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杯浊酒下肚,灼得胃囊一阵疼痛,客栈里独自喝着闷酒的臧华颜,青丝半垂脸颊,她的肌肤还白皙如凝脂,她的容貌还美艳不可方物。

可她再也等不到那个来接她的人。

“他已经不在了,我还打扮得这么漂亮,给谁看呢?”喃喃自语中,又是满满一杯烈酒,试图浇灭腹中所有愁绪。

哐哐哐,敲门的声音。

门没锁,挽茵推门进来,身后还领着个脸上蒙着面纱的少女,臧华颜这才想起挽茵和她越好的事情。本来她对帮一个恕不相识的女人一点兴趣都没有,答应帮忙不过是看了挽茵的面子,一方面她和挽茵颇投缘,另一方面,田不东的徒弟,大概是田不东留给她最后的念想。

“挽姑娘,你说的人真能治好我的脸?我自己倒是无所谓,反正我也看不见,我就怕夫君嫌弃我…”桃绯还在絮絮叨叨地说,她眼睛看不见,并不知道臧华颜就站在她面前,这一路挽茵一直听她说个不停,恨不得耳朵里能长毛把耳朵眼堵上。

听见桃绯说话的声音,臧华颜心中一惊,桃绯脸上蒙着面纱,臧华颜并不能十分肯定,试探道:“桃儿?”

“师父!”桃绯听见臧华颜的声音一下子就认出来,但她看不见臧华颜的方位,只能不停地四处张望。

“桃儿?你怎么在这里?”臧华颜走上前,双手抓住桃绯的肩膀细细打量。

“师父!”

远在他乡,遇见自己最亲的人,就算一直坚强如桃绯,也扑在自己师父怀里哭得像个婴孩。

确实,她俩都从西陵远道而来,都热衷于养各种蛊虫,甚至都有明艳的美貌,但挽茵从来没想过桃绯会是臧华颜的徒弟,在挽茵心里一直有一个既定的印象,臧华颜她怎么可能有徒弟!她那么古怪怎么可能收的到徒弟!

好吧,反正桃绯也算不上太正常的姑娘,勉强也说得过去,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就连花卿那种死变态都能收到和他一样变态的徒弟,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臧华颜这个人,有西陵女子典型的狠辣,只不过被人偷摸了腰肢,就会放毒虫咬烂那人的手臂,高傲冷艳如大漠中盘旋的孤鹰,有锐利的尖嘴能咬烂任何她看不惯的东西,内心却极其地“护犊子”。

桃绯还是个婴孩时被臧华颜捡到,要不怎么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臧华颜和田不东分道扬镳后,两人都靠捡孩子慰藉孤寂的下半生,田不东捡了挽茵,臧华颜捡了桃绯。

臧华颜揭开桃绯脸上的棉纱,眉头紧紧地拧在一起,这张脸是有人诚心想要毁她容貌,还有她的眼睛,瞎了?是自己没教好徒儿么?不过是离开一阵子,竟让她被欺凌成这幅模样。

臧华颜裙摆一扫,靠坐在旁边的椅子上,面容冷峻,脸色非常不好看,跟审讯似的敲着桌子道:“说吧,怎么回事。”

桃绯虽然看不见,也能感受到臧华颜的怒气,臧华颜临走前千叮咛万嘱咐让她乖乖呆在西陵等着,是她自己挡不住好奇心,也想看看东陵的模样。

“师父你走了那么久,我特别想你,想你想到夜不能寐,就想来东陵找你…”桃绯用了吃奶的劲儿极力渲染自己来东陵的动机,这话只有一成是真的,最开始她确实是想来东陵找臧华颜,结果刚进东陵就遇到了楼西客,然后就是追着楼西客到处跑,什么师父,早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我问你,你的眼睛和脸怎么回事。”

可怜天下师父心,如果桃绯现在安然无恙,臧华颜肯定要罚她私自离家的过错,但是现在,臧华颜满腔怒火都集中在东陵受到的伤害上。欺负到她徒儿身上,真当她这个蛊后的名号是吃饭得来的。

