大意,百铃说中了这蛊不…就会死掉!”

“那只要…就能好了?”

祝文安满怀期望地点头。

“这好办,”挽茵松了口气,在祝文安期待的眼神下说:“正好我刚看门外有几个汉子,膘肥体壮,你等着,我这就把他们叫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