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来过。

没有人会来。

第71章 火焰蛇印

挽茵见到祝文安时,祝文安正是一副让人触目惊心的模样,白色衣服上沾染了一片的血迹,挽茵本来还在纠结和祝文安久别重逢该说些什么,这下什么都抛到脑后去了,心思全都集中在祝文安的伤势上。

“都出去!”挽茵熟练地把一言堂的弟子们都赶出去,将牵柳儿的麻绳交到段小柔手里:“看住她,千万别让她跑了。”

没有人质疑挽茵这副俨然一言堂女主人的架势,就连段小柔也没说什么,只顺着手里的麻绳看过去,和柳儿大眼瞪小眼。

“我的乖乖,殷姑娘老相好还真是祝文安…”柳儿嘴巴都快闭不上了,老天爷可真能给她出难题。

屋子里,挽茵把门锁上后,转身和祝文安对看着。还是记忆中那张俊美的面孔,漂亮到让人想要去抚摸,甚至亲吻。

目光向下,看到胸前大朵的血迹,挽茵心里紧紧缩成一团,不来及想谁能上的了他,挽茵推着祝文安直把他推到在床上,粗暴地把他的衣襟朝两边撕开。

衣服撕裂后露出结实肌肉的胸膛,干干净净,没有伤口。

挽茵的眼睛都直了,移不开视线,抬头看祝文安的脸,却见祝文安脸上露出暧昧的笑意。

臭流氓!

挽茵是不常哭的人,鼻子竟一下就酸了,离开祝文安的日日夜夜她都在想,如果祝文安在她身边就好了,她可以把她所有的思念一字一句地讲给他听,她可以像松鼠一样蜷曲在一个人怀里。

“流那么多血,没伤口?”

“不是我的血,本来洗洗就行,现在…没法穿了。”

衣服被撕烂,祝文安却更开心了,摊开双臂,目光温柔得让挽茵心里痒痒的。

挽茵几乎要没羞没臊地扑上去,扑通,扑通,心脏深处传来异动,沉睡的蛊虫伸了个懒腰,挽茵背部的汗毛都立起来,心里已经想到蛊虫啃食她心脏的画面。

挽茵冲出门,从外面把门堵上,任凭祝文安在里面喊她的名字,要说不恨臧华颜怎么可能,虽然臧华颜救了她,可臧华颜在挽茵心里种下的蛊让挽茵体会到生不如死的感觉。

她那么喜欢的男人,不能亲吻,不能触碰,甚至不能直视,她喜欢的人就在面前啊,隔着一块门板,却像隔着一面无尽的高墙,挽茵欺骗不了自己的勇气,她怕死。

“为什么躲着我?”祝文安的声音清清凉凉,听得人心里难受。

“我现在…有更要紧的事跟你说,”挽茵背靠着门对门那头的祝文安说:“我答应你,事情结束后,我会告诉你在我身上发生了什么。”

许久,门那边才传来一句轻轻的:“好。”

柳儿第一次见到祝文安露出吃惊的表情,脱口而出:“真跟外面卖的画上一样好看!”

挽茵不高兴了,难不成你还买过祝文安的画像?猛扯了一下柳儿的绳子,让柳儿的注意力转移到她身上:“等各大门派的掌门到齐了,你就把跟我说的那些话在他们面前说一遍。”

柳儿好像还是提不起劲儿,挽茵又说:“你放心,等你做完这些事,我会把你身上的毒解了,一言堂会护送你到西陵,保证患蝶夫人碰不到你一根手指头。”

“哦…那就好,那样…我就放心了。”

即将迎来自由,柳儿也没半点开心的样子,也是,一个服侍人的小丫鬟突然要在各名门正派的掌门面前说话,肯定紧张。

“柳儿姑娘放心,你愿说出真相是侠义之举,祝某敢打包票,如果你不想远去西陵,江湖中所有门派都可为姑娘的栖身之所。”

“也包括一言堂么?”

“包括。”

挽茵怎么听着对话越来越不对劲了,柳儿你这是包藏祸心啊!

“掌门,各大门派的掌门都已请来。”段小柔大步走进来禀报。

“患蝶夫人呢?”