挽茵一直不敢告诉桃绯她的脸被谁所伤,是因为桃绯眼睛看不见,根本无力找卫聆悦报仇,反而会被卫聆悦反将一军,就算挽茵再把她从鬼门关救回来,一言堂也再容不下她,整个东陵都容不下她。

被四处通缉的滋味,挽茵比谁都懂,当年她身体健全都过得那么艰辛,更何况桃绯根本不可能一个人活下去。

不过,挽茵相信臧华颜一点都不在乎东陵的门派们怎么追杀她,她是西陵人,如果卫聆悦是她杀的,就算死在一言堂也没人能对一言堂说三道四。

“我知道毁桃绯容貌的人是谁。”挽茵下定决心说。

作者有话要说:啦啦啦大家回复好快呀

_(:3」∠)_我不该告诉你们的,不能愉快地给金少爷写感情戏了!!!!

第56章 卫夫人

曾经,若说江湖中人人都竖起大拇指的地方,必然是一言堂,老堂主祝品衡文韬武略,德才兼备,真正在江湖中做到万人敬仰,独子祝文安也小小年纪就露出锋芒,很多人都说,未来的江湖,是一言堂的天下。但自从老堂主突然去世,一言堂隐去光芒。新任堂主祝文安虽然武学造诣颇高,流连于花街柳巷,留下太多风流谈资,最近又传出和寄住在一言堂女大夫私奔的流言,越来越多人觉得祝文安到底年轻气盛,如果真的成立武林盟,还是要一位老成的长者最为稳重。

很多人的目光移到了伏龙殿身上,伏龙殿的唐掌门和祝品衡老堂主是拜把子的结义兄弟,为人又重仁重义,现在几乎每天都有络绎不绝的江湖人士到访伏龙殿,一时间,伏龙殿成了江湖中璀璨的明珠。

战空绝身为伏龙殿的亲传大弟子,自然要帮师父分忧,来来往往的江湖客人都少不得他招呼,忙了半日连午膳都没工夫吃,好不容易下午得闲才能找处僻静的地方休息。

战空绝的左前方有一棵巨大的榆树,仔细往树梢看,就能看到绿叶丛间隐匿着一抹飘白,刺雪穿着轻薄的白衣像一朵盛开的雪莲粘连在榆树的枝头,不声不响,只静静地在那里绽放。

战空绝对此习以为常,她轻功卓越,进出伏龙殿就当自己家一样。

“结果如何?”这句话其实不用多问,交给刺雪的任务,从没有失败的时候。

刺雪从怀中掏出黑色封皮的书,扔给战空绝,那是战空绝想要的武功心法,也是她这次血洗夏庄的目的。

战空绝欣喜地将书粗略地翻了几下,果然没错:“多谢,若不是有你,我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刺雪脸上没什么表情,她的脸仿佛被冰冻住一样,很少露出表情,但战空绝已经练出一个本事,就算刺雪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表示,他也能看出刺雪的心情。

真的要感谢刺雪,她既不是伏龙殿的弟子,也不是伏龙殿养的刺客,她甚至不认识唐昊天,她来这里从来只找一个人——战空绝。当唐昊天得知自己的大徒弟还有这样一个朋友,他更加相信连上天都在给他创造机会,刺雪轻功了得,精通暗器,简直就像专门为了刺杀而生。

至于报酬,金银,刺雪不爱,名利,刺雪不爱,能打动刺雪的东西很少很少。

战空绝知道怎么让刺雪开心,“多谢,若不是有你,我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有你在,我有如神助。”“有你在我身边,我是一生最大的助力。”只要说出这些夸赞的话语,就能让刺雪开心。

把整个江湖搅得鸡犬不宁的白衣女杀手,有人猜她是为了大笔的金银犒赏,有人猜她是为了寻找绝世武功。

没有人知道,她的报酬仅此而已。

“多谢,若不是有你,我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只这一句话,就是她洗尽满身血污,踏雪而去的动力。

这个江湖的男人们陷入忙碌奔波之中,这个江湖的女人们也没停下争斗的双手。她们为了爱,可以满身血腥,也可以为了恨,不惜身陷泥泞。

臧华颜见不得人欺凌自己的徒儿,挽茵见不得人残害自己的病人,两人虽没有做师娘和徒儿的缘分,要对卫聆悦下手的心思却将两人紧密联系在一起。卫聆悦身在一言堂中,有个内应做敲门砖非常重要,挽茵很自觉地把自己定位为这块砖,臧华颜则负责背黑锅,就算成为武林公敌她也不怕,一旦得手,她马上回西陵,有本事卫坊主就去西陵给自己女儿报仇好了。

挽茵曾在双毒教的藏书中看过一种毒,用的都是西陵特有的耐寒花草,但毒性稍弱,并非马上致人死地,中毒者头热畏寒,只有伤寒的症状,但慢慢地就会心脉冻结而死。如果卫聆悦突然在一言堂暴毙,难免又是一场大风波,说不定还会给一言堂带来麻烦,就让她先显出伤寒之症,挽茵更会一口咬定她是伤寒,就算事后仙药坊查出不对劲儿,那毒是西陵特有,臧华颜再高调放点风声出来,和一言堂一点关系都没有了,卫坊主想怎么对付臧华颜,就让他自己琢磨去。

给卫聆悦下毒不容易,她从小在药坊长大,什么药啊毒啊,有不对劲儿的地方都能发现,挽茵直接给她的东西,她更不会愿意吃。

挽茵好不愧疚地利用了一下甄绣儿,哑哑是挽茵的药童,桃绯被卫聆悦暗害毁容,这两人连稍微靠近一点卫聆悦都不可能,满一言堂的弟子都是段小柔的眼线,也不得卫聆悦信任,有时候情敌多了也是累,走哪都得处处防备。要说这满堂弟子中,只有一个最让卫聆悦放心,那就是甄绣儿,段小柔是在用生命责骂甄绣儿,当初挽茵刚来的时候,甄绣儿和淡如烟还能打个平手,只短短几个月时间,每次淡如烟都能完虐甄绣儿,淡如烟入门不过两年,甄绣儿可是已经拜入一言堂五年有余,段小柔觉得甄绣儿拖累了她在祝文安心中贤内助的形象,急于鞭策甄绣儿在武学上更加进步。

当然,对于段小柔这种一根筋的女侠,她的鞭策就是责骂。

如果挽茵在卫聆悦心目中是朵初来乍到的小野花,那么段小柔在卫聆悦心中就是棵仙人掌,是她心头的刺,不就仗着有个因为祝文安而死的哥哥嘛,凭什么就跟祝文安每天住在同一屋檐下,欺负她是个独生女?

卫聆悦现在致力于让段小柔永远从一言堂“消失”的方法上,她首选的帮凶就是甄绣儿,被段小柔骂得这么惨,早恨不得弄死她了吧?卫聆悦多虑了,甄绣儿根本没意识到她抛出的橄榄枝,只觉得仙药坊的大小姐好平易近人哦,三天两头给她送东西,自己也得回报点什么才是。甄绣儿在跟挽茵学药的时候说出这个烦恼,挽茵马上“好心好意”地给她支招,今天送点这个,明天送点那个,一样样地送到卫聆悦屋里。

这副毒最好的地方就在于不用炼制,只要它们碰到一起,相生相克就能起效,当时挽茵看到的时候就觉得这副药特别适合女人用来杀情敌。

不管卫聆悦怎么怀疑自己遭到了暗算,挽茵一口咬定她只是感染了风寒,只需屋里多放几个炉子静养,再喝点治疗风寒的汤药既可。

本来以为事情进展得很顺利,只要等着卫聆悦自己油尽灯枯,再由臧华颜演出后面得戏。可这场戏的开幕信号迟迟未到,卫聆悦身上的毒却渐渐褪去,后来还是甄绣儿无意中的谈话才让挽茵了解真相。

“挽姑娘,你说栀子性寒,畏凉者甚服,那为什么伤寒药里要用栀子?”