“患蝶夫人也到了。”

挽茵好奇地看着段小柔,总觉得她和自己离开时又不一样了,想来这个年纪的少女长大的速度特别快吧。

祝文安朝挽茵微微颔首:“走吧。”

挽茵深吸一口气,此时她多想抓住祝文安的手,用祝文安的体温平息自己的紧张,可她不能,一想到心脏里那只恐怖的虫子,恐惧总能战胜冲动。

等祝文安顺利当上武林盟主,她一定要去找臧华颜算账,好歹还是当师娘的,竟然拆散徒弟的姻缘,就因为自己感情苦就看不惯别人幸福,大变态!

各大门派的掌门人满满当当坐了两大派,为首的是伏龙殿掌门唐昊天,深紫色的厚重衣袍,看着就压抑,作为祝文安的后援,挽茵对唐昊天自带敌意。

屋内温度比外面还冷,各派掌门一个比一个严肃,一个个都是生无可恋的表情,挽茵想不明白怎么会有人想把这些人搜集起来组成武林盟,医书上说每天压抑过度严重了会死人的。

患蝶夫人也在位列之中,挽茵从第一次见到这个女人起就对她印象很差,觉得她像毒蛇,现在看来挽茵的直觉很准。

“祝掌门兴师动众把我们都找来,是要我们一起庆祝祝掌门美人失而复得么?”患蝶夫人嘲讽地说。

呸,前脚还想当人家丈母娘,当不成就给人家使绊子,挽茵心里对患蝶夫人意见非常大。

“卫夫人此言差矣,像祝某这等喜新厌旧的人自然是有新的美人要介绍给各位。”

在祝文安的示意下,段小柔领着柳儿走进大堂,挽茵一直盯着患蝶夫人看,患蝶夫人看见柳儿的刹那脸色就变了,挽茵心里莫名酸爽,大概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她是卫聆悦的娘,女人对情敌的仇恨度总是要翻倍。

柳儿也偷偷看了患蝶夫人一眼,很快将目光转向别处,再不敢看。

“卫夫人是不是看着特眼熟?别急,你再听听柳儿的故事,还会耳熟呢。”

挽茵告诉柳儿可以开始说了。

柳儿环顾四周,眼神闪烁地看看挽茵,开口道:“挽茵姑娘让我…让我…让我污蔑卫夫人!我真的不行,我会良心不安!”

“你说什么!”

柳儿把早就想好的台词一连串说出来,语速极快,直接扑倒在伏龙殿掌门脚下寻求保护,挽茵真想再喂柳儿一碗哑药,奈何伏龙殿掌门还是不好惹,柳儿有他护着,嘴巴更巴拉巴拉地说出污蔑的话。

“挽茵姑娘给我吃了毒药逼迫我陷害卫夫人,求各位掌门救我!救我!”

挽茵心里已经火冒三丈,从来吃了她毒药的人都是任她摆布,柳儿这是不要命了吗?

祝文安伸手搭在挽茵肩膀上,让她平静下心情。

“柳儿姑娘既然这么说,我们又怎么知道你不是更早服下卫夫人的毒药才污蔑挽医师?”

柳儿愣住,一时不知道怎么言语。一言堂平时的好形象让祝文安的话格外有说服力,各派掌门彼此交头接耳一番,也觉得光凭个藏金山庄侍女的一面之言说不准谁才是真正能摆布她的人。

气氛胶着时,柳儿又突然想起了什么,慌忙说:“挽茵姑娘是西陵人!一定是想扰乱我们东陵图谋不轨!不信你们看她手臂,有火焰蛇的伤疤!那是西陵双毒教教主特有的标记!”

挽茵只觉得脑内一片嗡鸣,连柳儿之后的话都听不太清楚,她一路上带着柳儿自然有许多密切的接触,她也没想过手臂上的痕迹要瞒着柳儿,关于火焰蛇一事是双毒教的秘事,她从没想过东陵会有人知道,更没想过一个小小的侍女会知道。

那时为了查找能救星辰的蛊虫,挽茵一心一意要拿到双毒教的教主之位,那时的她对江湖不甚了解,不知道东陵武林对西陵的防备之心,当然,就算知道,那时的挽茵也会不屑一顾。

那时的挽茵,从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也会踏足江湖中事。

双毒教的隐秘之事,就算是东陵门派的掌门们也知之甚少,唐昊天首先表示确有其事,其他人仍旧彼此茫然地互看,随后年纪最长的慧明大师开口道:“阿弥陀佛,老衲年轻时曾游历西陵,偶然与双毒教接触颇深,凡新晋教主之位需得火焰蛇历练方能进入密室修得大成。”