“伤寒药里哪有用栀子的。”

“你给卫姑娘开的伤寒药里不就用了栀子?”

“我什么时候给她伤寒药里放栀子了?”

“真的!我都照着你的药方给她抓了好几天药,里面真的有栀子!”

挽茵一把抓过药方,从上往下扫了一眼,里面确实有栀子,但绝不是挽茵开的,栀子是那副毒的解药之一,这个药方被人改过!解毒需要的药材统统都被加在里面,药方是卫聆悦转手给甄绣儿,是谁改的不言而喻。

不可能,挽茵心中还是难以置信,她会选这副毒的主要原因就是这毒只在双毒教的秘典里出现过,是双毒教前任教主的杰作,就算是她师父田不东也没见过,更别说短短时间就配出它的解药。想起前几日卫聆悦给自己下毒时也不乏使用西陵毒药,仙药坊的大小姐怎么如此了解西陵毒药配置,从未听说卫坊主还跟西陵有沾染。

不管怎样,此计不成再来一计,就来拼拼看是仙药坊大小姐更胜一筹,还是双毒教挂名教主更高一码,对付卫聆悦,挽茵还有信心。

挽茵列了一串长长的毒药名单还没来得及跟卫聆悦交手,一个女人的到来打断所有设定好的路线。

仙药坊卫夫人亲自来接女儿回家,听说卫坊主的夫人并非江湖中人,挽茵绝对不信,卫夫人锐利的眼神绝非普通相夫教子的女人会有的,她高挑艳丽,神色总是带着睥睨众生的高傲,身着紫色长裙,飘带随风而动,像一只紫色蝴蝶高傲美丽地翩翩而来。

按辈分,祝文安敬称她一声伯母,她高傲的眼神就连对着祝文安的时候也是如此:“听说聆悦在这里染了风寒,看来一言堂苦寒之地着实委屈了聆悦,妾身来接聆悦回仙药坊,祝掌门觉得可好?”

虽然话说的难听了点,内里的决定祝文安一百分愿意,他身边三个女人斗来斗去他不是不知道,但身为一派掌门他又不能做什么,每天看在眼里着实让人头疼,赶紧把烫手山芋脱手出去,别提有多高兴。

“娘,我不回去!”卫聆悦一点都不给卫夫人面子,在场所有的人,敢跟卫夫人顶嘴的,也就只有她的宝贝心肝女儿卫聆悦。卫坊主管她管得很严,这次好不容易有了借口才来一言堂借住,她还一个情敌都没弄死,怎么就要让她回去。

“你连娘亲的话也不听了?跟我走,这里太冷容不下你,这一次风寒没冻死你,下一次可就不一定。”卫夫人拽着卫聆悦的手,强拉她上马车。

挽茵总觉得卫夫人的话就是说给她听的,很显然卫夫人已经确信有人认真要对她宝贝女儿动手,而且手段在她女儿之上,恐怕她女儿要吃亏。

从小就只有卫聆悦欺负别人的份儿,卫夫人就这一个女儿,怎忍心让她受委屈,得了卫聆悦的书信,马上带着浩浩荡荡的人马来接她的心肝小宝贝。

挽茵紧紧盯着卫夫人拉着卫聆悦时露出的手,这般注重梳妆打扮的美丽高傲的女人,手却实在称不上纤纤玉指,世上只有两种人的手不管怎么保养都无法恢复,一种是浣衣女,高贵的卫夫人肯定不会是这种,另一种就是用毒之人。

挽茵昂起头,眺望卫夫人远去的背影,卫坊主说他夫人不是江湖中人,恐怕指的只是不是东陵江湖中人,这位卫夫人很可能来自西陵。

作者有话要说:小鳥腦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11-25 22:15:43

有佳人兮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11-28 20:02: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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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么哒!!!

尝试自己做银耳莲子百合汤,幻想自己跟四爷一样端着小碗冷艳高贵地吃宫廷御膳,结果买的是药用百合,是苦的!_(:3」∠)

_#感觉自己也是萌萌哒#

#嬛嬛,给朕再放点冰糖#

第57章 捉奸

卫夫人接走卫聆悦的第二天,武林盟商讨的会议敲定下来,挽茵总觉得卫夫人像事先有了内幕消息似的,商议武林盟,江湖人士齐聚一堂,难免会人多事杂,会有这么巧?她偏偏先一步把宝贝女儿召回身边。

“哑哑,去,把这个倒掉。”挽茵把制药剩的草木灰递给哑哑,哑哑撒开小脚丫殷勤地替挽茵跑腿。

挽茵继续收拾残局,不一会儿有人推门进来。

“把笼屉放桌子上。”挽茵头也不抬地说。

那人却走到挽茵身后,把挽茵抱了起来,双脚突然离地,挽茵本能地挣扎,完全不敌那人的力气。

“祝文安!”

祝文安从背后把挽茵举起来,像掂猪肉似的掂了掂她的斤两:“瘦了,一言堂的伙食不好?”

“每天和卫大小姐掏心掏肺,想胖都难。”虽然卫聆悦已经走了,挽茵还是要说她坏话。

“我猜你想说抓心挠肺。”祝文安拉着挽茵的手,领她走到床边,挽茵脑海中马上想到祝文安接下来要做什么,心跳得厉害。

结果祝文安只是搂着挽茵一起坐在床上。

“怎么,一脸失望?”

“谁失望!”

感情真是奇怪的东西,以前祝文安这样调笑,她只觉得他纨绔不正经,如今心里却甜丝丝的,可以毫无愧疚地偎依在祝文安怀里,挽茵曾以为她这一生唯一的情感就是为师报仇,注定要银针素药过残生,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也会有小女儿的情愫。

只愿此生长相守,有她在,定要让祝文安长命百岁。

这几日事务繁忙,祝文安神色间带着疲惫:“武林盟的事儿我还是没能阻止,定下七日后在金刀门再议。”

成立武林盟,最有机会成为盟主的就是伏龙殿的唐昊天,这位唐叔父是什么样子,祝文安比谁都清楚,一直想要劝阻各门派,但他资历尚浅,又因在青楼的名声,各门派还是遂了唐昊天的心愿。

“再没别的办法了?”

“如今江湖中人人自危,恐被青榜一一击破,结成武林盟已是大势所趋,不过,可以在盟主之位上用点功夫,一言堂的几位师叔长老尚在人世,不过隐居在外早已不涉足江湖,我打听到博明师叔的下落,那里离女娲宫很近,我已飞鸽传书给冷月宫主让她帮忙带信给师叔,只要师叔肯出山,盟主之位还有希望。”

挽茵捏捏祝文安皱在一起的眉头:“瞧你,要不要我给你开点下火的药?”

“不用,我有别的办法降火气。”

祝文安把挽茵推倒在床上,压在她身上,轻轻啄着她的嘴唇,挽茵搂住祝文安的脖子,闭上眼睛,这是她第一次主动回应祝文安,也是她第一次这样对一个男人。

如果这样能传递出感情,就让所有倾心的诉说找一个宣泄的出口,太肉麻的话挽茵说不出口,但她仍希望祝文安能够知道,他是她认定了的男人。

“明天我要启程去金刀门,你跟我去么?”

“你想不想我去呢?”

“想。”

挽茵就喜欢祝文安比城墙还厚的脸皮,回答总是干净利落。

“那好,我去哪里,我都跟你走。”

这时挽茵心里真的这样认为,不管天涯海角,不管今昔明朝,有祝文安的地方,就是她能停留的居所。

“小茵茵~”

挽茵刚刚心里还挺浪漫的,被祝文安这一声小茵茵叫出一身鸡皮疙瘩:“你、你想干嘛?”