出家人不打诳语,慧明大师的话是江湖上可信度最高的语言,在此基础上,又有人做出顺理成章的推测。

“江湖上最近接连有人中西陵奇毒,说不定就是出自这个双毒教。”

“肯定是,早年时间双毒教就以诡讹毒术狠狠出了一把风头。”

“听徐大夫说,鲲鹏派的邓秋山中的也是西陵剧毒,这才一时找不出解药,毒发身亡啊。”

最近江湖上的乱事确实和西陵脱不开关系,患蝶夫人所用毒药正是出自蛇派秘典,挽茵自己也一直在疑惑此事,此时所有事的矛头却全都指向了挽茵。

慧明大师双手合十对挽茵道:“挽茵施主,是否真如柳儿施主所说手臂上有火焰蛇的印记?不如脱袖一观,以证施主清白。”

挽茵脚步向后连退几步,她确实是双毒教的教主,可她没害过任何人啊,她还救了那么多的武林弟子,可她看着屋里的每一双眼睛,分明就是在看一个犯人。

不能落在他们手里,挽茵心里只有这一个念头,这下真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逃!

这个念头在挽茵脑海闪过的瞬间她就下定了决心,她不会武功,轻功是她唯一保护自己的方法。

挽茵转身,夺门而出。

第72章 去坐牢

挽茵身后一片骚乱的声音,隐约听见祝文安的名字,果然是祝文安出手帮了她吧?所以她喜欢有祝文安在身边的日子,什么都不用去想,只要知道他在就好。

挽茵是想一走了之的,她本不是江湖儿女,一举一动从来顾不得那么多,耳畔传来唐昊天低沉的声音:“看来祝掌门早知道西陵妖女的底细,仅凭她一人怎能在都武林中掀起这么大动静,原来是和祝掌门里应外合。”

关祝文安什么事!唐昊天不愧是长辈,含血喷人的功力也是一流,挽茵像被浆糊粘在原地,迟迟没有迈出脚步。

她就这么走了,岂不是害了祝文安?挽茵定下心神,重新走回厅堂:“我的事和祝文安无关,我跟双毒教有关系怎么了?你们东陵武林有规定去西陵是罪么?”

挽茵会留下来让祝文安有些意外,以前挽茵就像兔子,凡有风吹草动必定是第一个溜得,转念想到挽茵留下的缘由,祝文安掩不住脸上的笑意。屋里每个人都绷紧了神经,能在这件麻烦事里找到的乐趣恐怕只有祝文安一个人。

“诸位掌门不妨想想,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侍女怎么会知道西陵双毒教的隐秘?”

关键时刻还是祝文安更持冷静,就在诸人目光都集中在柳儿身上时,柳儿口中涌出大口大口的鲜血,像断了线的牵丝戏偶,重重地跌倒在地上,

柳儿咬断了自己的舌头!

怪不得她服了挽茵的□□还敢胡说八道,一开始她就没打算活下去,挽茵终究还是不够了解人和人之间的关系,便是棋手和棋子之间的联系也不是只有荣华富贵。

“让开,不要碰她。”挽茵厉声说,掏出怀中常备的银针给柳儿施针,银针串联的穴位能够迅速止血,却止不住血崩引出的毒发,柳儿的皮肤呈现黑紫的颜色,挽茵试图给柳儿服下解药,但柳儿嘴里满是鲜血,柳儿也用仅剩的意志将药丸吐出。

柳儿一早就决定好自己的生死,她用自己的生命下套,将了挽茵这一军。

“挽茵…害我…西陵…”直到咽下最后一口气,柳儿仍是用她口中半截的舌头含含糊糊地说着这些话。

挽茵轻轻地冷笑,柳儿真是用生命在污蔑她啊,论阴谋诡计,她确实不如这些老江湖,亏她还兴冲冲跑过来以为自己能给祝文安立一件大功,现在反而给祝文安添了□□烦。

“祝掌门,事到如今,你还要偏袒一个妖女?”

“许掌门又何言挽茵是妖女?双毒教和东陵从来没有瓜葛,如果不给祝某一个信服的说法,祝某不能相让。”

祝文安剑未出鞘,却是横在挽茵身前,意味十分明显,便是武林中多有名望的前辈,在他面前也不能碰挽茵一个指头。

“挽茵姑娘单为双毒教中人确实不能认定她就对东陵武林有异心,但挽茵姑娘如果是青榜中人呢?祝掌门也要力保一个青榜杀手么?”说话的人是白起徐家的传人徐公子。

听到青帮两字,挽茵的瞳孔猛然放大,她今天出门是否应该看看黄历,星辰死后青榜已经解散,连旧址都被她一把火烧为灰烬,怎么可能有人知道她和青榜的关系,除非…不可能,靥鬼、穷奇和牡丹都不可能出卖她。

青榜两个字让屋内各人更加嘈杂,对西陵的敌意算是有色眼镜看人,但青榜可是货真价实的武林公敌,怎么也洗不白,好几个门中都有被青榜暗杀的弟子,把挽茵和青榜联系起来更加让人义愤填膺。

“徐公子,证据。”挽茵和青榜有关系是祝文安早就猜到的事情,被徐公子提起来,也让祝文安感到不安。

“挽茵姑娘方才施救柳儿姑娘所用针法名为塞血回流,是由我曾祖父研究而出,记载在我们徐家的祖传医书《白手起医》上,从未外传,这本医书我只曾借给春菊楼的花魁牡丹,后被证实这家春菊楼就是青榜的情报交换所,敢问挽茵姑娘从哪里学会我们徐家的祖传医术?”

“我…”

挽茵哑口无言,她看过的医书成百上千,哪里能记得那么清楚,刚才情况危急,她就自然地用了最适当的医治手法,根本没想到会因此被徐家的公子看出破绽。

患蝶夫人只想尽量往挽茵身上泼脏水,没想到真揪出了挽茵的小辫子,反而心情变得复杂,青榜不是…那一位策划培养出的棋子么,这个小丫头跟青榜还有牵扯?

连最淡定的慧明大师也站起身:“祝掌门还是想清楚,你的立场就是一言堂的立场。”

“祝掌门!切不可被妖女迷了神智啊。”

“是啊祝掌门,如果老祝掌门还在…”

“祝掌门!”

一群人唤魂似的喊着祝文安。

挽茵知道祝文安无论如何一定会将她护在身后,有祝文安在身边她就不会害怕,无论眼前站着多少人,无论那些人是什么身份。只是想到祝文安这份守护要用一言堂作为代价,挽茵心里又忍不住难过。

有时候,挽茵会恨自己的出身,她的父母是生是死,抛弃她是自愿还是无奈,只有老天爷知道,有时候,挽茵会想,如果她也有卫坊主那样的爹就好了,德高望重的出身,干干净净地长大,顺理成章地嫁给祝文安。

那样是不是再不会有人冷嘲热讽地说出流言蜚语?那样是不是再不会有人叫她妖女?那样是不是就能不给祝文安添麻烦?

剑还是没有出鞘,但是拿剑的手慢慢放下,一个优美的弧度,再没有东西遮挡挽茵的视线,挽茵直接看着周围人或愤怒或迷惘或冰冷的目光。

祝文安?

他站在那里,手中剑向下垂到地面。

很快,挽茵心里就想明白,她被放弃了,她被祝文安放弃了。

“挽茵姑娘跟青榜?不会吧…”

金刀门的牛二等弟子和挽茵有些渊源,挽茵最开始在金刀门还帮他们疗伤,因他们是小辈,在各掌门面前不敢造次,心里却都有些向着挽茵的意思,可徐家公子竟指证出挽茵与青榜隐性的关系,那几个金刀门弟子心里受到了伤害。

挽茵木然地站着,一声不吭,徐公子的大爆料一出,柳儿的话是真是假已经没人关注。

“阿弥陀佛,挽茵施主既然和青榜有关系,那就更不能走,劳烦金刀门借用后山牢房,在各位掌门做出定夺之前,委屈挽茵施主暂居牢中。”

“如果我真是青榜的人呢?你们要怎么对付我?”

“青榜残害那么多武林豪杰,唯有杀人偿命。”

随着慧明大师又一句阿弥陀佛,挽茵的突然放松下来,大不了一死嘛,好像也没有什么可怕的,只是这颗心里面很疲惫很疲惫,她知道是她骗祝文安在先,祝文安有一万个发脾气的理由,但是当祝文安真的不再和她站在一边,那份悲伤从心里一点点冒出,连喉咙都在干疼。

“我以前是青榜的医师,我最孤苦无依的时候是青榜收留了我,但我只管行医配药,从未杀过任何一个人,如果我救青榜中人是罪,不知各位掌门门下的弟子又又有多少受我医术恩惠?我也不是要你们知恩图报,反正…我所做的一切都不过是为了一个人。”