“还记得你师父的信么,我们也算有白纸黑字的婚约在。”

“呃…那怎么了?”

“等武林盟的事儿完了,我们就成亲吧,你不知道为了把掌门夫人的位置给你留着我有多辛苦,怎么找你都找不到,威武镖局的镖头还一直跟我推荐他闺女…”

“真对不起!没有去青楼当花魁,我给你添麻烦了!”

“你瞧你,爱生气,我再给你降降火气~”祝文安说着嘴又跟膏药似的贴过来。

挽茵被逗得直求饶:“祝掌门!祝大侠!奴家此生非你不嫁~你一定要怜惜奴家~”

这次轮到祝文安求挽茵别再说下去,这句台词是《祝文安怀春楼夜御十女》里的,祝文安可不愿再想起自己在书里面做的那些事。

“喜服你喜欢什么样式?并蒂莲还是鸳鸯?”

“有没有灵芝图案的?白术的也行。”

“拉车的马你喜欢什么颜色?红色还是黑色?”

“金色!和金子一样的颜色!”

“你身子长得小了点儿…也没事儿,大不了过几年再生孩子。”

“!!!”

挽茵觉得话题进展到奇怪的方向,祝文安你急着成亲是不是在盘算见不得人的事情!

时隔数月再回到太中,又是各路英豪齐聚金刀门的景象,挽茵仿佛回到了当初聚贤大会的时候。牛二早早就率领师弟们来接一言堂的队伍,看见那一排金刀门弟子粗犷随性的长相,挽茵真庆幸桃绯喜欢的人是楼西客,至少还算人模人样。

对于金刀门,挽茵有种出嫁小媳妇回娘家的感觉,这里是她出青榜后第一个来的地方,也是她结识祝文安的地方,说来讽刺,在光棍满地跑的金刀门,竟然促成了她和祝文安的姻缘,要是让金刀门弟子知道了,非气死不可。

这一次,江湖齐聚的盛况比起聚贤大会有过之而无不及,这一次,挽茵再不用人指引,就能通过某些特征熟练地分辨出各大门派的弟子,不由得心中感叹,以前她两耳不闻江湖事,如今她也算得上半个江湖中人了。

挽茵还住在聚贤大会时她住的那间厢房,一言堂分到的厢房也和上一次差不多,路过祝文安厢房门口,祝文安小声在挽茵耳边说:“我晚上戌时沐浴,你要不要再来房顶帮我看看气色?”

“你!是打算一辈子都忘不了是不是!”

“人生难得被偷窥洗澡,祝某惶恐,现在想起那天的情景还恍如昨日。”

挽茵看他一点都不惶恐,瞧他那副得瑟的神情,将来有了孩子会迫不及待告诉孩子他娘亲当年是怎么偷窥洗澡勾引爹爹的吧。

孩子…她会和祝文安有孩子吗?她和祝文安有了孩子会是什么样的景象?

总觉得心中有一点期待,挽茵嘴角露出笑容,甜蜜地跟上祝文安的脚步。

男孩像祝文安一样俊俏,女孩像祝文安一样美貌。

这样就好,真的很好。

“师姐!师姐你等等我啊!”淡如烟在后面追得气喘吁吁,该死,街上人太多,眼看着师姐被挤在人堆里。

趁武林盟的会议还没召开,甄绣儿难得有时间出来转转,左顾右看光顾着看热闹,淡如烟的声音淹没在周围吵杂的声音里,她根本没听见。

一队不知是哪个门派的人强横地从人群里挤出一条路,甄绣儿被群一路挤到边上,抬眼看见眼前是一座奢华的二层楼,上面写着“春菊楼”三个大字。春菊楼?茶楼?招牌是菊花茶?逛了半天正觉得口渴,甄绣儿兴高采烈地走了进去。

甄绣儿还是读书太少,如果她读过《祝文安与春喜楼头牌》一定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哪有茶楼上面站一排姑娘挥手绢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