挽茵说最后一句话时,目光一直看着祝文安,挽茵和祝文安两个人漫长的对视,心中其实是一片空白,只是现在不看,现在不说,不知道此生还有多少机会。

“走吧,颓掌门,记得给我挑一件干净的牢房。”

第73章 越狱

挽茵不知道她作为一个不会武功的弱质女流受到了多么高规格的待遇。现在的情形对唐昊天来说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唐昊天铁了心要让青榜把所有乌七八糟的事都来个兜底,要是能让挽茵把一切都带进棺材当然最好。

患蝶夫人和唐昊天一唱一和,徐家公子也卖力地帮腔,毕竟患蝶夫人是徐公子的未来丈母娘,徐公子虽然不明真相,帮着丈母娘说话总是没错的,况且挽茵用了他们徐家祖传医术却是真的。

卫坊主本人根本没看上徐公子,毕竟他跟牡丹那一段绯闻传得沸沸扬扬,而且徐公子本身没学到他老子医术的一半。徐公子和卫聆悦的婚事是患蝶夫人极力促成,当时她没想到徐公子会帮上她这么大的忙,可见老天爷都是帮着她的。

青榜成立不过十年,却高效率地几乎每个门派的人都杀过,树敌既全面又深入,仇恨拉得稳稳的,各掌门不少引起为傲的弟子就是被青榜所杀,别说挽茵还是个医师,就是给青榜看大门的,也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慧明大师的师弟慧聪大师也为青榜所杀,一心修佛也终究还是凡人心思。

“既是青榜中人,就以性命为青榜所作所为赎罪吧,诸位意向如何?”

慧明大师都开口了,其他人当然没有意见,挽茵和他们非亲非故,抓不到青榜的杀手,用青榜医师告慰手足在天之灵也好。

“贤侄,我知道你和那位挽茵姑娘关系匪浅,但江湖大义面前,你切不可感情用事。”

祝文安为了挽茵闹得满城风雨,不管祝文安怎么样回答,这场武林盟之争唐昊天都觉得是自己赢了。

“祝某身为掌门就代表了一言堂,挽茵既然是青榜中人,罪大恶极,何种结果都是她咎由自取,一言堂一向善恶分明,定和诸位共同进退。”

惠明大师满意地点点头:“祝掌门深明大义,老衲就放心了。”

被关在牢里的挽茵还不知道她的生死就这么被一群人合计合计就给定了,牛二顾念旧情,真的给她寻了一个干干净净的牢房,铁链锁上之前,牛二忍不住问挽茵:“挽神医,你是青榜的人?”

挽茵至今仍不知道青榜对这个江湖来说是什么。

她本就不该踏入江湖。

金刀门的牢房原本是用来关押打劫商道的匪类,自从附近商道再没有匪类敢靠近,这里的牢房就荒废下来,现在牢里只关了挽茵一个人,剩下的全都是看管挽茵的弟子。八大门派也够看得起不会武功的挽茵,约定好每个门派都要派出一队弟子站岗,就挽茵一个人,少说一两百个人来看管她。

牢门外站着一排人,全都无声无息跟木偶一样,没有一个人会跟挽茵说话,挽茵简直快要憋疯了,她知道现在情况一定很糟糕,因为一直没人再带她去问话,也就是说不准备给她辩驳的机会,也罢,反正她这次也编不出有说服力的谎话了。

祝文安一次也没有来过,挽茵无聊时会靠着发霉的墙壁想,大概今生都不会再见到他了吧?因为她很快就要死了。还不如就呆在藏金山庄给母牛接生一辈子呢,至少性命无忧,她本是想来帮祝文安的忙,现在的情形好像反而帮了倒忙,真奇怪,要死的人是她,她反而一直在想祝文安的事,真像中了邪。

唯一一个来看挽茵的人是卫聆悦,当然是不怀好意,卫聆悦欢天喜地来告诉挽茵她的死期确定了,就在七天后,是个黄道吉日,腊月初一。

“恭喜你,要跟徐公子喜结连理。”挽茵眨眨眼,就算是死也要给卫聆悦的伤口撒撒盐。

卫聆悦果然变了脸色,卫聆悦傲着呢,那徐公子的模样才能没一样能被她看中的,她跟患蝶夫人吵了很久非祝文安不嫁,长这么大她娘第一次没有依着她。

“我知道祝哥哥不喜欢我,你呢?现在你在他心里又是什么?”